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棋也不太确定:“我觉得吧,前俩字就是个名字,没啥大影响。科技不能发展得这么快吧,这功效也是能随便附带的?”
“那就好。”韩以诺这才勉强舒展开从刚才看到广告就皱成了十八街麻花的眉头。
礼拜五的客人很少,严冬棋先是给晚上定了个房间,就跟着韩以诺一人挎一个小篮篮,往草莓大棚去。
一进大棚,扑面而来就是草莓的香甜气息,韩以诺乐得不行,两步蹿进去开始动手。严冬棋对这事儿兴趣不大,慢慢的跟在后面,找俩熟的不错的的摘下来丢进筐子里,一边看着韩以诺在前面忙活。
他跟在后头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韩小狗没尾巴,不然这会儿摇的估计都能发电了。
中午吃饭那会儿就在农家乐后头的院子里,旁边是个特别大的鱼塘,估计是活水,水边基本上没什么腥味,周围的野草野花长得挺旺盛,加上不远处就是几座小山,从这儿看过去颇有点儿湖光山色的味道。
这家的农家乐的老板挺会做生意,干脆就在这块儿支了棚子,底下砌了水泥台,上面铺上竹席,还放着简易的餐桌。
早上开了俩小时车,紧接着又弯着腰摘了大半天草莓,严冬棋这会儿浑身都有点儿上不来劲儿,但是坐在对面儿的少年看上去精神头还是很足,最起码喊饿的时候嗓门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25、夕阳下的你
中午饭就吃了这边的特色农家菜,韩以诺明显对光脚盘腿坐在竹席上吃饭特别感兴趣,再加上早上玩得开心,胃口也特别好,吃得一点儿不带含糊,旁边有对带孩子来玩的小夫妻,每次韩以诺再盛一碗饭的时候,都要偏头过来行个注目礼。
“哥,咱回去能在阳台上也这么弄吗?天气好了到阳台上坐席子上吃饭,感觉特别爽。”韩以诺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的提议。
严冬棋平时吃的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呆在棚子底下吹着小风特别爽,都不想抬手吃饭。他胳膊向后撑,支着身子,语调懒洋洋的:“这和吃日本料理有区别吗,看把你新奇的。”
“不一样嘛,我不喜欢日本料理那儿的榻榻米,这种比较原生态,多好。”韩以诺想了想。
“行吧,这事儿容后再议。”严冬棋看他吃得差不多了,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扔给韩以诺,“去,到后备箱里把一个纸盒子拿过来,挺大,白色的,放在干冰箱子里。”
韩以诺挑起眉毛笑了笑:“还有礼物吗?”说完之后颠儿颠儿的跑走了。
严冬棋看着他的身影有点儿想笑,这兔崽子,收礼物还收上瘾了?
韩以诺拿着蛋糕过来的时候是一溜小跑的:“是蛋糕吧,我闻到香味儿了。”
严冬棋失笑:“你这小狗鼻子还挺灵的,刚才吃撑了吗,还能不能吃得下?”
“当然可以了,就等蛋糕填缝儿呢。”韩以诺脱鞋坐到席子上,把蛋糕盒子打开。
蛋糕做得不大,就俩人的量,但胜在精致。严冬棋知道韩以诺喜欢吃巧克力味的儿的东西,就把蛋糕胚做成巧克力的,然后在胚里面加了一层黄桃果丁一层樱桃果丁,然后才上的奶油。
裱花的手艺他是不会,就买了一大堆菠萝橘子水蜜桃的水果罐头层层叠叠码在上面,周围还贴了一圈腰果碎,盒子一开香味儿就冲了出来,韩以诺看的眼都直了:“真好看,闻着好香啊!”
他拿了勺子就顺边儿挖了一块送嘴里:“好吃!”
