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哼。”丘童奚不喜她这副假慈悲。
钱蓁蓁望着丘童奚,赶忙解释道:“丘先生不仅是静思斋的先生,还是我小弟小妹的先生,这几日丘先生病了,我便想着去看她。我知道丘先生是来自球耳堡,这花本来就是要送给丘先生的。”
“你这么关心我姐姐,她姓丘,我也姓丘,难道你就看不出来我是她妹妹吗?”丘童奚语气不善。
“我们这次也才是第二次遇见,我哪能联系得起来,况且你这般野蛮无礼,和丘先生一点都不像,光凭一个姓也很难让人猜得到你们是姐妹。”
“你!”
“阿义,你唤人过来,把剩下的钟穗花都装上车,给丘先生送去。”
“是。”管家召集三四个花农,开始搬花,钱蓁蓁也过去帮忙。
丘童奚看到钱蓁蓁是真心的想送丘子柔花,也跑了过去,一同搬花。
“对不起,钱姐姐。我想着自己是一个黄毛丫头,就算递了请帖,想必钱庄主也不会理我。所以我只有闯进来,我太鲁莽了,是我不懂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钱蓁蓁笑笑:“不会。”
“那你也不要和我姐姐说,她一定会生气的。”
“好,我不说。”
“嘻嘻,谢谢钱姐姐。”
林长松看着她俩有说有笑的在搬花,摸了摸下巴:“嘿,这钱小姐人真不错,很大气嘛。但这丘童奚,昨晚见她还是文文弱弱的模样,没想到是个偷花贼。”
“长松公子可能不知,在我们花炎城,要是路人看中的主人家花圃的花,是可以自己取走的,只要留下银两便可,无需同主人家说。”
“啊?那,那些珍贵的花,或者是主人喜欢的花,被拿走了怎么办?”
“不卖的花,主人家会花枝叶上挂着牌子或者在花附近的泥地里插一支竹片,这样外人便不会去摘取。”
“要是没注意到牌子和竹片呢?”
“不会的。要是真的喜欢这花草,一定会仔细看,必然会发现牌子和竹片,这是花炎城约定俗成的。要是真的不知道这规矩而把花取走,不只是主人家还有其他的花炎人都会把他揪出来,和解也罢,惩罚也罢,一切都由主人家说的算。”
“惩罚?惩罚什么?”
“这个也是主人家说的算,可能是赔钱,可能是让你帮他干几天活,还有可能请他喝壶酒。”
林长松把眼睛睁大:“你们花炎人真有意思。”
“淡泊名利,民风淳朴善良。和花炎城一样好的城都也有不少,却没有几个能及得上花炎的人。我想花炎城这般吸引人,也是因为这里的人们太可爱了。”
“多谢小公子的称赞。”
“你喜欢这里?”赫连灼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到。
“当然,花美人美,没有人不喜欢吧?”
赫连灼不喜:“林庄的花也挺美的。”他抬头望了望走过来的钱蓁蓁和丘童奚:“人只要是善良的都是美的。”
林至清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脸颊:“是,是。我们林庄最好了,灼灼也是最美的。”
赫连灼被林至清这么一说,脸红了,赶紧撇过头去。
“林公子,您大老远来看花,我待会儿要送花过去,没能好好招待您,是蓁蓁怠慢了。”
“是我们突然来访,唐突了。我们今日也是要去来赌的,不知与钱小姐一道可否?”
“是吗,那太好,我们一同去吧。”
“请。”
在去来赌的路上,钱蓁蓁和丘童奚好像都忘了刚刚她们拔剑怒张的事,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丘童奚拉着钱蓁蓁的胳膊,不断地低头交耳,还时不时回头望林至清他们。林至清要是刚好和她们对上,就会报以微笑。
赫连灼很不高兴,想让他不要笑,勾引人家,可又说不出口,于是只有不停地和他说话,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林至清自己倒是觉察不出什么。
他们到了来赌时,丘子柔正在抚琴,达奚烈烈坐在桌边,酌一口小酒,似是在听曲,又似只是在陪伴她。丘子柔看到了花更是满面笑容,她看起来比昨夜好了很多。
达奚烈烈看到他们早来了也不是很意外,很热情地招待他们,扶着丘子柔也坐到桌边来。林至清想给丘子柔再诊一次脉,达奚烈烈就让丘童奚带钱蓁蓁和林长松他们去赌坊玩玩。赫连灼执意不走,达奚力瞪着他,他就瞪回去。
“我们到院里比试一场!”
赫连灼不想理会他,答道:“没空。”
“你这是怕了吗!”
“我只怕赢。”
“哈哈哈,臭小子!你真是狂妄自大!有本事现在就跟我打去!”
“说了,我没空。”
“你!”
