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大型家庭伦理剧
标签:都是后妈都是继子
第一章
锦州城的冬天很静,从城外巍峨的群山到城内划分严整的街道和集市,大雪扑了一层又一层,万种声响都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下。李清商望着窗外仍在不知休止飘着的羽毛状雪花,又招呼小二将方才凉透的酒重新温热。小酒馆里本应热热闹闹充满人气,但些许是天太冷了,喝酒吃茶的人极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也都安安静静的。
门“咔喳”响了,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刮进了屋子。小酒馆的客人都皱起了眉转身看着门外的来客。那人迅速掩好门找了靠窗的位置坐定,小二立即过来招呼,“唉哟,是苏先生啊,还是打两斤酒?”新来的客人温笑着点头。从李清商的位置刚好正面对着他,李清商稍微打量了对方,温敦秀致的面容,举止优雅而从容,不似这个小山城里随处可见的凡夫俗子。但是衣着太简朴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件素净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平白多出了些脱俗出尘的味道。李清商提了些兴致。酒端上桌后那人就一边小口啜着酒一边望着窗外的大雪。
李清商见他这般无甚举动,端了酒就坐到他对面。那人先是小小一诧,放下酒杯打量他:“不知这位少侠有何贵干?”李清商笑了,“先生一人饮酒,在下也是一人饮酒,好生无聊。不如我们对饮几杯怎么样?”那人也淡淡地笑了,“好呀。”
两人干了一杯,李清商发话:“在下李清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他听完好似愣了愣,又回神笑答:“鄙人姓苏,单名一个霁字。取放晴之意。”
“苏霁?好名字!不知道这外面大雪茫茫几时才能雪霁天明,唉。”
苏霁笑而不答。
李清商眼珠子转了转,又问:“唉苏先生能讲些故事给我听吗?”
“啊……?什么故事?”
“唉就自己的别人的亲身经历的别处听来的有趣的乏味的,总之是故事就可以了。”李清商摆手比划。
“可我不会讲故事啊。”
“我能看出来苏先生是个有故事的人哦,来给我讲讲你自己的事就可以呀,比如,讲讲你为什么盯着屋外的那株红梅那样出神。”
李清商注意到他的眼里闪过一阵惊慌,又定神说:“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开得那样红,在屋外一片白中挺显眼的。”
李清商又笑,“可你看那株红梅的眼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苏霁把酒杯重重放下,语气含了些愠怒,“李少侠请不要咄咄逼人。我要走了。”
李清商见他起身掏出玉笛就向他的面门袭去,苏霁根本没想到他会动手,拔出随身佩剑就挡。李清商眼里划过一道雪亮的剑芒,“六菱!?”
苏霁在它喊出这两个字之后怔住。
“你是苏暮……呜呜”
苏霁用胳膊堵住了他的嘴,掏出一锭银子说:“店家打扰了。”就拖着李清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屋帷之下十分冷清,家什几件,薄裘几匹。李清商坐在床边环抱着胳膊抱怨道:“苏先生有客人来也不生个火,冷死人了。”苏霁睨他一眼,出门去屋后柴房取柴禾,在火盆里生起一团火焰。然后对凑过来烤火的李清商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清商干笑了几声,“嘿嘿,我真的叫李清商可没诓你。六菱,这柄绝世的宝剑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年之久,连同这柄剑的主人,苏暮雪……”
