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则,从济善堂回来那天,单朗跟他说了娶朱慧珍一事的隐情,因此皇上是为嘉义候之故才会委屈单朗,此事虽屈愤,但是重点在于皇上其实不喜朱氏,如今顺其心意降旨,除了制造单朗的罪由,还有教唆闹事的作用在里面,谁闹事?
当然是我喽,皇上会轻易赦免卫大哥私换假死药的罪,应该是突然想到我还有利用价值,因为我之前都是默然忍让,旁人只知逍遥候不喜妻子,嘉义候闻知则会更加心疼心上人,此事令皇上不悦,所以顺了朱慧珍的意思降了那样的旨意,也是隐讳地命令于我,无论如何都要大闹一场,主旨是让朱慧珍亮出所有狠毒招式,我的死活不要紧,让嘉义候知道他喜欢的人竟是心狠手辣之人就行。
呵,真是一道用意颇多的圣旨呢!但是皇上,您怎么肯定我能参透其中奥义?就算卫大哥跟你密报过我是如何聪明,您又是怎么肯定我不会装傻?
我想,你押在我身上的赌注只有一个,那就是单朗,可是皇上,您既然押了这一注,您就该知道我是真心全意爱着单朗,所以我做的任何事都不会以您为要,只有单朗没事,我才会做个忠君爱国的大凤人,否则我会去做天神教的教主,这一点,您有料到吗,皇上?
“你笑什么?帮我想到好主意了,对不对?”林霄一脸期待。
白尘甜甜一笑,“放心,我已修道成仙,虽不敢保证所有人都满意,但是大体欢喜就行吧!”
“嗯!我相信你!”
“那你回屋吧!我现在要打坐施法,操控灵魂出窍之术拯救世间苦难,尔等凡尘俗人速速退避!”
“是!”林霄拱手施礼,退了出去。
白尘小翻白眼,爬到床上小眠要紧,不是他贪睡,而是小狼哥哥夜夜如狼似虎,白日也生龙活虎,他可没那么好的精力,什么时候把小狼哥哥压在下头,也叫他尝尝……
算了吧,就算压到了,他也没可能做那么多次,哪怕勉力做了,第二日也肯定是腰酸腿软,上下的结果都一样,傻子才挑费力的做,不过真的好想压一次哦,小狼哥哥!
如果你知道皇上连我都利用到了,而且是把我当作献牲一样的祭品,拿去给坏人演示各种坏,好叫皇上疼护的人看清真相,如果你知道这个,会不会心疼我了就给我压一次?
只是一次嘛,你会答应的对不对?你这么宝贝我,肯定会答应的啦,答应吧……答应……
第50章
自古能者多劳,智者多虑。
单朗在白尘面前就是多劳者,又一夜多劳过去,翌日就听小活宝提了那样的要求,附带那道圣旨的揣意无数。
单朗认可式点头,轻摩枕边人,“你是多智多虑,因此不要去想劳力的事,当然也不要过多揣测他人意图,虽然你猜得不错,那道圣旨的确有你所虑的两种用意在里面,但你忽略了一个要点,那是降给林霄的圣旨,不是降给我的,也就是说,皇上命他为妾,并非命我纳妾……”
“你这是偷换概念!”
“对啊!”单朗嘿笑似冷笑,“我就是要偷换,很多事我都可以妥协,譬如为了阻止嘉义候提亲朱氏而提前下定,类似事皆因我不在乎,但我表现给皇上看的就必须是委屈至愤怒,有了这个前提才方便我之后各种无礼混赖,也令他觉得之前亏欠我太多而不忍怪罪,可他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无非想绕开我,也是吃定你会为我考虑而周全圣意,他都玩这种绕章战术,我为什么不能钻个空子?”
