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吧,”张麟有些羞赧,像个大男孩一样挠了挠头,道:“实话跟你说,我和他见面也就在几分钟前,但是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郭祖荣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扭过头吼道:“麟少,你逗我的吧,才认识几分钟你就逮着一副捉女干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们……算了,当我想多了。”
张麟咳嗽几声,道:“这不是我看到我家唐晔和那个男人一起去开房,我一时着急,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冲上去了。”
“得,这就变成你家的了,”郭祖荣也是觉得几分好笑,搭着张麟的肩膀,说:“如果人家真是喜欢男人,我看你还有点机会,可如果对方是喜欢女人的怎么办,不是我说啊,就你这性子还想掰弯人家,等个一百年都不嫌晚的。”
“那怎么办?我没追过男人啊。”
张麟也是脑袋犯晕,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他也不曾追过,以他的样貌和家世一般都是其他人倒贴上来的,何须他自己主动。
郭祖荣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也就在老爷子面前乖巧,现在见着张麟这样子,当即使了个坏,在那耳边说了个馊主意,张麟虽然觉着不对劲,但是他也没追人的经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接纳了郭祖荣的建议。
15、明暗
“阿嚏!!”
唐辰再次打了个喷嚏,神情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今天霜寒太重,不然他怎么一直打喷嚏了,这也就是现在,要是换了以前他功力还在绝不会畏惧寒冷,但是重新回到十六岁,失去真气庇护他的各项体能都有着明显下降。
“看来是时候重新习武了,不然连基本的自保之力都没有。”
唐辰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考虑好选择哪门功夫作为重修之用,以前修炼的《毒经》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练了,一方面是毒经修炼太困难,需要从小受万毒噬心之苦,慢慢打熬筋骨五脏,三年有小成,十年方大成,算是比较费时的武功,而恰恰唐辰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能量考虑,毒经使人泯灭人性,与能量获取的手段背道而驰,唐辰再修炼毒经基本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了。
“唐门绝学不外乎暗器百解、毒经和惊羽步,这三门绝学本来就不适合正面对拼,更多擅长暗杀偷袭,但是我唐家传承千载,历久不衰,怎么可能真的只有这三门功夫存世。”
恐怕也只有包括唐辰在内的各代家主知晓,唐家其实是有一明一暗两脉,明处一脉是蜀中唐家堡,唐家郎儿凭借暗器毒药独步天下,混得阎罗杀手的形象,暗处一脉则是改姓为郭,淮南郭家以正大光明的尧舜拳法显露于世,传承数百载,亦是中规中矩的武道世家。
两家少有交流走动,更是分布一南一北,料谁都不会想到这两家其实都是姓唐的子嗣,这也是为何郭鹤年对唐辰与唐琛结合这般愤怒,只因唐辰娶了男人,断了唐家明处一脉的传承,作为暗脉的家主,他自然需要竭力阻止。
“来这儿的人都想法子往里儿钻,想不到有人和老夫一般清闲,竟跑到这外头吹凉风来了。”
沧桑沉稳的声音打破唐辰的思绪,回过神来,他已是走到了花园的湖心亭处,一白鬓老者独坐亭中,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怡然自得地在那儿下着围棋。
老者满头银发,皮肤却异常光滑细亮,多年的武道修行似有回春之效,他端坐着身子,腰板挺拔,丝毫不见老迈之人的佝偻无力,那熟悉的背影沉重如山,牢牢印在唐辰的眼中,此刻的唐辰唯有苦涩一笑,暗道今个是怎么回事,对着熟悉的人他竟都要装作不认识了。
“非是小子清闲,只是里面的味道太重,让小子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跑了出来透透气。”
