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青现在只有壳子记忆的一些片段,很多事情还理不顺,但是关于蒋问东他还是清楚的,蒋老爷子是建国时期从战场上下来的护国将军,现在蒋家的二代子弟已经进入国家的权力核心,而蒋问东是根正苗红的官三代,简直可以说是太子爷,跺跺脚都能让京城抖三抖。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壳子搅和到一起去了。
“我想证明一些事情。”
“什么事?你自己又不是没有电脑?你不是刚从重症室转出来嘛,听医生那口气就跟你马上要死了似的。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你来看过我?”
蒋问东白了夏柏青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冷血无情吗?”
“东子,我忘了很多事情。”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事?”
“不是。”夏柏青的眼神顺着落地窗落到窗外开得荼蘼的花“这是什么花?”
“蔷薇啊。”
“感觉不太符合蒋少的身份呢。”
蒋问东笑了一下“去你的。”蒋问东说完发现夏柏青的神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你怎么了?”
“头疼,我需要休息会。”
“你就作吧你,我现在送你回医院。”
“不行。”夏柏青接手的壳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医院有强烈的排斥感,夏柏青深受影响,在医院里根本就无法多呆一秒,所以他有了行动能力就立马跑出来了。
蒋问东似乎想起了什么“行,我让何起给你看看。”何起是蒋问东的私人医生,听到这个名字夏柏青也放心了,只要不去医院就行。
一到床上,夏柏青立马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记忆要进一步融合的趋势,只是过程太过艰辛,整个过程就像是拿斧子往头上劈开,再强行往脑袋里塞进记忆似的,即使夏柏青心里素质再过硬,也架不住头里撕裂般的疼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咬牙关,不让自己被疼痛打败罢了。
蒋问东看着夏柏青疼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地毫无人色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夏柏青擦脸上的汗渍,没想到手却被一把抓住。而夏柏青发现自从抓住蒋问东的手后,疼痛立马减轻了一些,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蒋问东带到床上,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蒋问东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夏柏青此时正处于特殊时期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这个画面被紧急赶来的何起看到感觉就不太妙了。蒋问东将食指放在唇上,朝何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何起立马黑了脸,这火急火催地叫人家赶过来就是来看你们睡觉的吗?
夏柏青发现自己突然间来到了一个墓园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向前走去,于是他便看到了那个刻有他名字的墓碑。夏柏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不悲不喜,心境泛不起一丝波澜,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感觉。他通过电脑就了解到他活过来的世界与他之前生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H国,而H国就是他一直效忠的国家,是他愿意付出生命的国家,可这一切在这个让他重新得到生命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夏柏青释然,这辈子他应该可以过上自己奢望的生活了,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墓碑一眼,这一刻,他就是夏柏青。
他一睁开眼就被眼前放大的脸给惊了一下“你离我这么近干吗?”
蒋问东扒过依旧搂在他身上的手,没好气道“看清楚了?是你硬搂着我不放。”
夏柏青起身,直直地看着蒋问东。
蒋问东被他看得别扭“你干吗?你头又不疼了?”
“我问你一件事。”
蒋问东被他严肃的眼神一看,语气也凝重起来“你问。”
“我是不是有病?”
“啊?”蒋问东对夏柏青的神转折无语,搞了那么半天,浪费了半天的表情就问了这么个问题“你都问出这种问题了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不是。”夏柏青神情依旧严肃“我刚才是因为摸到你的手才好点,所以才会抱住你。”
蒋问东伸出手摸了摸夏柏青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发烧啊!”
夏柏青无语“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对于你怀疑我是你的人形止痛剂这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扯淡的了。”蒋问东一脸认真“正好你醒了,何起已经等了两个钟头了,正好让他给你看看。”
“好。”
何起看了看根本像是没事人的夏柏青没好气道“你现在一看就正常到不行了,不用等两天夏二少就能继续你的花天酒地了。”
夏柏青也不介意何起的态度“我也觉得我没事。”他知道他之所以会头痛不止的原因是记忆的融合引起的,负荷太重,普通的大脑一时间承受不了,更何况是个刚出车祸的大脑。
何起摊摊手“你看吧,蒋少,那没事我就走了。”
“那你还不快走,等着让本少爷送你吗?”
“那倒不敢。”何起迅速离开,仿佛这房间里的两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蒋问东看着夏柏青“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客气?”
“我客气吗?”
蒋问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莫名地感觉夏柏青哪里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还没发现“对了,你离开医院通知夏兆言了吗?”
“夏兆言?谁?”
