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朝别扭地转头，说：“我想回东方联盟。”
“不可能。”欧阳笑着说，那温柔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在说“可以”。
“喜欢不是囚禁，欧阳。”许今朝苦口婆心地劝着，“我不会喜欢你，即使我陪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感到快乐。”
“我会快乐，只要能看到你。你不开心我会难过，可是你在我身边我的快乐会更多，难过就让它被忽略吧。”欧阳固执地说，他低头看了一下光脑，笑了，“你的伴侣很厉害，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叶长空！”许今朝不由惊喜。
欧阳佯装生气，“提到他你居然这么开心，我很不高兴，可我舍不得惩罚你，所以我要惩罚叶长空。”
许今朝看着欧阳，只觉得这个人正处于中二期，他厌恶不起来但也没什么好印象。
“我会用事实证明谁更能保护你的。”欧阳起身，看着许今朝忽然坏坏地笑起来，“我看你们人类描述的吸血鬼有一个仪式叫做初拥？”
许今朝闻言立即警惕起来，“那只是传说，当不得真！”
“虽然是胡扯，可是我想试试呢。”欧阳眨了眨眼睛，让许今朝心底发凉。只见欧阳按住许今朝的肩膀，他的力气大得出奇，许今朝丝毫动弹不得。
“欧阳，你别冲动。”许今朝急忙大喊，“那完全没有意义！”
欧阳置若罔闻，带点痴迷地把头埋在许今朝的颈间，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许今朝忍不住头皮发麻，随即一股痛感从那里传来。
欧阳满意地看着许今朝白皙的脖颈被他咬出一个伤口，流出殷红的血液。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欧阳说道，背对着许今朝挥挥手，便离开了城堡。城堡的门被关上，只留下许今朝一个人。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长空。”叶将军一脸沉重地收起光脑。
黄小还停留在刚才张有毅发来的消息中难以自拔，“返祖？今朝居然返祖……这……”
叶展拍了拍妻子的背，想说些安慰地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
“今朝这孩子，命太苦。”叶将军摇摇头，满含可惜悲痛。
黄小终于忍不住埋在丈夫怀里哭起来，如果说她一开始关心许今朝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那到了后来的的确确是真心喜欢他，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从一生下就注定了不能善终。
“长空受不了这个刺激。”叶展说，“小小，你别在他面前失态。也不知道今朝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哎，上天不公啊。”
叶将军说道：“把惊鸿叫过来，她应该知道得很清楚。”
“叶将军。”许惊鸿很快来了，恭敬地问候。她对叶将军一直很崇敬。
叶将军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今朝的返祖现象，你清楚吗？”
许惊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万分苦涩的笑，“您们，都知道了？”
“整个东方联盟都知道了。”叶将军无奈地说道，随即将发生在东方联盟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许惊鸿听完，垂着眼，有些悲痛：“这幕后之人应该是伊娜。知道今朝返祖的人除了我和她，都已经死了。”
“今朝自己也不知道？”
许惊鸿摇摇头，“当初他出生的时候表现出了返祖特征，整个许家都受到了震动。小叔和婶婶悲痛过后决定不告诉今朝这件事，让他无忧无虑地活着，不管能活多久。”
说到后来，许惊鸿这个不让须眉的女子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长久的静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鼓励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这里的人都能正视自己的死亡，甚至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唯有面临他们爱的人的死亡才会悲伤，才会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叶将军打破沉寂，“惊鸿，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长空。”
许惊鸿点头，“其实今朝能找到叶少将作为伴侣，我很为他开心，这几天我也看出了叶少将对今朝是一片痴心。可是，今朝只有几年寿命了，这对叶少将和今朝来说都会成为遗憾的事。我想带今朝离开东方，让他没有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遗不遗憾由他们说了算。”黄小忽然说道，“长空不会允许你带走今朝的，即使未来今朝的离开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
许惊鸿没再坚持，眼底多了些欣慰。
叶长空现在一颗心挂念着许今朝的安危，根本没有心情关注光脑上的新闻。而其他人又被叶将军下了禁令，不准谈论任何有关许大师的事情。
就这样，在叶长空的一无所知下，军队抵达了吸血鬼族星域。
叶将军让军队在吸血鬼族星域界线外驻扎，自己和莱斯特、叶长空等人以来访客人的礼仪拜访吸血鬼族皇。
族皇对于叶将军的突然到访是感到有些奇怪的，不过看他是和西方的莱斯特上将一起过来，并且还有军队停在星域外，以为他们是准备和兀族开战，来寻求支援了。