唐辰做了个揖,很有礼貌地站在亭子外,这一亭一棋盘,便是自成一界,若无主人相邀,他人妄自入内是为无礼。
啪嗒
黑子落下,老者没有回身看唐辰一眼,却能让唐辰看到无穷的压力,“味道?呵呵,那一股子的铜臭味是挺难闻的,老夫也只是哀叹这个时代已经不再讲究礼义廉耻、信诺道德,却唯权、利当道。”
“老爷子说错了,”唐辰低下头,略带嘲讽地笑道:“纵观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一直都是权、利当道,山有百壑尚可填,人有六欲却无尽,是人便有欲望,全看你是沉迷于欲望不可自拔,还是将欲望化作前进的动力罢了。”
“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挺透彻的,来,你有资格跟老夫对弈一局。”
老者这般说,唐辰也不推脱,将皮鞋和袜子一并脱下,学着老者那般赤脚坐下,只是作为晚辈,他没有先执子,而是面带微笑,静待老者。
老者看着那张稚嫩却又熟悉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左手执黑子,竟是不言贴目便落下了下来。
围棋对弈,黑棋先下,因为黑棋有利,所以要求下黑棋的一方贴目,即一盘棋下完后,贴还白棋一定的目数,可是老者并不这样,对下白子的唐辰来说有些不公平。
唐辰自然也是知道,但是面对老者的刁难他却不恼,熟悉老爷子了便知这是老爷子抱怨的一种方式,无所谓倚老卖老。
“老夫琢磨围棋已有四十年之久,虽然为未至顶尖国手的水平,却也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所能战胜的。”
老爷子果真是毫不留情,黑子一方纵横捭阖,杀的白子丢盔弃甲,怎么一个惨字了得,不过比起当初他对唐辰那副不理不睬,一见面就摆个臭脸的模样,这已经算是挺温柔的了。
“非也,非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围棋这事儿费心思,可不是越老就越强。”
唐辰也不是善茬,尊老爱幼这种传统的华夏美德在他的身上完全体现不出,白子前头的劣势不过是他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引黑子入瓮,方能一举围杀。
谁料老者听了唐辰这话,却是捋须一笑,道:“年轻人说的不错,可是你老爹难道没告诉过你,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吗?”
白子穷图匕现,刚要将黑子分而绞之,却不料老者落下一枚黑子,着实是点睛之笔,恰似一道宝剑破开万军而来,生生将白子的攻势直接斩断,让唐辰的布置尽数成了无用之功。
“真是只老狐狸。”
唐辰暗啐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弈术无双,恐怕早已看破了自己的布置,但是这也没法,真要来个局中局,故布疑阵,他担心老爷子直接看破横推,届时他怕是输的更加惨烈。
“臭小子,叫谁老狐狸呢,老夫年纪大,可是耳朵还是好使的。”
郭老爷子拿拐杖狠敲了唐辰的脑门一下,唐辰作势想躲,那拐杖却如影随形,依旧落到了脑门上,又来了一记,最后唐辰也只能认命,抱着头缩成一团,一个劲地大喊大叫:“救命啊,郭家老爷子打人啦,我要死了啊,有没有人啊,出人命了啊。”
“行了,别叫的那么惨,老夫连一成的力气都没动用,你身上明明半点伤口都没好吗。”郭老爷子也是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唐辰这么无耻,真要有人被喊过来看到这一幕,铁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那他这寿宴也就不用办下去了。
看到郭鹤年停手,唐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作揖道:“多谢老爷子手下留情,唐晔感激不尽。”
“原来你叫唐晔?呵呵,你姓唐,”老爷子冷笑了几声,道:“那你应该知道我七年前说过什么,不准姓唐的跨进我郭家半步,若是让我看到,打死勿论,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夫不敢动你。”
老爷子杀气四溢,对于他们这种武者老说,向来有一说一,做事果断绝情,但是若是老爷子真要杀他,那么他早就死上几十次了,所以唐辰依旧能保持微笑,恭敬地说道:“唐家第八十九代明脉家主,唐晔,奉家父唐辰遗命,特来拜见唐家暗脉家主郭鹤年前辈。”
