随着崩裂的声音，地面出现了一道裂缝，一点点地变宽。
潘挺惊讶了一下，急忙甩开伊利安的手！
这道裂缝是在潘挺和伊利安中间出现的，如果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总有一个人会掉进去！
“他在生气！”
潘挺：“……”这个“他”一定不是指他。
“神神发怒了！”
潘挺：“……”地震开始，他脸部就僵硬得没法动了好吗？这算哪门子发怒？
“和传说中的一样……他发怒的样子，简直像疯兽。”
潘挺：“……”他明明一派淡定的高人气度，到底哪里像疯兽了！
被评论刷出火气值的潘挺忍不住皱了皱眉，四周立刻齐齐地倒退一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潘挺：“……”
萨耳，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别让我逮到你。
敢让我背黑锅，咱没完！
60.神神到（下）
伊利安芒不安地看着潘挺，生恐是自己唐突的举动惹怒了他。伊卡露惶急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表达对您的尊敬。听说这是光荣族的传统。”
潘挺微笑道：“我也只是想表达我的开……心！”随着他话音落下，大地又摇摆了两下。潘挺僵笑着，随着震动摇摆双手。
幸亏他学生时代坐的公交车都是赛车级，不然真的HOLD不住这么强的震感。
其他人见潘挺满面笑容，的确不像生气，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等地震完全停下，在人群中观望了一会儿的奥尔洛王终于露面。
与上次在衣橱里偷窥时的样子相比，阳光下的奥尔洛王更加阳光俊美，尤其笑的时候，不似萨耳带着憨气，一看就很就不拉嘴角的，奥尔洛王笑得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不迫。
看得民众们如痴如醉。
这个形容词绝对不是夸张。奥尔洛王一出现，骚动的人群——不仅是冰雪族，还有光荣族和高武族，都安静下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奥尔洛王朝潘挺点头致意，“欢迎您来到真善美的王国，神地国。神神。”
潘挺道：“是否真善美，需要我用我的眼睛来证实。”
奥尔洛王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很快会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每个神地国的人都深深地爱着这个国家，因为它真诚，善良，美丽。”
真善美是他提出来敷衍造子的口号，但是，什么时候起，它成了公用号？这感觉就像自己穿着商场里新货上架的衣服喜滋滋地跑去压马路，最后发现满大街的淘宝同款。
“是每一个人吗？”潘挺微微加重语气，“可是我的眼睛看到有人在你的土地上流泪，我的耳朵听到有人在你的土地上哭泣，我的心灵感受到他人的痛苦是因你而起。”
奥尔洛王道：“如果您这样说，我愿意聆听您的教诲。”
“好的，你听我说。”
潘挺刚准备发表长篇大论，就听奥尔洛王又道：“但是在这之前，请允许我略尽地主之谊，请随我来。”
……
他会治愈术、隐身术、瞬移、读心术、操控术、大力士变身和变化术……但是，不会飞行术，这条裂缝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堑。
奥尔洛王看着他，伊利安看着他，伊卡露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看他。
是的，所有人。
所以，萨耳应该也在看着他。
潘挺突然鼓起勇气，慢慢地抬起脚，迈出一步——脚落下的位置刚好是裂缝的中间。
那一刻，时间似乎被胶水粘住了，一下子走得极为缓慢，缓慢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潘挺的那只脚上，把皮鞋上面的折印看得一清二楚。
潘挺的心跳随着脚慢慢落下而越跳越快。
自己预期的事情会发生吗？
他屏息看着自己的脚慢慢地接近地平线，几乎要落下去。
失败了？
就在他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的当口儿，大地再度震动起来，分裂成两半的地面慢慢地朝彼此靠拢，合二为一，中间只剩下一条条细细长长的痕迹。
潘挺踏实了。
在旁人看来，神神是炫耀神法。可是潘挺自己知道，他只是打了个赌，然后赌赢了。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为了自己对那个人的信任，又为了那个人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潘挺被迎入王宫里。
王宫的摆设透着股穷乡僻壤的暴发户的感觉，把一些自以为昂贵的东西布置得毫无美感。与奥尔洛王的脸的格调相差甚远。
他以为，这样的长相起码得配个精灵王的品味。
奥尔洛王让潘挺坐在自己的身边，看他的神色，这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潘挺只对买单的座位敏感，其他无所谓，想也不想地坐下。
奥尔洛王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感谢您对神地国的关怀，您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您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是说生生地出现，难道是死翘翘地出现吗？