“阿力大哥,沐灼不懂礼数,望大哥莫生气怪罪。灼灼,你下去与阿力大哥比一场,切记莫要伤人,点到为止。”
赫连灼不想答应,刚要开口,就被林至清往门外推。
“快去,我待会儿下去看你们比赛,别输得太快。”
“我才不会输!达奚力,我们下去!”
“走!”
“阿力!不能伤人!知道吗!”
“知道!大当家!”
第十九章
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都坐在桌边,林至清替丘子柔诊脉。
“小清,怎么样?”
看的出,达奚烈烈很是担心。
“没有什么大碍,胸闷只是近段丘姐姐过于劳累,好好休息几日便无碍了。旧疾还需靠针灸和汤药调理,这花炎城气候很好,很适宜养病,只要记得按时服药,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
“哈哈哈,好,好。我们会按时吃药的。”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可能很失礼。”
“诶,行了,有话就直说,别磨叽。”
“是。我是想问问,丘姐姐是天生失语,还是后天的?”
达奚烈烈转头望着丘子柔,又紧张又关切。丘子柔沉思一会儿,捏了捏她的手,点点头。达奚烈烈松了一口气。
“是后天的,就是四年前,那场大火后,子柔就说不出话来了。小清,这是不是也能治?”
林至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从药箱里拿出小镜子,打开了窗,让太阳光照射进来。
他查看了丘子柔的口舌咽喉。查看时,丘子柔紧紧地抓着达奚烈烈的手,达奚烈烈另一只手慢慢地抚着她背:“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烈烈,借一步说话。”
达奚烈烈抬头看了看林至清,有些许吃惊,又看了看低着头的丘子柔,放开她的手,起身与林至清走到窗前。
林至清低声道:“丘姐姐口舌咽喉并无问题。”
“什么叫做没问题?”
“丘姐姐只要她想开口说话,必然可以和以前一样。”
达奚烈烈深吸一口气,朝丘子柔的方向看了看:“她可以说,只是她不想说?”
“可以这么认为,但也有可能是她想说,却不知怎么说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她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时忘了怎么去发声,怎么去说话。”
“竟然还有这种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她还能好吗?不对,她现在就是好的……那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口说话。”
“丘姐姐面上虽平和恬静,实则心中忧虑甚重。应该是有心结,你们平日里多和她处处,试着打开她的心结,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好,我们会注意的。其实我也有让她给大夫看看,可是她不肯。我怕是触了她的伤心事,也就没有再提。她昨晚与我说,还挺喜欢你的,觉得很有眼缘,看来是真的挺喜欢你的。看来大夫长得好看些,对行医还是大有用处的。”
“烈烈怎么又打趣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烈烈又拉着林至清到桌边来:“你们既然都来了,待会儿等那两个家伙比完武,我们就一块去食为天,算是我答谢你为子柔看病。吃完了你们再过来玩玩?”
“好,丘姐姐也一同去吗?”
丘子柔对他点点头。
“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先把药方写下,日后姐姐你可要记得按时吃药,切记莫要太劳神伤心。”
丘子柔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事。前段日子,就是上个月中旬,子柔有些劳累,时常有些头晕眼花,我去林家医馆抓了些药回来,吃了两天便大好了。可到了第三天喝了药她却忽然感到全身无力,还有些晕乎,但到了第四天就痊愈了。这又是为何?”
“全身无力?晕乎?”
“是。”
林至清低头思考一会儿:“那个药方还在吗,我想瞧瞧。”
达奚烈烈在床头的首饰柜里翻了一会儿,拿出其中一张,递给林至清。
“奇怪……”
“怎么了?是这药出了问题吗?”
“哦,并没有,这方子的确是缓疲解劳之用,没有问题。丘姐姐当时全身无力的症状持续了多久?是喝完药之后立刻就出现此症状吗?”
“是喝完药后出现的,不是立刻出现,好像过了半刻她才觉得乏力,而且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半刻钟的功夫。”
“全身无力这种状况其实也是常见,可能是中毒,也可能是麻药。丘姐姐这种情况,的确少见,至少至清是第一次见。”
看到林至清表情严肃地说这些话,达奚烈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脑袋,笑着说:“你才多大呀,你没见的东西多了去了,别没事装深沉,老得快。”
林至清弯起嘴角:“烈烈说的是。丘姐姐当时可能太劳累了,也有可能误食了与药物相冲之物,导致短暂的中毒现象,而出现全身无力的状况。既然后来又都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日后丘姐姐这里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可以送信到歌曳城林家,我三叔公的医术可比我厉害多了。哦,也可以送到溪乐山的林庄。至清一定会赶来的。”
“好。子柔好了,我们就去找你玩,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姐姐我,把我拦在门外才是。”
“至清不会的。”
“好了,好了。走!我们看他们比武去,但愿现在还没人输!”
