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我知道的呀!”莫云丘激动道,“游戏里我练的就是天策!长枪独守大唐魂嘛!”
骆秋鄙视:“少拿你那破号显摆,就你骑个小毛驴还守大唐?”
“小毛驴怎么了?总比你好,练个小黄鸡到现在都还没满级。”
“什么小黄鸡,那是君子如风!”骆秋随手将剧本翻到一页,“先演一段我看看。”
这段是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与魏征的一场戏,魏征原本是李建成的人,任太子洗马,李建成身死后,李世民收拢魏征。
莫云丘看了几遍台词,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骆秋面前,退开几步。
“开始吧。”骆秋抬手示意。
莫云丘用力吞咽了一下,将手背在身后:“我听人说,你曾经离间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在唆使他杀我?”他口中念着台词,心虚地瞟着骆秋,早上到现在的芥蒂犹在心头,本就经验不足的他,更是完全无法进入状态。
骆秋扫了他一眼,用最平淡,最不干扰对方的语气念着魏征的台词:“不错,可惜太子殿下没能听我的话,否则,哪还有你站在我面前?”
莫云丘干巴巴地接上去:“哈哈,说得好!有几分胆识!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说完这句话,莫云丘自觉全无李世民得胜后的狂傲气势,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骆秋放下剧本,面如黑炭,恶狠狠道:“你不是说你电影学院毕业的吗?”
莫云丘恹恹道:“是真的,毕业证书你要看看吗?”
“哪所电影学院,里面都是体育老师吗?”
莫云丘闭上嘴,不再搭腔。
骆秋用剧本拍了拍脸,长叹一声:“我们还是从头开始吧。”
第二十七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演好。”莫云丘争取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刚才是情绪没调动起来。这些年我看你演了那么多戏,耳濡目染之下,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骆秋摸了摸下巴:“你在骂我是猪?”
“秋哥……”
想当初莫云丘在学校里的表演也是受到老师高度认可的,但是因为不够积极主动,所以抓不住试镜机会,底子还在,现在再捡起来,也不算迟。
“按你的性格演李世民是难了一些,可你别告诉我你只会本色出演,你连最基本的人物感觉都没有把握住。”骆秋毫不留情地批评道,“李世民现在是什么状态?玄武门之变刚刚成功,刚刚当上太子,这么多年被李建成压着的闷气一下子驱散,可以说是意气奋发,不可一世。他对魏征是什么态度?他想要拉拢魏征安抚李建成旧部,他也知道魏征会投靠他,因为魏征并不是愚忠的人,而是个聪明人,所以李世民胜券在握,但不会刻意流露。你要把握好这两点情绪。”
莫云丘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他半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靠背上,侧着半个身子,与骆秋挨得极近。
“还有动作……”骆秋话说到一半噎住。温热的气息带着面包的香味,好像清晨和煦的阳光,骆秋思绪纷乱。
“动作要怎么样?”莫云丘一条腿跪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蹭了蹭,微微扬头。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沾了水似的,如果说昨天晚上是醉醺醺的,那现在就是明亮得像露珠一般。骆秋觉得他就像一只大狗,趴在身边,等着自己投食。
慌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看他这眼巴巴的样子,心都要化了。他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那个动作,嗯,适当的动作可以表现情绪,最忌讳像木头一样傻站着念台词,当然也不能动作太多,对李世民这样一个人来说显得不庄重。比如离间兄弟这句你可以稍微抬一点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给魏征一点压力。然后魏征在念台词时你可以侧一点身,配合后面那句说得好再转回来,加上手部动作,这样会有小小的情绪爆发。幅度不要太大,你自己感觉一下,再来一遍。”
莫云丘仔细想了想,站回到先前的位置,重新演了一遍。这一回他放开了些,又听取了骆秋的建议,比前一次好了许多。
反复练习了几次,莫云丘慢慢找到了感觉,开始勉强有个李世民的样子了。
“你过来看,我给你圈出了一些最能表现李世民帝王气概的戏,你先揣摩揣摩,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方面的感觉。”骆秋把剧本折出角。
莫云丘靠了过来,认真地看剧本。
轻薄的衣料隔绝不了肌肤的火热,清楚地感受到他手臂和大腿肌肉的热度和硬度,骆秋像触电似的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了?”莫云丘莫名地看着骆秋。
被他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点燃一样,瞬间蔓延全身,骆秋仓皇地退后了几步。
莫云丘见他一副恨不得远离自己的样子,当即心中涩然。
刚才靠太近了?以前他都不会反应这么大啊!秋哥开始嫌弃我了吗?
