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墨,我没有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虽事已至此,但凌紫宁依旧不会轻易的承认。
“就不要再继续隐瞒大家了,是不是你昨日救了那个男人?”安陵禹灏似乎已经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救了那个男人?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他吗?”几乎不敢相信从安陵禹灏口中说出的话语,这怎能让她不惊讶。
“宁儿,昨日从你身上掉下的丹药是不是你给那个男人服用的?你说是你的父皇担忧你的身体而让你携带的,今日他的苏醒让我不禁想起,这是不是某种珍贵的神药呢?”安陵禹灏再一次回想起那日凌紫宁的表情,的确是有些奇怪的,“因为你们寰昭国所拥有的能人异士很多,所以能有这些神通广大的丹药并不稀奇。”
凌紫宁此刻更是没有想到安陵禹灏竟误认为是她救了清平帮的五爷,可这究竟是功劳还是过错呢?原本以为可以无声无息的解决这件事,没有想到演变成如此,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中了剧毒,自己又喂他一次毒药,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堇墨,我……”凌紫宁真的是有些犯难了。
安陵禹灏一把抓住凌紫宁纤细的手腕,“真的是你吧?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当日遇到我却什么都没有说?”有些激动的语气。
“我……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想尽办法去救活他,而当时我并不确定手中的丹药是否可以挽回他的性命,也不过是想尝试一下,现在醒来固然是好的,若是依旧如此的昏迷,不是让所有人失望了吗?”凌紫宁还是选择承认,在安陵禹灏如此强势的质问下,她已经没有退路,或许承认了这件事也未必没有好处。
“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吗?”安陵禹灏还没有松开握紧的手。
完全没有挣扎的凌紫宁对望着安陵禹灏的深眸,“那你还想听些什么,不是说过相信我吗?”
终于轻轻的松开手,“我愿意去相信你,相信一切真相。”
(荒野中)
杂草丛生,枯木肃杀,阵阵寒风甚至比那夜晚还要凄冷,让人不寒而栗。
五爷呆呆的坐在一座坟前,眼神黯淡的如同漆黑的夜晚般寂静沉默,抓了一把黄土在手中,随着寒风的侵袭飞散到空中,迷离了岁月。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静坐着,没有任何的嚎啕大哭,也没有衷肠的哭诉,只是出神望着眼前的孤坟,寂寞如他。
“噗!”忽然从胸间逆转一股气流般从喉咙涌出,一股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溅落到这片黄土中,然后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五爷房中)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萧堇墨紧张的问询着子夜。
五爷又再次躺回到他的床上,双眼紧闭,嘴角处的鲜血似乎还未干。
“只是一时悲极入心,太过的悲伤导致他筋脉逆转,伤其五脏,看来此次的事情对他打击真是不小啊。”子夜感慨。
萧堇墨轻轻走上前去,“是有多深的情意才会如此伤痛。”
“这要多亏士兵的及时发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鬼月心有余悸的说道。
“如果独孤傲快点醒过来,或许还会好受些吧。”萧堇墨小声的说道,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
“刘蒙,为何没有见到小皇子?”鬼月有些好奇的问询,似乎这几天没有见到他的几回身影。
“他这几天处理一些军中事务,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担心大家的安危,还真是苦了我们小皇子,从小到大也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操劳呢。”刘蒙不禁有些感慨,满眼都是疼惜。“不过刚刚我好像听说收到皇城内的诏书,看来又要有什么事情了吧。”
萧堇墨听说又有什么事情的那一刻,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现在只要是关于安陵禹灏的事情,都会让他有些不安。
走出房间的萧堇墨远远便望见站在城楼顶上的安陵禹灏,似乎在眺望着远方的什么。
“有什么事情了吗?”萧堇墨站在安陵禹灏的身边,一同陪他远眺,果然高处不胜寒,衣襟都随着寒风在狂舞着。
安陵禹灏并没有对萧堇墨的出现而感到意外,随即很自然的脱下了衣衫披在了萧堇墨肩上,“景色很美,不是吗?”
“只要和你一起欣赏,无论在哪里都是美好的。”萧堇墨满是温柔的语气。
“堇墨,你?”安陵禹灏听到他的话竟有些惊讶,这样顺从而坦白的言语是很少出现在萧堇墨口中的。
“景色确实很美。”萧堇墨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回答了安陵禹灏最开始的问题。
“最近都有些疏忽你了,我……”安陵禹灏回想起几日来因为很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所以有些无暇多顾萧堇墨,开始有些自责起来。
“你若接着想说这个,那还是闭上嘴好好看风景吧。”萧堇墨很清楚安陵禹灏要说的话,他怎可能不了解身为皇子的责任呢?倘若因为儿女私情而让安陵禹灏无暇顾及朝政,那么他就真的成为了罪人,这是萧堇墨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所以他未曾一刻的抱怨过,毕竟你接受了这个男人,就要接受他身处的一切。
安陵禹灏满眼笑意的伸手便揽过萧堇墨的腰际,霸气的把他拥入自己的胸膛,“还真是如娘子般善解人意啊。”
尽管再为寒冷的楼宇,也敌不过情愫的燃烧,双双站在城楼上,俯视着浩然的天地,这一刻的静谧若能永久,便是生命的厮守,匆匆流去的岁月后,谁又能在谁怀中逗留?
