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许希文切下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周灵单手托住了下巴,“你刚才在想你的情人吗?”
许希文噎住了,拿着餐巾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周灵打趣道,“像你在采访里说的那样,肤白,话少,会做菜?”
许希文尴尬又甜蜜的笑了,“嗯。”
“真是让人嫉妒啊。”周灵脸上却没有嫉妒的神色,只有淡淡的怅惘。她想起了一个男子,许多年前,当别人问起他时,她也曾笑得尴尬又甜蜜。而如今,别人再提起他,她只能冷淡地说一句“我们只是朋友”。
周灵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你和我约会,小心她吃醋哦。”
“我会和他讲清楚的。”许希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周灵将玻璃杯里剩下的柳橙汁一口饮尽,然后将杯子放回到桌面上,用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摩挲着杯面,“你还真是不懂女人心呢。”
“女人心?”许希文联想到秦逸,不禁有些好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恋爱中都是一样的,会比较,会猜忌,会担心。”周灵将一缕头发拔到耳后,她耳朵上水晶的耳坠熠熠生辉,“我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有名的漂亮女人。她会想你会不会为我动心呢,哪怕只有一刹那,她都会嫉妒得发狂。”
许希文不语,脸上若有所思。
周灵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大衣,穿了起来,“我们走吧。”
……
许希文和周灵出了餐厅,夜色已经降临。
纽约街头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天上的星河与地上的灯海相互呼应,光华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车手黑色的风衣在身后扬起。在他与许希文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伸出手揽住许希文的腰,把许希文拖上了摩托车。
周灵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中的提包掉在了地上。
许希文斜坐在摩托车上,背脊靠着车手的胸膛。他先是一惊,然后在车手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镇定了下来。
摩托车开得很快,四周景物飞速后退。
许希文挪动了一下,让自己在车手怀中靠的更舒服。
摩托车开到了一条河边,停了下来。
布鲁克林大桥横跨纽约东河,桥身上的彩灯五光十色,倒映在河水中,绚烂至极,与它身后繁华的不夜之城交相辉映。
车手下了摩托车,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香烟,抽了起来。
许希文愣了一下,说:“我都不知道你会抽烟。”秦逸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抽过烟。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秦逸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也没有温度。
许希文觉得眼前的秦逸有些陌生,他想刚才秦逸一定看到了周灵,以为秦逸是误会了,于是解释道:“我和周灵不过是炒作而已。”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逸冷冷地说。
许希文抱住了秦逸,秦逸没有躲闪。他将头埋在了秦逸的胸膛上,“我很想你,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秦逸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许希文抬起头,注视着秦逸,“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里有些不安。”
“你很敏感。”秦逸笑了一下,捧起了许希文的脸。
许希文脸红了一下,不知道秦逸是不是另有所指。
秦逸低下头,却没有亲吻许希文的嘴唇,而是在他的脖颈间流连。忽然,秦逸碰到了一截红绳,嘴唇被红绳烫了一下。他后退几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许希文低头,发现红绳上出现了一处焦黑,他于是也往后退了几步。他脖子上的红绳和玉符都是秦逸给他的,为了防止他受到孤魂野鬼的伤害。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碰触红绳,那么只可能不是人类。
许希文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了?”
“秦逸”摸摸嘴唇上的伤口,“没什么。”
许希文强忍着害怕,走到“秦逸”面前,轻轻碰了碰他嘴上的伤口,“你受伤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小伤而已。”“秦逸”打量着许希文脸上的神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许希文握住了“秦逸”的一只手。
“秦逸”犹豫了一下,没有挣开许希文的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许希文握紧了“秦逸”的手,“秦逸……”
“秦逸”打断了许希文的话,“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就跨上了摩托车。
许希文也上了摩托车,抱住了“秦逸”的腰。
……
“秦逸”把许希文送回了酒店,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许希文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因为他觉得自己被“秦逸”碰过的地方好像有蚂蚁在爬,说不出的恶心。
洗完澡后,他给周灵打了个电话。
“希文,你没事吧?”周灵的声音十分紧张。
“我没事,那个人是我朋友,和我开个玩笑而已。”许希文故作轻松地说。
“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没有马上跟你打电话,害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朋友。”
“我也没想到呢。”许希文的声音很轻。
周灵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
“明天还要拍戏,你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晚安。”
“晚安。”周灵挂断了电话。
许希文给秦逸和秦情各打了一个电话,两人都不在服务区。
他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又给马茂打了一个电话。他开门见山的问:“秦逸呢?”