“他是皇上!你为人臣子自然要替君主解忧,何况你虽劳苦功高,但也享受皇家恩典不少……”
“我不是忠臣,所享皇恩不过是一笔交易,但还是前番那话,不论什么事,只要你有兴趣,都可以去做,我会全力配合你,只是不能随时陪伴,所以卫平会是你的贴身护卫。”
“不要界定他的身份,需要帮助时,我会去找他,再说他很快要有妻室……对了,林霄说喜欢他,想追他来着……”
“那小子的喜欢不能当真!”
“如果是真的呢?”
“那也随他的便!皇上命他做我的妾,他不做是他抗旨,关我什么事?”
单朗起身穿衣,白尘苦笑,“就知道你不会管他的死活,但这圣旨是你媳妇弄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整治林霄,终极目的可是冲我来的,我决定接招了,当然也不是要你帮我,只是如你所说,配合一下,不要去凶你媳妇,保持漠然无视的态度……”
“那就不是我了,真正配合的话,多少要去训她一顿,然后才是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方便她各种耍狠阴毒,你才好见招出招。”
白尘受教,目送单朗出门后,倒回床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就觉身边有人,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林霄,一面听他讲述候爷清早训妻的事,一面穿衣梳洗,然后一起去前院用饭。
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卫平回来了,林霄激动得红了脸,却傻子似的不言不动,白尘只好替他问话,“婚期定在哪一天?”
卫平笑而摇头,“已经退定……”
“退定?”白尘几乎惊骇,心中的猜想脱口而出,“根本是被迫退定吧?她家嫌你少了一只……是这样吗?”
“不是。”卫平迅速否决,转言别事,“听说皇上降旨给林霄,是什么事?”
白尘还纠结退定的事,所以没有答话,林霄却一下就红了眼圈,“皇上要我给候爷做妾,可我已经跟候爷是朋友了,才不需要做妾结交,而且我今天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夫人搞的鬼,因为宣旨的公公刚走,她马上就带人来抓我,显然要用夫人的名头来压我这个妾,如果不是白尘武艺高超,我可能昨天就死了……”
“白公子武艺高超?”卫平略微诧异,其实是故作趣态,不希望白尘愧疚于断臂退亲的事。
“对啊,而且白尘还灵魂出窍……”
“你闭嘴!”白尘愠怒,随即正色看着卫平,“你说不是因为那样而退定,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欺人,不是心中所喜而娶之,最终只是误人女儿罢了。”
白尘摇头,“不是的,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原本是去商量婚期,却为对方所嫌才被迫退定,所以你不用安慰我,都是我害你至此,终我一生……”
“不是说了一笔勾销吗?你若非要因此负疚,我只好告诉你,当日刚定下亲,我立刻就后悔了,一直苦于如何退定,此次虽是去商量婚期,但也跟对方明言了当日悔意,恰好对方也悔了,因此算是欢喜退定吧!双方都很满意哦!”
卫平故意用了林霄式语气,白尘啼笑皆非,林霄则是嗯嗯点头,“我也很满意!但是卫大哥不要急着去定新的未婚妻好不好?”
卫平虽莫名,倒也欣然点头,林霄高兴得小孩似的蹦跳,白尘给个奈何的白眼,知道卫平还没吃饭,忙再去请厨娘做了并亲自端上来,然后带林霄坐到一边喝茶,省得他缠着卫大哥聒噪不停,影响人吃饭。
“我好想亲他哦!”林霄凑白尘耳边悄语。
白尘无端红了脸,低啐,“这种事不用告诉我!”
“可是朋友间应该分享心事啊!”
“这种心事不用分享!”
“哦。”林霄一脸郁闷,突然又笑了,再次凑白尘耳边,“你说他会不会也想亲我?”
白尘无语,瞅着卫平吃好了才淡然道:“卫大哥想不想亲林霄?”
卫平茫然不解,林霄则又羞又急,“你怎么问出来了?”
白尘一脸冤枉,“是你让我说的啊!如果不问,我怎么答复你?”
