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见笑了,”老太爷虽然话语谦和可表情却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个孙媳妇他是十分待见的,性格开朗不拘束人品也好,阿执已经是个闷葫芦了,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请吧,带你去见见我的小重孙,煞是可爱啊。”
温洛拿着小花铲在雪堆边上拍着玩儿,蹦蹦正拿着一个瓷的平底碗装满雪压实了在地上扣蛋糕,高衍他们和老太爷他们是前后脚进的院子,他们落后了一步就听院里的老太爷低呼了一声,“我的宝贝啊!”
两人对视一眼速度跑进了院内,老太爷惊地不敢大声说话更别说行动了,蹦蹦刚扣完一个蛋糕正好举起瓷碗,秦执一看,哎呀!那不是爷爷的宋汝窑青釉葵花笔洗吗?
蹦蹦的小胖手冻得通红,捏着笔洗的边沿随时有手滑的可能,又怕让他看见爸爸回来不管不顾的把东西扔下,这要是摔坏一点儿可要了老太爷的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衍一个健步过去把蹦蹦手里的瓷碗拿下来扔到雪堆上,“蹦蹦,怎么玩儿雪不带手套啊,看你的手都冻成小猪蹄儿了。”高衍把儿子的手握在手里来回搓着以防小手冻坏。
其余三人的心呼地提起来又呼地落下去,幸亏是扔雪堆上了。
秦执将笔洗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下交给爷爷,老太爷心疼的抚摸着,“还好,还好。”
“慧敬大师您来了,”秦执对穿僧袍的老者行礼。
慧敬大师慈眉善目呵呵一笑,“是啊,听说家里添了新人特意过来道喜啊。”
“多谢大师,您有心了。”
高衍注意到客人也起身行礼,“这位是山上静安寺的慧敬师傅”,秦执给高衍做了介绍,然后扶住高衍的肩膀“大师,这是贱内。”
高衍心中气愤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发作只得嘿嘿陪笑,“碗碗~~”蹦蹦的蛋糕还没扣完呢就踮着脚去够老太爷手里的笔洗。
“这个,蹦蹦啊,太爷爷给你换个更大的好不好?”
“恩~恩~要碗碗!”蹦蹦不买账使劲儿踮着脚尖伸手够去,温洛把自己的小花铲递给蹦蹦,“蹦蹦,我们一起盖房子吧。”温洛将雪平然后雕成房子和城墙的模样,蹦蹦被小房子吸引了终于放开了太爷爷的笔洗。
“哈哈哈……这个小胖娃倒是可爱的紧看似懵懂却慧根深种,洛洛气度稳重日后必成大器,二人互敬互爱虽为异姓胜似手足,好啊,慧敬这里给秦兄道喜了。”
“借您吉言,”老太爷明显得意起来,引着老友去屋内饮茶。
“慧根~深~重?该不会是种的太深拱不出来了吧?”这大师肯定是说好听话呢,唉……
秦执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别瞎说,慧敬大师学识渊博极具慧眼那是趋炎附势的人,你就不能对儿子有点信心吗?”
……
过了三天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也到年底了,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他们就收拾妥当准备回秦宅过年,高衍一步三回头的留恋着湖边大院儿,自己以后更要努力的工作了,等将来老了一定也要找块像这样的宝地安度晚年。
他们到的时候秦瑜一家已经在秦宅了,高衍和秦瑜经过了上次的‘危机公关事件’关系明显的亲近许多,聊了一会儿就约定第二天没事的话就去打高尔夫。
涵钰和耀杨正在不远的农场里看羊驼听说温洛和蹦蹦来了欢呼着跑回家去。
第二天高衍和秦瑜从高尔夫球场回来是秦瑾和秦政两家人也都会来了,秦宅张灯结彩的热闹起来,小孩子们都不怕冷跟着戈天哥哥和临秋哥哥屋里屋外的奔跑,蹦蹦又成了众人的宠物小狗似得跟在身后。
“下雪啦! 下雪啦!”不知哪个孩子高呼起来,虽然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可大家还是很兴奋,大人们也停止谈话纷纷出来观望,在各色彩灯的映照下羽毛似的雪花飘飘攘攘的落下,孩子们跑出门廊在雪中欢呼雀跃着。
过年果然还是应该下雪应景,秦瑜从储物房中搬出了烟花放到院子里,大家争相燃放一时间夜空仿若姹紫嫣红的花园,璀璨在整个天空。
秦执探手握住身边的人,“小衍,我们结婚吧!”
