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再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他非得担上沈家的生计,他自己喜欢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鹤立说。
“行行行,你是个好爹,我就是个独裁独行的坏爹。”顾心钺说。“你弟弟的心思你不知道啊,怎么还让他在你眼前待着,你看不出他不快乐。”
沈鹤立不说话了,耍赖似的翻身压住顾心钺,“先把孩子种下再说。”
“你别乱来,大白天的。”顾心钺笑着推他,两人滚作一团胡闹时,发财有点为难的在外头敲门,“老爷,老夫人那遣人来叫你过去。”
“什么事?”沈鹤立仰头说,压着顾心钺不起来,底下也硬邦邦的戳着。
“那人直说是有大喜事,老爷过去就知道了。”发财说。
“学的什么卖关子?”沈鹤立不悦的说,看着身下的顾心钺,脸颊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了红晕,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鹤立低下头去吻他,两人缠绵的亲热。
“老爷——”发财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盯着只能又朝没动静的室内喊道。看到顾心钺上门,除了沈鹤立最欣喜外就是他了,因为黛眉也跟着来了。当初顾心钺进门时,他就一眼看中了黛眉,沈家的家风他自然知道,老爷寻常不会纳妾。只要太太不想一定要把黛眉给老爷,那太太的得力大丫头,配老爷身边的得力长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着这一丝不确定的可能性,发财就开始存钱了,不像从前大手大脚。后来看着老爷和太太从相敬如宾到你侬我侬,太太也没有把黛眉给老爷的意思,甚至,私下相处时,黛眉和他也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本来想着等太太生了第一个孩子后他就去求老爷当个说客,让他和黛眉成了好事。结果晴天霹雳,太太和老爷离婚了,太太的大丫头也插着翅膀飞走了。
这五年来,也不是没人说他的亲事,他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反正也没印。他也没想过老爷和太太和好的事,只想着老爷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就坚持到什么时候吧。反正谁也替代不了她。
天可怜见,他跟着老爷总算又回到了京都,老爷磕磕绊绊的也和太太连上关系,然后知道黛眉还没有婚配,发财私下是痛快喝了一次酒庆祝的,攒了那么多年的老婆本总算不会浪费。
今天黛眉跟着顾心钺来,顾心钺进去跟老爷说话了,发财也腆着脸在黛眉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黛眉笑着和他说话。情况正好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过来,神秘兮兮的说要好事,还非得让发财去告诉老爷。
发财如何肯去,也许这个时候,老爷和太太都成了好事了,这么一叫,老爷出来不得敲破他的头。但是小丫头又一直催促,真的是老太太有急事叫老爷过去。
发财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通报。第一下没有叫出来人,发财就想算了,老太太那想来也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等一个小时应该无碍。
可惜小丫头非常用力的盯着他,竟然还想自己上前去叫门,发财没办法只能再一次叫门,心里却抱怨说,老太太这次请的小丫头都太不像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太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第二次没用多久,沈鹤立就出来了,顾心钺跟在他身后,并无异色,发财心下大安,没有破坏老爷的好事就成。
小丫头好奇的看着顾心钺,在沈家当差见过这么多贵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小丫头红了脸颊。
“左右也要去跟老太太问安,不如一道去,让我也凑个热闹的喜气。”顾心钺笑说。
“你自然要去。”沈鹤立捏捏他的手。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奇葩的事。
沈鹤立和顾心钺一起进了沈李氏的屋子时,沈李氏脸色并不好,她面前还跪着一个丫头。沈鹤立左右看后,“娘是有什么好事,急着让儿子过来。”
沈李氏看到顾心钺就有些慌乱,“没什么事,娘想你了就让你过来了,怎么没有好事你就不来了。”沈李氏嗔道,使个眼色让身边的丫头赶紧把跪着的人拉走,人却和睦的迎着顾心钺去,“你怎么过来了,我真想着你呢,慎儿还没回来?”
