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不但是历届文状元中最年轻的，当时皇上亲自面见的时候，不卑不亢的风采，加上妙语连珠，早已经被传为美谈。
加上当时的武状元李兵缘的精彩表演，让那届科举更加锦上添花。
每届科举前三名的文章他都有幸拜读过。大部分都是一千一律，没有太大变化。等他读到南宫玉的考卷时，彻底被南宫玉的文笔震撼。只可惜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朝廷中很多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们也都心系于南宫玉，想着让父皇赐婚。宫中也有小丫鬟偷藏他的画像，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本人。
45、秋试
转眼到了临考前的最后两个礼拜。
霍凌初最近没有再很粘人了。白天他都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看书，写诗。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落孜竹在一边陪着他。
落孜竹没有拒绝，很少看到这个人这么认真的样子。
临考前的两天，考生们都赶到京城的客栈里住下。
为了保证考试时不会迟到，也不会赶的太匆忙，霍凌初也收拾行李向京城出发了。
穿过小镇子，京城就到了。
马车向京城中心驶去。到了最繁华的地带以后，拐了个弯，一个宅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落孜竹看着眼前的宅子。这个宅子，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是位于京城正中心。再往中心走就是京城一品官员住宅和皇宫了。这个宅子，虽然规模远远比不上天意教总坛，但是花费也绝不会少。
宅子设计上很隔音。它有前后两个院子，虽然地处繁华，倒是也清静。
前院中央有一个大花圃。里面红，黄，绿，紫……各色的各种菊花开了满园，煞是赏心悦目。
宅子后院有一个大的水塘，里面种满了莲花。片片圆滚滚的叶子漂浮在水面上，一只只饱满的莲蓬甚是可爱。如果早两个月来，一定是莲花满堂……
水塘中央是一个装修精致的亭子，一座拱桥把它和外面的地面相连。
宅子里面一应俱全，所有的东西都非常雅致。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富商的宅子，没有人会把它和天意教挂钩。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座宅子。”落孜竹道。
太阳落山了，霍凌初读了一天书也累了，落孜竹就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散心。两个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前院苗圃中央，观赏着满院子盛开的菊花。
“对呀，这所宅子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平时都空着没有人住。”霍凌初道。如果不是这次要赶考，他也不会过来。
现在是他们两个人在独处，感觉好极了。也许他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经常带落孜竹过来走走也不错，过一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到时候可以在后院再种些竹子，配上前院的菊花也是蛮有情调的。
两天很快过去。
考试这天终于到了。霍凌初一大早就排队进入了考场。考场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搜身完毕后，考生就进去房间，然后房门会锁上。一共三篇文章，限时一天，到第二天早上监考打开门收卷子。
夜深人静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静静的出现。
霍凌初马上扑上去抱住。“竹儿，想死你了！”他们平时都是不分离的。这次在外面不方便，整整一天没有见到心上人了。霍凌初再也忍耐不住，吻上那张让自己渴望的唇。
“你……！”落孜竹急的要推开对方。这可是考场！未完的抗议已经被封在嘴里。
“嘘。小声点哦。别把监考官引来了。”霍凌初小声道。
看着落孜竹想拒绝又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抗议。霍凌初假装自己没看见……
欲望已经被挑起，一个吻已经不能满足，还想要更多。霍凌初毫不犹豫的把落孜竹抱上床，紧接着开始解他的衣服。
“你……这是考场……”
“不管！”
“你的试卷……”
“没事。”
“……”
落孜竹开始后悔自己的出现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自己又不敢太大动静的挣扎。
……
霍凌初满足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有点累，但是还好。看着一旁有点不高兴的心上人，不会玩的有点过头了吧？落孜竹害羞，这样情况下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试卷我已经做完了，你帮我改改？”霍凌初急忙转移话题，双臂环住坐在桌前生闷气的落孜竹。
看着霍凌初讨好的样子，落孜竹气也消了。拿起他的试卷，帮他改了起来。
“我觉得这样更好，你感觉呢？”落孜竹改完几处后问着霍凌初的意见。
“嗯。不错。甚妙！”自己的心上人果然文采出众！