“既然如此善解人意,那为何不把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呢?”萧堇墨对于安陵禹灏的一颦一笑都甚是了解,从上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情。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萧堇墨啊。”依旧满是宠溺的语气,“父皇下了诏书,让我们尽快返回安陵皇城,说最近朝政有一些变动,急需要我回去处理。”安陵禹灏在萧堇墨的耳边说道,语气中竟也有些担忧。
“朝中发生了事情?”萧堇墨顿时有些激动,“没有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安陵禹灏轻叹口气,“因为只是诏书传话,不易把事情说的太过清楚,这才需要我速速回去当面说清。”
“也对,现在外面这么乱,万一有什么秘密泄露出去就不好了。”萧堇墨认同的说着,“那事不宜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可现如今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暂不说一些事情可以交给李潮汐,就连独孤傲等人也依旧还在昏迷中,我……”安陵禹灏欲言又止。
萧堇墨担忧的望着安陵禹灏,他怎会不知道,一边是父皇的诏书中说明了现在朝中危急,一边是这里的事务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就连凌紫宁的伤势还没有养好,带着这些出行不宜的人,该如何才能回到安陵皇城啊。
“不如你先行回去,让刘某和秦兄弟跟随着你,这样我也比较放心,然后剩下的我们可以多停留几日,待独孤傲他们苏醒过来,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如何?”萧堇墨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不可!”似乎都没有多加考虑,直接就否定了萧堇墨的建议。
“为何?”完全不明白安陵禹灏为何这样的态度,似乎还带着几分怒气。
安陵禹灏加紧了手中的力道,狠狠的抱住萧堇墨,“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无论怎样都不可再把你一人留下。”
“我哪里是一个人?明明是我们这么多的人,怎么能说留下了我自己呢?你放心好了,只要他们的身体好一些,我自然就会去找你的,应该不会耽误太久。”萧堇墨这才清楚了安陵禹灏为何这般的态度,原来竟像孩子般的倔强。
“那也不可。”依旧是态度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你是有什么办法?”萧堇墨实在是说不通此刻固执的他。
“我……我虽然暂时没有,不过马上就会解决的,现在谁让你讨论这个事情了,不是说好了欣赏风景吗?”安陵禹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也似乎在强词夺理。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虽然目眺远方,却各怀心事,彼此担忧。
(凌紫宁房间)
从安陵禹灏离开后,凌紫宁便再也没有一刻的安心,似乎在焦急的思考着什么,连子夜的进入都没有发现。
“不知安陵皇妃在思考什么,连我敲门都没有察觉吗?”子夜似乎并不见外的靠近凌紫宁。
“你……你不知道皇妃的房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吗?”凌紫宁知道子夜的来到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子夜不禁邪邪的笑了起来,“看来这皇妃经历如此多的事情,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凌紫宁似乎不愿意理睬子夜一般,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床榻之上,有深意的反问道:“我们这里莫非有谁变了,你不是依旧的没有礼数吗?”
虽然听着凌紫宁略带嘲讽的语气,可是子夜似乎并不介意,“我有没有礼数尚且不说,不过对于一事我还是很好奇的,那个五爷为什么苏醒了?不知道我们的皇妃是要如何解释。”妖目望向凌紫宁,带着些许的戏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凌紫宁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薄唇苍白,怒目而视的望着子夜,“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不知子夜这样唐突的询问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呢?
“看来皇妃还真是健忘啊,要不要我提醒一些呢?”子夜并不想善罢甘休一般。
凌紫宁径直的走到子夜眼前,几乎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气息,“只怕是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我又怎会记得呢?”