“你真被撞糊涂了?”蒋问东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夏柏青,还是那鼻子那眼睛,除了头上过分抢眼的白色纱布“你哥,夏兆言。”
“我都说了我忘记很多事情了嘛。”
蒋问东突然一乐“你连你哥都忘了,倒还能记得我!”
夏柏青一笑“说不定我暗恋你呢。不是所有的恋人失忆之后都会记得自己深爱的人吗?”
蒋问东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双手护胸“老子可是直男!”
夏柏青突然感觉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心里一惊,自己只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行了,不跟你贫了。虽然知道你跟你哥一直合不来,可是你一声不吭地出院也不太好。”蒋问东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给你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夏柏青无辜地看着蒋问东“我没有手机啊。”
蒋问东无奈“真是欠了你的。”
夏柏青看着蒋问东打电话,心里的酸涩感愈发明显,跟之前见到江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才证实了心里的猜测。既然自己已经接手这具身体,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就正好断了吧。夏柏青将目光移向开得郁艳的蔷薇,笑得风轻云淡。
04.夏兆言
最终还是夏兆言亲自开车接的夏柏青。夏柏青安静地坐在车后座,夏兆言稳稳地开车,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默地有些尴尬。
“下车。”
夏柏青依言下车,映入眼帘的房子是欧式建筑,很大,一眼望去有种巍峨之感,还带有巴洛克风,夏柏青觉得在华国搞这么西式的建筑不大妥当,还好这是富人区,不管什么样的风格只要有钱就能建成。
“别看了,进去。”
尽管房子很大,但是由于主人的原因,房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特点最为突出的就是一幅幅装帧精美的油画,可是这个所谓的大哥是商人,真看不出来竟然还喜欢这些东西。
在夏柏青打量着房子的时候,夏兆言也在打量着夏柏青,竟然没有露出厌烦的神色,是有所长进了么?可是一注意到他头上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夏兆言又懒得再看他一眼“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听到问话,夏柏青才把目光移向这位大哥,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三分欧洲人的深邃,身上带着上位者惯有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不能轻易开罪的人物。夏柏青脑海里并没有多少关于这位大哥的信息,他只知道壳子并不怎么喜欢他这位大哥。斟酌着壳子和夏兆言的相处情形,于是夏柏青故意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副样子才符合他这位弟弟的本性啊。夏兆言的语调很平稳,说出口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我这里住,我亲自看着你。”
“为什么啊?”夏柏青很不理解夏兆言的想法,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夏兆言虽不能说对他深恶痛绝,可也绝对是能不见就不见的类型,完全不待见他的亲生弟弟。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我能拒绝吗?”
“你的卡我已经全部替你冻结了,你自己看着办。”
夏柏青只能感叹夏兆言的雷厉风行,不情不愿道“好吧。”又想起了关于身体的事,于是夏柏青试探问道“那我还要去医院吗?”
“你说呢?”
夏柏青直接在夏兆言面前垮下了脸,没办法,壳子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简单易懂的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费心来猜。
“行了,坐下来吃饭。”
张妈赶忙开始上菜,饭菜很简单,就一份蒸蛋,一份水煮白菜,和一锅清淡的小米粥而已。夏柏青其实还是很惊讶夏兆言晚餐的简朴程度的,搞得就跟要减肥似的。
“不准挑食。”
“我没挑食。”夏柏青由于头部原因,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蒸蛋喝了一小碗小米粥,这顿晚餐算是用完了。夏柏青其实并不想和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待在一起,总有种面对顶头上司的感觉“我的房间在哪?”
“二层,最左边的那间。”
“那我回房间了。”
夏兆言也不看他,继续一勺一勺地喝着粥。明明喝的只是一碗简单的小米粥,可是被他那么一喝顿时有了一分优雅的气度。
夏柏青上楼发现二楼满共就只有两个房间,他的既然是在左边,那右边肯定是夏兆言的了。不过夏柏青对他也没什么兴趣,只要不被这个精明的哥哥发现他是西贝货就行了。
等到安安稳稳地躺倒柔软的床上时,夏柏青才感觉到重生的真实感。夏柏青因为没了手机,和外界也失去了联系,医院的检查也说他没事,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玩玩电脑,过着他的米虫生活,简直不能更惬意。可是这样过了四天以后,夏柏青发现身体明显不对劲,带着一种莫名的焦灼,搅得夏柏青难受非常,他终于知道上次抱住蒋问东为什么会头痛减轻了,这个壳子竟然患有肌肤饥渴症,真是一堆破毛病!夏柏青也理解了壳子私生活那么混乱的一部分原因,这个毛病连壳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只以为他贪恋美色,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茬!