“不知族皇能否帮我们找一个人？”叶将军和族皇客套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
族皇笑了笑，“找人？这可不是我们擅长的。”
“准确地来说，他不只是一个人，还是吸血鬼。”叶将军说。
“哦。”族皇有了兴趣，“说说看。”
叶将军调出欧阳的照片，是李言让李说发来的《盛夏光年》剧照，正是欧阳演唱《夜访吸血鬼》的造型。
族皇看了看，脸色有点怪异：“这是我的小儿子，叶将军找他有什么事？难道是他在东方联盟闯了祸？难怪最近突然跑回了家里，我还以为他终于玩腻了呢。”
“小儿子！”向来沉稳的叶将军也变了脸色，更别说叶长空、李言了。
叶将军连忙收回失态的表情，问道：“这难道是维斯殿下？”
“不。”族皇笑道，“其实我还有个与人类所生的儿子，他比较调皮，喜欢在人类中玩，为了保护他我就没有公开他的身份。”
叶将军点头，脸色沉重。欧阳是吸血鬼的皇室，这可就难办了。
族皇问道：“我这个儿子闯了什么祸？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向你们道歉。”
叶将军说道：“其实小殿下只是带走了一个人类，我们此次过来是想带回这个人。”
“人？”族皇讶异，他的儿子的喜好真是独特，“我让人叫他过来，问问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父亲。”欧阳走进来，“不用叫了，我过来了。”
叶长空眼神一凛，紧盯着欧阳。
欧阳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叶长空，转头对族皇说道，“父亲，我不会把那个人类还给他们的。”
族皇一脸的不开心：“丹尼，不要太任性。”
“我没有任性。”欧阳昂着头，“我喜欢那个人类，我要他陪我一辈子。”
族皇喝骂：“你的寿命比他长很多，根本没有一辈子可言！到时候他死了，你动了真心，受苦的是你！”
族皇的这一句话却无意间戳中了叶将军等人的心事，黄小身形一晃，叶展及时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失态。叶长空看了眼自己的父母，不明所以。
欧阳根本没把族皇的话放在心上，挑衅地看了看叶长空，“我已经和他举行了初拥仪式，他是我的人了！”
初拥？这是什么鬼！族皇怒不可遏，“丹尼，我不会允许的。你把那人放出来，交还给叶将军！”说到这里，族皇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叶将军：“您这次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援兵的？那你带领的军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不交人你就打算攻打吸血鬼族？”
叶将军微顿，正打算解释，就见族皇指着欧阳，痛心疾首地说道：“丹尼，你看看，你再不还人吸血鬼族就要灭亡了，族里的吸血鬼们都出去旅行了，根本没有武力和人类抗衡。丹尼，你身为族里的皇子，就应该为族里做出牺牲啊！”
众人：……
欧阳瞥了眼自己父亲，翻了个白眼，这么拙劣的谎他要听不出来吸血鬼早就灭亡好几次了！他不屑地哼哼，愈加嚣张地盯着叶长空，“今朝我是要定了，当我看到他鲜红的血液流过洁白的皮肤时，初拥已经完成，就注定了这个人是我的。”
“鲜红的血！”许惊鸿惊呼出声。
她这一声叫喊提醒了叶将军他们，细想之下，脸色都大变！
“血怎么了？”欧阳不满地看着许惊鸿，“那么一点血又不会死人，不过你们人类的血液还挺漂亮……不对，你们人类的血液是掺杂着灰色的！今朝怎么和你们不一样？”
“今朝！”黄小惊恐地喊出声，随即一把捂住嘴，眼泪却簌簌而下。
叶长空看着这些人奇怪地反应，巨大的不安从心底里升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是现在根本无从解释。
“快带我去看看今朝！”许惊鸿急切地喊道，声音甚至有些凄厉。
欧阳有些茫然，后退了几步。
“逆子还不快去！”族皇狠狠拍了他一下，这个情况明显是发生大事了！
欧阳还想说什么，却被眼前几人的眼神给吓到了，意识到了许今朝身上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便急忙带他们去关着许今朝的城堡。
第125章：濒死
许今朝坐在城堡内，感受着脖子上的疼痛。
“真是疼啊。”许今朝喃喃念着，只是一个被咬破的伤口而已，怎么会疼的像要死掉了一样呢。
半个肩膀被濡湿，许今朝才有些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摸了摸，然后把手举到眼前，“是流血了吗？居然这么多，咦，我的血液怎么是红色的？”
许今朝忽然笑起来，太好了，纯正的红色，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类，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模一样。
好冷啊。许今朝蜷缩在椅子上，仍旧痴迷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液，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错觉。
脖子上的伤口似乎一直在不停地冒着鲜血，仿佛不把血流干净就不罢休。不行！许今朝惊慌起来，红色的血怎么能流干净？他连忙用手捂住伤口，小小的伤口却像疯了一样不停涌出血液，捂也捂不住，短短时间内鲜血就染红了许今朝的手掌，开始顺着他的手臂流到衣服上、椅子上、地面上……
许今朝惊恐地睁着眼睛，可是很快他连睁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似乎有无数的星星在闪动，晃得他头晕。
睡一觉吧。许今朝心想，一直流着血的伤口被他逐渐遗忘。
