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夏初暂且修炼的还是安于渊赠给他的《赤焰卷》,手中拿的墨纹剑也不过是刚刚淬炼到灵器级别。虽然无论修为、功法还是武器本质上皆不敌林玉墨,但是飞剑在宁夏初的手中却硬是散出了烈焰般的气势,飞剑的一收一放之间,狂暴尽显。剑招与剑招之间的衔接没有林玉墨那般顺畅本是宁夏初的劣势,然而宁夏初却巧妙地反利用这一点,让林玉墨也无法轻巧的预测出他下一步的动作。
而更可怕的是,随着与林玉墨对抗的时间加长,宁夏初对于林玉墨的攻击方式更为熟悉之后,他渐渐开始主动地寻找林玉墨用剑习惯中的征兆,时而选择布下陷阱,时而选择硬抗,令人捉摸不透。
是以一时之内,林玉墨虽然依旧能够压着宁夏初打,但是也总是会被宁夏初出其不意的攻击到几下,场面有来有往,并不是一边倒。
这让观战的安于渊都忍不住暗暗心惊,宁夏初这里的表现可比原着里还要更胜一筹,足可见身为主角他的天赋有多么惊人。
不过这也是好事,他表现的越有悟性,林玉墨对他产生的惊奇感也就越高……安于渊可没有忽略林玉墨脸上早已经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表情,换上了郑重,更是随着宁夏初的发挥时而显露出惊讶与震惊。
围观的修士们更是早就已经议论开了,他们自然能够看出照此形式,宁夏初败在林玉墨的手下是迟早的事,但是就凭着宁夏初在这场比试中传达出来的东西,他能在修为武器皆不敌的情况中在林玉墨的手下坚持至此,这个少年也很是厉害了。
已经有很多修士茫然地在打听行云教是何宗门了,竟然培养出这么一个年轻而有才华的修士,而稍微有些阅历隐约知道些行云教相关的人则和当初的林玉墨一样,对此惊诧不已。
而那些之前看见宁夏初一直和安于渊站在一起的修士们,此时纷纷对安于渊侧目而视,猜测难道这位年长些实力也更惊艳些的修士也是那个什么行云教的吗?
对此安于渊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
虽然比斗中宁夏初一直不曾放弃,坚持战斗到底,不过到最后,比试的结果还是意料之中的是他输而林玉墨赢。
安于渊对于宁夏初的表现很是满意,够出众,挑起了在场修士,尤其是与他比试的林玉墨的兴趣,而且最后还按照剧情走向如约的输了,实在是不能更好了。
宁夏初却很是沮丧,觉得自己辜负了自家师父的期待,输给了那个讨厌的林玉墨,没能为行云教扬名,他慢腾腾的蹭回到安于渊的身边后一改往日的聒噪,默默地低着头不敢看安于渊。
他……真的很怕看到师父失望的表情,那是对于他最大的惩罚。
却没曾想,这时他的头顶上忽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
那样温柔地、带着安抚意味的摩挲……只会是师父的手。
“你做的很好。”师父温润的嗓音就这样在耳边响起,宁夏初恍恍惚惚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安于渊的笑颜,“我为你骄傲。”
就像是冬日和煦的阳光,清澈、透明,让人迷醉。
“师父……可是……”宁夏初不禁喃喃。
“没有什么可是,你做到了最好的自己,这就够了。”安于渊轻轻拍了拍宁夏初的肩膀。
宁夏初睁大眼睛,再三确认了安于渊的话是出自真心实意,没有半分勉强以后,终于放松下来,也弯了弯唇角,低声应道:“是。”
师父,下次,我会更加努力。
……
继宁夏初败于林玉墨之后,隔了几组也上场对战的夏轻归同样不敌对手,遗憾的止步于此轮。
好在以他的年龄和修为,能有此表现已是不易,很是给七玄阁长脸,虽败犹荣。他下场的时候,安于渊甚至还看见夏家的修士们小声的为夏轻归庆功欢呼。
安于渊不禁微微一笑,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应到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安于渊扭头看去,发现那居然是林玉墨。
第二十七章
还不等安于渊说什么,跟着他一起看过来的宁夏初就先不爽的开口的问道:“林玉墨,你来做什么?”
边说着,他还下意识的做了一个防护着安于渊的动作。
那副警惕的样子简直让本来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心理准备的林玉墨脾气差点又冒上来,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嘛?
不过,看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安于渊也在,林玉墨还是很努力地把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她才不要和这种家伙计较呢,让别人对自己留下了坏印象就不好了。
或许是因为安于渊的气质很像自己已经逝去的兄长,也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小缘分,林玉墨内心对这位修士的起始好感度非常高,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给他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林玉墨酝酿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我对于之前我所说的有关行云教的不当措辞深感歉意,无论是不是含有恶意,我那样说都不好。”说着她也不管周围可能还有别的修士在看着,就要冲着宁夏初轻轻弯下腰。
这倒是把宁夏初吓了一跳,他赶紧闪开避过,尴尬的说道:“要道歉你也别对着我啊……”他拉了拉自家师父的衣角,“这位是我的师父,也是行云教的现任掌门,你要想求得原谅,还是问问我师父吧。”
面对着林玉墨带着震惊的神情,宁夏初干巴巴的摸摸鼻子接着说道:“对,我把你的事告诉我师父过了。”虽然感到莫名的心虚……但是,他就是打了小报告又怎么着!
