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你爸……?”
未明又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立即传来一阵吼叫,“卧槽哥你在干什么yin乱之事丧心病狂白日宣yin聚众yin乱啊——”
“……”未明说,“别叫了魏佳佳,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溜出来了在外面瞎逛。X城还挺好看的。诶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未明顿了一下,“做爱啊。”
“哦做爱啊你别瞎扯——做?!爱?!我吅日!不要脸啊!”
“你才不吅要吅脸!”未明欲求不满的暴躁起来,“我进行灵与肉的结合的时候你打电话过来我还没骂你呢,”未明说,“你自己找得到路回来吗?”
“找得到。行了行了不打扰——卧槽?”
未明淡淡道:“卧槽?”
“李卓诚?!你怎么在这里?!!”魏佳佳在电话那边不可置信。
模糊的男声传来,“老子听说你家出事了不放心,来找你,你惊讶个屁啊?!”
电话一下被挂断了。
未明把电话丢到一边,转身看着尚清城。
尚清城凑过来吻了吻他的眉骨,抬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你父亲去世了?”
未明点头笑起来,侧头在他手上吻了一下,“别担心,我没事。”
尚清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未明凑过去吻他,“我会把事情告诉你的。不过先让我们继续?”
他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只是这一次——
“你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
未明写作的这条路,其实走的太顺。
他的确写了好几年才出头,但那好几年里包括了他的高中时代,更包括了他在外游荡的流浪时期。何况,有太多怀揣着同样理想的人,在纷乱的文圈里起起伏伏了几十年也未必能找到一条出路。他呢?要才华有才华,要知己有知己,要老师有老师,要机会有机会。
他环游过世界,见过最壮丽的日出与最陡峭的悬崖,见过最令人毛骨悚然又最令人温暖的人性。他的足迹遍布世界的角落,连南极的冰雪下都掩藏着其中之一。无数人一生向往却未曾踏上的土地,他一一吻过。
他在生死间来回过几次,能活到现在纯属侥幸。
这是他的懦弱,也是他的勇敢。
有多少人会惊叹并羡慕他的经历啊。一个作家——为了故事的传奇性人们愿意给他冠上这个称呼——放弃学业,放弃家产。受着文学与艺术的蛊惑,被心中无法抑制的感情驱使,他踏上了流浪的路。
“他遇见了黑发碧眼的美人儿,遇见了天才钢琴师,遇见了优雅的公爵,遇见了吉普赛人、沙漠旅者、神秘的厨师……他总是孑然一身遇见所有人。”人们会这样传唱。
而命运的尽头,无人哀叹。
未明写作这条路走得太顺。
他小学有一次出门遇见一个算命的。那老骗子摇头晃脑地忽悠:“小朋友啊,你这一生多贵人相助,前途无量啊。来,给爷爷钱。”
结果成了真。
一把作品发表出来就遇见了回盗,一出名就遇见了渔猫,在徘徊的时候又遇见了伊芙、瑞恩和数不清的人。
还有尚清城。
不需要任何波澜壮阔的赞美,这个名字就代表了一切。
“他孤单地走过日暮与繁星。他像一尾鱼,游在冰冷的大海,不知时间流逝。他游了很久,终于看见眼前的光亮。
鱼尾划过黑暗,海水流动,激起黎明的回响。”
人们这样传唱。
尚清城是照亮他的光亮。
于是一切都赤吅裸了,一切都摊开了。他肆意妄为,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嘻嘻笑笑尽观风起云涌。他不对谁么么哒,更不卖萌卖腐,摆着他被黑成“装逼”的态度,优哉游哉地再度踏上神路。
他为文学之神所准备的位置将永远孤独,但其他地方,已经用爱填满了。
未明点起烟。这将是他吹的最后一根烟。
烟雾袅袅上升,灰蓝色的朦胧缓慢而优雅地飞舞,飞舞到高处,又像枉死的冤魂一样挣扎着散去了。
烟味传满了整个房间。无论如何,气味都是房间知网。它们飞快地潜伏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带着迷の微笑俯看世人。
未明深邃的面孔沉在烟雾中。他像沉静在宇宙的灰烬,只谨慎地听着世界之外的声响。
那声响起初有些模糊,像是错觉,随后清晰起来,一声“嘭”,像世界毁灭时不敢的呻吅吟。那声响近了,“嗒、嗒、嗒”,像盔甲一次次被抛掷到地上。更近了,到了世界的边缘,一点点慎进来——
未明猛地掐了烟,冲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可惜太迟了。
尚清城打开书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还来不及散去的烟雾。它们在他的注视下,惊慌失措地被风吹走。
未明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宝贝,你出去了这么久,我好想你。”
“为什么总有犯罪分子觉得自己的罪行不会被发现?”尚清城语调冰冷,“脱。”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
这天,尚清城忽然走过来找未明要一支烟。
未明有些惊讶:“你开始抽烟了?”