“……秦逸现在是神圣中华追捕的逃犯。”马茂生硬地说。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方淳死了,车君柏说是秦逸干的。车君柏说他当初收方淳为徒时,在方淳身上下了咒,杀死方淳的人就会中一种名为血降的降头,而秦逸失踪之后再次出现,身上就有血降。而且,他还杀了车君柏和两个神圣中华的成员。”
“秦逸失踪?”
“是的,他失踪了一段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在那段时间他干了什么,或者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么秦情呢?”
“秦逸失踪的时候,秦情说要去找自己的弟弟,至今没有回来。”
“……我今天见到秦逸了。”
“什么,你见到他了!”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这个秦逸,很有可能不是以前的秦逸了。”
“你说清楚。”
“秦逸没有灵根,用的是鬼筑灵根之法。这种方法,以前有人用过。那个人的神智完全被厉鬼吞噬,最后被消灭了。”
“……我知道了。”
“你别灰心,这只是一种猜测而已。”马茂安慰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你挂吧。”
许希文失魂落魄地挂上了电话,瘫倒在了床上。他闭上眼睛,却感觉思绪纷至沓来,难以入眠,于是找了几片安眠药服下,总算是睡着了。
……
送完许希文后,“秦逸”骑着摩托回到了另一家酒店。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安玉正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安玉穿着一件浴袍,带子系得很松,裸露出大片的胸脯和两条雪白的长腿。
安玉像只小鸟一样扑入了“秦逸”怀中,“秦厉大人,你回来了啊。”
秦厉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拥入怀中的那副躯体。那个人要更高一些,骨架也比女性要宽大,可又比普通的成年男子要小一些。那个人的皮肤要更柔韧一些,虽然不及安玉白皙,却比安玉显得要健康。
安玉发觉了秦厉的心不在焉,“秦厉大人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许希文。”秦厉直白地说。
安玉撇撇嘴,“为什么要想他啊,秦厉大人不是自由了么,应该不会受到秦逸情绪的影响了吧。”
秦厉看了安玉一眼,眼中有警告,“你逾矩了。”
安玉打了个冷颤,“我错了,秦厉大人。”
秦厉不再理安玉,走进了浴室。他脱下衣服,浴室里带着雾气的镜子映出他的身躯,皮肤上浮现着大片大片的淤青。
他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来。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都流出血来。
“血降……”他充满仇恨的说。
一剑杀了车君柏,真是太便宜他了。
第四十四章
虽然纽约远在太平洋的彼岸,但是许希文和周灵的绯闻,第二天就上了国内头条。
两人偶偶细语,共进晚餐的照片被刊登在了各大媒体上,郎才女貌,温柔缱绻,看起来甚是般配。
对于这桩绯闻,伤心者有之,祝福者有之,诅咒者有之……众生百态,好不热闹。
两人正在拍摄的电影《商业同盟》也借此火了一把,引来无数关注。
关于许希文性功能和性取向的恶意猜测,也平息了不少。
不过许希文并没有因此展颜,秦逸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还因为神思恍惚,犯了忘记台词这种低级错误,被威廉姆斯骂得狗血淋头。
“你是猪吗?连台词都能忘,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姓什么给忘了……”刻薄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像机关枪一样,从威廉姆斯的薄唇中吐出。
“威廉姆斯先生,您的电话。”尼尔解围道,他刚才给威廉姆斯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拜托那个人打电话给威廉姆斯,以平息威廉姆斯这座喷发的火山。
威廉姆斯紧皱眉头,接过了尼尔手中的手机,“喂……”
尼尔在威廉姆斯身后,冲许希文眨了眨眼睛。
许希文回以勉强的一笑,他感觉现在任何一件事都不能在他的心湖泛起波澜,除了秦逸的事。
昨天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秦逸呢?如果是,秦逸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真正的秦逸在哪里呢?
秦逸到底遭遇了什么?还有秦情,她为什么总是联系不上?