“总得在舅舅家待个几天再回程,估摸着明天就该启程了,再有五六天就到了。”顾心钺说,进门的时候他就扫了一眼跪着的丫头,心里有了淡淡的怀疑和恼怒。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太太救我,救救老爷的子嗣吧。”没承想应该好好往外走的丫头路过顾心钺时一下跪倒对顾心钺哭诉道。
“画眉,你干什么,不要惊扰着贵人。”沈李氏身边的大丫头喜儿连忙想拉着她往外走。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是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来到这个世界,奴婢实在不忍心送他走啊。”画眉揪着顾心钺的裤脚哭诉道。
“什么没头没尾的。”沈鹤立说,护着顾心钺到他的另一边。
画眉只低头哭着再不说话,旁边的丫头想拉她也拉不走。
沈李氏哀叹,这事是不能隐瞒过去了,怎么偏偏就碰到顾心钺上门的时候。(当然是知道顾心钺来了才把事捅出来了。)
顾心钺不往前走了,只似笑非笑看一眼沈鹤立,当初怎么说的,结果画眉还在他家好好住着,沈鹤立也没想到她还在,这会被顾心钺看的也不自在,“我让娘打发她走了的,没想到还在。”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顾心钺说,“老太太,看来我来的不巧,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处理家务了。”说罢就想转身。
“太太,奴婢有了老爷的孩子,求你救救这个孩子。”画眉仰着脸道。
满室俱静。
“什么我的孩子,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了你?”沈鹤立皱眉道,看的却是顾心钺,你可千万要相信我,我可没胡来。
“两个月前,你从酒宴回来,真好老太太让我送些东西给你,结果,结果。”画眉说不出来,之后的意思却很明了。
“我何曾让你送过东西给大儿?”沈李氏且惊又气道。
“不是老太太说老爷没个知心人伺候,喝醉了也得自己生受着,让奴婢端着解酒汤去看老爷。”画眉哭着还有条不紊的说清楚。
“有这样的事吗?发财?”沈鹤立喝道。
发财心知要坏,“我当初拦了姑娘没让她进,但是小的不争气,见姑娘往回走了就急急走茅厕去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当时去老爷房里,并没有旁人。”
半个小时短是短了点,但是要成事也能成了。
沈鹤立面色阴沉,“做事不当心,先罚你一年月银。”这是对发财说,随即对顾心钺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李氏也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心钺的脸色,心里也是恼恨不已,当初大儿都说了让画眉出去,怎么自己心软被说的一通二通的就留下来了。她是想要孙子,但是这种来路不正的孙子和心思不正的孩儿他娘,她宁愿不要。
“这次是我糊涂,大儿早就让我把她嫁出去,我心软又糊涂,就留下来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沈李氏说。
顾心钺叹气,这下走也走不成了,“先请大夫来看看,是不是确诊有孕了。”
顾心钺停顿一下,“若是有孕了就先养着吧,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沈鹤立的种就养着呗。母凭子贵。”
“浑说什么,什么母凭子贵,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就要讹上我不成。”沈鹤立怒道。
“是我多嘴了,你们家的事我插什么嘴。”顾心钺冷笑道,“沈老板处理自己的家务事吧,我就先告辞了。”
顾心钺甩袖走了。沈鹤立想追上去又停住脚步,示意发财跟上去,自己捂住胸口,这什么事。
“他不会误会了吧。”沈李氏忧心的说一句。
沈鹤立不好苛责自己老娘怎么还把人留在家里,只冷厉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啜泣的人,“先请大夫来确诊吧。”
顾心钺走的快些,黛眉跟在后头,犹豫再三才对一直焦虑跟着的发财说,“少爷不喜这婢子,沈老爷知道忌讳怎么不送走,不怪少爷生气,这么不当心,可比被人设计怀了孕要更严重。”
发财连连点头,知道这是黛眉点醒他,日后沈鹤立去道歉该从哪里下手。
顾心钺回到家中,神色平常,曾妈笑着迎上来,“少爷没在沈府多待一会,姑爷没跟着过来。”
“他现在一脑门官司,估计这几天都不会过来。”顾心钺不以为意的说,“我有事让银朱办,等会让她过来。”
顾心钺就在炕桌上写了压垮伪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信,写好封存,让银朱送到报社去。
号外号外,惊天骗局,前朝公公言伪朝王孙并不是皇室子孙,谁是幕后操纵,恶意利用。
第96章:赵正
赵正带的人到了京都就像鱼入了水听命似的四散开来,只等有命令时再聚集在一起。赵正只带了几个亲随,拿着礼品去顾家看岳丈去。
进了京都,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就是王孙的事。赵正听了一耳朵觉得挺有意思,就不急着走了随意找了茶馆先坐下,还唤来小二来仔细说道说道。现在王孙的伪字是落实了,那么多伺候过皇家的人出来说呢,有说小主子生下来就死了的,是丽妃偷偷在外找的小孩顶替的,所以当初才会让公公消没声息的带出宫。有说是当时出宫是障眼法,其实真正的王孙一直在宫里,破国的时候和王室成员一道被杀了。
现在大家讨论的都不是真假王孙了,是谁推假王孙上位,是谁借着假王孙卖——国呢。小二说的唾沫横飞,报纸上一天一篇的介绍分析,之前的大热门是东临岛的李相,毕竟伪朝第一套班子就是从东临岛上扯出来的,不过最近风向一转,都说蛮疆王才是背后的祸头子。
别说蛮疆王富踞一方,富踞一方和富有四海它不是一回事啊。李相他在东临岛,东临岛离中原,他隔的不是路,是海啊,比起蛮疆王收拾军队,一马平川的就过来了。蛮疆一直不服中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占据了这大好江山,而且,比起国人,他们卖起国来不心疼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就是主流思想了。赵正挥挥手让说的兴奋的小二先下去,身边的亲随给的赏钱,小二边说吉祥话边后退着下去了。赵正让人去街上买几份报纸来看,看完后才呵呵笑道,“我这个大舅哥手段了得。”
赵正兴致勃勃的往顾府走去。顾心钺听到门房来报,就让人领了进来,顺便让人去找老爷去接待,赵正也是他的女婿,首先登门该给他问安才是。
曾妈有些忧心的说,“赵旅长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有什么意见?”顾心钺奇道。
曾妈看他,见他是真不记得了就说,“好好的娶一个嫡女回去结果变成庶女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顾心钺摆手道,“他是识时务的,不会掐这个尖要这个强。”
没承想赵正还就在这件事上要了强。本来顾心钺是想赵正初上门的时候先和顾兴邦叙叙翁婿情,结果赵正看出来一个年轻的丈母娘,一问之下,知道自己娶个庶女,拿出枪就顶着顾兴邦的头说,“你这是玩我呢?要不是你家姑娘是个嫡出的,我犯贱娶她啊?”