他们到院里时,那两人打的正欢,其他人都在边上围观,甚至是楼上的赌徒们,听到了打斗声,也离开赌桌,打开窗户,靠着窗,手里还拿着牌,大声喝彩。
达奚力使一对圆月弯刀,赫连灼使长鞭。
“阿力左边!削他腿!”
“沐灼!下边!拌他腿!”
“阿力削他左胳膊!”
“沐灼!抽他手!”
丘童奚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林长松,林长松不甘示弱,回瞪她。他俩就这样面对面的杠上了,也没看比武的两人。
“阿力踹他腰!”
“沐灼踢他腘窝!”
“阿力削断他长鞭!踢飞他!”
“沐白抽他脸!踩他脑袋!”
丘童奚终于忍不住,抄起手边长枪,就要和林长松打。林长松也在第一时间抽出自己的剑,正要和她对上,就被沐白一手推开。
“你们两个够了,比场上比武的人还激动热闹。要打也要等这场结束了。都给我放下,好好看比赛。”
“哼!”
“哼!”
两人都听话的收了手。
赫连灼刚站住脚,抬头就看见达奚力飞快地旋转着弯刀从他右边袭来,赫连灼快速向左边一闪。达奚力冲的过猛,还没转过身来,赫连灼盯上了他的刀柄。运气,甩出长鞭,银鞭竟然像剑一样笔直地向达奚力脖子刺去。达奚力迅速抬起刀,想把它挡住,没想到长鞭竟穿过他手中弯刀的刀柄,一钩。达奚力反应过来,正想让长鞭脱手,赫连灼却快人一步,用力一拉,弯刀便被甩出老远。达奚力一惊,赶忙挥起左手的弯刀抵挡赫连灼袭来的长鞭,又寻机想把那把弯刀拾起来,但赫连灼没有给他机会,步步紧逼。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后赫连灼又如法炮制的将另一把弯刀钩下,站稳,收鞭,喝彩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承让!”
“多谢沐灼兄手下留情!我们下次再战!我定能胜你!”
“好!下次再战!”
达奚力输了,丘童奚本该是很不高兴的,但是看到赫连灼最后那威猛神武的帅气模样,怦然心动。
他们两人打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是毫发无伤,只是达奚力的衣裳被钩破不少。等达奚力换好衣裳,众人便起身去了食为天。
他们一行九人来到了食为天,达奚烈烈选了一个靠窗的厢间。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达奚烈烈要先送丘子柔回去休息,便先行离开了,丘童奚还想着玩,便留了下来。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丘童奚话多,抢着说一些花炎城里发生的趣事,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她都要添油加醋一番,钱蓁蓁则在一旁帮忙搭腔。
离开了食为天,林至清他们想再逛一会儿再回去,丘童奚非要跟着,说可以带他们玩,钱蓁蓁也被她拉着一起去。于是他们一行人在街道上很是瞩目,因为有丘童奚与林长松在,他俩吵了一路,更是引来路人纷纷转头驻足观望。
林至清因为喝了几杯酒,脸红扑扑的。
“才喝了四杯,你的脸就红了。”
“我是挺容易上脸的,喝一杯都会红。”
“易醉?”
“不清楚,我没醉过。”
“就你这酒量,还没醉过?我一口能喝掉一坛酒都醉过好几次了。”
“那是因为没什么事可以让我想醉。你为什么喝醉?”
“他们灌的,说是为了锻炼我酒量。还有一次,是想你、们的。”说完赫连灼就用炯炯的眼神看着林至清。
林至清只好笑道:“我信你。我也很想你,你那两坛青梅酒还留着一坛在枇杷树下,等我们回去就把它喝了,一定很香,怎样?”
“好,不醉不休。”
“别,最好还是不要醉了,我可抬不动你。”
“我可以抬你,我不喝醉就是。”
“那可不成,我酒量不比你好,你更不能灌我才是。”
“不灌你,就怕你酒量太差,再喝个几杯就醉了。”
“那你就别让我醉,记得拦着我点,不就成了?”
赫连灼想了想,道:“好。”
赫连灼还是发现钱蓁蓁时不时地偷偷看林至清,他真希望天色快些暗下来,他们好快些回去。
他们终于要回去了,林决岷邀请丘童奚和钱蓁蓁到家里做客。丘童奚似乎醒悟过来自己太随意了,都快要跟着这群男人们回去了,突然害羞了,面露宭色,道:“不了不了,林大哥你们就回去吧。我和蓁蓁都出来半天了,天色也晚了,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回去可是要挨骂的。我们这就回去。”
“让沐白长松他们送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