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秀亲了他手心一口:“嗯。”
柔软的唇印上来,让人心里痒痒的。薛孟庭赶紧收回手,想装作厌恶地擦几下,却始终没有动作。
洛秀道:“师尊且放心,我心里只有一人,再也放不下旁人了。”
“关我什么事?”薛孟庭底气不足,左手已经搭在洛秀的肩上准备推开他,却软绵绵的下不了力气。
要是洛秀像上次一样,企图硬来,他一定会激烈地反抗。可现在……
洛秀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他执起薛孟庭垂下的无力右手,缓缓摩挲了一下,接着忽然一把按住薛孟庭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嘴唇。
与上次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凶悍的吻不同,这一次,洛秀很有耐心地轻轻舔舐了一周对方的唇瓣后,方才慢条斯理地挑开对方微微开启的牙齿,细致地舔过那温暖口腔的每一处角落。
薛孟庭微微仰头,被用力抵在后面坚硬的墙上,搭着对方炽热的肩膀,有些腿软,喉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溃不成军地任由对方挞伐。
洛秀亲吻的动作一顿,接着便仿佛被触发了什么要紧之处,原本轻柔的动作忽而变得狂暴起来,与薛孟庭纠缠的舌头开始夺城掠地,不给对方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间。
薛孟庭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苍白突出,接着彻底松开,无力地滑落下来。
他渐渐觉得缺氧,仰起头想要摆脱那难缠的亲吻,却始终躲不过那凶狠的侵略者,半晌之后,终于头脑昏沉,分不清今夕何处。
正沉沉浮浮,满是甜蜜气息时,薛孟庭忽然感到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心头一松,提起手想要推开对方时,便发现从对方口里渡过来一团带着血腥气味的物体。
薛孟庭瞳孔一缩,流失的力气立刻回流,灵气凝聚手心,登时就要拍开洛秀。
洛秀死死按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揽住他的腰,将他牢牢困在怀中,口中顺势将那血腥物体渡进了薛孟庭口中。
薛孟庭拍了洛秀数掌,用力极猛,然而洛秀依然纹丝不动,用舌头将那血腥物体送向薛孟庭喉咙口。
“唔!”
薛孟庭如何肯咽,用左手死死抓住洛秀肩膀,睁大眼睛与他对视。洛秀眼中暗沉,深深地看着他,眉毛压下一道阴戾的弧度。
两人对峙半晌,洛秀忽然抽回揽在薛孟庭腰间的手。薛孟庭却心中一凛,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放弃,当下亦收回抓在洛秀肩膀上的手,反手就要抽出飞景剑。
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待他执起飞景剑时,洛秀的手指已经在他喉间点了几下,薛孟庭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蠕动了一下,身不由己地咽下了那团血腥物体。
他瞳孔一缩,反身一剑刺在墙上,弯下腰去,便要呕出那血腥物体。
洛秀退开,冷冷笑了一声,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吐不出来了。”
薛孟庭面色一变,直起身体看向洛秀,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方才温柔如水的洛秀仿佛是镜花水月,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他牵起嘴角,惨恻恻道:“这是我自身精血,给你咽下后,便能控制你身心,从此,你便是我妖魔一族的傀儡了。”
薛孟庭掏出帕子把自己唇上痕迹擦干净,垂下眼睑,道:“你刚刚所说,都是骗我的?”
洛秀眉头一紧,身侧手动了一动,几乎要抬起来,但他很快停住所有动作,笑了笑:“不是骗你,在百草峰,我不是都与你说了?我喜欢你……这副身体……”
薛孟庭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他,仿佛沉默的哀鸣,至悲的决绝。
洛秀被那眼神一逼,狼狈地退了一步,先前的笑容几乎凝滞。
他扭转过来,道:“等下次,我灭了这中土正道,再来取你的身体。”他说罢,转身便走,几步便没了踪影。
只是他离开的最后一个瞬间,背影晃了晃。
薛孟庭面无表情地看着洛秀离开,然后用双手搓了搓脸,先前那惨厉的眼神已然恢复正常,隐隐有笑意浮现。
那个谁,你到底是把自己当傻子还是把别人当笨蛋?睁着眼睛说谎之前先把那个东西的效用升级一下好吗?最起码不要这么明显啊摔!
刚刚,那血腥物体入腹的一瞬间,薛孟庭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流过周身,接着经脉凝滞许久的右手手腕,亦缓缓流过暖流,不多时,便已畅通无碍了。
他本就没以为陈念会给自己喂什么奇怪的东西,会拒绝纯粹是因为……妈蛋,谁要咽一口血啊!
最重要的问题是,陈念说是他的精血……
会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薛孟庭有些担心地看了陈念消失的方向一眼。
不过……他想起陈念被自己眼神逼退,又不由得意地笑了笑。
唉,现在哥的演技提高了,你这个演技帝反而破绽百出,没道理哟!