“是吗?那都留给你。”严冬棋挺有成就感的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样子,从兜里摸出烟盒就准备点火。
“哥你能不能别抽烟啊,对身体不好,老抽抽抽的。”韩以诺把他手上的烟夺下来,扔进喝了一半的汤盆里,“和我一起吃一点嘛,特别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严冬棋看了看泡进蛋花汤里的烟,没好气的笑了两声:“你上哪儿找这么良心的商家啊,这我昨儿下午做的。我怕买的蛋糕加什么添加剂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不愿意让你吃那个。你没见生日蜡烛我也没买吗,那个蜡再可食用我也不放心。就这一蛋糕做我一下午功夫呢,多吃点。”
韩以诺一下子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严冬棋。
“嘿,少年,你是被人点了穴了吗?”严冬棋看着好笑,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结果手却被韩以诺一把拽住。
严冬棋被这反应吓了一跳,想把手抽出来,但是少年力气很大,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只好就被这么攥着,看他准备干什么。
“哥,其实你不用非要这样的。”韩以诺声音挺轻,是他今天说的最小声儿的一句话,严冬棋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韩以诺顿了顿接着开口:“其实不用这么过生日也可以的。”
旁边的小两口偏头看到这俩大老爷们儿拉在一起的手,眼儿都直了,看俩人的表情比看到比克大魔王都复杂。
严冬棋觉得脸上烧得慌,只好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韩以诺:“咱先松手好不好,旁边人看着以为咱俩要干嘛呢。”
韩以诺低着头,慢慢地把手松开:“我说这话是不是特别扫兴。”
“没有的事,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给你这么操办来着,但是又觉着一年就一次生日,过一年老一年的,珍惜珍惜总是没错。而且……之前那个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着呢,你说我能把你置之不理吗?”严冬棋到底没忍住,给自己点了根烟噙在唇边,这次韩以诺没有阻挡。
韩以诺拿起勺子,继续慢吞吞的开始吃蛋糕:“其实还好,难受两天就过去了,没什么事。”
严冬棋没吭声,沉默的抽着烟,他在这件事上,其实没什么立场说话。他把韩以诺当弟弟是一回事,韩以诺的家人是另一回事,他没法置喙。
“而且我说真的,不骗你,哥,我现在觉得特别满足,每天都很高兴,真的。”韩以诺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我现在回忆起小时候那些糟心事儿,感觉跟上辈子似的。”
严冬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安下心来,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扔掉,抬手在韩以诺肩上拍了拍:“那就好,哥从来没别的要求,只要你每天过得开心,我就觉得满足了。”
“嗯,所以你以后别再操心这些事了,都过去了,我才不会傻了吧唧揪着不放呢,”韩以诺挺轻松的笑了笑,严冬棋能从这笑容中辨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我现在只要抱紧你的大腿就行了,别的都懒得想。”
严冬棋心里说不上的欣慰:“好,你抱着吧。掰下来送你一条都没问题。”
韩以诺挺傻气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蛋糕,严冬棋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你别吃了吧,感觉你今儿中午肯定吃多了。”
“我也觉得。”他把手上的勺子舔干净,直挺挺的向后平躺到席子上,“啊,感觉撑的都没法儿坐起来了。”
严冬棋笑:“小二傻子,又没人跟你争。我这可是头一回做蛋糕,严芷都没吃过呢,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韩以诺听到他说自己是第一个吃他做的蛋糕的人,那种满足和得瑟齐飞的心情让他一个没忍住又笑了两声。
严冬棋正忙着收蛋糕,顺便让服务员把餐桌也收走,看到韩以诺平摊在席子上跟块儿煎饼似的,还一直笑个不停,于是往这边坐了坐,顺手挠了挠他的发顶:“这么开心啊?”
