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午时三禾

作者:午时三禾  录入:09-20

不管怎么说,食堂的玉米粥今天不吃以后还是要吃的,不可能一直不吃,去外面买饭,那样太浪费。

何小发没有去洗澡,因为身上并不多脏,只是洗了脸和手,又把衣服换了。这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他再打电话给老爸,还是无人接听,思索之下,决定骑电动三轮回家,明天六点半赶过来,七点要上班。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是对电动三轮不放心,既然联系不上老爸,就骑回去好了。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刚来这里,感觉还有些陌生,今晚想回家住,求个安稳。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赶快实行,何小发收拾好东西就下楼,骑上电动三轮,出了厂。

这时电量显示为满,百分之百的电,不过并不代表这电量绝对能撑到家,毕竟已经跑了这么远,中间又没充电。何小发知道,说不定到哪里就没电了,他只能求电瓶给力。就是带着这种心态,何小发骑车往家里赶。

何小发几乎是数着地儿一点点骑回去的。

还没到南里村,天就黑了,这边要过两个红绿灯,才能上直通华河镇的那条县道。而才上去那条县道,电量就成百分之九十了。

不能信这车的电量表,它不像摩托车的油量表那么标准,显示的百分之九十说不定只剩百分之四十,不好说的。不过想再多都无用,路上车多,何小发早把车灯开了,专心赶路。

依然有晒玉米的,时不时遇一次堵车,不过何小发很小心,没再出现与车磕碰的情况,开玩笑,他还敢碰么?有那胆子,也没票子!

倒是见两辆小车碰到了,当时何小发的电动三轮已经电量不足,到了车子会突然没电需要用钥匙关了再开才能走动的地步,何小发恰好在人家碰车的地方停下,人家肯定以为他看热闹的。何小发面色一尴尬,心说此地不宜久留,把钥匙关了再开开,逃似的走掉了。

到这里已经距离家不远了,可是这样开和关,挺伤车的,何小发如此坚持到张村村头,便拔了钥匙,直接推着往家走。

虽然已经到村头,却也要走个十多分钟,一路上被村里人侧目,何小发挺尴尬的,他只得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过了几处明亮几处漆黑,总算回到家,他这才松口气,心说这一趟,真够不易。

回到家,吃了晚饭,和老妈说起这份工作,何小发把贵山叔说的转述给她听,同时自己心里也消化了下,老妈问吃饭的情况,何小发想了想,答道:“早饭晚饭一块,午饭三块,要用饭票。”

又闲谈一阵,何小发回到房里休息,然坐下来没多久,家里的固定电话便响了,是大舅。大舅一听是他接电话,质问道:“小发你怎么在家,难道没去厂里?”

何小发心说舅啊我哪有没去,我还掏了二百块路费呢!嘴上说:“去了,刚刚把电动三轮骑回来,明天要早早过去上班。”

然后大舅说起相亲,说媒人又介绍了个,让他去见。何小发扶额,回答道:“舅啊这几天都是白天上班,没空去见。”大舅哦了一声,有些理解,让何小发叫老妈来听电话。

何小发去叫老妈,然后在旁边听。两人说的还是见面一事,不过考虑到何小发刚进厂,只得等几天有时间了再说。何小发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等几天,不然这工作只怕没法做了,毕竟每天要十二小时,下班要洗洗澡,回来要一个小时,再相相亲,他还能休息么?

主要还是何小发不想去相亲,他心底有些感情,只是太不现实,所以很少放上台面。

他知道大舅为了他的事儿挺费心的,按理说他应该听话些,能见则见。但何小发更想好好工作,认为去相亲不过是劳师动众做无用功。何小发不想大家麻烦,他也觉得心累。

老妈和大舅通完电话,此事暂且搁置。两人说到明天怎么去厂里,何小发说搭城际公交或者骑摩托车,搭公交的话怕到时候换车不便,可能会迟到。

这时候二哥骑摩托回来了,听见他们讨论,说道:“明天让何兴送你回去,他正好要回梦庄。”