“秦执?”高衍回头望向他,难道是烟花太美让人情动?秦执的表情在烟花下闪烁着,唯有眼睛如深潭般攫取着他。
“我想每一年你都在我身边,我没经历过惊心动魄欲死欲生的爱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人纠缠,小衍,你就是我的爱情,我们结婚吧!”
“你……你不是已经求过,求过婚了吗?……我都答应了。”高衍快速瞟了一眼身旁‘专心’看烟花的一干众人。
“上次是求婚,这次是结婚啊,来燕海之前我和爸爸、妈妈说过了,过完年我们直接去F国结婚。”
“啊?什么时候的事?”他年前刚回过家没听妈妈说起呀,难道亲妈妈已经被这厮收买了吗?
秦瑾离得最近都听的差不多了,“老爷子前段时间和燕海那边通话也挺频繁的,应该是和你父母商量婚事吧,反正早晚都要办的,不如趁着大家都休假的时候办吧,我们会备好红包的,哦对了,我们已经征求过高学溪小朋友的意见了他……非常满意。”对,当听说有人要结婚的时候蹦蹦高兴的不得了,他根本不在意结婚是谁,他只记得奶奶带他吃婚宴时的美好场景。
高衍此时深感自己言语贫乏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既感动又好气又好笑的复杂心情。
第七十一章
往年他和父母都是到爷爷奶奶家过除夕和第二天的初一,家里也是老人孩子一大帮人,年三十就摆下的宴席从不曾撤下过,来来往往拜年的好友同乡无论是不是饭点儿都要到席上坐一坐吃两筷子菜喝两杯酒,地上从不曾干净过撒了的茶水、瓜子皮、各种果皮、糖纸……扫完一层马上就又铺一层,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当然以上场景说的是高衍的爷爷奶奶家,秦家是不会出现这般狼藉的模样,只是佣人穿梭的更频繁些而已。
酒过半巡时高衍悄悄的离开了饭桌。
“咝~真冷啊!”雪还在下着,高衍站到回廊上给妈妈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可能是妈妈没听见吧,高衍想着过一会儿再打过去就没有再进屋去。
漫天的雪花卷着清冷的香气扑面而来,高衍深吸了口凉气整个人仿佛重启过似得通透,每一年都在身边吗?这个不用多想吧,反正决定在一起之后他就将他们的生活规划到很多年以后了。
高衍拿起电话刚要在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是妈妈回过来的,“想着你要打电话的,刚才和你三婶到厨房切盘去了,你怎么样?在哪儿挺好的?”
“我挺好,你们在奶奶家吗?”高衍还记得奶奶说不让他和妈妈再回去了呢,“奶奶她……奶奶身体还好吗?”
“还行,奶奶当时也是说的气话,大过年的不让我这个媳妇登门不是让人笑话嘛,你就别多想了老人就跟孩子一样的。”
“恩,妈妈过年好,也跟爸爸说过年好,别让他多喝酒爸爸人又实在喝醉了多难受,”高衍的手指抠着回廊上乳白色的木栏,这是他头一次和父母分开过年,还有些淡淡的乡愁呢。
“好,你们也过年好……”……
高衍和妈妈絮絮叨叨的聊着直到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妈妈,妈妈应了一声,“不说了,你三婶叫我呢,你们好好过年吧,照顾好孩子。”
高衍拿着电话又待了一会儿,他想问妈妈是不是早知道他要结婚事了,还想问问大伯家怎么样了……
他往回去走到拐角的时候看见秦执拿着件大衣站在那里,“出来也不披件衣服,”秦执将大衣披到他身上,“冷不冷?要不去雪地里走走?”