遗命,那也就是死了的意思,只是听到唐辰的死讯,老爷子并未显得太过惊讶,甚至连一丝伤感之色都没有,只是微微叹息道:“三个月多前辰儿放在我这里的同命蛊死去,我就知道他不存于世了,本以为你们一脉就此断绝,谁料辰儿年轻时竟还有你这么一个私生子,只是老夫作为暗脉家主,按照祖制,我不能去杀害明脉的族人,所以你父亲的仇只能由你自己去报。”
同命蛊是唐家家主特有的神物,人活蛊存,人死蛊亡,甚是神异,而为了防止外出的家主死亡,被旁系趁机夺权,每位家主都会将子蛊放在继承者的手里,而唐辰当时没有子嗣,所以同命蛊自然交由郭老爷子保管。
而当唐辰死亡,同命蛊自然也会死,只是谁都料不到,这时候会有外星人寄生,将已经死去的唐辰复生了,不然就算唐辰年轻了十多岁,但是以老爷子的眼劲力还是能找出不少破绽的,也不会至于现在他只是当做儿子和老子比较相像而已。
“我省得,这个仇我自己有能力报,一群白眼狼还不值得老爷子你出手。”
唐辰故意装出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然太过淡然会留下破绽,而老爷子虽是心思通明的老油条,但是观念先入为主,也就没看破,拍了拍唐辰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过着急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唐家和公输家要联姻了,你独自一人哪里是对手,不如静下心来跟老夫我习武,待你有了复仇的能力,时机一到,自然能手刃仇人。”
“联姻?呵呵,他们不会成功的。”
唐辰不由冷笑,老爷子说他独自一人,不,他的身边可是还有一个跟开了挂一般的外星人啊,十年太晚,而且他也不是君子,那么就现世仇现世报吧。
老爷子看着那熟悉的冷笑,不由一阵头疼,这小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他老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不过所幸他年岁尚小,放在自个这儿还是能慢慢琢磨的。
而事有巧合,这边刚说到报复公输和唐家,俩边的人马恰好也在那头来了,只是来者却是不善,一个三米高的大箱子由数个彪形大汉从正门口堂而皇之地抬了进来,几个想阻止的特警都被两家的暗卫打伤,嚎叫声一片,更是吓得几个千金小姐都花容失色。
听到喧闹声,郭炳湘也是赶了过来,本想怒斥两家的来人,但是当看到公输家来的那个年轻人时,即便是纵横商场多年的他,表情也不由变得凝重了起来。
16、赝品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威风,竟然敢硬闯我郭家,呵呵,原来是公输家的大公子啊,这就难怪了,我郭家势微力薄,可惹不起家大业大的公输家。”
郭炳湘皮笑肉不笑,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番,虽然公输家贵为帝都四大家族,底蕴深不可见……但是他郭炳湘也不是吃素的主,未必就怕了他们公输家,能够爬到华夏首富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只会一味的创造财富。
来者是公输家的公输商,作为家族指定的下代家主,他的外貌可以说是十分平凡,属于一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类型,但若因此小觑他,任何人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智商高达150,3岁起开始接触家族事务,7岁正式接管父亲旗下的航运公司,14岁荣获经济物理双博士学位,16岁被指定为下代家主,全面代替父亲掌控公输家的军火生产线,而现在现年28岁的公输商,似乎泯然众人矣,很少出现惊人的举动。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绝非小时了了,大必未佳,只是这个天才真正成熟了,他懂得了隐藏自己的才华,懂得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在他消失的十多年里,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拥有了怎么样的底牌,在华夏诸世家之中,他怕是最为神秘的角色。