“这句话要改掉……句子不要太长，还有这里要这样……这才是当今圣上喜欢的句式……”落孜竹一边圈改，一边解释道。小时候父皇给他指导文章时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切仿佛已经那么遥远，又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46、面圣
今天是前三名进宫见驾的时候。
“竹儿，跟我一起去见驾吧。你肯定很想见自己的父皇吧？”
“你，你说什么？”落孜竹惊讶的问道，他要带自己进殿？
霍凌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很温柔的笑。
虽然三甲已定，但是进殿朝圣也是很关键的时刻。就算考中前三名，也没有人敢松懈，毕竟在皇上面前的表现直接关系到自己以后的仕途。
发榜后的第三天是面圣的时候。为了这一天，很多人前天晚上紧张的睡不着觉。
站在宏伟的金銮殿，大家紧张的仿佛都不会呼吸了。从考试前开始，他们的精神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等面圣结束，不少人甚至会大病一场。
这届的面圣也在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中到来。
文武三甲分两列站在金銮殿中央。朝堂重臣也按文武全部排列整齐站在两边。
头名状元霍凌初站在最前面接受着皇上的亲自考试。
“爱卿三篇文章写的甚好，尤其是最后一篇！朕想再问问爱卿。‘一叶障目’，爱卿如何看？”皇上赏识的看着眼前站的人。真是英雄出少年。一席白衣，满身浓浓的书卷气，小小年纪就有胆有识。能如此沉静的站在他面前的，目前霍凌初是第二个。
“一叶障目……”？！众臣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证实自己是不是听错问题了。所有的人听到这个问题都愣了愣。这个问题用来考一个十岁以下幼童还差不多。用来考新科状元？
所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小见大，皇上这个题目出的妙！”
“确实妙，看似简单的问题，实则不然啊！”
“此问题肯定不能用常理来思考，从古至今，各代江山社稷……”
底下的群臣们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等着听本届状元的精言妙语。
“竹儿，赶快帮忙。”霍凌初小声道，并轻轻捏了捏落孜竹的手心。从进殿见驾开始，落孜竹就一直隐去身形紧跟在霍凌初身边。霍凌初生怕把他弄丢了，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落孜竹小声道，他想起小时候父皇亲自教他写文章的时候。第一篇文章就是这篇“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人不能为眼前的景象所迷惑，看事物要看全景……”霍凌初自信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嗯。这个……”众人底下有的叹息，有的摇头。霍凌初说的这些分明是一个孩童就能解答的东西。哎……看来状元也不过如此。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听到霍凌初的回答被震惊在那里。
眼前声音跟皇儿小时候的声音重合。那个时候，皇儿也是就这么站在自己身前，说着自己的见解。他刚看到霍凌初的考卷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有一些很熟悉的东西。虽然是另一种文笔，可是里面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还不等霍凌初说完，皇帝蹭的从龙椅上站起走了下来。
皇帝走到霍凌初身前停下，静静的望着霍凌初的眼睛，想找出些什么。
霍凌初的眼神干净，清澈，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思。简单直率的如同他的皇儿一样。但是……“哎……”皇上摇了摇头，不是皇儿。
朝堂众人看到皇上摇头，听到皇上叹息，都觉得这下完了。看来这个新科状元前途堪忧了。
“霍爱卿，如果面前有个小水沟的话，爱卿会怎么做？”在大家为霍凌初捏把汗的时候，皇上又惊爆出另一个问题。
“走到旁边，绕过去。”霍凌初握了握落孜竹的手，答道。
刚开始他也奇怪过。明明是一个很小的水沟，抬腿就能迈过去。但是落孜竹却跟大家不一样，不会迈水沟，也不会去踩不干净的地板，而是绕过去。
“绕过去么？”皇上低语道，随后又仿佛陷入了回忆……
“朕还想问霍爱卿几个问题。霍爱卿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平时都有什么爱好？”皇上接着问道。
“微臣家里历代经商。臣最喜欢画画，再就是养鱼。”
“爱卿喜欢养鱼？凤凰鱼吗？”皇上问道。凤凰鱼是极其昂贵的珍稀品种。朝廷有不少人在养。许多富家子弟也养凤凰鱼。
“看来咱们新科状元果然家底深厚。”大家又开始揣测霍凌初的身世。姓“霍”的商人。不会是那个“霍”家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经商的霍家大户就只有那一家。那家人从来没有人从政，而是世代经商，跟霍凌初之前说的倒是相仿。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眼神，霍家的财势可是富可敌国，哪像他们只是徒有个虚名，一年靠着年俸过活，根本拿不到多少钱。
也有的人嗤之以鼻，“哼！满身铜臭味！”
