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何止是滚啊,简直是来回滚了好多次,将岑火彻底弄烦了,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娶你。”沈要特别流氓地回答。
岑火是一个很敏感脆弱的人。
“也就我能这么包容你。”沈要模模糊糊地被岑火压在身下,揪着岑火的耳朵,“哼哼,快嫁给我吧。”
“要嫁也是你嫁我吧。”岑火用力一顶,沈要将痛呼压在嘴里,变成小呜咽。
谪仙一样的人儿,偏生爱官场。
“听说你要娶王丞相的独女。”沈要撑着伞站在岑火府邸的门前,再不踏入一步。
“进来说话。”
“不,我不。”沈要一动不动,看着岑火道,“我只是来送贺词的。”
沈要的自尊通过老死不相往来和浪荡来体现。
“沈卿,边关告急,我特派你帅三万精兵前去支援。”
“是。”沈要抢走了原本属于岑火的军衔,他长跪在大殿,避开了皇帝锐利的目光。
君要臣死,臣……可以假装去死。
沈要率领三万“老弱病残”精兵前往关口,前方流石翻滚,沈要却只身一人冲了进去,再没有出来。
岑火顺利接替了沈要的位置,并且得到了长公主的亲睐。
沈要看着,通过百姓的口,通过妇人的眼,通过自己的泪。
岑火经常上青楼却从来只是乔装雅座,这样才终于逮到了沈要。他说:“我知道你是谁。就算你易了容,我也知道。”
这句话使得沈要再一次沦陷。每次在沈要要放弃他的时候,他便说出动情的话,教沈要没法脱身。
沈要被塞进了他府内的专房,深不能见人。他被岑火关在里面,没有半点自由身。
岑火生了两个胖娃娃。岑火娶了长公主。岑火接替了丞相之位。
岑火来看他的时间又渐渐少了。
沈要开始学画画,无聊的时候,岑火不在的时候。
满墙满床,地上桌上,就仿佛是一个通往地狱的通道。
长公主发现这间房的时候,便恃宠强硬地推开守在门外的仆人,进去。
却看着这些画瞬间发了疯。
跑进来阻止的仆人们也像着了魔一样疯了起来。
也或许是沈要疯了。
岑火回来,却看见了不断撞着墙一路跌撞的长公主,还有原本应该看守着专房的仆人一个个就像是失心疯了一样。
岑火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却发现自己的后院着了火,浓浓的不辨方向。
岑火救出了偏房救出了小妾,还有几个孩子,然后看着沈要缓缓从黑雾中走出来。沈要拿着画笔,孤独而淡漠。
“是你对长公主下的手?!”岑火恼怒地质问。
“……对不起。”沈要侧过头,露出了他这些年来最后的微笑。
他们错过太多,误会太多,心冷太多,这些所有沈要不想要了。
但是岑火不曾放过他。
沈要的脖子被掐着,掐得沈要连手中的画笔都折断了。一旁的仆人看着吃惊,而那些小妾各个人精,却都猜出沈要便是那专房里,老爷藏着的人儿。
沈要被再次关押在了岑火的房中,这次,直到他忧郁而死,再没有看见日光的那一天。即使在第二次初见岑火,沈要依旧会有那种暗无天日的空虚感,那种已经镌刻在灵魂上的亏欠心情。
——第二卷:鸣鸟再飞·完——
第三卷:敌暗我明
第二十六章:沈父归来
“有琴一愿意为沈将军而死!”气镇山河的吼声将沈要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带动着床那一侧的人也醒过来。
沈要出了一身冷汗,抱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在懊丧什么,是与有琴一发生了更亲密的关系,还是最后有琴一带着一股精英去抵抗敌人,最后生死未卜也好。
“怎么了?”沈岑火也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看向了沈要。
沈要摇摇头,恍恍惚惚地坐起来,连拖鞋也没穿就想往外走。沈岑火连忙抓住沈要的手,“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嗯?”
肩上是沈岑火给他披上的衣服,沈要心中却在想另一个人。沈岑火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却抿抿嘴没有吱声。
沈求鸣是在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回到家的。大小王叔原本是打算去接机,不过沈求鸣怕那群人将接机直接变成劫机,于是强烈要求自己有足够的动手能力不用担心。
直到沈求鸣回来,王叔才放心地喘了口气:“还好没迷路。”
……这种世界上有一种叫做打的的东西!
沈求鸣比起沈岑火圆圆胖胖,眉目清秀,依稀带着点儿沈岑火的俊俏,不过因为“身宽体胖”,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一些。
沈要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只是沈岑火不放心,直接在沙发上铺了层厚厚的毯子,打开了五个加湿器,使得整个房间暖和和的。
沈要大冬天的在房间里只穿着一件衬衫,还想脱,里面没衣服了。
沈求鸣一见到两个宝贝,就扑上来左一口右一口,亲得沈岑火和沈要脸都白了。稳住两个字在他面前完全被奔放替代,沈要还要承受着沈求鸣的重量摇摇欲坠。
沈岑火不着痕迹地白了自家亲爹一眼。
沈求鸣“嘿嘿”傻笑一番,道:“儿子们诶,我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期不期待?”
