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气极了,但她也发觉了,她现在是多说多错,顿时难堪得脸都涨红了.大夫人也是气极了,但她今日却是不敢放肆.只得拉住女儿的手,很是不甘的对月姨娘说道:“都是我的不是,玉珠也是为我这个当娘的说话,她到底年轻,受了委屈难免会有点小性子,妹妹就不要责怪于她了。”
月姨娘笑道:“大夫人,就是因为大小姐还年轻,所以性子需要磨上一磨,老爷,您说是不是?”
林沧海很是疼爱林玉珠,以前_是真的舍不得多说几句的,但是想到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顿时觉得月姨娘说得很对,便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决定了.玉珠.别让爹-失望。”
大夫人忙拉着女儿的手,笑道:“老爷,您还不知道玉珠嘛,她怎么会让您失望,是吧,玉珠。”
尽管心里憋屈,但林玉珠还是挤出笑容:“爹,女儿明白了。”
林夕堇看着这一幕,到底还是忍不住啷嚷了一句:“这一家三口,还真是不分场合,竟是有多大的事情都要先说她们的话……”
赵墨谦附和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一双寒眸里弄是嫌恶。
最终,茬竹林子烧光之前,季连环和暗二两人一人抓着两个黑衣人冲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几乎被熏干了.尤其是暗二,他的面具已经不翼而飞了,但是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因为他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覆盖了一层黑漆漆的像是灰烬又像是泥土的东西。
林夕堇表示很遗憾:“唉,能够看到眼睛也不错.黑白分明的,滴溜溜的,嗯.是正常人类的眼睛。”
赵墨谦难得无语,这孩子,都在关注些什么?
之后,此事赵墨谦和林沧海都并未多说什么。赵墨谦并不过问那跟大夫人有关的老将的事,林沧海也不过问赵墨谦带走的那五个未露出面容的黑衣人。只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事,还有后续。
当晚,大夫人被罚.并夺了掌家权的事情便在将军府邸传开了。
最开心的当属秋姨娘.明月当空,美酒当前,她在秋菊院里摆上案桌,搁上小菜,斟满美酒,轻轻地喝了—口,享受唇齿流香的感觉之时,笑得好不得意:“唉呀,江山轮流坐,今日便是轮到我了,安氏啊安氏.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要是大快心人呢!”
秋姨娘越想越高兴,忽道:“来人呀,给我把那蹲白玉风耳浸香炉拿出来,我擦擦干净,明日去探望四少爷哈哈哈……我可得要多谢谢四少爷,不然今儿这事儿,还不知道大夫人会如何将黑的说成白的呢。”
待得丫鬟将那白玉风耳浸香炉拿来后,她便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起身进屋,亲自动手揭开床铺的床单,床铺是中空的,打开盖子,只见里头放了好些精致漂亮的掐金丝纹杜鹃的盒子,拿出一只蔷薇色的打开来,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她连忙将鼻子捂住,从内取了些香识出来.塞到白玉风耳浸香炉的底部。
弄好后,秋姨娘如同观赏艺术品似的,仔仔细细的观赏了白玉风耳侵香炉好一阵子,觉得从各个方面都瞧不出这尊香炉已经被做了手脚,这才满意地又把香炉放好,只等第二日一早,赶在林夕堇去贤王府之前送过去。
第二日.大夫人带着林玉珠早早地坐车出门了。
关于府内的所有事,她甚至都没有交待一声,和女儿一人乘坐一辆青帐小轿.往帝京的大慈寺而去,帝京大多官家女眷们祈福和禁闭,都是在这里完成
只是临走的时候,她叫来几个心腹姨娘和得力婆子,交代了几句:“近日莫要冲动行事,只需将耳多放尖了,眼睛放亮了.一切等我母女二人回来再说
昨儿个大夫人气了一晚上,连饭都吃不下,既是不甘心交出掌家权,又是心痛那一场大火烧去了她暗藏这么些年的势力,老段那几个人可都是她的娘家,她的堂弟们派来保护她们母女三人的.除了之前林玉虹离开时跟去的几人.如今却是一个都不剩下了。
林沧海甚至直接下令,将那片竹林空地改成跑马场,过些日子.府内少爷们便可以教学骑马了。
林玉珠也没有想到,她有心害人,最后却害得自己的母亲失去了主母位置,还害死了舅舅们派来的人,心里的挫败感和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这种情绪,她勉强克制着押到晚上,终于爆发,抓起什么摔什么,丫鬟婆子们都吓得不敢说话。所以到早上母女俩离开的时候,她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尽管走得很早,但是依然没有瞒过有心人,走出没多远,母女俩的青帐小轿便被人拦住了,大夫人看了一眼来人,眼神复杂,摆了摆手,并未说什么。林玉珠也看了来人,一袭白衣的修长身影,就那么站在那里,倒是很吸引人注意。
“原来是二殿下。”林玉珠心里不甚痛快,但面上却是习惯性的露出最完美的笑容,但她却是忘记了,这和此时颇有些萧条的离别很是不符.倒是显得有些古怪了。
“二殿下,您来有何事?小女子如今不甚方便……”
林玉珠这般说着,心里倒是真的难受起来,以前,她那会像这般说话不自信,便是趾高气昂才是正常的啊。
赵世羽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色,犹豫了一下,方才诚恳道:“这次的事.对不起。”
“什么?”林玉珠一时有些愣怔。
起世羽认真道:“你被取谐贵籍的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贵籍的。”
不说还好,说起这事,林玉珠沉侵于昨日的伤心便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之上,想到昨日之事也是因为她失了贵籍才引起的,又因为没了贵籍,他接连遭受别人的侮辱,心中便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只恨不得扑上去挠破赵世羽那张好看的俊脸。