“可是……我……我又没让你问!”
“是吗?”白尘故作恍悟,“么我问错了,你别放在心上,卫大哥也当我没问过,好吗?”
卫平笑而点头,反正是很莫名的事,无所谓了!
林霄却又急起来,“问都问了,怎么能假装没问?还是说卫大哥根本不想亲我,所以装傻混过去?”
嗯?卫平越发奇怪,见林霄快哭了,忙温言笑哄,“没有装傻,只是真没听清刚才的话,之后你又说了一遍,我虽听清了,但是没听明白,关于我想不想亲你居然会成为一个问题,所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林霄傻愣半天才点头,“我能解释,但不是现在,因为我被皇上赐给候爷做妾了,如果你也想亲我,我们会成为一对通女干的狗男男……”
“噗!”白尘一口茶水喷了林霄一脸,然后呛得大咳,卫平虽处于某种惊吓中,但仍尽职地给白尘拍背,至于之前不明白的事,现在算是彻底明白,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林霄怎么会喜欢他?
不待卫平发问,西厢那边来人传话了,要林霄即刻去夫人那边,自然又是聆听教诲一类,林霄躲到卫平身后寻求保护,却听白尘替他应下了,急得他又吼又跳,“为什么啊?我不去,去了会死的!”
“我陪你去,死不了。”
林霄哭吼,“我死也不去!你说了灵魂出窍解救我的,可你什么都没做,不然夫人怎么还盯着我不放?”
“你不去也行,我会替你去,然后死的是我,你高兴吗?”
白尘边说边往门边走,林霄急得追上去拉住,“你也不要去!她是坏人,我们要避而远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是你自己说的,而你是我朋友,你有难,我必须出手,你是当事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而躲起来,都是情有可原,所以你继续躲吧!我灵魂出窍不管用,没能帮到你,对不起,现在我灵肉俱出,若还是帮不到你,希望你别怪我。”
白尘挣开林霄,自个儿去了,林霄愣在原地,突然回头看卫平,顿时羞惭不已,“我很懦弱,卫大哥不喜欢我是应该的,但我很喜欢卫大哥,想跟卫大哥亲亲抱抱,可是天意不许,而且我这一去大概会死掉吧?但是不去的话,白尘会一个人死……”
“不会。”卫平拉起林霄,“走吧,我陪你去。”
林霄傻了半天才回过神,已经不是一脸哭丧,而是欣然赴死的癫狂样了。
西厢正屋内,朱慧珍端坐上首,雍容而威严的主母形象一丝不苟,心内虽有余愤未消,但是另一份欣喜更为重要,夫君只是训斥她不该自作主张,于男妾事件本身并无斥言,可见默认了此事,意即林霄在她管制内,要打要骂都是她的事,夫君不会在意林霄的好歹,倘若有人多管闲事,就别怪她一并惩治!
朱慧珍敛住得意笑容,因为门外响起脚步声,却听下人回禀来的是白公子,朱慧珍先是奇了一下,随即便猜到白尘是替人来的,这样更好,真正要对付的人自己跳出来了,省她多少麻烦!
“你不过贱民一个,往常无礼也罢,今日不请自来,基本的问安礼都不会吗?”朱慧珍蔑然冷笑。
白尘一派懒散,道:“我是贱民不错,你倒自诩尊贵,却不曾自重,要人如何尊敬?”
“你倒牙尖嘴利,不过小人嘴脸罢了!况你毫无名分,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说话?”
“我若不来,你也会折尽手段逼我来,因此我是替你省力来的,你也不必伪装贤良演得累,论及虚诈卑鄙,你我半斤八两,因此不必牵扯无辜之人……”
“我不无辜!”林霄几乎奔扑进来,当然还是躲在白尘身后,小声辩诉,道:“如果不是我跟皇上说我喜欢候爷,皇上也不会下那样的圣旨,所以我不无辜,我甚至还咎由自取,真正受牵连的人是你,本来你跟候爷好好相爱着,就算有个夫人也当没有……”
“你放肆!”朱慧珍怒极,“来人,给我掌这贱妾的嘴!”