反正天大地大,师父最大,别人的看法他才不在意呢。
他却不知道让林玉墨不敢相信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言语中透露出的“安于渊是行云教现任掌门”这件事。
她一方面为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懊恼极了,恨不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方面又忽然感到心突然疼了一下……行云教后来几乎在修真界销声匿迹的落魄境遇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否则也不会在听闻乔无念说自己出身于行云教的时候那样惊讶。
而现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却只余空壳的教派却全部负担在了她面前这个温柔微笑着的年轻修士的身上。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衰微对比,可想而知他的负担有多么重。可以这么形容,他的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条隐形的满是铁锈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手和脚,束缚着他得到一个修士应有的超脱的自由。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那应该很累。
林玉墨是个很聪慧的小姑娘,几乎是立刻,她就敏锐的猜到了安于渊和宁夏初都来参加广黎比试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要重新振兴起行云教来。
这样想着,她就更加惭愧了,对于别人视若珍宝的事情弃之若履,这种错处实在是太让人唾弃了。
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请您原谅”的话了,那好像有点太轻飘飘,可是一直以来身处高位,被别人追捧,她也不懂得怎么样才能足够表现出自己认错的诚意,林玉墨深深地垂着脑袋紧紧地抓着衣角不知所措的咬着唇简直要哭出来,而自己的这种反应更让她厌弃自己……明明是来道歉的,结果自己先哭上了简直不能更糟糕。
明明她最讨厌那种只会添麻烦的爱哭鬼了。
而就在这时,有一张素色的手帕被轻柔的递了过来。
衣袖移动间还带有淡淡的丹香。
……这种温柔地关怀。林玉墨愣愣的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安于渊,整个人都呆呆的,没有了往日的凌厉不说,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将落未落。
她在心中又一次小声的默念:像哥哥。
重复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大声,充斥着她的心房。
林玉墨一直没反应,安于渊的面上也不恼或者显出尴尬,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温文平缓的说道:“没关系的。”
这一声一下子让林玉墨惊醒过来,她晃了晃脑袋仿佛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情形,脸立刻唰的红了,她赶紧伸出双手从安于渊的手中接过手帕,好捂着自己的脸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又对着安于渊深深地鞠了一躬后顾不上说别的就跑开了。
因为慌不择路,她甚至忘了修士最基本的感知,差点撞到树上。
连一旁因为刚才林玉墨和自家师父的互动而心中酸溜溜的宁夏初都忍不住被她这一下给逗乐了,郁闷的感觉都少了不少。
这家伙虽然表面上一副高傲大小姐的样子,其实内心也很柔软嘛,就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而已,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最重要的是,宁夏初忽然觉得这么笨的家伙其实对于自己的地位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哪有自己这么聪明又机智会讨师父欢心。
宁夏初这边喜滋滋的自我安慰着,那边安于渊也是松了一口气。
居然能让林玉墨亲自来道歉,看来宁夏初那边攻略林玉墨的进度还不错?那这样的话,他少不得就要下点功夫了。
不过现在这样做,他应该在林玉墨那里留下的印象也还不坏吧?接下来再在比试中用心些,想必收获林玉墨一个崇拜的眼神并不难?