但是她却不能,非但不能,还要对着向来他看不上眼的弱势皇子笑颜以待,她从小长茬将军府,最是明白贵籍虽然只是一个虚无飘缈的身份标识,但没有了它,意味着什么,她自是很清楚。所以,他此时还不能与二皇子赵世羽翻脸。
从这一点上,倒是可以看出.林玉珠确实比林玉虹要聪明许多。
但是,她也只能够做到不翻脸而已,却是无法像刚才那般笑容满面。她沉默着不说话.表明没有接受赵世羽的道歉。
这时候,她早已经忘记了,其实这一系列的事情之源,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错,如不是她当初密听了林夕堇出的那个计策,强占了林夕堇的功劳,就不会尝到今日苦果。
“其实,要恢复贵籍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我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不知……”
赵世羽的脸微微发红,接下来的话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这时,从大夫人轿上传来一声咳嗽,赵世羽顿时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林玉珠的心却是猛地一跳,一双美丽的眸子迸出兴奋之色:“什么办法?”大夫人的声音从前面幽幽传来:“玉珠,我们该走了。”
第77章:兴师问罪
林玉珠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略带歉意的向二皇子赵世羽辞行而去,心中倒是记住了他说有办法让她恢复贵籍的事情,只是她到底高傲得很,不想立即求人,心里也明白,自己父亲乃青昭护国大将军,只要有父亲在,她恢复贵籍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般想着,她倒也不急着知道赵世羽所谓的办法是什么办法了。
赵世羽神色复杂的看着两顶青帐小轿离去,想到上一次林沧海断然拒绝他的求婚时所说的话,内心里颇为后悔。
他虽然从小就受尽其他兄弟姐妹的白眼,可他到底还是个皇子,却被林沧海那般毫不客气地拒绝,真真是毫无颜面可言了,说白了便是林沧海看出他在朝堂不利,不可能争夺太子之位,将来也不可能再荣登大宝,因此才敢那般当面与他毫不客气的说那种刻薄之话。
大抵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都是这般想法吧。
当日尚未曝出难民计策的失利,林沧海都敢毫不客气的讥讽于他,现如今,再经过林玉珠失贵籍一事,只怕是会对他落井下石了吧!也不知那朝堂之上的人们,又该要如何的笑话他了。看样子,如今便是连接近将军府也没有什么机会了,更别说让将军府成为他的靠山,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早知道绝无可能娶到林玉珠,便娶了林玉虹也可以,现如今算尽机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般想着,他胸中的愤怒愈加燃烧起来,思绪像只疯跑的牛,直往更黑暗更阴森的地方钻去,他只觉得一口气血涌到胸口,憋得胸口生疼,脸色也变得煞白,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只好扶住路旁的一棵树,闭起眼睛,稍事休息。
此时,他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了。
缓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再一次来到了将军府,不过,这一次,他是来找林夕堇的,他不会忘记,这整个事件当中,总有着林夕堇这个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子的影子。
此时,时日尚早,朝阳还未露出头颅,到了夕园,他远远的就看到了林夕堇正悠闲的绕着假山转圈儿,姿势不太好看,毕竟腿上有伤,走得一瘸一拐的,但那模样,那神色却是和他的颓然以及林玉珠的失利都完全不同,他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淡淡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看到他进来,林夕堇还歪了歪头,目光中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淡然。
赵世羽勉强地露出一抹笑意:“四少爷好心情。”
林夕堇上前示礼:“二殿下,不知驾临小园,有何贵干?”
赵世羽此时的脸色颇为苍白,整个人的精神头也不是很好,看上去颇为憔悴,但他却是豪不自觉的,依旧做出意气风发的样子,哈哈一笑:“没事就不能来探望四少爷了吗?说到底,四少爷曾为本皇子献计拜托二小姐,也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林夕堇只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与嘲讽,领着人慢吞吞的往大树下走,边
走还边歉意的说:“二殿下见谅.我这腿不太方便.走不快哩。”
赵世羽并不知道他究竟伤在哪里,只听说是在腿上,此时仔细一看,被长衫包裹住的身体基本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只能面前看到足踝处有包扎的样子,便猜测只是扭伤了脚,并不严重,又见他虽然走路不利索,但一瘸一蹦的,很是精神,就更确定他没大碍了,心中不免就呲笑起来,想来这人所谓的受伤也是虚传,不过是为了博取他那位四皇弟的同情罢了。
两人在大树下的椅子上做了下来,大憨适时的递上清茶,很有眼力见的将下人们散开了去,林夕堇不动声色,只是笑道:“二殿下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您是皇子,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赵世羽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沉沉问道:“那个计策,是你想的?”