“嗯,特别高兴,感觉就算今天是世界末日都值了。”他把严冬棋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扯下来,放在自己的胃上。
“干嘛呀,叫我哄你睡午觉吗韩少?”严冬棋象征性轻轻拍了两下。
韩以诺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了点,闭上眼睛:“不是,哥你给我揉揉吧,吃得太撑了,睡都睡不着。”
严冬棋简直无奈:“是我逼你吃撑的吗?我干脆拍你两巴掌,把吃了的都吐出来效率更高。”
“那我不管,人家过生日还吹蜡烛许愿呢,我刚才都没许愿,这会儿就想让你给揉个肚子都不行,唉。”韩以诺躺在席子上往严冬棋跟前又凑了凑。
严冬棋觉得牙根儿痒痒,简直恨不得把这小子直接扔鱼塘里面去算了:“韩以诺你能稍微意识一下自己的现状吗?一米八,十七岁一大小伙,还跑哥哥跟前撒娇,你是不是疯了啊?”
韩以诺没所谓的撇了撇嘴:“那你怎么不说我在十六岁之前都没机会冲你撒娇呢,现在补上不行吗?还说是亲弟呢,啧啧。”
严冬棋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半天才低声嘟囔了一句:“挨得着吗真是的。”但还是认命的在少年胃上轻轻地揉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少年就沉沉睡去,严冬棋问老板要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想了想又怕他落枕,于是又跑去要了个枕头,顺便还从车上取了驱蚊水给席子四周喷了喷。
他多少年都没了睡午觉的习惯,于是挑了个能看见韩以诺的地儿,往鱼塘里甩了钩子,把鱼竿支在一边的架子上,躺在一旁看着天空发呆。
韩以诺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到了下午,早上起太早,上午又闹腾的太厉害,所以这一觉睡得特别久。
他坐起来发了会儿愣然后才想起来找严冬棋的身影,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鱼塘边上。
城郊没有林立的高楼,一眼看过去就是天然的山水,太阳渐渐落下,这会儿正挂在鱼塘那边儿的几座小山的山尖儿上,橙红色的,不刺眼的,微微发着暖光,鱼塘上波光粼粼的皱褶被打上泛着浅金色的光晕。
空气里的水汽渐重,带着暮春傍晚独有的凉意。树丛和草丛的阴面照不到夕阳的光,泛着冷绿色深沉的色泽。
湖光山色,冷暖交织,看得人心头为之一振。而男人的背影那样清晰,他穿着浅色的衬衫,修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和笔直的长腿,阳光似乎要透过他的身体穿过来,却只是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金色的边线。
韩以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拿起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的照片。他看着屏幕有些窃喜,心想这个才是我想要放在书桌上的照片。
他穿过草地走过去,蹑手蹑脚的,像是小时候要去捕一只落在花瓣上的,最漂亮的蝶。
男人这时候微微侧头,他手上夹了支烟,烟头上青色的雾晕染进空气里,带出尼古丁后劲儿的苦涩。他稍稍蹲下,去看支在一旁的鱼竿,夕阳在他的侧脸上描出剪影,阳光从他的睫毛里穿进又穿出,将那羽扇般柔软的睫打成金黄色,再融进阳光里。
韩以诺一时看愣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进退。
这时男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轻轻转头,看到他之后露出那样温柔的英俊笑容,温柔的连鱼塘中的涟漪的自叹弗如:“你醒了。”
韩以诺愣愣的点点头。
严冬棋钓了一下午的鱼挺无聊,韩以诺在他身后睡得简直雷打不动,严冬棋觉得好笑,真是活该起了那么一大早,这会儿肯定是累了的。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有点僵硬的胳膊腿,顺手就摸了烟出来点上,可是没抽两口就看到鱼漂开始上下浮动,只好又蹲下看看鱼竿,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韩以诺站在他身后,表情怔忪,跟睡傻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睡了一会儿智商都欠费了?”严冬棋看着韩以诺呆愣的表情觉得挺好笑,但也没在意,指了指脚边儿的蓝色水桶,“钓了几条鱼上来,韩少你来给检阅检阅,看看你是打算下午加餐呢,还是准备放生呢?”
韩以诺这会儿才回过神,有点同手同脚的走过来,看了眼水桶里好几条游来游去的鱼:“这么多,咱俩吃不完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在后备箱还放着咱俩今天下午的晚饭呢,不行就放了吧。”严冬棋点点头,把手里的烟掐了。
韩以诺有点儿不理解:“那你今天一下午不白忙活了吗?”