尚清城冷着脸“嗯”了一声。
未明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抽烟。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说:“可是宝贝,我已经准备戒烟了。”
尚清城呆住了。
未明被对方冷着脸呆呆站在那里的表情弄的心都要化了,他摊了一下手,“我已经彻底清醒了,不用再靠这种麻木神经的东西寻求灵感了。”未明说,“本来还想让你监督我呢。”
尚清城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他呆了一会,手指动了动,忽然上前一步吻住未明,“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戒。”
未明挥别世界之王——烟草,之后的日子十分难捱。他每天心里骚吅动,克制不住自己向王座奔去的欲吅望。才学会抽烟的尚清城每天倒是轻轻松松地晃来晃去,多次以“忍不住想抽烟,要转移注意力”为理由来跟未明创造生命的大和谐。未明本来烦躁得很,但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尖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更大的骚吅动跟他来了一发又一发。
事后,未明发现这方法还是很有用的。但他也不能烟瘾一犯就上床,于是尚清城又从超市里买了一大堆棒棒糖塞进他嘴里。
未明每天叼烟一样叼着棒棒糖,百无聊赖地在家里宅着。他看见自己往昔的峥嵘与肆意正随风飘散,看见所领略的风光与岁月正在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
他由一个抽着烟的不羁浪子,变成一个叼着棒棒糖的死宅男。
时光在消磨他的锐气。
未明觉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于是他偷偷摸摸跑去买了一包烟,又偷偷摸摸地趁着尚清城不在抽了一根。
结果可惜啊,未明毕竟是个渣。他以为烟瘾是什么,他以为烟雾是什么?是背叛帝国的懦夫,是渣渣,是LOL的小学生!
渣队友一手把他推向坑内,他再也无法成为最强王者,只能默默地看了尚清城一会,试图博取同情。未果,未明默默低下头,抓住衣服下摆一把把衣服脱了下来。
“老公。”他干巴巴地说,“来干我吧。”
——这是传说中偷懒吸烟的惩罚。提出者,未明。
自坑之王,未明。这时候,人们当呼喊他伟大的名字,观看他如何一次次作死如何一次次变成世界の基佬。
在被按在尚清城的新画上干了个爽后,未明的喘息声已经一片沙哑。
“还偷着吸烟吗?”尚清城在他身后问。
未明脸贴着画纸,眼下一片浓艳的色彩晕染开,像植物展开它铺天盖地的生命。尚清城看着,忍不住迷恋地低头去吻他的侧脸。
未明侧过头与他接吻,在唇齿相依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他忽然开始念诗。
“江之以南,白石灼灼,以石为葬。
江之以北,月明皎皎,以月照心。”
尚清城“嗯?”一声。
未明去吻他的头发,“这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诗。”
******
那天尚清城一回家,就看见未明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他怔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未明朝他挑了挑眉。
“你……”尚清城声音艰涩,几乎无法连贯成句,“你又要走了?”
未明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他扔下箱子大步走过来抱住尚清城,“别乱想,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尚清城眨了眨眼去摸手机。手机因电量过低早已关机。
“好吧。”未明笑起来,“我带你去英国玩,看看伊芙,去不去啊?”
尚清城紧紧抱着未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不让对方发觉地把它吐出来。他紧绷的神经像浸在温暖的水中,一点点放松下来。
“顺便结个婚。”
他放松的神经听见未明说。
良久,尚清城一把把未明按在墙上,凶猛地吻过去。
他几近失控地吻着未明,胸膛几乎要爆炸。
我爱你,我爱你。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不断地说,血液沸腾地吟唱。
“我也爱你。”未明像是听见了,回答道,“所以接受我的求婚了?”
我爱你。
尚清城听见他自己全身都在说。
他无法控制地再度吻住未明。
这次吻得温柔而缠吅绵,像一个无声的“好”。
尚清城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他东西收拾到一半,忽然瞥到一点纸从衣服下冒了出来。他抽吅出那张纸,结果从衣柜的角落翻出一封信。
那封信的信封有着不少脏痕,几点黄沙从里面漏出来,沙漠苍茫辽阔的气息扑面而来,像一阵来自沙漠的风卷过。
尚清城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正要把信放回去,一翻面,看见信封上一个单词。
“遗书”。
尚清城的呼吸凝固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它,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没打开它,而是拿到未明的面前。
未明一见就怔了一下,“你在哪里翻出来的?”
“衣柜。”尚清城说,他舔吅了舔上唇,“什么时候的事?”