此时站在门外的他的亲随也纷纷站到他身后举枪。
顾兴邦有些害怕,好歹还没吓的溜到凳子下,只淡定的说,“那你把顾心凝送回来就是。聘礼嫁妆就当赔不是了。”
“爷还差那点小钱?爷的面子是让你这么来回溜的吗?”赵正不悦道,“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家都突突了。”
“那你想怎么样?”顾心钺闻讯感慨来,看到大堂中情形并无惊讶害怕神情,神色自若的走进去,当指着的四五支枪如无物。
赵正看着他冷哼,“顾家如此敷衍隐瞒,怎么也得再赔我一个夫人才是。”
“这个好说,我还有一女,心眉,正是二八佳人。”顾兴邦说。
赵正嗤笑着看他,“这么,你觉得我不配你家嫡出的姑娘?又拿个庶出糊弄我?”
顾兴邦懵了,“可是我并无嫡女。”
赵正正想说你没有嫡女,但你有个一个可以嫁人的嫡子时,顾心钺已经面色难看的让他慎言,“赵旅长如果对此次公干有疑问,大可回转去报告,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赵正此时却有些委屈的说,“当初我上门来求娶就是顾家嫡女,如今你告诉我嫡女是庶女,这哪里是结亲,明明是骗婚,结仇。”
“你当初求娶的是顾家女,并非顾家嫡女。”顾心钺说,“不过区区几年,赵旅长自己说的话就忘记了?”
“如果赵旅长来的目的是纠缠这些问题,那就恕顾家不招待了。”顾心钺并不想和他歪缠,“如果赵旅长想把顾家一门灭了,那就尽管来。”
赵正犹豫的收起枪,“别拿话激我,杀你,我可舍不得。”
赵正收起枪后就骂起亲随来,“都是猪脑子?老子开玩笑的看不出来,都把枪收起来,伤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赵旅长想来另有住宿安排,顾某就不留宿了。”顾心钺说。“本该设宴款待,无奈家中不便,赵旅长这便回了吧。”话说的极不客气。
赵正倒真的大手一挥,准备走了,“我留个人在门房,若你要找我就遣他。”赵正说。
呼啦啦一群人走了,顾兴邦这才额间冒汗的端起茶杯喝水,“竖子无礼。”
顾心钺看他一眼,转身就走。“等等。”顾兴邦忙叫住他。
顾心钺回头无言的看着他,顾兴邦说,“嫡女变庶女是咱们对不住他先,怕两家结亲不成反结仇,恐怕还是要描补一下。”
顾心钺挂着嘲讽的笑道,“依你的意思,该怎么描补?”
顾兴邦咳嗽一下,“本来把心眉送去也是可以,心眉心高气傲,赵正有枪有钱,也不算辱没她。但是现在是赵正看不上她。刚才看来,他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心钺看着他,心里翻涌起无数的指责和质问,出口却是轻飘飘一句,“顾家如今是我做主,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说吧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顾兴邦不曾留意,从苏青照变成侍妾后,顾心钺就再没叫过他一声爹。
顾心钺回到自己院中,曾妈上了茶,小心翼翼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少爷的脸色有些不对呢。”
顾心钺长叹一声,苦笑着对曾妈说,“我真怕我一个忍不住就弑父了。罪孽深重,拿经书来我看一看。”
第97章
沈鹤立现在真是被人装进一个四方盒子里,憋屈的很却不知道从哪找到口子出去。大夫确诊了画眉确实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可是确诊后怎么处置才是棘手大麻烦。
沈鹤立无言的叹气一声,当时也是糊涂了,不该顺着顾心钺说的请大夫来确诊的,直接嘴巴一捂扔了出去,他没做过自然不承认。结果现在确诊了,又骑虎难下了。
但是他打心眼认为是这个女人撒谎,如果大夫说没怀孕,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跟顾心钺说他是被构陷的,如果不确诊就赶出去,就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心虚。问题是现在确诊了,怎么处置还是会有欲盖弥彰的心虚感觉。
他不承认画眉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不管事实是不是他都不承认,确诊后他的想法就一条灌了药把人送出去。他连钱都不想给,这么心机深重设计陷害他,他还给钱给她?这不是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