“……”
“对了,小白呢?我还给他带了个玩意儿,以后男人也可以像女人那样喂小宝宝了,方不方便?!”说着,从背包掏出一个像是塑料真空BRA的东西,在沈要面前晃了晃。
“父亲,小白可以断奶了。”沈岑火一字一顿道。
“老爷真是有心了。”
“哎,这下子小小少爷肯定很开心。”
“老爷最棒辣。”
下面仆人的惊呼瞬间淹没了沈岑火的话语。
沈要淡定地退后半步,道:“父亲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主卧已打扫干净,若是……诶?”沈要感觉到左脸颊被大力捏住。
“搞什么文绉绉的话嘛,我和你母亲离家一趟怎么变生疏了,来来来,今天爹地和你一起睡~(`3`)”沈求鸣撅起嘴就想往沈要那边凑,沈要吓得都要惊呆了,喉间塞着一根黄瓜似的,不上不下。
沈要见岑火的父亲是第一次,本就紧张,被沈求鸣这么对待,当下没踩稳,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掉下楼梯,沈岑火反应迅速拽住了沈要的衣角。
“撕拉”一声,沈要还是义无返顾地滚下了楼梯,“啪”一下,摊软在了地摊上。
就在别人吓得面容失色毫无反应能力之时,沈要抬起头,毫发无损地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也特意躲开了沈岑火跑下来后伸出来的手。
“小少爷没事吧!”王叔可心疼地跑过来。沈要活动了下筋骨,表示没什么大碍。
是真的没什么大碍。
沈要觉得自己身体里某些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涌出来,那是他熟悉的力量。
这让他心生惶惑。
“小要你没事吧,让爸爸来看看!”沈求鸣一把推开关心的众人,拿起包里的手术刀,亮锃锃的。
沈要知道沈求鸣别无恶意,但是现在这个状态是怎么说,等等,还能抢救一下求不要尸解!
沈要最近迷上了一部剧叫《法Z先锋》,他看着仵作——也就是剧中的法医拿着刀解剖尸体的情景,自然而然认为,拿刀的医生就是仵作。
他瞬间双手护胸眼泪汪汪言辞凄厉大叫道:“救命!”
“……”
“……”
“诶,怎么感觉小少爷变得越来越萌了。”
“没错没错,老爷那是蠢到深处自然萌,少爷那是天然萌系列的啊。”
“你们没有同情心!”沈要血诉。
“演演就好了,不用太过。”沈岑火一把捞起被推到在沙发上的沈要,抱着上楼,一边道,“爸,你去休息吧。”
沈求鸣摸摸下巴,去厨房拿起一旁的吃的塞在嘴里,对王叔道:“这俩小子什么时候关系变那么好了?阿火转性了?”
“老爷,求您别接机偷吃白糖了好吗,客厅那边有巧克力。”
“哦。”
“等等,老爷,您蛀牙……”
“没没没,已经好了!”沈求鸣捂住嘴巴冲出了厨房。
第二十七章:愿誓死效忠沈将军
力量回来了?沈要一瞬间还以为这是真的。他隔空打门,门没动。
锲而不舍继续隔空打,还是纹丝不动。
沈要猛地将枕头扔向了房间门,结果正好打中开门进来的沈求鸣。
枕头从沈求鸣的脸上掉落下来,露出了沈求鸣湿漉漉的眼神。这个眼神沈要真是敬谢不敏,当年向皇帝提议任用自己做将军带领三千“精兵”的人,就是他。即使沈要不上朝堂,也没有见过沈求鸣,他也知道,沈求鸣绝不是这个家仆人所说的“萌货”,甚至他觉得,沈求鸣收养自己也是别有所图。
林猎不能信,与这个家有关联的人都不能信,那么还能利用谁?
有琴一。
只有到最后一刻也在高呼“愿誓死效忠沈将军”的有琴一。
沈要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刚要去扶沈求鸣,伸出的手却被一人阻挡住。
“父亲,小要还要休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你们的爸爸……”沈求鸣目光闪闪,一副委屈样子。
“所以?”沈岑火拉住沈求鸣的胳膊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有王叔二十四小时亲自陪伴,你不用再担心在家里迷路,也不需要担心蛀牙,还有,刚刚来了一封母亲的书信。”
沈要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看着那两人风风火火走了。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
他渐渐察觉出这个世界也变得再没有不复安稳,就像是前几世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从沈求鸣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还是自己最终与有琴一在了一起,还是……那次醉酒舞画呢。
从什么时候还是,自己担心的还是来了?就算自己再不追逐沈岑火,就算再怎么刻意离开既定的命途,为什么事情还是与他设想的不一样?
他只想要简简单单地告别,却发现自己泥足深陷。
沈要如常去上学,上到一半便打车去了有琴一家。
他拿起毛笔,却不知道写什么。想起有琴一出国前和他对话的情形,便更觉周身寂静——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娥皇,右媚娘。”有琴一挑挑眉,看着沈要道,“你要学做少年英雄吗?”
