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阿宇次不次~~”顾言塞着满口的蛋饼,口齿不清的问坐在身边笑着看他的温岐宇。
温岐宇微笑着摇摇头:“你喜欢就好。顾言,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顾言立刻放下蛋饼,眼睛睁的大大的:“阿宇布置的任务保证完成~(* ̄▽ ̄)y什么事~”
“关于……温岐山的。”
(七十八)
由于突发的脱臼事件而睡得太晚,顾言睁开眼时,已经十点了。而温岐宇早已不在身边。
顾言猛地坐起来,推开卧室门就看到温岐宇坐在对面的书房工作得无比认真,只是他身上还穿着的粉红色睡衣让本来工作中认真严肃的温岐宇显出几分可爱。
看到温岐宇还在,顾言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的温岐宇身边,发现温岐宇正对着几张照片,眉头紧锁。
“阿宇~”
“啊! ”温岐宇吓了一跳,转身看笑的顽皮的顾言松了口气,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用细细的手臂遮掩桌上的材料。
其实关于案件的情况,温岐宇基本上已经了解了:
在竞标过程中,崔氏贿赂了竞标相关官员。而顾氏知道自己竞标成功无望,愤怒之下决定下狠手彻底除掉崔氏。于是顾氏将崔氏贿赂官员的事情捅到了法院,并贿赂审判长希望能给崔氏判重罪。在审判长的建议下,顾氏又偷出了崔氏的内部账本,核定了多项有违法行为的灰色记录,数罪并罚,让崔氏再无翻身余地。最后,崔益的父亲在狱中绝望自杀,崔益决心复仇。
可是,难题也来了——证据。
看到温岐宇掩饰的动作,顾言不是不心痛的。
应该是崔益的事,可是阿宇还打算瞒着自己吗。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温岐宇唯一愿意信任的去找温岐山的人,顾言还是很高兴的。
没错,温岐宇拜托顾言的事情,就是找温岐山。
昨天,温岐宇支支吾吾的告诉顾言,其实,他一直有些担心温岐山。
他说温岐山自从上次救了自己之后就了无音讯,手机也停机了。他对毐品的瘾很大,却不曾再找他要过钱,而根据他对温岐山的了解,温岐山吸毒之后已经没有办法适应正常的工作,不可能有正当的经济来源,所以……温岐宇担心,温岐山已经出事了。
温岐宇说,其实他对温岐山救他的事,是感激的。但是想找温岐山并不容易,阎忻和吴致行,他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找温岐山的事。因为……不希望别人接触自己过去的生活。
其实顾言并不是很明白温岐宇找温岐山这件事和接触温岐宇以前的生活之间的联系,直到温岐宇拿出一张纸给顾言——
一连串的地名,是温岐宇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温岐宇猜测的,温岐山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面对这样全心信任自己的温岐宇,顾言怎么会不感动呢。
想到这里,顾言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仔细的看了看温岐宇桌子上的照片,觉得有一张有点眼熟。
“阿宇,这个人,我好想见过。”
温岐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而顾言只是冲他笑笑,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想想看哦……好像是……我小时候的家庭教师,对,就是她。”
温岐宇拿起那张照片,反复的看了看,既惊讶又惊喜的表情。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身要去做饭,却被温岐宇拉住了。
“饿了么。想吃什么?”温岐宇主动的抱了抱顾言的腰,轻声问。
“(⊙o⊙)都、都好!”阿宇这么主动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你昨天脱臼了,今天尽量不要用力,去躺一会儿吧,做好了饭叫你。”
顾言呆呆的等温岐宇走进厨房才如梦初醒地在心里比了个耶,然后跑到厨房门口偷看温岐宇做饭的样子。
直到温岐宇做好饭端到饭厅,才发现顾言一副花痴样躲在厨房门口流口水= =
“吃、吃饭了……”温岐宇不禁有些脸红。
顾言笑嘻嘻的伸手去帮温岐宇端盘子,却被温岐宇拦了下来:“你别动。脱臼刚接好用力会痛,你到桌边坐好。”
于是,顾言像小学生一样听话的做到餐桌边,缠着温岐宇喂饭,不时的还吃两下温岐宇的豆腐,弄得温岐宇脸颊烫的都能煎蛋了= =
“那阿宇我出发咯~(* ̄▽ ̄)y ”顾言站在门口要弯腰提鞋,温岐宇轻轻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用脱臼过的手臂做任何事,自己弯下身子认真的给顾言提上鞋、绑好鞋带,又站起身理了理顾言的衣领。
“顾言,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我、我爱你,别抛弃我……”
顾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安抚一般的握住温岐宇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送走了顾言,温岐宇去找了顾言说的见过的人。他借助着阎忻的势力确定了这个女人的重要性——
她曾经是顾言的家庭教师,之后又转而去崔氏任职。
更有趣的是,她曾经是顾言的父亲——顾成的情人,叫林樱。
只是温岐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今天见的,不仅仅是一个证人,一个商业间谍那么简单。
“卡卡,吃饭了。”
温岐宇刚刚走进情报提供的林樱家所在的院子,就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呼唤。
然后看到一个在院子里自己颠球玩的小男孩兴冲冲的跑进了屋子:“好香啊~妈妈今天吃什么~”
温岐宇莫名的觉得眼眶发热。
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的话……
温岐宇不敢想下去了,他本来想掏出烟盒吸一口烟静一静,却忽然想到自己今天要见的是一位中年女性,而且现在看来,她是有孩子的。身上有烟味会给她留下不值得信任的印象。
于是温岐宇收起了烟,走进小男孩刚刚跑进的屋子。
“您好,请问是林女士家吗。”
“我就是。你是谁?有什么事吗?”一个穿着朴素的三十多岁的少妇,有漂亮的眼睛。这是温岐宇的第一印象。
“我叫温岐宇,想和您谈点事情。关于……顾氏和崔氏。”
“……出去!我不想谈,也不知道!”