夏柏青现在能感觉到身体明显的颤栗,根本无法忍受。现在是晚上,房子里只有他和夏兆言。那种从心底涌出来的强烈的渴望让夏柏青头都是疼的。他打开房门,门都没关,径直走到夏兆言的房门,把门砸得“砰砰”作响。
夏兆言刚刚睡下就被这催命似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即使是一个再好脾气的人被这么吵都会生出火气的,更何况是夏兆言“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哥!你快开门!”
夏兆言听着门外的声音不对也就起床给他开了门。哪想到刚打开房门就被抱了个结实。夏兆言看着莫名其妙紧紧搂着自己的夏柏青,皱了下眉“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好不容易找到解药的夏柏青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他受过的训练远远不止暗杀技巧枪械什么的,他曾经为了窃取机密取得任务目标的信任还专门研究过心理学,此时的夏柏青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他知道作为一个弟弟,在虚弱的时候寻求哥哥的帮助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尽管这是个不待见他的哥哥。他的声音带有一丝软弱和哀求“就一会儿。”
看着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的夏柏青突然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还有些可怜的样子,夏兆言一时也不忍心推开他,毕竟他再怎么混,也改变不了血浓于水的事实。再说,夏柏青这几天在家里还是很乖的,想到这里,夏兆言的神色难道地缓和了一分“算了,进来吧。”
夏柏青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于是兄弟二人相拥而眠。夏兆言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睡,突然身边多了个人肯定会不习惯的,可是一夜无梦,第二天他醒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惊讶。他看着夏柏青安静地睡脸,平时桀骜不驯的眉毛此时也意外的乖顺,面部线条也是柔和的,与他平时的轻浮样子找不到一丝相同点。夏兆言不禁想,要是夏柏青能一直像睡着的样子一样乖也不错,可是他太了解这个跟他一母同胞的人了,一醒来又是原形毕露了,绝对找不到半分和乖巧又关的联系。
夏兆言打量了半晌终于收回目光,起身洗漱,他可不能像眼前这个睡的香甜的小子一样没心没肺,毕竟他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活呢。
岂不知他转身的那一刻他认为的熟睡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眸光里一派清明。
05.回校
当夏兆言提出让他回去上学的时候,夏柏青才想起来壳子身份还是个大学生,如果记忆没有出现错误的话,他还是在帝国大学最好的金融专业。看来这个壳子除了风流纨绔一点,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嘛。
“你回去之后给我安分点。再捐楼帝国大学也没地方放了。”夏兆言的下一句话又让夏柏青发现他果然是太高估壳子了。
“好的,哥,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夏兆言勉强满意,递给他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一把车钥匙。“以后就用这个,里面存的又我的号码,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还有,你的车已经被你上次给撞坏了,我给你换了个新的。”
“谢谢哥。”
夏兆言还是没能习惯从夏柏青嘴里喊出的‘哥’那个字眼“行了,我上班去了。你要记住,放学之后立马回来,你既然现在跟我住在一起,生活作风一定要干净,听明白了吗?”
夏柏青看着夏兆言严肃的表情有种听首长训话的感觉,‘生活作风’这四个字差点让夏柏青笑出来。要是换了原来的壳子能坚持几天他不知道,不过换做他嘛,军人的自律性还是很经得起考验的。
可是当夏柏青看到夏兆言送给他的车是什么之后,他也维持不了内心的淡定了。兰博基尼Reventon限量版,全球发行也仅有二十辆,车身采用的是银灰色的涂装和F22战斗机风格的仪表盘,最大功率瞬间可以提至650马力。这辆车刚发壳子就一直眼馋,没想到夏兆言竟然这么大手笔将这个梦寐以求的跑车送给了自己。哪个男人不爱车,夏柏青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这辆跑车对他的触动还是挺大的。一想到夏兆言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夏柏青心情地愉悦度立马上升了不止十个百分点。
将导航目的地定位帝国大学,夏柏青真是体验着速度与激情开的车,停稳车,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无数男同胞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和无数来自女同学的星星眼。壳子本来就是一直享受无数眼光的人,这种程度自然不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而夏柏青对这些不痛不痒的眼神根本无感。
按照记忆的路线,夏柏青很顺利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教室,金融A1班。他到的时候,讲台是哪个已经站了个老教授在讲课。夏柏青本着礼貌地原则,于是他在进教室之前喊了声“报告。”声音不大,可这两个字足以让教室立刻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