“你自己练着,我休息会。”骆秋丢下剧本,头也不回地上楼。
看着骆秋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的,莫云丘心中空荡荡的。
完蛋了!真的被他嫌弃了!
莫云丘抱着剧本,黯然失神。
果然喝酒误事,真是该死!喝醉也就算了,怎么会在他面前做这么丢脸的事,还把他拉下水?和睦的关系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莫运气懊恼地窝在沙发里,踌躇了半天,拿起手机给骆秋发了条消息。
骆秋正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脑中时而是昨夜浴室里旖旎一幕,时而是刚才莫云丘贴身而坐,时而是以往两人相处点滴。
手机响了一下,骆秋拿起来一看。
秋哥,对不起。
骆秋霍然起身。
对不起?什么意思?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别瞎想?对不起,昨天让你撸了半天,辛苦你了?他妈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骆秋按掉消息,调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是我。”
对面申康正压低了声音:“什么事?我在开会。”
骆秋急道:“开什么会!别开了!我这事重要!还是不是兄弟!”
“这个会很重要,回头我再打给你。”
骆秋大怒:“公司倒闭了都没我这事重要!快点!急!很急!十万火急!”
申康正无奈:“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申康正中止了会议,遣散了众人,回到办公室。
“什么事急得你骆大明星火烧眉毛啊?”申康正拉长音调说道。
“昨晚我帮小丘撸了一把。”
电话里,足足沉默了十秒。申康正炸了:“骆秋!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要死要活地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你给你自己身体撸了一管!你自恋也就算了,还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不是这样的!是他喝醉了,自己想摸,我看不下去,就帮他撸了。”
对方又沉默了十秒,又是怒吼:“有什么区别啊!你脑子长坑了?骆秋,你说你这人猥琐不猥琐,要不要脸!撸就撸了,还专程打电话通知我,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新闻发布会?”
“我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你他妈怎么就不明白?”
“你要我明白什么!”申康正也毛了。
“你说,我是不是同性恋?”
电话里又沉默了,这回短一点,四秒钟。申康正隐约明白骆秋想要说什么了,可他还是很抓狂:“你有病啊?你是不是同性恋来问我?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坑还在脑子里?”
“你说,小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申康正翻着白眼:“他跟你老婆似的伺候了你三年,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演戏演傻了呀?”
“什么老婆似的?他是我助理啊,那我饿了渴了累了困了,他不照顾谁照顾啊?”
“那你既然认为他做了助理分内的事,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我……”骆秋语塞。
在纠结什么?虽然是助理,可别的助理都不会那么用心。只是因为工作认真?可昨晚又算什么呢?
“助理还带撸管的?”骆秋试探性地问。
“是你撸他,又不是他撸你!”申康正大吼。
“你轻点!小心被人听见!”骆秋急道,“我换过那么多助理,也只有他会不分昼夜地照顾我,总是考虑周到,细致入微,休息日都会留在我身边。”
“因为他傻呗。”申康正嘀咕。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他傻!”骆秋顿了顿道,“只能我说。”
“你到底打电话来想跟我说什么?”申康正揉着太阳穴,这么全无重点地一通嚷嚷,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骆秋沉重地喘着气,走到落地窗边,窗外是阳台,他朝一侧看去,紧紧相连的是莫云丘卧室的阳台。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往里缩了缩。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骆秋低声问。
申康正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说话颠三倒四了。有的时候一个人说话,你反驳他,他会与你争执,顺着他的话说,他又会来反驳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迷茫。
此时的骆秋,岂止是迷茫,脑子里完全就是一桶浆糊。
申康正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不如直接去问他,一个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结果。不要告诉我你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直接问他?
骆秋怔了怔,可随即又想把申康正从手机里拖出来打一顿。如果莫云丘是个女的,那问就问了,不过是不要脸一回,可问题是莫云丘是男的,叫他怎么问得出口?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他承认了,你要怎么回应他,你可得想清楚了。”申康正一桶冰水泼上来,把骆秋浇了个透心凉。
发完消息,莫云丘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等着它再度亮起,可始终是漆黑一片。
手机坏了?莫云丘拨弄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留言。
是不是秋哥没有看到消息?手机不在边上?
莫云丘又在沙发上窝了一会,按耐不住,跑上楼进了卧室,直接冲到阳台朝骆秋的房间张望。
从阳台的最边上,可以看见骆秋房间一个角落。不过他一上阳台,就看见骆秋靠在窗边,正低头打电话。
他在用手机?那就是有看到消息了?怎么不回我?