何兴是在梦庄的邮局上班,给人送报纸,听说挺悠闲的,就是工资不高。现在二哥说让他乘何兴的车回厂,何小发有些不愿意,问了二哥几句,不好改动,便只得点头,回房睡觉。

何小发的二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朋友挺多,相处甚欢。何小发平时挺能说话,但也要看对谁,比如上次相亲,说话能力临时丧失,再比如对于二哥的那些朋友,他挺不知怎么聊的,会冷场,而这个何兴,他们二人几乎没说过话,要搭何兴的车去,何小发感觉很郁闷。

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了,到时候尽量和人家说话,努力不冷场就是了。嗯,何小发的病也就在于,他不善与不熟悉的人说话,尤其差不多年龄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五点四十的闹铃刚响不久,何小发便听到门外有车在鸣喇叭,他知道,是人家何兴过来接他了,他自然不能拖拉,赶快开灯穿衣服,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

匆匆坐上何兴的车,出发了。这次走的不是华河镇到共城的那条路,而是在到季屯乡的时候拐了弯,去往陶村再转弯直达共城。这么走的原因很简单,路况不错,但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太远。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就不必多想了。

何小发想了想,问起何兴的工作:“你在那儿做,应该不累吧?”按理说他应该叫人家哥,但若动不动叫人哥叫人叔,会跌份,所以何小发只好用你字代替。

“不累,就是工资太低。”何兴笑了笑,回答道。

七、这是要换宿舍

两人不怎么熟,也就能聊聊工作,何小发知道了何兴还不是邮局的正式工,想成为正式工,需要完成什么任务,何兴做这个近两年了,现在每个月也就两千来块钱,不过胜在坚持,比何小发这样四处蹦跶强了太多。

何兴也问起何小发怎么不再做装修,何小发直言道,工资太少,做了三个月每个月都是五十块钱一天的工资,承受不住。

话题越来越没营养,还好很快到了厂外,何兴对何小发说哪天要回家了拨他电话,何小发满口答应,心里却知道自己几无可能再麻烦人家,没再多话,和何兴告别,直奔颜料厂的后门,这时候才不过六点半,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宿舍亮着灯,里面两人在闲聊,何小发进来,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别扭的介绍自己:“我大舅是你们村医生。”这种介绍方式简直弱爆了,还好对面二人想一下就明白了,那个年轻些的问:“你说的是青河?小勇是你姨家的?”何小发连忙称是。三人又聊了点啥,时间就差不多了,没再磨蹭,换衣服准备接班。

来到车间,上了二十四小时班的贵山叔、光荣哥、光成哥已经在门口等了,三人昨晚似乎忙坏了,听他们现在话里的内容,似乎是什么水流了出来,何小发便往车间里看,发现地上的水比昨天多了不少。

然后贵山叔又说了件事,那就是新机器,也就是昨天何小发学的那台机器,昨晚坏掉了,今天机修工会来修。

把工作交接个差不多,贵山叔对那年轻些的人说:“成荣,这是咱们村的外甥,你多教教他。”何小发心想,哦,原来这位哥叫成荣!看来今天要跟着他学。成荣点头应下,几人没再说什么,分头行事。

何小发跟着成荣哥上了昨天光成哥所在的操作平台,那里两台机器已经在等了,成荣哥上前便是一阵忙活,何小发紧跟着看,不时能听到成荣哥说上几句。趁成荣哥坐下来休息的工夫,何小发赶忙上前,笑脸问:“那个,我该叫你叔吧?”话虽这么问,心里却早已把人家当哥看,毕竟,看起来那么年轻。

“说起来,你确实该叫我叔。”人家一句话让何小发整个人都不行了,他坐在旁边目视前方,感觉自己蠢蠢的。可惜这不是终结,称呼问题,此后又让何小发纠结了很多天,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午跟着成荣叔学,中间无事可做的时候,何小发会去两台机器后面的操作箱那里看上面贴的纸,上面写的是操作流程,看第一遍感觉不是很懂,再仔细看竟有点明白,何小发心说这个有用,便比对着旁边的机器,去领悟纸张上的内容。