原着里形容的“安于渊”那对于林玉墨“冰缝中隐藏的温柔”的相处方式他之前私下里也有过多次尝试,但在确认虽然是同样的一张脸,可是他实在是学不来那种气质之后,在有关对于林玉墨的相处态度上,安于渊也只能依着自己的性格进行修改了。
不然他就只能安安静静的站着,不说也不动,才能维持住那种冰雪般的气度。
但凡微微一笑,就要破了功。
背着宁夏初对着镜子研究了很久的安于渊的得出的结果就是这么令人无力。
否则,面对自己一开始还拘谨的很的宁夏初怎么后面就这么不怕自己了?这就是最好的铁证。
很多时候,安于渊对于自己这难以改变的性子也颇有些无奈。
……
第七轮比试继续进行中,终于又一道流光落到了安于渊的身上,安于渊从容踏入战场。
在对手先进行完自我介绍以后,他点点头边礼貌性的行礼边开口道:“在下行云教安于渊,请指教。”
话音传出,观战的修士们之前心中的猜想这下子全部都得到了证实。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关行云教的讯息也已经飞快地从某些稍稍了解内情的修士的嘴里传开了……至少大家对此不全都是一头雾水了。
行云教的名声这下算是彻底的打出去了……而其中安于渊和宁夏初没有出一分力,这种“被动”反而更有说服力,让人没有办法产生那种被推销的不屑感。
安于渊这轮的对手是个青年散修,名字叫做余向木,和宁夏初一样,他也是结丹期修为。
然而尽管余向木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但是他显然不是元婴期的安于渊的对手,几招对下来,他一直处于被安于渊死死压制的境地中,最后不得不主动认输。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半分不满,安于渊的存在实在是很显眼,他从早几轮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位强大的修士,所以早在发现自己这轮的对手居然是安于渊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现在虽然败于安于渊的手下,但是在与这种强者比试的过程中,他也着实学到了很多,他已经很满意了。是以这个憨厚的青年最后看着安于渊的眼神里只有崇拜没有恼怒。
对手的态度如此之好,在令安于渊颇为惊讶之余也很是高兴,礼尚往来,他对着余向木的观感也很好,不由得回了他一个微笑,这才返身走出比试场地。
……
宁夏初的身边,这个时候已经多了一个夏轻归。
安于渊对此倒是并不惊讶,夏轻归的比试和宁夏初一样早已结束,脱离夏家队伍跑过来凑个热闹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前辈表现的真是好极了。”一见面,夏轻归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笑容满面的对着安于渊这样说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我师父肯定是最厉害的那个!”宁夏初对于夏轻归妄图来刷自家师父好感度的行为很是不屑,说的那么含蓄有什么用,拍马屁这种事情,当然要是像他这样直白才最好啦。
诶,也不对,这才不是拍马屁呢,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宁夏初马上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了自己的这个错误。
打心眼里他就是真切的这么认为,完全不在意这在别人眼中是不是有自卖自夸的嫌疑,我家狮虎就是这么棒,不服你来咬我啊。
看不崩了你的牙。
……
如此下去,当第八轮比试进行到中间,有两道流光同时点到他和林玉墨的身上的时候,安于渊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暗道终于来了,走完这最关键的一步,后面再收点尾,这一次的剧情就总算是过完了。
他们和林家的修士队列离得并不特别远,修士的视力又远超常人,所以当林玉墨惊讶又不敢相信的望过来的时候,安于渊甚至还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事实的微笑,这才动身走向比试场地。
林玉墨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既有和安于渊直接对上这种巧合的惊讶,心头又还有点尚未消散完全的对于之前场面的尴尬,同时,无法否认的,能够与安于渊对战,她的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暗暗的期待。
她看向安于渊的那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在得到安于渊的回应以后,她的心忽然就定下来了。没什么可多想的,这就是一场最平常不过的比试,她所要做的,也就是用尽全力去展现自己的实力而已,这样才是对于安于渊最大的尊重。
有了这样的想法打底,林玉墨接下来所有的举动都自然多了。
两人在惯例的互报姓名之后,没有横生枝节,比试直接开始。
林玉墨的战斗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显着,以招式多变和连绵不断的柔与快为主,不过她这样曾经无往而不利的打法在安于渊这儿却显然无法施展得开,远没有在之前的比试中显露出的那种威力。
不是她的实力变弱了,而是在安于渊的对比下,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随心所欲游刃有余了。
安于渊本身是木属性,真气中带着一股绵柔并不锋锐,然而他修炼的《生灭剑诀》却极其霸道,以断绝甚至抢夺他人生机的方式以壮大自身,二者相辅相成。安于渊剑招与剑招之间的衔接不求快,也不求变,看起来平常普通,好似每个修士都能够做到,然而一旦连贯起来看,他的剑中就包含着一种磅礴的气势,像山岳般不可撼动,然而更可怕的是,这只是一种对于敌人的压迫感和蒙蔽,他的剑实质上并不笨重,甚至可以说是灵活敏捷的。
尽管林玉墨尽自己所能并不轻易放弃,然而在安于渊的剑下她的神情还是越来越紧张,闪避的动作也越来越疲累,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时时都有要崩溃的错觉。
她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胜算,而这对于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从小,所有的人就在对她说,她是百年难见的剑道天才,对她多有夸赞,而事实也是如此,长到这么大,尽管她对于习剑从不上心,但是在同龄人的比试中,她向来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安于渊,是第一个让她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完全赢不了的人。
这远不是源自修为的差距,林玉墨能够敏感的分辨出来,从比试的最开始,安于渊就有意的压制了自己的修为,他调动的真气数量也仅仅是在元婴境界以下,这不是一场用修为以势压人的比试,而更像是一种纯较量的切磋。
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形绝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她技不如人。
是的,假使她现在也是元婴中期修为,她还是赢不了安于渊。
比试最后以安于渊的素娄剑一个斜挑,将林玉墨的飞剑直接击飞后剑尖又抵到林玉墨脖子不足一寸处为结束,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如果这不是比试而是真的争斗,那么毫无疑问,林玉墨早已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