许希文忽然后悔出国了,如果他陪在秦逸的身边,说不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威廉姆斯打完电话,怒气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缓和了下来。他咳嗽一声,宣布拍摄重新开始。
……
格伦第一次见到方以华,是在一个酒会上。
他不喜欢参加酒会,不喜欢和人虚伪地交际,但是为了缓和他和父亲因为他不愿继承家业而濒临破碎的关系,他不得不去。
方以华的长相,让他吃了一惊。他在没见到方以华之前,以为他是那种电视剧里常见的面目猥琐的华人反派的长相。他没想到方以华这样的年轻,并且这样的英俊。
方以华的俊美,并不是引人注目的俊美,而是你不会第一眼看到他,但当你看到他时,你就会觉得移不开眼睛。
格伦的父亲对于两人的龌龊有所耳闻,但是他并不愿两人结下梁子,方以华的手腕,让混迹商场多年的他都暗暗吃惊。这次他带着格伦来到酒会,就有充当方以华和格伦两人之间的调停人的考虑。
格伦的父亲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格伦。”
“你好,格伦。”方以华伸出手,他西装的袖子因为他的动作往上缩了缩,露出百达翡丽的腕表来,“我是方以华。”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好像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格伦,从来没有出手弄砸格伦的生意。
格伦心情复杂地和方以华握了一下手,“你好。”
格伦的父亲和方以华聊了一些商场见闻,其间格伦一句话也没说。
忽然,一个女孩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她高昂着头,眼中充满怒火,身上的礼服虽然华美,却是过时的款式,“方、以、华!”
方以华谨慎地后退几步,拉开了自己和女孩的距离,以防这个女孩因为失去理智伤害到他,“不好意思,小姐,我不认识你。”
格伦认识这个女孩,她是a公司的董事长的女儿,而a公司就是那家委托了自己做广告代理,却因方以华的插手,最终破产的那家公司。这个女孩的名字,他听a公司的董事长说过,似乎是格洛丽亚。
“可我认识你!”格洛丽亚恨不得扑上去咬下方以华的肉,“如果不是你,我爸爸的公司就不会破产,他就不会跳楼……”说到这里,她流下泪来,眼泪沾染了睫毛膏,在她脸上划下黑色的痕迹。
方以华这才回想起来,不过这件事只是他造成的无数个悲剧中的一个,在他心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毫无愧疚地说:“a公司破产,不过是商业竞争而已,合理合法。你父亲跳楼,是他不能面对现实,和我并无关系。”他顿了顿,“a公司已经破产,我想小姐你也拿不到这场酒会的请柬,一定是托人混进来的。”
格洛丽亚露出惊慌的神色,“我没有拜托人,是我自己混进来的。”方以华不相信格洛丽亚的说辞,不过也懒得深究。他扬声道:“保安!”
一名穿着西装,腰间别着对讲机的保安走到了方以华面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位小姐没有邀请函,请她出去。”方以华的笑容像是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
听到格洛丽亚没有邀请函,保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让不明人士混进酒会,是他们保安的失职。他抓住了格洛丽亚的胳膊,“请吧,小姐。”
格洛丽亚甩开保安的手,“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格洛丽亚和保安走了,她离去的时候,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仿佛她不是一个破产企业家的女儿,而是这个酒会的皇后。
格伦跟着自己的父亲见了一些人,中途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自己的父亲。他偷偷溜了出去,找到了格洛丽亚。
格洛丽亚正坐在路边,她的鞋跟断了。她索性脱下鞋子,赤脚踩在地上。这双红底的高跟鞋是她最喜欢的牌子,她穿了许久,如今她已经没有钱买一双新的了。她越想越是伤心,抱头哭泣起来。
格伦坐在了格洛丽亚身边,掏出了纸巾,“格洛丽亚,你需要纸巾吗?”
“滚开!”格洛丽亚推了一下格伦,她无法奈何方以华,于是迁怒到了格伦头上。
格伦看着格洛丽亚,这个时候的格洛丽亚毫无疑问是不美的,她的妆容晕开了,眼睫毛黏在一起,可是格伦却觉得怦然心动,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愿意来我的公司吗?”
“你怎么还不滚!”格洛丽亚恶声恶气地说。
格伦愣了一下,随即流畅的说:“我们可以一起对付方以华还有方以华背后的黑手。”“好!”格洛丽亚握住了格伦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