莫云丘的视线落到骆秋的眉心,紧紧皱着,起了沟壑。
昨天的事,果然困扰到他了吗?真是糟糕透顶了!以至于连消息都不愿意回我。
莫云丘垂头丧气地靠在阳台上,灼热的阳光照得他脸颊有些痛。
骆秋说得口都干了,终于挂上电话,最后还被申康正不耐烦地骂了一顿。
——坦白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老实交代,是不是对哥有意思?哥不会笑话你的!
——我们来探讨一下人生,比如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
怎么跟他说,才不会吓到他?骆秋斟酌着台词。
还有,他不承认也就算了,如果他认了……
我该怎么办?
骆秋捏着发烫的手机,蹙着眉头,打开卧室的门。
莫云丘刚好也从隔壁出来。
“小丘,我有话问你。”骆秋招了招手,“你……”
“秋哥!”莫云丘神情紧张地打断他的话,双手合十,“对不起哦,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在意!你要是嫌我尽管骂我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莫云丘如此诚恳的道歉,骆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愣神地望着他,眼中多了一抹暗色。
“秋哥?”莫云丘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骆秋低下头:“哦,没有,我不会在意的,你别多想才是。”
“那就好,那我继续研究剧本了。”
“嗯,去吧。”
莫云丘缓缓下楼,一转身,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心情莫名地低落,到底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骆秋从手机里找出申康正的名字,编辑了一条消息: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他叹了口气,靠在扶手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八章
这段日子,莫云丘闭关修炼,除了必要的通告外,基本都窝在家里琢磨角色,骆秋陪着他,把每一场戏都掰碎了讲给他听,几乎可以说是手把手教他。以前在电影学院时,从未有老师教得那么仔细,现在有影帝亲自指导,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距离开拍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莫云丘对这部戏是既期待又紧张,期待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戏,天底下谁有这份运气头一回就演主角,而且还是这么大手笔的戏,紧张自然是因为生怕自己表现不好,毁了影帝骆秋的名声。
夜晚,骆秋洗过澡后,来到莫云丘房间,他房间的门虚掩着,骆秋透过缝隙朝里张望。
莫云丘伫立在房中,挺直的腰板显露出结实的肩背肌肉,漂亮迷人,他左手拿着剧本,右手悬空举着,好像正准备做什么动作,但是做到一半卡主了。
许久,他丢下剧本,再度挺了挺腰,下巴不着痕迹地扬起,傲世寰宇,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一些,显得沉稳威严。
“朕十八岁起兵,二十四岁平定天下,二十九岁升为天子,武功方面已远超古人。贞观以来,天下大治,子孝臣忠,文治又是一胜。昔日狄、狄、戎狄……”
台词没有念顺溜,莫云丘的气势瞬间从霸气的千古一帝泄成温顺的小助理,他抓了抓头发,拿起剧本,又看了几遍。
骆秋唇角勾起,推开房门,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莫云丘看见骆秋,笑容瞬间放大:“秋哥!”
对于莫云丘一看到自己就笑得这么开心,骆秋感到非常满足:“还不睡呢?”
“还早,我再看会就睡。”
“休息吧,你已经演了一天了,先把前面的戏看熟,进了片场会更容易有感觉。”骆秋进屋,帮他把铺了一床的资料收起来,“明天带你出去玩。”
莫云丘一下子来劲了:“去哪里?”
骆秋神秘兮兮道:“你去了就知道。”
莫云丘撇了撇嘴:“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我晚上哪里还睡得着?”
“靠,我连保持一点神秘感的权利都没有了?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带你去骑马。”
一听是骑马,莫云丘有点小兴奋,当他知道会有骑马的戏份时就有点小期待,可脸上还是故意做出哭泣的表情:“秋哥,你这是带我玩儿呢,还是训练?”
骆秋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秦王是将领,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兵,拍戏话基本都是坐在马背上,最多会有点跑马的远景,近景都是假马,一点难度都没有。你说我是带你去玩呢,还是去训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秋哥,我就说了一句,你噼里啪啦说那么大一堆。”莫云丘抱怨。
骆秋笑了笑:“以前骑过马吗?”
森林公园几十块钱两圈的算不算?莫云丘心虚地点头:“骑过。”
“那就好,其实跟公园里的也差不多。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就是在片场,那时候演的可是一个大侠!”
“洛阳风雨情的杜九!”铁粉莫云丘立刻报出了剧名和角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