“……我只是练个笔,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沈要从沉思中猛醒过来,一甩毛笔解释道。
有琴一专门给沈要开辟出了一个画台。沈要对于沙画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标签上“儿童沙画”的“儿童”两字更是怨气冲天,时不时控诉有琴一不仅是“恋童”,还触犯了未成年人的有关条例,是要送去牢里改造一番的。
两人以此为乐,倒也是其乐融融。
如今只剩一人,沈要咬着毛笔晃荡着腿,仆人不能进,只能在外守着。沈要打开电视机,便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
乐歌新出的专辑畅销大陆,沈要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感兴趣,当然,他对于古筝古琴也是半点都不想沾的。唯有对电视剧里那些骑马弯弓之人,羡慕非常。
有琴一不在,而有琴瞬见了他就没个好脸色。
小白那边终于有消息了,沈求鸣原本想要将小白送去国外接受专门的精神治疗,可小白仿佛察觉了大人们的“好意”,并表达了自己誓死不从抱紧沈要大腿的心愿,于是在劝解无效后,大家决定把小白在下周末接回家。
“瞬瞬。”沈要是那种别人讨厌他,他反而会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过去,用自己挑战对方的三观和底线的,一个性格恶劣之人。
第二十八章:握手
但若说仅仅是因为越挫越勇的性格所致,沈要也太过喜欢逗弄有琴瞬,甚至仆人都有议论说沈要想要脚踏两只船稳占有琴家的传言。
这事要回溯到沈要来到有琴家以后,不小心泼了有琴瞬一身水的时候。
沈要知道有琴一已经动身前往法国,也没有打通电话通知,便直闯有琴一书房。
沈要原本只是泡着脚看着书,兴之所至小小地做了幅画,甚至还是用细毫画在一张餐巾纸上,谁知这时有琴瞬闯了进来,沈要以迅雷不及铃儿响叮当之势将水泼在了那幅画上,而有琴瞬误以为沈要在窃取机密立刻高速警觉,扑向沈要,抢夺那张被淋湿的餐巾纸,而沈要利用身段柔软,立刻侧过,揉坏餐巾纸,沾了一手乌漆墨黑的墨汁。
有琴瞬的爆发力却异于常人,他一手撑住书桌,在空中完成转身,继续向沈要逼近,甚至沈要觉得有琴瞬就要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沈要拎起脚旁的泡脚水,身形微动,淡定浇了扑来的有琴瞬一身烫茶水。
水很充足,更是伤了有琴瞬最怕疼的鼻子,有琴瞬瞬间从一只狼狗变成了一只可怜兮兮不敢动弹的牧羊犬。
“没有破相,就是红了点儿。”沈要一边站在一旁毫无伸出援手的意向,一边暗自批评自己在有琴家太过放松。
有时候只是在想事情,尤其是一个人在密闭空间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开始动笔画画,这是一个坏毛病,从第一世末持续到如今的可怕习惯。
有琴瞬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沈要原本准备来个非礼勿视的君子风范,但是看见有琴瞬挂在脖子上的红珠后,瞬间僵硬。
这颗红珠很特别,温润如玉,却更接近玉石的质地,可以说是一块未经多少打磨的天然圆珠,用一根黑色细如发的线绕过脖颈,垂在胸前。
线太过细小,所以之前沈要根本就没有注意。
沈要古怪地问:“舜目?”
不要怪他太过吃惊——这一世,自己的爱犬——好吧,那原本是一只接近狼的狼狗——变成了人,而且就是眼前的有琴瞬?
“阿舜?”
沈要手一伸出,叫道:“握手。”
有琴瞬虽然被眼前这个人弄得那么狼狈,却下意识地将手递给了沈要。
狗狗与主人亲密互动的那种景象。
沈要傻了。
有琴瞬崩溃了。
“刚刚刚刚刚刚刚刚那不是我!”有琴瞬跳开的那瞬间,仆人擅自打开了门。
“瞬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有琴瞬像是被别人撞破了尿床这种丑事,脸渐渐红成了猴子pp,他摆动着手,一边衣衫半解地匆匆走出门。
“舜目。”
有琴瞬顿了顿,却没有回过头。
“阿舜。”
我的阿舜,比谁都忠心,即使是面对自己最害怕的岑火,在那一刻也飞身扑来为他抵挡刀子。
是沈要在第二世时最珍贵的回忆。
岑火送他狼狗杂交的小崽子,这只小崽子,目似重瞳,于是姓舜名目,虽然后来被沈要扒着看过之后发现只是看起来像重瞳而已。
小崽子出对他可是凶恶,绝食呜咽不分昼夜,结果沈要就这么饿着他,经常在他面前吃鸡肉,更是惹得他对沈要怀恨在心。
也不知最后岑火用了什么法子,使得这崽子看见岑火就躲,最后唯一庇佑他的除了茅房居然是沈要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