“今朝！”半睡半醒间，许今朝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焦急的、害怕的甚至是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可是却徒劳无功。
很快，他落入到一个温暖地怀抱里。这味道好熟悉，好好闻啊。
许今朝安心地睡着了。
“今朝！”叶长空颤抖着声音呼唤怀里晕死过去的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许今朝苍白的脸色让他心如刀绞，下意识地搂紧许今朝，生怕一不小心，这个人就会永远离开他。
“快！叫医生过来！”族皇连忙吩咐下去。
“我只是轻轻咬了他一下。”欧阳看着流成一滩的红色血液喃喃说道，“我不想今朝死啊！”
许惊鸿双眼一片湿润，摇着头难以置信：“怎么会现在就出现这种症状……为什么？凭什么？今朝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她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莱斯特连忙扶起她，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莱斯特，今朝他……”
“今朝怎么了？”叶长空冷冷地问，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对他这么残忍！
“长空！”黄小哭着喊道，“你要保持理智，今朝不会有事的！”
“母亲。”叶长空看着黄小，双眼里尽是悲痛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今朝发生了什么？”
黄小不忍心再看自己的儿子，转过头说：“你也看到了，是返祖。”
叶长空蓦然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地上刺眼的血液，喃喃念道：“今朝才二十四岁。”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众人的心脏，大家好不容易才接受许今朝返祖这个事实，如今却又要被迫接受他血液已经转变成红色的残忍现状。
才二十四岁而已。返祖已经够不幸了，为什么二十四岁就出现了濒临死亡的征兆？他的今朝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优秀到连上天都嫉妒了，要早早收回他的生命吗？
叶长空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怒吼出声。
“医生来了！”
叶长空把许今朝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却发现许今朝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叶长空神情一软，摸了摸他的额头，替他整理了下微乱的头发，“今朝，别怕。我在这里。”
吸血鬼族的医生的医术自然是高超的，但对人类的特有现象却也无可奈何，经过几小时的艰难抢救才让许今朝的脸色稍稍好看一点，全无苏醒的迹象。
面对着大家急切的目光，医生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说：“病人的情况太复杂，我们无能为力，建议你们还是尽快把他带回去，接受人类医生的治疗。”
“走。”叶长空闻言立即抱起许今朝。
叶将军对族皇抱歉地一笑，便带着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东方联盟。
被忽略的欧阳还在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今朝他怎么了？”
“要死了！”族皇没好气地回答。
欧阳一下子跳起来，“我要去看今朝，我不能让他死！”
“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族皇震怒，一挥手让几个侍卫拦住了欧阳。
欧阳挣扎着大喊大叫。
族皇摇头叹一口气，“丹尼，我这是为你好。那个人类活不了几年，你趁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你看叶长空，哎，估计是走不出来了。可怜的不是那个要死的人，是活着的人啊……”
东方联盟还来不及因为许今朝的回归而高兴就得知他提前爆发了返祖现象，大众茫然、不知所措。
更加不知所措的是叶长空。
金都医院，集合了联盟最优秀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可是却治不好许今朝的返祖。
叶长空站在急救室外透过玻璃看着许今朝在里面接受痛苦的却成效不大的治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长空。”叶展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振作点。”
“我知道。”叶长空紧紧盯着昏迷着的许今朝，“我知道自己就算再难过，对今朝的病也无济于事。可我，做不到。”
谁都知道，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叶展沉默，最终还是收回了劝慰的话。如果是黄小躺在里面，他可能会更加不堪。
走廊另一边，莱斯特抱着许惊鸿，安抚着她。
“我比今朝大了十岁。”许惊鸿轻声说，“他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经过了二十几年，我以为我接受了他的命运，我以为能淡然地看他离开。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以为的接受只是自欺欺人。许家败落了，伊娜背叛了人类，如今，连今朝都要走了。许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