剑出鞘寒光凭地一闪,李清商脖颈触及的剑锋冰凉透骨。苏霁冷声道:“别再提那个名字。”而后收了剑背对着李清商负手而立。李清商看见他的肩头微颤,心情必定激荡异常。原想出言安慰几句,对方却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转身对李清商笑了一笑,道:“你想听这个故事吗?关于那个人的故事。”
李清商眉开眼笑:“洗耳恭听。”
寒陵山处于极北之地,山势险奇之处常人难以想像。山中多奇禽异兽,或有山泉瀑布,水中也是珍罕虫鱼,随处可见。寒陵终年大雪,朵状的雪花几乎是一年飘到头,只在六七月盛夏之时稍有停歇。这座奇山之上,却有着一群让武林人士好奇又惧怕的人们,江湖上都传言他们行事孤僻莫测,极少参与江湖纷争,却有着踏雪无痕的绝妙轻功和傲雪凌霜的精奇剑术。他们自称寒陵派,弟子常年于这座雪山上研习修炼。故事便发生在这里。
寒陵派弟子修行居住之地不远的山顶平地上有一大片红梅林,北地的黑夜来得早,那日暮色将起之时这片林子里居然传来了大群人厮杀争斗的声音。寒陵弟子都觉得奇怪,鲜少有人来这山顶上,一行人赶去查看之时吓了一跳,红梅林里到处是尸体,衣着千奇百怪,从山野村夫的粗布衣衫到富商贵贾的精细缎料。死者有男有女老幼不一。一行人赶紧回去禀明师父,那时的寒陵掌门人苏阳听了难以相信竟有这等奇异之事,带着几名弟子前去,看到当时景象,也心下骇然。
——查看有无生还者的时候,大弟子林子麓忽地探到一人尚有鼻息,细看是一名少年人。却再无他人幸存。
红梅碎瓣落了满地,却不如溅在皑皑白雪上的鲜血艳丽。旷野无声。
林子麓背向这暮雪纷纷的寒陵山,瞟了一眼肩上那个来历不明脸上挂满血迹奄奄一息的少年,面色不改。
那名少年伤重,苏阳为人良善,竟不惜耗费内力为其疗伤。又经寒陵弟子悉心照料多日之后方方醒转。众人惊喜。少年拖着沉重的身子微微坐起,眼神迷离地扫视一周后道:“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那日捡来的那小子好像是失忆了。”
“不会是装的吧,但是看他这几日恍恍惚惚的样子又不像。”
听着师弟们闲来的聊欢林子麓心里“嗤”地一笑,又剑锋一转,精准地刺向前方木柱。
林子麓见过几次自己捡来的那个小子,在众人面前颇有教养,虽然言语极少,但谈吐有致,对普通弟子都是彬彬有礼的,不出几日便能跟大家打成一片,还经常会帮着干些活儿,逢人便恬淡微笑,着实令人徒生好感。对师父更是礼貌周全,每次见到都忙不迭地行大礼,说着一些感谢苏掌门救命之恩的话。这些林子麓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笑而过。
第二章
林子麓是寒陵苏阳座下的大弟子,深得苏阳喜爱。虽然个性冷情,心性飘洒,对剑术并不醉心。但由于天资聪秉,又得苏阳亲传衣钵,严加督促,剑术造诣也是非比寻常。众师弟都很尊敬他。林子麓平日里却也从不摆兄长架子,更得众人喜爱。那日几个师弟与那少年玩耍酣乐,见林子麓过来,忙着向他介绍:“唉,这是我们大师兄,他剑术可厉害了。”少年只看了一眼林子麓,便大方拱手道:“承蒙大师兄照顾了。”林子麓却抿嘴,微微屈身凑近他的脸庞,眼角带笑,神色分明:“小兄弟很怕我吗,怎得颤地那么厉害?”少年听了赶忙把暗自颤抖的腿往衣摆下收了收,满面尴尬慌乱:“没……没有。”林子麓不再说什么,越过他走向众师弟,拍着其中一人肩膀就笑开了:“明彦你昨日下山采办有没有记得给大师兄带酒?”