一边跟着学,一边看这类似教程的东西,一上午下来,受益匪浅。何小发知道了操作眼下这两台机器的步骤,大致为:打料,漂洗,压榨,放料。至于其中详细的操作何小发还不是很理解,不过看人家操作了那么久,感觉自己差不多能比对着做。

然后成荣叔叫何小发一起去吃饭,带着他拐进澡堂,进去便是几排衣柜,衣柜中间一个人脱光了衣服露着鸟,何小发有点头晕目眩,没再多看,低头跟着成荣叔拿东西,进里面去洗手和脸。这是何小发第一次来澡堂,感觉不是很好。

下午回两台机器那儿,却没有一直守着,待成荣叔过来又跟着学会儿,趁成荣叔无事休息的时间,何小发去了烘箱后面的接包处,那里,另一位叔正在忙活。何小发也不上去帮忙,就站在旁边呆站着看,看这位叔怎么做事,打算下午把这接包活学会。毕竟,他要在这里干上一段时间,既然要做,那就要先多看多学,把基础打好。

看了差不多一下午,何小发明白了接包的主要内容,包满后,把下料的地方堵住不让它再下料,把这包料拉走换上一个空包,继续下料,然后去把那个满包称重,吊走,在包上写下产品批号重量和接包人姓氏,同时记在后面小黑板上,便完事儿了。此外还有其它一些零零碎碎。

接包是个脏活,不比在前面操作机器,这位式海叔现在已经是大红脸了,至于何小发,身上沾了很多红,又没少擦脸,想必也是半个红脸。虽然脏兮兮的,今天收获却不少,前面操作机器学了个大概,后面接包已经能上去帮忙,时间很快到七点,两个叔还要继续上班,他打过招呼后,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接到老爸电话,问今晚要不要见个面,何小发一口答应。老爸是骑电动车过来的,约好在北边的十字路口见,何小发便下了宿舍楼,徒步往那里赶。何小发一边走路一边和基友聊天——咳咳,这里的基友是一起写文的小伙伴,不是那个啥——所以虽然路有些远,但也没觉得累,未过多久便见到老爸,两人在路边说了会儿话,因为何小发之前没吃晚饭,便一起进了旁边的餐馆。

在餐馆里,老爸一直在问东问西,声音很大,整个餐馆都能听见,何小发脸红了,都是在小声回答,有些敷衍。鸡蛋面端上来了,何小发就默默吃面,老爸在继续说,说起考驾照的事儿,大舅有个亲戚在一个驾校当校长,那驾校又似乎离这里蛮近的,这就要打电话问情况。何小发同意了,让他问那驾校离这儿远不远,要多少费用。

老爸出去打电话,何小发碗里已经快见底,他加了把劲,没多会儿里面汤也不剩了。他把钱付了,恰好外面老爸刚挂上电话,老爸说大舅要去问问那亲戚,两人再无事,该各自回厂了,路有些顺,便一道回去。

路上又买了些生活用品,何小发不小心把人家的风油精打翻摔烂在地,心说倒霉,结账时把那风油精的钱也付了。两人一辆电动车很快到厂门口,这时却接到大舅来电,大舅说:“他叫小强,你叫他哥就是了,驾校叫振龙驾校,离你们那儿不远,国庆搞活动,报名费两千三,这两天活动就结束了,要报名就赶快报。”何小发说好,记下小强哥手机号,挂上了电话。

老爸让何小发给人家去电话,何小发想了想,直接拨了那个号,和对方互相认识后,问好驾校的具体位置,约好这两天去报名。至于报名费,何小发是拿不出来的,只好朝老爸伸一次手,发工资后再还上。

和老爸道别,然后回到厂里,又和基友企鹅聊天,好好作死了一次,到半夜十二点才去睡觉,不睡不行,爪机没电了,充电状态触屏又不管用。至于怎么作死的,大致是何小发心理障碍,让基友删了自己好友,删了之后又短信求人家把他再加上……总之是个让人扶额冒汗的故事。