“郭世伯真是折煞小侄了,我公输家不过是有祖先余荫庇佑,方才能在华夏占得一席之地,哪里比得上郭世伯赤手打拼下的商业帝国,说起来,小侄对郭世伯可是一直敬佩有嘉,视为楷模。”
公输商没有丝毫傲气,折下身子恭敬无比,似乎他的一言一行皆是发自肺腑,但是郭炳湘也是千年道行的狐狸,却是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忙不迭回道:“世侄严重了,我郭家不过是多赚点钱罢了,哪里比得上公输家啊,倒是世侄为何强闯我父亲的寿宴,还需给郭某人一个解释吧。”
闻言,公输商也是一笑,知道郭炳湘是故意转开话题,不敢把自家比拟四大世家,省的得罪其他几家,是以他也不再虚以委蛇,拍了拍手,命人打开那三米多高的木箱。
木箱被那几人撬开,露出其中所藏之物,此尊以沉香木雕刻,粉饰金漆,全身高大三米,那佛头面相圆润,长眉细目,眼睫低垂,无悲无喜,似有普世慈悲,上身袒露,胸前饰璎珞,肩搭帔帛,在两手腕间分别绕成半圆环,在两腿下对称垂搭在莲花座正面。下身着长裙,腰系珠宝腰带,带下缀有珠串。冠及饰物上还嵌宝石,显得雍容华贵。双手结禅定印托宝瓶,结跏趺端坐于仰覆式莲座上。
众人皆是为此尊佛像惊叹,在场更是不乏喜爱古玩的富商,眼尖地瞧出这绝非凡物,能有此等栩栩如生姿态的佛像,怕是来历非凡吧。
“此乃无量寿佛,乃西方极乐教主,又称长寿佛,代表寿命的延长,一般作双手禅定持盛满甘露的宝瓶状,常与白度母和尊胜佛母组合,称为“长寿三尊”,此佛以沉香古木雕刻,通身鎏金,因年代久远,外层包裹油香皮壳,光润自然,未加人工处理,较为难得,今个老爷子寿辰,我公输家和唐家共同花天价买下这吴道子所铸佛像金身,借佛祝寿,愿老爷子长命百岁,福若东海,寿比南山。”
听到公输商这般详细的讲出此佛的来历,众人也是再次惊叹了其来历,画圣吴道子的作品可是向来有价无市,世面流传的画作都很少,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画圣亲铸的佛像,那更是绝无仅有了,这份礼不可谓不大啊。
“多谢公输家的好意,只是画圣流传的作品一直都是画作,可从未听过画圣还会铸造佛像啊。”
郭炳湘自然不会怀疑公输家会给赝品,他只是在听到唐家这两个字,就下意识拒绝了,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郭世伯若是不信,我今天还带了一位前辈来作证,他说的话只怕不会有人不信吧。”
公输商似乎早有准备,请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几个人瞧着那老倔头的模样,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华夏文物鉴定协会会长,马联山老前辈,他一生鉴宝无数,练就一对火眼金睛,不知拆穿了多少以假乱真的赝品,更是协助过特警破获几次造假团伙作案的案件,被人戏称一句老倔头,是以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
那老头瞥了郭炳湘一眼,似是有些不屑,没好气地说道:“真是没有见识,画圣是何等风姿,谁言他只会作画的,只不过是他在画境达到了一代宗师之境,超凡入圣,掩盖了他在其他方面的才华罢了,其实画圣在雕刻、书法、诗词方面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这几个方面的作品少有流出,但是也不是没有。”
被老倔头这么一说,郭炳湘也是脸微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有说这是赝品啊,只是家父曾经说过,唐家的东西我郭家不要,唐家的人不准踏入郭家半步,是以我不敢擅作主张。”
公输商像是早有预料,轻笑一声便道:“此乃宗师之作,其上的意境对于我等俗人毫无作用,可是落在郭老爷子这样的半步宗师眼中,却大不相同,我相信郭老爷子不会拒绝的。”
“哦?看来我郭某人落在你们这些小辈眼中,竟是这般不堪的形象,区区宗师之作罢了,老夫还不需要靠外物突破宗师。”
郭鹤年的声音中气十足,在整个宴厅回荡,只见郭老爷子身着白色立领唐装,双手负背,睨了底下的人一眼,直接从7、8米之高的二楼一跃而下,如燕子穿梭,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看的周围之人皆是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