“当然记得!东街酒家五年的陈酿,别给师父知道了,大师兄是不是很想尝一尝啊。”两人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说着众人闹开揽肩搭背的去喝酒。
少年兀自自嘲地笑了笑,蹲在地上把积雪垒起来,捏成一只小兔子,活灵活现。又捡来两粒小红果子当作兔眼。暮色渐起时分又飘起雪来,这似乎是寒陵山的惯常,少年起身抖落衣袍上的雪花,回了屋子。
“你似也无家可归,在寒陵这些时日也与众人相处甚好,可愿拜入我们寒陵?”苏阳问起这话时少年着愣,微微摇头。“小兄弟来我们寒陵啊!”“是啊这样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我们寒陵的剑术可是天下独绝啊小兄弟快答应吧。”众弟子好像都对师父的这个决定没有反对。
少年见大家围着他,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再做思索便跪倒在苏阳面前:“师父请受弟子一拜。”说着盈盈拜倒。苏阳长笑道:“好,你便随了我姓。那日初见你时正是暮雪纷纷,天地肃杀的景象。就叫‘苏暮雪’可好。从今日起,苏暮雪便是我寒陵弟子。”
“弟子苏暮雪多谢师父赐名。”又是一拜。
苏阳又道:“我寒陵无甚规矩,只盼你尊师重道,不为一己私利而使用寒陵武艺。不求你心怀天下苍生,只愿你日后能不同流俗,力所能及,多行义举。可好?”
苏暮雪恭敬点头:“好,弟子答应。日后必将谨遵师父教诲。”
苏阳正无事抚琴,林子麓坐在窗台上抱剑观莲,忽而开口:“师父,你就这么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吗?”
一弦一引,云起雪飞,万千变化。苏阳的手指未停,只问道:“子麓啊,你觉得师父这样做不对吗?”
林子麓未转身,笑道:“我探过那小子的脉向,想必如师父这般谨慎的人,也早探过了吧。嗯,没错。他一点内力都没有,大概是个普通人。”
苏阳只笑不语。
林子麓翻身下了窗台,“唉,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我不喜欢他。”摸着头发撇嘴笑了,“长得不合我心意算他倒霉。就算是师父你也管不了我心中所想嘛。”
“接好。”苏阳把一柄长剑扔了过去。苏暮雪踉踉跄跄地接住,带着点虔诚的意味抚摸着剑鞘上古朴的纹路。苏阳微笑:“喜欢吗?”苏暮雪回神忙不迭点头:“喜欢。”苏阳顿首表示赞许:“我们寒陵武功,讲究形神兼具,内功积厚,稳而不发,气脉相通,缓而不滞。内力借由剑术而发,溯雪剑法大柔非柔,就像白雪绵柔,却黏着力强,内力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循序积重。一旦爆发便是雪崩山动,不可抵挡的破坏性力量。”苏阳顿了顿,又道:“想要练得我寒陵剑法,你首先要学会练气,心静脉平,方可气沉一处,再加以动用。另外剑法也不能轻视,两者要相筑相合,方可登峰造极。”苏暮雪点头:“是,弟子听明白了。”
苏阳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满是慈爱。苏暮雪惊诧地抬眼,那人的宽袍广袖方从自己脸庞上抚过,心跳得急剧。“暮雪,以后在师父面前不必这么紧张。放松点才好。”慌乱更甚,“是……是,弟子知道了。”苏阳大笑。“好,今天就教你最基本的运气方法和溯雪剑的起势。”
那日午时,林子麓去后堂吃饭,饭菜汤水都已备好上桌,众人都已来齐。却迟迟不见苏阳的身影。便就随口问道:“怎得师父还没来?“他四师弟陆明彦闻言答道:”刚刚师父来过了,问苏师弟怎么不来吃饭。二师兄说苏师弟还在漱芳亭练剑。师父听了就过去寻他了。“林子麓沉声道:“苏师弟真刻苦啊,这时候还在练剑。不怪得师父疼爱他。“陆明彦向来没心眼儿不察言观色,哂笑道:“大师兄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难不成……你嫉妒苏师弟啊。哈哈,哈哈。唉二师兄你掐我干嘛啊。”众人瞪他,虽不明所以但也只好噤声。林子麓抓起刚才进屋时靠在墙上的剑,“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言罢出了门。