“没什么,好多年前的了。还记得我去过撒哈拉吗?那时候以为自己要死那儿了写的遗书。”
未明把信封拆开,拿出纸条自己看了一眼,眉一挑,又递给尚清诚。
尚清诚接过来。
上面用一串英文和一串中午写了同一个意思。
——“如果方便,请将我火化,骨灰扔进河中,我将随江河流到我爱人身旁;如果不方便,请将我的尸体留在这里,我将乘着风回到爱人身旁。”
未明回忆起漫天的黄沙,将人逼疯的饥渴与疯狂宣泄温度的阳光。
一切仿佛又一瞬间笼罩了他。在生与死之间,他写下了这封遗书。
死亡已在那时逼他认清他的心。
******
小剧场:
尚清城看到未明的遗书,上面写着:
尚清城再操吅我一次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情书放了回去。
然后干了个爽。
第三十六章
未明和尚清诚到了英国。
他们见了瑞恩,见了伊芙,见了魏章——瑞恩还是把魏章的骨灰埋进伊芙墓前的土堆里,但没有立墓碑。
他们在英国举行了婚礼。婚礼时,未明一身常服,国王也没有穿他华丽的礼服。
他们在英国成为了合法夫妻后,回到酒店去干了个爽。
干了个爽,什么都是干了个爽之后诞生的。生命、自由、信念与世上的一切,连宇宙都是干了个爽之后开始大爆炸。
这四个字伴随着人的成长,指引着人前进的脚步。你干人干了个爽,你干东西干了个爽,你干娃娃鱼干了个爽,它都不在意。它只要你干,他鄙夷空想家和抱怨者,他们无法受到它的青睐,也无法干、爽。
如今,它为坚决贯彻它宗旨的人带来了灵感与新生。
未明被尚清城抱着,声音沙哑——总是沙哑——地问:“《江之》——还有一层意思?”
尚清城又“嗯?”了一声。
“托物言志?移情于物?”
尚清城反应过来。
“都不是。”他说,“是祝福。”
愿你如磐石永不移,愿你如月光多皎洁。
离开英国,未明又带着尚清诚满世界转悠。在澳大利亚时,两人出了酒店准备逛逛,结果发现没带钱。尚清诚准备回去拿,未明阻止他。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尚清诚进了一个酒吧。酒吧里重金属乐疯狂地冲击屋顶,体毛胸肌硕大的男人们与裙子在臀部摇曳的女人们摇晃着身体。
“架子鼓没手生吧?”未明不怀好意地问,“来,去卖身赚钱。”
尚清诚走到舞台下方,手撑舞台利落地跳了上去,走到无人占领的架子鼓前。他抬头远远看了一眼正在和调酒师说话的未明,笑了一下,引起下方一阵尖叫。
他从旁边的人那里接过鼓棒,在指间转了一圈,鼓棒打向了吊镲。
鼓声响起。
如春雨,如战士行军,又如两军对战。
高高低低、快快慢慢,节奏变换、鼓声激昂。
如龙息沉沉,火焰横扫万里;瀑布飞流直下,打落九天明星。
未明想起“后城”他们的重逢。那是命运向他开的一个玩笑,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站在离舞台很远的地方,静静地听着。
他听见振聋发聩的钟声从鼓声中响起,一声又一声,从少年敲到当今,从网络敲到现实,从王国敲到澳大利亚。
从往昔流年,敲到如今白云。
******
两个月后,框框文学站一个新注册的账号发表了一步新的作品。
它本来该立即沉入文海,鲜少有人能发现,渔猫却在微博发表了一个微博:
渔猫V:欢迎回来![网页链接]
然后人们发现那新注册的账号,笔名叫江之。
人们瞬间沸腾疯狂。
那篇文完结后出书,后记写着: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书了。
多年前我在人山人海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时,被回盗拦住。他问我是愿意成为新世界的一员,还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我说扯淡吧你。
他说:“年轻人,路还很长,别怕。”
路还很长。
于是我提笔为剑,击纸为鼓,放生高歌,无所畏惧。
风狂雨乱,剑影刀光,在通往人生的路上,这也只是飘渺一点伤痕。
行,一如既往地来一句总结。
王侯将相,名士豪杰,不委身于我笔下,又该投向何方?
自此鱼跃大海,万顷碧波得自由。
后记:
嗯……还有一件关于这部出了书的小说的事。
江之在左未明在右:画师是谁!画师是谁!!超出神还原的还原!所有的精髓卧槽太惊艳了!
哈哈哈哈哈:卧槽封面插画太美了!!!舔舔舔!
一二三四五六没七:都闪开啊!画师SAMA我要给你生猴子!
岁月换我心:画师大人!当我老婆吧!
白衣V:求约!!!
渔猫V:笑看凡人争画师。
“江之”飞快地在小说的网络版上添了一个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