林夕堇摇了摇头:“二殿下为什么不认为这是贤王殿下想出来的?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
“不可能!”赵世羽有些激动:“那之前,你将这个计策说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其实有漏洞?你是否故意陷害本皇子!?”
林夕堇似笑非笑:“二殿下不会是来此兴师问罪的吧?如二殿下所见,那是一个尚未成熟的计策,但就是这个计策,我也是想破了头才想出来的,有所疏漏那是必然,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也颇为愧疚。但是,二殿下,我已经尽力了啊,二殿下莫不是忘记了,当时可是二殿下自己用奇石来求取的好点子,况且当日是什么样的情景,二殿下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到了如今这地步,林夕堇便也就担然承认了,只是这样一来,赵世羽倒是真的无法责备他了,毕竟当日是他们自己将他忽略掉了,甚至强占了他想出来的这个计策。这样想着,赵世羽心里憋屈得更厉害了,他的语气终于渐低下去,有些疑惑,有些无奈,又有些茫然地道:“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或者我见过你?我能够感觉得到,你似乎很恨我,是不是?你讨厌我,是不是?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使你如此恨我?”
林夕堇冷笑一声:“二殿下,您似乎想太多了,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庶子四少爷关在仆役院里面整整六年,受尽苦楚,我便是想要见您,那也得见得着啊,不过我承认我是挺讨厌你的,不,应该说我讨厌所有自以为是的人。”
赵世羽脸色又是一变,林夕堇的说辞算是合理,但是他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时,大憨兴高来烈的奔了过来,老远就嚎嚎起来:“少爷,少爷,贤王爷已经到前院了,你快准备一下吧。”
“知道了!”林夕堇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根本没有沾染一点儿灰尘的衣角,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二殿下,事已至此,您不必过于介怀。身为男子,志向远大,一时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像我今日能够在二殿下面前如此大胆的说话,不过是沾了贤王殿下的光罢了,若是没有这层关系,便是二殿下再如何失落狼狈,怕是也依然会对我不屑一顾吧。”
言下之意,便是赵世羽也不过是个肤浅且流于表面的人。赵世羽再一次气得目露凶光:“你可真是长了一张利嘴,会说得很,但是你我都知道,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
林夕堇眼底浮现一抹讥诮,语气蓦然冰冷:“二殿下不会是想要将自己失利的责任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来吧?”
赵世羽微怔了下,不待他说话,一阵沉静的脚步声传来,贤王赵墨谦已经出现在了夕园门口。他看到园里的情景,眉头立即就蹙了起来,冷淡的问:“二皇兄为何在此?”
赵世羽知道,今日不能再说什么话了,他暗自调整了一下尚未平复的情绪,笑道:“四弟来了啊,我听说了昨日的事情,今早送了林大小姐一程,想到四少爷受了伤,便顺道来看看。”
他也是聪明,知道赵墨谦不好糊弄,便将林玉珠拿来当挡箭牌。
赵墨谦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但话语却是十分的直接且不客气:“我来接夕儿到贤王府上养伤,二皇兄,不送。”
赵世羽讪讪一笑,掩饰掉眼底的一丝尴尬与不甘,告辞离开了。
赵墨谦沉默的看了林夕堇数秒,突然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警告:“离他远点儿。”
林夕堇勉强一笑,却并不答应:“贤王殿下,我也不想瞒您,我要对付的人,他首当其冲,只要我觉得他还不够惨,我便不会停止。”
赵墨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和他到底是怎么牵扯上瓜葛的?”
林夕堇没有说话,但抱着他的赵墨谦却是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儿那一刹那的僵硬,心中更加疑惑起来,但他终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走吧,相信你会在本王的府上住得很开心。”
林夕堇甩甩头,将那些不好的记忆片段甩了开去,这才认真的对赵墨谦点点头:“嗯。”
第78章:被套话了
依然是上次乘坐的那座四驾豪华大马车,林夕堇很是小民心态的享受了一回大财主的待遇,心里暗戳戳的兴奋着。
只是,因为早上自作主张下地走路的事情,林夕堇果断被某个男人禁足了,和上一次的美好贤王府之旅不同,这一次直接被赵墨谦一路抱到了屋子里面,安置在床上,然后这一天除了出恭的时间,他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床榻半步。
当晚,林夕堇做噩梦了,梦里的场景基本都是前世经历过的,很不好的那些事情,如同情景重现一般,他在睡梦当中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却总是被那些场景禁锢住.始终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