“回皇上，臣喜欢养金鱼。”霍凌初答道。
“哦？金鱼？”皇上盯着霍凌初那双清澈的眼睛，疑问道。霍凌初的这个回答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嗯。对。微臣喜欢金鱼……”霍凌初记得当初他问落孜竹为什么最喜欢金鱼时，毕竟以落孜竹的身份，想要什么珍稀品种没有。
落孜竹回答道：“因为它们……”
“因为它们很可爱。身子圆鼓鼓的，肚子胖胖的，游动起来也傻乎乎的……”霍凌初一本正经道。难得的是霍凌初一副书卷气十足的儒雅翩翩模样，说出这么一段“直接”的描述，倒是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但是朝廷的众人还是被震撼在当场。
皇儿！皇上的震撼更甚过所有人，他翻开手中的名册。
第一册：
霍凌初，井村人士，世代经商。
如果不是所有科考人员全被做过背景调查，如果不是确认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出自一个商贾之家，他会真以为是自己的皇儿回来了……
“那爱卿平时最喜欢吃哪道菜？喜欢甜点吗？”皇上接着问道。
“最喜欢吃什么？这又是皇上出的考题？”众人私下又开始小声低语。皇上的问题可是一个比一个怪。高洁的圣人必然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大家毕竟凡夫俗子，如果一个答不好岂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
榜眼和探花听着皇上对状元的提问，更是冒出了冷汗。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两个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问题……
历代三甲面圣的情景，他们可是早就打问好了。连考的题材也自信揣测了八九不离十。两个人在下面为了这次面圣可是下足了功夫。
据他们的了解，面圣的题材跟笔试的考题也没有太大区别。无非就是一个是写在纸上的，一个是口述现场做文章的。
即兴文章也根本难不倒他们，他们从小到大也都经历了多少的考试，即兴口述更是数不清。可是这次皇上问的问题着实怪异。并非他们从小学的东西……
“启禀皇上，微臣最喜欢吃翡翠虾饺。臣也很喜欢甜品，甜品最喜欢凤梨酥。”霍凌初答道。刚提到这两样东西，他已经能听到旁边落孜竹咽口水的声音。其实落孜竹并不挑食，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但是对于晶莹剔透的翡翠虾饺，他会比别的东西多吃上两口。早上还答应过他，见驾结束以后就带他去吃翡翠虾饺。
“翡翠虾饺？如果皇儿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必是喜欢的吧。”皇上的低语丝毫没有逃过霍凌初的耳朵。如此悲伤，思念的语气，让霍凌初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火了。他本来是想带落孜竹光明正大的来看看皇上，又不想引起任何麻烦，这个方法无疑是最好的。但是自己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霍爱卿小小年纪就文采出众，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册封为吏部侍郎，一个礼拜后正式上任！”皇上下旨道。
“谢主隆恩。”霍凌初拜谢道。
众人又是一惊。本来以为皇上对霍凌初很不满意，没想到却峰回路转。吏部郎中？！虽然贵为新科状元，但是一开始就能册封要职的历来都很不多见。本朝各届状元也都是从翰林院底层开始做起。只除了一个人——左都御史南宫玉。
皇上这次的册封更是让大家大吃一惊。
“启禀皇上。臣不想做官，臣只想经商。”霍凌初跪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继续道。
底下众人更是一阵吸气声。皇上册封已经够让大家吃惊，更让人吃惊的是霍凌初竟然拒绝了？！
“微臣家族历代经商，想恳请皇上授予微臣盐的经销权。”霍凌初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哦？爱卿不想做官，只想经商？”皇帝望着跪在面前的霍凌初问道。从声音中并不能听出喜怒情绪。
所有人都跟着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里暗暗为这位新科状元祈祷。
落孜竹刚听到霍凌初的话也有片刻的呆愣。凡是考取功名的没有不想当官的吧？何况霍凌初的文笔真的很好，他的努力自己也看在眼里。
能拿到盐的经销权固然是好，但是他所了解的霍凌初并非这么视金钱如命。为了争取盐的经销权特意考状元，绕这大个圈子不是霍凌初的风格。唯一的可能就是……
落孜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皇。“凌初，谢谢你。”落孜竹感激道，眼睛顿时有点泛红。
“好吧。那就特赐爱卿盐的经销权，另外赐爱卿一座宅院，黄金千两，美女五十名……”
虽然求贤若渴，但是皇上也没有强求什么。尤其是面对这么熟悉的眼神。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臣谢主隆恩！”在皇上没有看到的时候，霍凌初眼里顿时一扫刚才的纯净，露出狡黠的目光。
听着皇上的赏赐，霍凌初乐开了怀，这个状元果然没白考！
这次的科考同三年前一样，被列为了经典。
三年前因为文武状元的精彩表演，这次因为不同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