“你懂什么,”严冬棋挑眉“啧”了一声,“享受生活嘛,景色多秀美的,赏赏景儿钓钓鱼呗,又不是为了给咱抓下午饭的。”
“最主要是,”严冬棋语气一转,带了点儿揶揄,“您老人家一觉睡过去就这个点儿了,我又没什么事儿干,那就只能钓钓鱼呗。”
韩以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你叫我起来就行了。”
“我怎么忍心,你是没见你睡得,那叫一个幸福,要把你叫起来,我简直觉得自个儿罪孽深重。”严冬棋眼里含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把桶里的鱼哗啦啦又倒回池子里。
韩以诺想起来刚才说的下午饭的事:“那咱下午吃什么啊?”
严冬棋回头看他,一脸惊讶:“你饿了吗?”
“饿了。”韩以诺特老实的点点头。
“你这吃了睡睡了吃的人生啊,我这是养猪呢吧。行吧,去车里取材料,我买了烧烤的东西,从他这边借个烤架就行了,今晚上吃烤串儿。”严冬棋把鱼竿收起来放到一边,无奈的直起腰来和他往车的方向走。
严冬棋烤串儿的手艺特别有一手,丝毫不逊于晚上巷子里头的烤串儿摊子,韩以诺兴致高昂的表示要学习,结果在糟蹋了一堆食材之后终于决定放弃,只能端个小盘儿站在严冬棋身边摇着尾巴等着被投食。
期间服务员还来了两趟,把他们上午摘的草莓做成了草莓汤和拔丝草莓,空气里一半儿是烤串的香辣味儿,一半是草莓的鲜甜气息。
满满都是幸福美好的滋味。
26、星空里的他
“哥你别弄了,够咱俩吃了,你坐过来吃点儿。”韩以诺在一边招呼着严冬棋停手,一边偷偷往嘴里塞了块儿烤肉。
严冬棋擦了把汗:“行,这把弄完了就不烤了,也没什么东西了。你不是饿了么,先吃。”
韩以诺见他衬衣后背隐隐有汗渗出来,跑过去问老板要了把蒲扇,站在旁边给他扇风。
“停停停,你就坐那儿去呆着,你这扇了两下,把架子里的灰都扇出来了,万一沾串儿上还怎么吃。”炭火升起来的烟被韩以诺这一阵小风扇的,全糊严冬棋脸上了,他咳了两声叫他住手,“我让你先吃去,刚才一直嚷嚷着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以诺闻言停了手,盘腿坐在旁边的席子上:“那我等你,两个人吃饭才叫吃饭呢,一个人吃多没劲。”
严冬棋手里最后一把烤土豆片终于熟了,他让韩以诺从包里取了湿巾,擦了把脸,然后也光脚坐到席子上。
“一个人吃饭怎么就没劲了,你还想怎么有劲,倒立着吃?还是吃一口来俩后空翻?你又不是女孩儿,上个厕所都要手挽手一起去。”严冬棋拿了盘子放上土豆片,推到韩以诺跟前,“专门给您老人家烤的土豆,这么爱吃土豆,干脆以后娶个种土豆的算了。”
韩以诺听了就有点儿不高兴:“我就想跟你一块儿吃饭怎么了,你不乐意啊?”
“乐意啊,必须乐意,韩少赏面儿,我这长工还有什么说的。”严冬棋笑了笑,伸手拿了一串烤肉送进自个儿嘴里,“啧啧啧,好吃,这手艺,绝了!”
“还有完没完了,咱能不提外号这个事儿了吗?人不想听什么你还一劲儿说。”韩以诺听着挺不乐意,微微皱了皱眉头。
严冬棋把铁签儿放下,伸手过去抓了抓他的脑袋:“得令,你不让说就不说了,吃饭。”
韩以诺嘴里塞着片儿土豆,说话含含糊糊的:“哥,你干嘛老摸我脑袋,再摸都不长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