“过河拆桥的人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温岐宇的一句话,让林樱要推温岐宇出去的手僵住了。
“如果您真的不想让顾成付出代价,那么我立刻走,再不打扰您。但如果您希望他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那么我,愿意保护您的安全。”
其实,温岐宇用恩威并施的方法说服过无数证人,可是在面对眼前的少妇时,他觉得内疚。
趁着林樱若有所思时,他看了看坐在饭桌旁的小男孩。
他大大的眼睛瞪着自己,充满了敌意。
“他说,事情结束了,他会娶我。”
温岐宇猛地回头,对上林樱含泪的眼睛。
“我一直劝自己忘了他,就这么活着吧,就这样躲藏着过一生吧,可是!我……”
这个女人太纯真了。温岐宇感叹。她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证人都不一样,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来煽动她反抗的心,因为她心中,其实一直向往着光明,只是欠缺一个机会,一双援手。
“不是你的错。”温岐宇拉着有些委屈的林樱坐在椅子上,温岐宇则半蹲在她身前,“虽然不甘的心会让人疲惫,但没有这颗心,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愿意帮你,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会帮你。”温岐宇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哭泣的林樱。
“可是,如果作证的话,我……我会被抓进监狱……”林樱呜咽着。
“用一年时间去换光明正大的一生,难道不值得吗?” 面对扑到自己肩上哭泣的林樱,温岐宇轻拍她的背笑着安抚。
“一年?”
“我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想念她。其实刚刚进门看到您的时候,我又开始想念她。我知道失去母亲的孩子的心情,所以我会为你辩护,向法庭申请减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不会让你的孩子失去母亲,相信我。
“孩子!对!孩子!他明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 原本平静下来的林樱又有些情绪失控的哭泣,而温岐宇也因为这句话愣住了。
难道……!!
“你的意思是……?!”
林樱哭着说:“……卡卡,是顾成的儿子。”
(七十九)
顾言根据温岐宇猜测的温岐山可能去寻找毐品的地点,找到了这家寒酸的夜店。
很快,手下就叫了老板出来迎接。
“顾总,您怎么来我这种小地方了呢!快请进快请进!”说着就把顾言让到了一楼半的环形隔间,这里既能看到一楼疯狂的人群,又可以避免拥挤。老板满脸堆笑的点头哈腰,生怕怠慢了顾言。
“我来这里,是找个人。”顾言打开自己的钱夹,拿出一张温岐山的照片,“这个人,来过吗?”
“额……没、没……没见过……”老板的目光有些游移。
“你是在隐瞒什么吗?”看着老板欲言又止的样子,顾言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真的有了些威严。
“不、不敢啊顾总!”夜店老板看了看顾言身后的手下,咽了口口水,“我没见您这张照片里的人,但我见过那个!”他指着顾言摊开的钱夹里镶嵌着的温岐宇的照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言的脸色。
阿宇在这里……工作过吗。
顾言转头看了看楼下拥挤的疯狂人群,那些穿着低俗暴露的男男女女,廉价破旧的立式音响里放肆的涌出震耳的音乐……
阿宇……
顾言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看了看老板,说:“你认识他?”
老板点点头:“这一片儿都认识,这小孩在这一片儿都打过工的。”
“讲讲他。”顾言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问。“我来这里,也是想查查你说的这个小孩。”
看清顾言的来意,夜店老板一下子就放开了许多,他边指示服务员给顾言上酒边说:“这小孩在我这里干过半年多吧。那时候十五岁。我本来不要他的,没成年嘛,违法的事儿我可不敢干!”说着还像打包票似的看看顾言,顾言只是扬扬眉毛,表示对他干不干犯法的事情不感兴趣。
那老板见顾言不在意,就彻底放开了:“那小孩来这里的时候,我是真的没同意用他。但那小孩求我,唉,当时他脸上还带着伤,走路也不太利索,说是要挣点买药钱。如果警察来查,他会说是自己骗我说成年了我才雇的他,不会牵连我。他要的也少,只要其他人一半的工资,再加上确实是需要人手,我也就答应了。”
“后来,这小孩还不错,估计是怕我辞退他,客人的过分要求他也尽量顺着,您也知道,这夜场什么客人没有,多是些不好应付的。其实我记得他,还是因为曾经出过一件大事儿!”