看着外面平如镜面闪着银光的雪地,“好啊,难得董事长雅兴。”
‘咯吱咯吱’平静的雪面被踩破,“你说人的本性里是不是都有破坏欲?这么平整的雪被我们一脚一脚踩坏了为什么我还挺兴奋呢。”
“人们对美好的东西往往不是占为己有就是肆意破坏,美好事物注定无法久存,像这雪花似得轻灵又脆弱我宁愿不要。”
高衍赶一步堵到秦执面前,“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事物?还有人物?”
秦执用手捂住他冻得发红的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耐摔打经操练又不用天天担心你跟别人跑掉。”
高衍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你确定说的是我?不是你健身房的沙袋?”
“我确定想共度此生的是你,不是沙袋。”
“嘁,就会油嘴滑舌,真该让咱们公司的那群小姑娘们听听你说的话,亏她们整天说你睿智、邪魅、高贵……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高衍假意在胳膊上扑愣了两下,听到别人这么评价秦执他是很得意的,可让他自己说出来怎么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秦执被他逗笑了,弹了弹他身上的雪将他拥到怀里紧紧搂着,“我何必在你面前装扮,你记住我是你男人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喂,我也是你男人好不好,”高衍从他怀里起身。
“是,男人,看你脸都冻红了我们回去吧。”
“踩着我们来时的脚印啊,”高衍在秦执后面紧跟他的脚步,“谁说美好的东西得不到就得毁掉啊,我们明明可以好好爱护的,把它保护起来让大家一起分享,”高衍踩着脚印驳斥那个自私的观点。
“好。”
……
高衍明显已经忘记了让两个敛财童子来秦家过年的初衷,看着孩子们在老人长辈面前拜年拿红包,也不自觉的跟着他们傻乐,温洛和蹦蹦确实收了不少的红包,说拿钱拿到手软也不夸张,但高衍往外送的也大方迎来送往的就是图孩子们高兴,不计自己送出去多少但两个孩子拿回来的还真能买个‘大汽车’了,这在他以前的生活里是想都不敢想的。
三个嫂子约好了吃过早饭去逛街还盛情的邀请高衍一同前往,看着面前一个个妆容精致、珠光宝气,身着昂贵皮草脚踏细跟皮靴准备大杀四方的女人们高衍委婉的拒绝了,邻座的秦瑜投给他一个‘你很明智’的目光。
蹦蹦已经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依赖他了,戈天和临秋堪当大任把一群弟弟妹妹领导的像模像样,如此,高衍也始得在秦家的牌桌上大显身手的机会,众兄弟落座洗牌摸牌战幕拉开,秦执甘心做他身后的男人在一旁悉心指导,那一晚风调雨顺高衍好几次都要控制住自己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期间老太爷也来凑了会儿热闹这也没让高衍夫夫有所收敛,大家都盼着老太爷能主持一下公道,谁知老太爷看了一会儿就抚着花白的胡子呵呵笑起来,“不错,牌打的好,手气更好,牌品如人品,不错,呵呵……”说完就上楼休息去了。
坚持到凌晨3点多钟的时候高衍终于不行了小鸡啄米似得打盹,在众人殷切欢送的目光下秦执将高衍扶到了房内休息。
秦政将家里的司机叫起来补位,秦瑜挽起袖子坐到了高衍的位置上,“哈哈,风水轮流转我要大开杀戒了!”