潘挺干咳一声道：“我关心每一个人类，因为你们皆由我……创造。”说完有点心虚，因为冰雪族是萨耳创造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肩负着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我肩负你们的未来。”
奥尔洛王笑了笑，“如你所见，神地国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我在你的土地上看到了不平等的事情，高武族、光荣族一样是我的孩子，他们却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得到应有的尊重，哪怕他们为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和王付出了一样的心血和感情。”
奥尔洛王道：“我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是，他们不在我的未来规划之内。就好比，我邀请了一群人来我家帮忙和做客，现在忙帮完了，我请他们离开。当然，为了公平，我会给他们食物作为谢礼。”
潘挺愣愣地看着他。
在来之前，他演练了很多次，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奥尔洛王大发雷霆，自己就用大力士变身或者操控术来震慑对方——虽然，因为地震的关系，完全变成了多余。又比如，奥尔洛王发表种族优越论，自己就可以用众生平等的道理来干活他。
唯独，没想过他会提出主客论。
如果他把高武族和光荣族的人比作客人或者员工，那么，接下来就很不好说了。
潘挺发现自己的思维被局限住了。
同样发现的还有伊卡露和伊利安。伊利安还是孩子，虽然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伊卡露说：“但是他们加入的时候，你并没有说过是帮助！”
奥尔洛王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连兄妹都会反目成仇。”
伊卡露道：“你抛弃了他们。”
奥尔洛王道：“我只是想保持冰雪族的传统。”
潘挺道：“他们帮助你建设神地国的时候，并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所以，如果你要驱逐他们，就应该把神地国里属于他们的土地分割给他们。”
奥尔洛王面色微变，“这不可能。”
潘挺道：“不然你怎么向他们交代？”
“我不需要交代，他们会遵照我的话做。”
潘挺皱眉：“你打算用暴力使他们屈服？”
“并不需要。”
伊利安和潘挺都对他的自信表示不解，伊卡露却很明白。她告诉他们，奥尔洛王与将他们从天灾中解救出来的冰雪族勇者长得一模一样，因为这一点，整个神地国上下都视他为勇士在世。
潘挺从来不知道萨耳的脸竟然是批量销售，这太可笑了！他是有多么的自恋？他当然不会以为那个就是萨耳本人，因为那时候萨耳和他一起呆在空间里。
伊卡露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猜疑。
“但是我知道，奥尔洛与那个勇士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那位勇士拥有一头与众不同的绿发。”
绿发？！
潘挺从伊卡露的房间里抽出那把前两天偷偷藏起来的梯子，在伊卡露和伊利安惊讶的目光中跑到王宫偏僻的角落，架到墙上，爬上屋顶，低声道：“出来吧！”
屋顶上安安静静的，一点回音都没有，下面倒是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让绿发来。”他又补充了一句。
过了会儿，空气中才传来萨耳低沉的声音：“我有什么好处呢？”
潘挺不自在地撇了撇嘴，“你想要什么好处？”
空气里隐约传来一声轻笑，随即，潘挺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与此同时，绿发出现在潘挺的身侧，以跪拜的姿势。
61.神立场（上）
温热的气息喷在潘挺的脖子上，清楚地告诉他，这个对自己有企图的男人离得有多近。
“放开。”潘挺挣扎了一下。
萨耳道：“我用了隐身术，他们看不到我，看到你晃来晃去，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潘挺道：“如果你放开我，他们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很久没见了呢。”他答非所问。
他们两人在屋顶上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下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传说中勇者出现带来的震惊还未退却，人们就被他的举动吓得呆若木鸡。若说以前他们对“神神”还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话，现在，勇士用最直接的行动告诉他们答案。
神神的地位，在勇士之上！
奥尔洛王听到消息后并没有赶到现场。因为他发现，一旦出现，就会面临两难的局面。或者像传说中的勇者一样，臣服于神神的脚下，或者站到他们的对立面。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的选择。
所以他派遣使者安排他们的住宿，自己以身体不适为由，躲了过去。
潘挺看着下面黑压压地来了一群人就是不见领头的那个，心里也有了数，正色道：“你们认识我的使者？”
一群人立刻歌功颂德起来，说勇士当初如何如何睿智，指引一条明路，带着他们逃离了雪崩的危机，又说勇士当初如何如何勇敢，独自对抗猛兽，领着他们躲过一次又一次死亡的陷阱。
他们用最质朴的语言描述，却更刺激潘挺的内心。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最关心疼爱人类的人，不止一次地埋怨萨耳冷血，谁曾想，到头来，在关键时刻保护人类的竟然是他。