林霄吓得勒住白尘的腰,嘴里则大声喊卫大哥,卫平虽是府宅管事,但也不能擅入主母屋内,因此只在门外禀诉,道:“夫人请息怒,林公子虽受夫人管教,但也是皇上亲赐名分,即便出语不敬也不可责罚加身,否则皇上纵不怪罪,也会损了夫人的贤名。”
朱慧珍愠恼不堪,转而怒视林霄,道:“你虽出身不错,却枉识礼法,身为偏房,不知晨礼请安也罢,受了传唤还拖延误时,不懂跪礼问安还出言不逊,再不教你些规矩,你该无法无天了,来人……”
“你别动不动就叫人这样那样,又不是我愿意做妾的,你巴巴的跟皇上求了圣旨来,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要我归你管教,让你欺负着好玩的吗?可是我们没仇啊!你是有多无聊才变着方的欺负人?还是说你嫉妒我比你乖巧、比你可爱、头发比你黑,还有啊,我的鼻子比你高,可能还会有人觉得我比你好看呢!你嫉妒了所以欺负我是不是?”
林霄叉腰质问,朱慧珍气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白尘则坐到旁边椅上打起了瞌睡,管他们要怎么闹呢!胡搅蛮缠的话,朱氏不是林霄的对手。
瞧吧,除了叫人看打,她也没别的招了,不过林霄就怵这招,其实卫平已经了他最好的提示,有谁敢近他的身,直接拿皇命唬住就行,偏他只会寻人保护,但也应该找门外的卫平啊,我又没武功!
白尘掀开林霄,“我求你了好吗?身量比我高,怎么好意思躲在我怀里?”
“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要打我!”林霄把脸埋在白尘的胸口上,委屈得带了哭腔。
白尘无语望天,随即冷瞅得令看打的人,“你敢动他一下,小心候爷回来要你的命,他虽不受候爷宠爱,但是我受,我朋友被你打了,你觉得我会轻饶了你?”
下人愣睁,扭头看着自家主母,得到的依旧是冷眼以及一声打,下人惶恐又为难,私下也知主母凶狠,白公子则是色厉内荏,现下已顾不了太多了,下人向白尘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尘故作无视,拍拍林霄,“去外面等我,放心,门边的人都不敢动你,否则都得死。”
林霄很听话,逃命般跑了出去,朱慧珍喝止不住,气得朝门边的仆役摔茶杯。
“你们都下去吧!”白尘的斥退声没有半丝威严,但是仆役都听命而去,朱慧珍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拿起果盘朝白尘砸去。
白尘偏头让过,盯着气极大喘的朱慧珍看了一小会儿,最终长叹,“真是可惜了,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仙女的美也不过如此吧?那时我还替你不平来着,想着单朗真是不知好歹,又或是没有福气,娶到你这样美貌的妻子却不懂珍惜……”
“你少装好人!现在才来示弱太晚了!如果没有你,夫君不会冷落我!”
“是的,如果没有我,你不会觉得被他冷落,你只会抱怨他公务太过繁忙,以至于你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因为有了我,他才会停驻下来,你应该记得定亲时他就说过,不会定居一处,不会带着你,不会跟你同住……”
“住口!”朱慧珍怒吼,眼中却已闪泪。
白尘歉意一笑,稍微上前一步,道:“我说过不会跟你斗,因为你怎么都是输,还因为我为数不多的一点善心在作祟,他不准我接你的招,他甚至要我帮你,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不管你有多恨我,但请相信,恨,并不能让你幸福起来,我刚才说我们都很虚诈卑鄙,但我正在改好,希望你也改一下,让你的心跟你的人一样美得不可方物,到时你的幸福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