“神经病!”秦瑾开始熟练的洗牌。
扑腾了两天高衍就有点蔫儿了,正月初三那可是外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想起那个声严厉色的小姑姑他的脑袋就一抽一抽儿的疼。
初三上午他主动要求带队领着一帮孩子们去农场玩儿。
红旗农场,一听名字就是根红苗正,管理农场的是一百多个退伍的老兵,他们大多负伤在身就业困难,老爷子弄这个农场全权托付给他们,所有的收入也都归他们,既解决了他们的收入来源又保护了他们作为老兵应有的尊严。
孩子们和这些叔叔伯伯们已经非常熟稔了,临来时把家里的酒肉饭菜、零食糖果装了满满几袋子给留守的叔伯们送过来,这里的老大哥吴凯辉原来是大老爷子的手下因为在演习时保护战友而炸断了左腿,他原本就是孤儿现在更是以场为家从不离开。
高衍他们过来的时候吴大哥正在给‘开心’梳毛,孩子们喜欢和‘开心’玩所以吴大哥闲暇时就把‘开心’打扮的整齐漂亮,有时还用皮筋在它头顶上扎两个顶天辫逗得孩子们哈哈的大笑一通。
高衍把东西交到吴大哥手里,吴大哥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了,他本就性格略显内向又是和高衍还是第一次见面就有些放不开,“您是吴大哥吧,我路上听孩子们说了,我叫高衍,您叫我小衍就行了。”
“吴凯辉。”吴大哥和高衍握握手就算认识了,至于这人在秦家是什么身份就不是他能打听的了。
不打听不代表不会知道,尤其温洛还一口一个爸爸的叫着确实让他吃惊不少,年龄最大的戈天和吴伯伯关系最好,他见吴伯伯吃惊的眼神就主动上前解惑,当然他是不敢大张旗鼓的说高衍是他小婶婶的,他凑过去偷偷的告诉吴伯伯。
吴凯辉对这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关系反应了一会儿也就接受了,他在部队里也听闻过类似这样的事情,再说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过看样子秦家对这个年轻人挺看重就是了。
让孩子们自己玩儿,高衍在吴大哥的引领下坐着观光车参观了这个300多亩的农场,里面有麦田和果木林,吴大哥告诉他这是梨树,这是苹果,这是蟠桃,李子,桑树……
“这是咱们的养殖区,适合北方家畜基本都有,还有一小部分是试验区里面是一些比较娇气但价值高的动物……”,蹦蹦的兔子就是从这里弄来的。
“吴哥,这么大一片地这么没看见几个人呢,你们忙得过来吗?”一路走来他看见的人不到二十个,还都是身体不太方便的。
“有一百多号人呢,大部分都回家过年去了,呵呵……高先生是不是看我们都缺胳膊少腿的啊?哈哈哈……”吴大哥很爽朗的开着玩笑,对自己的缺憾已经不在意了。
“不,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人挺少的。吴哥,您也别叫我先生了,怪别扭的,您叫我小高、小衍都行。”
“行,小高。现在是冬天地里倒没什么活儿,主要是养殖区,不过大家都是经受过部队训练的又是熟练工这点儿小事不在话下,秦司令给我们这些人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哪能说累呢,小高,你可知道有多少受伤退伍的兄弟他们最后……”吴大哥眼眶微红,他想起了同此遭遇的同乡,“ZF安排下去可地方上却推三阻四,到头来都是靠一些廉价的手艺活着。”
可能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吴哥抬头笑笑,“看我,说这些干嘛,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品种--侏儒山羊,是老司令托人从国外弄来的新品种……”
高衍能感觉到吴哥心情的起伏,可有些现状不是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而且像吴哥这样的人也根本不需要轻巧的话语安慰吧。
“是吗?我只在电视上见到过,外国人把它养在家里当宠物呢,真没想到咱们农场也有,等你们培养成功了我做第一个客户……”
参观一圈回来也要到中午了,那位姑姑应该到了吧,高衍跟吴哥告别,又说好等有时间了再过来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