“我倒是正好可以借此问询一下,究竟哪些事情是我擅自臆想,无中生有的事情呢?”子夜毫无闪躲的甚至更进一步的贴近了凌紫宁。
被子夜这样放肆的行为所牵制,凌紫宁稍微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却依旧凌厉,没有任何的示弱。
“不知几日前,皇妃来到军营途中的那次意外是否真的如大家所见那样的简单吗?据我所知,那次前来的路线原本并非如此,是皇妃在途中临时做出的决定,而且时间不早不晚的偏偏遇到清军啊。”子夜疑惑的问道。
“你竟然在调查我?你可知在我安陵国这样对待皇妃的下场吗?”凌紫宁有些怒气。
“我还真没有那个雅兴去调查皇妃,不过是恰巧听到身边的丫鬟谈论而已。”子夜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想怎样走便怎样走,难不成还要向下人通报不成?况且本来就不熟悉路线,当然是要走宽敞的大路了,途中大家劳累自然需要歇歇脚,谁不曾想竟然偏偏遇上贼寇,我自己竟也受了重伤。”凌紫宁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不住的轻咳起来,“不过让子夜这么一提醒,我甚至也觉得事有蹊跷,只是好奇你也知道的如此详细,我都不禁有些疑惑了呢,以至于那个受伤的男子真的中了那么难解的毒吗?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为明白吧。”凌紫宁把事情指向了子夜。
“哈哈,皇妃的确聪慧过人,看来我们彼此还是有些误会的,倘若打扰到皇妃,还请多多包涵。”子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显得平静。
“劳烦子夜挂心,那就请你还是多关心一些其他的病人去吧。”凌紫宁明显的在赶子夜。
子夜会心的笑了笑,转身欲要离去,“不要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以为鬼月会看不出来吗?所以不要庆幸没有被怀疑,我早就提前把五爷除了箭毒以外的毒给化解了。”
说罢,并没有继续停留的大步离去。
凌紫宁终于缓了一口气的坐在床榻上,仔细体会着刚刚子夜的意思,莫不是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所行动,可为何他要帮助于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他似乎并不知晓我对五爷所中之毒的了解,如今关系越来越混乱了,到底这些人中到底都是什么身份,都有着什么目的?看似简单友善的背后,是否都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呢?
安陵禹灏把萧堇墨送回到房间内便离开了,似乎总有什么心事一般的闷闷不乐,即便是强颜欢笑的总劝慰萧堇墨,所有的一切还是被萧堇墨看在眼里。
他怎会不知道安陵禹灏此刻的为难,安陵皇城那边看来也的确有着紧急的事情,否则皇上也不会急召他回去,而这边的一些琐碎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实际上完全都可以交给李潮汐,但他仍然不愿的原因就是在这紧要关头,他和凌紫宁都是不能随他一起回去的,尚且不说自己的原因,凌紫宁这样虚弱的身体是万万不能日夜赶路的回去,所以这样让他一人快马加鞭的返回,他自然是不愿的。
萧堇墨沉思着,却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凌紫宁。
“堇墨,你怎么心不在焉呢?”凌紫宁看着即将撞到自己的萧堇墨,赶紧提醒道。
萧堇墨方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说道,“宁儿,怪我没有好好看路,要不然还真是撞到你了。”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情吗?”凌紫宁不免有些好奇。
“宁儿,你的父皇急召安陵禹灏回去,可我们恐怕不能跟随,而现在他却也心神不定,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萧堇墨如实相告,希望或许她会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堇墨可以跟随禹灏一同啊,这样他才会放心的回去,我的身体还需要调养,不能立刻的回去,所以我先留在这里就好,我一个人完全也是可以的,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回去,会有人在这里陪我的,所以你们大可不必顾虑我的。”凌紫宁心里清楚安陵禹灏的顾虑,无非就是萧堇墨的存在。
“我是万万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你现在身体虚弱,正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你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萧堇墨心里明白凌紫宁的倔强,口中说着无所谓,心中那份孤独与感伤是任何人都无法言说的,即便是遍体鳞伤,也要看上去坚强。
凌紫宁抬头的望着态度坚决的萧堇墨,那样坚定的眼眸,那张温暖如春的笑容,那抹温柔似水的言语,心间竟暖暖的,久违的温度让她感受到炽热的存在,即便是再冰封的严寒,却也融化出丝丝温暖。
“那禹灏怎么办,他也会舍得他一个人的离开吗?”凌紫宁毫不顾忌的问道。
“我反而会是他的拖累,等过几日你的身体养好一些,我们再一同回去,不过是相隔几日而已,又不是永久不会相见。”萧堇墨似在说服凌紫宁,又像在劝说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安陵禹灏的存在,或许经历了太多,所以相聚的每一刻似乎都值珍惜,而如今深知自己身体状况的萧堇墨更是加倍的珍视着,因为他害怕每一次的离别,或许真的就是离开后的永别。
“那禹灏那边怎么办?他会同意你留下吗,依我看你还是随他一起回去吧,让我留在这里就可以的,咳咳……”凌紫宁有些激动的话语,随即引起不断的咳嗽与喘息。
“宁儿,宁儿你怎么样了?这么严重的病情,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况且你现在的样子还不是为了我,我萧堇墨怎能是忘恩负义之人呢?”萧堇墨紧张的轻拍着凌紫宁的背部,焦急的说道。
“嗯,那宁儿……宁儿就先谢过堇墨的照顾了。”凌紫宁满是感激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