“为什么这么做？”他轻声地问身后的人。
“你指什么？我抱你？”说着，萨耳的手又紧了紧。
潘挺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那一圈的衣服都凹了进去，西装衣摆翘了起来，说不出的诡异，“松手。”
“不舍得。”
“疼！”
萨耳的手微微松了松，脑袋却贴得更近了。
潘挺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嘴唇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后颈，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让他说话的声音微不可辨地抖了抖，“我，是问你为什么救人。”
“任务。”
“不可能。升级的时候，我无法离开空间，系统颁发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干什么？”潘挺始终没忘记萨耳曾经是黑户。
萨耳说：“系统升级的时候空间关闭，却没说造物主一定要呆在空间里面。”
……
的确。第一次世界升级的时候，他好像是在外面，还遇到了绿发。
潘挺后知后觉地想起。
下面的人不明白为什么神神听完勇士的事迹就对着虚空发呆，一个个扭过头，仰高脖子，望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等潘挺回过神来的时候，下面一排曲项向天歌的脑袋。
潘挺干咳一声，用操控术将梯子挪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慢慢地转身，甩开萨耳的手臂，用十分朴实的动作，从梯子上一步一步地爬下来。
下面的人一阵感动。神神太亲切了！居然为我们演示正确使用梯子的方式！
潘挺迈完最后一格，绿发也跟着下来了。
“勇士，您真的是神神派来的使者？”一个老者大着胆子上前。
绿发执起潘挺的手，趁他怔忡之际，落下虔诚的一吻，“当然。灾难是神神对你们意志的试炼，是对你们虔诚的考验，只有真正拥有真善美品格的人才能逃脱。”
潘挺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绿发身体里是萨耳没跑了。
绿发说：“如果你们想原来灾难，请保持最真诚，最善良，最美丽的心灵。”
“是。”
其他人虔诚地膜拜着。
没想到自己当初想要建造真善美的世界没成功，萨耳却误打误撞地起了引导作用。难道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奥尔洛王的使者将潘挺和绿发送入贵宾的居所。
门一关上，潘挺就拽着绿发的头发，对着空气喊：“出来。”
绿发微微一笑。
握在潘挺手中的头发渐渐从绿变红，他的瞳孔却从红变绿。潘挺吃惊道：“你什么时候换过去的？”
萨耳道：“只是高级变化术。”
潘挺用力地拽了下头发，随即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像欺负小姑娘的小学生，讪讪地松了手，“别打哈哈，老实说，你把造子怎么样了？”
“造子？”他一脸疑惑。
潘挺道：“你最近没见过它？”
萨耳摇头。
潘挺道：“好吧，你发誓，如果你最近见过它，就罚你……你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永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萨耳的脸色就变了。
潘挺老神在在地说：“反正你最近没见过它，不用担心。”
萨耳的脸色千变万化，又红又绿又紫，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发誓，我让造子做的事，只对你有好处，没有坏处。”
潘挺拍桌：“你承认你刚刚在骗我？”
萨耳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在受惊吓！”
萨耳诱哄道：“以后不会了。”
潘挺嗤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可信度吗？”
萨耳叹气道：“你说得对，我骗过你太多次。”
潘挺道：“原来你没有失忆。”
“除非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不然，我可能还会继续。”
“……”
潘挺震惊了。一个人的脸皮竟然能够厚到这种程度。“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理由和你在一起？”
萨耳道：“如果我诚实，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这种威胁必须不能让忍！
潘挺坚决地摇头。
萨耳笑了笑，对这样的答案仿佛早已了然，“所以啊，我还是会继续努力。”
“你的努力就是欺骗？”
萨耳道：“实话实说不是没有用吗？”
……
他终于明白点背怨社会的社会是什么感受了。
“萨耳，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三观很有问题？”潘挺严肃地说，“你不能因为你喜欢就强求。你不能因为你得不到就不择手段。人生那么长，总有力所不逮的时候，我们都应该学会放弃和成全！”
萨耳道：“可人生那么长，总有一样是你竭尽全力也无法放弃和成全的。”
潘挺哑然。
萨耳见潘挺沉默，缓了缓脸颊，微笑道：“我在你身边。如果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会改。如果你觉得我三观有问题，那就纠正我，让我慢慢地接近你理想中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