“嗯,回路倒很熟练了,刚刚那个冲刺不够到位,再练二十遍。”苏阳站立在一旁对着舞剑的苏暮雪指点。“唉哟,师父,一般弟子你都交给我们这几个教习。这苏师弟看来是深得你心了,不但亲自督导,现下连饭都不用吃了。”两人见他到来都停了动作回神看他,苏暮雪低头:“大师兄好。”苏阳扬眉,“子麓你怎么来了?”随后拍了拍苏暮雪的肩头,“暮雪你先去吃饭吧,用功是好,但别累坏了身子。“是,师父,大师兄,那我先去吃饭了。”说着用袖子擦拭剑身收了剑疾步离开。
苏阳见他走远,回身问林子麓:“说吧,要干嘛?”林子麓撇嘴,双手插在胸前,一副没正经的样子:“没事,喊你们吃饭。某些人饿着就算了,可别饿坏了苏师弟这样的好苗子。刚刚看他练剑,真是兰心慧质,筋骨堪奇,进步神速。”苏阳含笑:“暮雪的天资虽好,却不敌你十之三四。”“师父抬爱了。”
第三章
“他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苏阳忽而露出些寂然的神色,眼神遥渺地飘向远方。林子麓微征,只听得:“她娥眉如画,瞳似点漆。那深墨的眸子里却有一道好像永远不能熄灭的清冽而坚毅的光亮。没有人可以不被折服和震撼。他很像她……”
林子麓心想着师父临走前叫我好好照顾你那我当然要带你不薄啦,于是坐在一旁支使单脚立在梅花桩上一个时辰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的苏暮雪:“苏师弟,这有利于锤炼你秉性,是修身静气不可多得的好方法。那就……再站两个时辰吧。”苏暮雪不说话,稳了稳身形仍旧站得笔直。苏阳前几日收到一封密信,告知林子麓来信者是武林盟主易棹,言说有要事相商,就带着几名弟子下山了。他倒是不担心林子麓能打理好寒陵的上下事物,只是特别叮嘱,“你苏师弟今日武艺小有所成,你还需多多协助,帮师父好好照顾他。”当时林子麓点头答应连说师父你放心吧我会让苏师弟舒坦的。
“大师兄真够阴损的,苏师弟刚刚还在跟我们玩棋就被他喊走去劈柴,都劈了好多捆了还没让他停。”
“是啊还说什么劈柴功夫是剑客的基本素养之一,只要能劈好柴就能练好剑。他也说得出口!!”
几人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林子麓突然冒了头:“你们在聊些什么呢?”一脸明媚无双的笑容。众人吓了一跳,感觉到他的沧澜剑在剑鞘里蠢蠢欲动发出的声音都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没什么,在说大师兄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我等敬佩不已。”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说我欺负苏师弟呢。我对他的好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第三天林子麓洒了一盆黄豆在雪地里,”多少颗我不知道,总之五斤六两四钱,给我找齐。“苏暮雪看着杂草堆里滚远下坡的黄豆,一时无言,却没有忤逆林子麓的意思,蹲下身来捡豆子。正午林子麓回来见他还伏在草丛里找寻,盆子里已经有了大半,就问他:“委屈吗?”苏暮雪闻声抬头,“不。”林子麓便笑,“不委屈?好,精神可嘉。”说着把盆子里的黄豆又撒了出去。“不委屈就继续吧。”
“你!”苏暮雪想说些什么,又没了下文。只低头继续找寻。
傍晚林子麓又来问:“饿吗?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找。”苏暮雪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不饿。捡完了就去吃。”林子麓说:“好,苏师弟这人真是坚韧执着,师兄佩服。”说着回厨房端了饭菜还拿了一条香喷喷的鸡腿站他边上儿啃了起来。苏暮雪的肚子发出响动,他立即朝着自己肚子来了两拳。声音却掩盖不了越来越大。林子麓在一旁笑得开心。深夜苏暮雪终于掌灯捡完了所有豆子,便独自吃了掌厨的常师兄给他留下来的凉透的饭菜。梳洗干净自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