老板光顾着讲,没注意顾言的表情。顾言此时已经红了眼眶,手里紧紧攥着温岐宇的照片微微颤抖着。
“有一次,有一桌客人玩的high了,正好那小孩过去上酒,那桌人见小孩长得不错,就拉过去灌酒。这挺常见,所以我也没在意。可是过了一会儿等我再看的时候,那桌人已经嚷着要让那小孩陪床了。那小孩说什么都不同意,一直挣扎反抗。把嚷着要上他的男的惹怒了,就动手打那孩子。”
听到这里,顾言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不拦?!”
老板笑了:“顾老板您的场子大,当然没人敢闹事,我这样的地方,客人就是祖宗!况且灌酒打人这种事也挺常见,天天都有个十次八次的,那小孩也经常被灌的在厕所吐得七荤八素的,要是各个都拦我还怎么做生意呢!”
顾言压抑着愤怒,问:“后来呢!”
“是啊,后来不知怎的事儿就大了。那男人在地上扔了个盘子,把吃食和酒乱七八糟的扔了进去,还踩了两脚,说要是那孩子吃了,就放过他。那孩子开始没动,那帮人就又开始打人,那孩子都吐血了也不肯停手。怕他们闹出人命,我就上去劝,那男人说,要么陪睡,要么吃了那东西,否则……唉,我就去劝那孩子,可那孩子也没反应,男人看他还是不依,直接就上去趴他衣服。当时整个夜场都静了,客人们都在看热闹,毕竟这样的事,不是天天能遇到的。”
“别卖关子!说重点!!”顾言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喝止了老板的闲话,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仿佛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跳出来。
“诶、诶,那孩子后来就吃了,那些人让他跪在地上趴着吃,还让他学狗舔盘子,那孩子不动他们就直接把那孩子的脸按在盘子里。等那些人都走了,那孩子都爬不起来,还是几个服务生把他搀起来的,啧啧,真是惨!这事儿在我们这里都传遍了,大家都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儿,后来那些人还来过好几次,那孩子每次都被整的够呛。不过那孩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就算被这么欺负也从没见他哭过,还是按时来工作。后来他因为躲债就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啪”的一声,老板猛地抬头看顾言。
顾言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有一滴一滴红色的液体滴在杯子的碎片上。
老板吓得噤了声。
顾言曾经羡慕过温岐宇的酒量。只是没想到,温岐宇的好酒量,竟然是因为从小经常被灌到吐练出来的。
顾言见到的,是法庭上光芒四射的温岐宇,是面对压力也绝不低头的温岐宇,可是,这样的阿宇……
顾言再也忍不住内心翻涌着的心酸与疼痛,冲出了酒吧。
顾言躲在车里冷静了一阵,又重新调整情绪继续寻找。
按照温岐宇写的地址,顾言站在一条脏乱差的路中间,进退两难。
这条路实在是太脏了!
顾言土生土长在这座城市里,他不知道原来这座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阴影里面藏着这样一个贫民窟。
路的两旁私自搭建的平房和像是惨遭弃工的二层小楼,堆堆叠叠的挤在两旁,根本没有成型的水泥路,各自家门口都湿漉漉的泼得一地的脏水,和黄泥混在一起,可见这里还没有完整的供水系统。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些房子里面都能看到晾晒着的衣服和房子间隙缝里丢弃的垃圾。
所有的生活用品和垃圾混着味觉,以一种毕加索似的抽象方式散乱的纠结着,给顾言莫大的刺激。
顾言不知道温岐宇小的时候竟然是有一大半的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顾言拧着眉毛,心里苦涩的厉害。
他咬咬牙,带着手下踩着脏水往深处走去。
他把车停在了外面,因为根本开不进来。
城市里贫民窟的人不比真正的农村人那般朴实,带着浓重市井味道,半精明不精明,半糊涂不糊涂。
一路上街坊邻里略带恶意的探究目光,刺得顾言浑身难受。
顾言从小娇生惯养,接触的都是高高在上的上流社会,家里面聚会的那些朋友说着一些漂亮委婉,绵里藏针的话,但是至少表面上看的体面还有的,现实生存的压力哪里能像贫民窟的景色这么尖锐疼痛的刺激着顾言?
顾言心里难受,但是让他更难受的是温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