第四十五章:薛灵
经这两件事,薛孟庭隐约察觉到,陈念在用各种花样作死*,企图让自己厌恶他。
难道是没有信心打败妖魔王,所以作出和自己不睦的假象?
是不想自己成为他显而易见的软肋吗?
什么挟持啦要挟啦……想想就很可怕呢。
薛孟庭回到竹舍后,照了照自己的脸,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毕竟哥的硬件条件太好啊哈哈哈……
……话说逻辑呢?
薛孟庭抽出飞景,从左手换上右手,顿时轻松许多。他不用再费心去练左手剑,但这几日不曾练剑,总是生疏不少,因而便执剑向外走去,准备好好练习一段时间。
刚走几步,竹舍的门被敲了几下。
这么晚了,是谁?
薛孟庭不曾多想,打开门,长剑一抖,表情差点没绷住。面前双眼通红、神情悲愤的女子,不是方才那藕衣女子,又是谁?
卧了个大槽,这是被发现【哔——】情的节奏吗!
冤有头债有主,姑娘去找那薄情郎可好?
藕衣女子嘴唇微颤,眼睫抖动,见到薛孟庭的那一刻泪流满面,蝴蝶一般扑上来,像个受了委屈回家的孩子。
“老祖宗!”
薛孟庭赶紧抬起手,免得动作过于暧昧:您,哪位?
藕衣女子哭得惊天动地,薛孟庭不忍心打扰她,悄悄向后挪了两步,藕衣女子便跟着他一同挪了进来。
“……”薛孟庭默默叹气,招了招手,将门阖上了。
老祖宗……老祖宗……这是谁呢……
薛孟庭用小指勾了勾自己光滑的下巴,忽然觉得十分沧桑。
唉……老祖宗……等等!
刚刚,这个藕衣女子自称什么来着……
灵儿?
灵儿!
藕衣女子哭声渐小,抬起头时泪眼婆娑,哽咽道:“老祖宗,您不认识灵儿了吗?我爹……我爹是邬城薛家的族长……”
薛孟庭很想说自己不认识。
他抿了抿唇,叹口气,将藕衣女子推开,道:“你是薛通的女儿?”
“嗯,老祖宗,我叫薛灵。”
薛孟庭坐下来,揉了揉眉心,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薛通让你来的?”
薛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数步,泣道:“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灵儿千万不要打扰老祖清修……”
“既然如此,你在此作甚?”薛孟庭板下脸来,沉声道。
薛灵哽道:“灵儿……灵儿……老祖,就算父亲犯了些错,那也是无心之失,与那陈如结拜之前,父亲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平常修士啊……”
她不说也罢,说起此事,薛孟庭不由拧紧眉头,道:“你父亲是这么对你说的?”
薛灵被他的声音骇了一跳,期期艾艾地点了点头:“若知道她是沉湖首座,老祖师姐,给家父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那陈如的义兄,叫老祖难办……”
“够了。”薛孟庭冷道,“我没想到,薛通至今,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若只是因这身份问题,我又何必伤他一剑?”
旧事重提,薛孟庭心头满是臊意,他那一剑,并不是问心无愧的,因为他并不是为了惩罚想要夺人宝物的薛通,而是为了自己刷好感度……
确实,对不起这柄宝剑。
但薛通有错,毋庸置疑。
薛孟庭看着薛灵微微睁大的眼睛,道:“你父亲,听说结拜义妹有一样宝贝,便上门强抢,陈如不给他,他便出言羞辱,间接害死义妹,你说,此事可是不义?”
薛灵怔了怔,仿佛没有听懂。薛孟庭道:“你既然已进了凌空门,拿了手上灵剑,便应知道,凌空门门人,讲究的道义二字。”
薛灵点点头:“父亲回去之后,便开启祠堂,面对供奉的老祖画像日日参拜,以求老祖原谅。”
……根本没懂。薛孟庭不再讲什么道理,薛灵在凌空门,受到同门熏陶,师长教诲,自己体会才是真的。
薛灵见他面色淡淡,嘴巴一瘪,眼圈一红,道:“老祖,你可是不要我们了?”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们,心累。
薛孟庭想了想,若是正版薛长老还在,对这些挂名小辈总也会照料几分。因而斟酌片刻后,道:“我与邬城薛家,到底有渊源在。”
薛灵面上一喜,道:“老祖在上,受灵儿一拜。”说罢,砰砰砰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头。
薛孟庭心下一跳,颇有些承受不了,赶紧站起来扶起薛灵,见她额头通红,头发也乱了,哪里还能沉得下脸?
到底是个小姑娘呢。
薛孟庭微微一笑:“行了行了,你爹做错事又不是你,磕头做什么?你日后修行,果真艰难的话,便来找我,老祖也许能帮你几分。”
来找我吧来找我吧,这样就没时间缠着陈念了……
薛灵顺势拉住薛孟庭手臂,晃了几下,撒娇道:“老祖,灵儿今日便遇到一个可恶的人,您要给我做主!”