这是何小发第一次在这厂里过夜,外面机器的轰鸣声传了进来,刚开始有些不适,不过后来,它竟成催眠曲,听着听着何小发就睡着了,毕竟折腾了一天,有些累。

第二天是十月十一号,早上贵山叔推开门,何小发才睁开眼。两人招呼了几句,贵山叔便去澡堂换衣服去了,何小发没再赖床,坐起身迷迷糊糊的穿衣服。早饭时间是六点半,何小发不怎么饿,时间又有些紧张,所以就没去吃,在宿舍磨蹭到快七点,便下了楼,直奔车间。

何小发昨天买了新锁,因为眼下这个房间的锁貌似只有一个钥匙,需要配,一把锁也就几块钱,还是带三个钥匙,与其配钥匙不如买个新的,去车间的路上何小发准备好一个钥匙要交给成荣叔,剩下两个一个在宿舍门上面,另一个在他手里。

接班时何小发注意到,今天新来了一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妇女,他没什么印象,貌似也是新手。现在是七个人,两人是马上要下班,那么说,今天是五个人一起上班,这阵容,略庞大啊!不过想到三个都是新手,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交接班完毕,何小发开口要把钥匙交给成荣叔,却听成荣叔说:“对了,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找老齐,给你换个宿舍,这边宿舍楼满了,那边有新宿舍,和他说一下让你搬过去。”何小发愣住,换宿舍?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没什么头绪,便只得答应,看了眼贵山叔他们,乖乖跟着走了。

路上何小发还是把钥匙给了成荣叔,因为早上贵山叔过来的时候,听他说把锁换了,就把原来的锁拿走了,所以即使何小发要换宿舍,也要把这把新锁留下来,这莫名其妙的浪费,让何小发挺郁闷的。不过想到有新宿舍住,还是挺激动的。

一看老齐就像领导,蓝西装白衬衣,干干净净的,正在食堂那座楼前面站着,四处察看。三人碰头,成荣叔和老齐说了换宿舍的事,老齐说好,我先给杨阳打个电话,他拿的钥匙,没钥匙那边还去不成。

成荣叔先行告辞,这边老齐开始给杨阳打电话,得知对方还没来后,对何小发说:“你先回车间,过会儿我差人去叫你,到时候再安排。”何小发说好,没再停留,回去车间上班了。

回去到那两台机器那里,跟着光荣叔他们学了会儿,然后和那个女的站在一起,她开口了:“你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秀兰姐。”何小发愣住,挂上招牌式笑容,说哦,不是很认识。其实也就是不认识,人是第一次见,虽然对这个名字蛮熟悉的,但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哪位了。

后来喜运哥过来,和何小发他们说话,何小发才发现喜运哥和秀兰姐长相有些相似,便弄明白了,哦,原来这是喜运哥的姐姐或妹妹啊,至于两人谁为大,何小发还真看不出来,他眼拙也不是一天两天。

过了会儿贵山叔过来找他,说杨阳过来了,咱们一起过去,何小发连忙跟着走。在路上,贵山叔说:“那边的宿舍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了,那个床铺是我的,现在你躺就行了,他怎么能让你搬出去!”

八、来个二十四小时的班

听贵山叔那么说,何小发觉得他是真的为自己好,心里暖暖的。不过之前有听贵山叔说他打算等家人过来后搬到新宿舍住,想到这个便对贵山叔说:“叔你不是也要往那里搬么?让我搬我就搬过去好了,到时候正好和你住得近些。”

贵山叔说这也是,然后解释了成荣叔为何要他搬出去:“他是打算让他儿子过来,到时候住一块儿,不过那是我给你的铺,这人真是!”

原来这样啊!何小发默然。他有些气愤了,不是因为人家要他搬出去然后让自己人住进来,而是之前让他搬出去,完全没提这个,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何小发又问新宿舍怎么样,贵山叔说:“很脏,到那儿要多打扫打扫,那里的水不是很方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屋里没插座,到时候自己接个就是了。”

推书 20234-09-20 :叫做初恋的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