诶?薛孟庭看向薛灵。不、不会吧。
薛灵瘪了瘪嘴:“那个百草峰的洛秀,好生可恨,人家、人家喜欢他,他却戏弄灵儿,来做给他喜欢的那人看!”
薛孟庭:“……”膝盖好痛。
薛孟庭道:“灵儿长得这么漂亮,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这等薄情男儿,不要也罢,我看,那两仪峰的周牧便很不错……”
“不嘛。”薛灵轻轻晃动薛孟庭的袖子,小女儿姿态十分娇憨。她是薛通独女,很小的时候便被薛通抱进祠堂,见过这“薛家老祖”的模样,心里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真正的长辈。进了凌空门以后,她一直忍着没有告诉同门,那高高在上的薛长老与她有着莫大渊源,可她心里,却忍不住地骄傲地说,看,那是我家老祖!
此刻见老祖面色严肃,实际很好说话的模样,薛灵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老祖宗,我就是喜欢他嘛。灵儿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薛孟庭:“……可以别说吗?”
薛灵一呆,薛孟庭摆摆手,艰难道:“你说,我先听一听。”
老祖答应啦!薛灵自动转换成这个意思,喜滋滋道:“老祖宗,您帮我把洛秀喜欢的女子找出来可好?”
薛孟庭的死鱼眼快要翻出来了:“你找他做什么?”
“哼!”薛灵翘起嘴巴,“我要让她站出来,和我决斗!等我赢了,洛秀就知道,到底谁才是配得上他的优秀女子!”
好志向!
但你估计赢不了了……薛孟庭摸了摸鼻子:“要是你输了呢?”
薛灵一瞪眼,薛孟庭败退,悻悻道:“那要是……他不肯现身呢?”
“那就说明她是个懦弱的人!”薛灵道,“洛哥哥必定会对她失望无比,我都不用出马,便能不战而胜。”
薛孟庭想了想,微微扬眉:“你怎知道会如此?或许,你心中的洛哥哥,对那人痴心一片,纵使那人满身缺点,也不以为意。在他心中,那人便是最好,他愿为那人付出所有,却不求一丝回报;甘愿承受一切,只为让那人无忧无惧……”
他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主观猜测讲了出来,等反应过来,一时热气都往脸上涌去。呵呵哒,万一是自己一厢情愿……【蜡烛】
幸好这里没有人啊哈哈哈……
薛孟庭赶紧将见不得人的心思压下去,转身要另想办法打击薛小姑娘的积极性,却见薛灵满面泛光,双手握拳,交于胸前,喃喃道:“好动人好美丽的爱情。”
薛孟庭从她眼中看到了漂浮的梦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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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凛然道:“洛哥哥对她心意如此,灵儿怎么忍心再拆散他们?老祖宗,灵儿愿意成全他们!”这是瞬间接受了的节奏吗?
虽然哪里都不对的样子,不过似乎目的达到了。薛孟庭镇定地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溃败情敌任务,阿不,维护人与妖魔种间和平任务,顺利完成。】
薛灵道:“老祖宗,我这就去和洛哥哥讲清楚!告诉他,我支持他!”
“等一下!”薛孟庭及时捞回薛灵,迎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道,“灵儿,洛秀一定不想被别人知道,你千万别和他说起此事。”
“为什么?”
薛孟庭漫天胡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若是被人发现,纠缠于儿女情长,岂不被人嘲笑英雄气短?你也不愿他被人嘲笑,是不是?”
薛灵眨了眨眼,思索半晌,重重点头:“嗯,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薛孟庭心头一松,放下她:“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嗯!”
薛孟庭看着薛灵活泼的背影,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总之,这一关,暂时,该过去了吧。
这一刻,他忘记了一条重要规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一条延伸到整个人脉圈的树状图网络。
第四十六章:最后一战
比试渐渐到了尾声,与此同时,掌门的结婴大典也快要举行了。
然而这几天,薛孟庭过得不太愉快。并非事务繁忙,而是,叶师弟他,再也不能和自己正常地交流了。
譬如说,薛孟庭发现了一个蛮有潜力的孩子,和吴农、樊真说了几句后,难免要和叶钧谈一谈——
薛孟庭:“此子灵机善变,师弟以为如何?”
叶师弟:“哼!”
薛孟庭:“…………”
再譬如说,薛孟庭得知某个门派里揪出了潜伏极深的妖魔,总要与叶师弟说一说——
薛孟庭:“没想到,华明宗的太上长老都被控制了,师弟,你与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叶钧:“哼哼!”
薛孟庭:“…………”
再再譬如说,偶尔空下来,薛孟庭也想聊个天什么的——
薛孟庭:“还记得从前,我们一起去削师兄的胡子,结果师兄早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