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好好过一个圣诞的，漂亮的乳酪蛋糕被端上来，明晃晃的灯光映照杯酒，一桌子的菜已然冷掉。
这个夜晚他们度过最难忘了平安夜，试图借助完满的爱情冲淡现实的不快，渴望通过身边的人告诉自己更加坚定。
喝醉酒的两个少年相依相拥着，年轻的身体爆发难以控制的热情，唇齿交缠耳鬓厮磨。
圣诞节过去很快就是元旦，给妈妈买了一条漂亮手串送过去，据说是能够保佑平安的。
梁小霖本不信这些，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人宁愿借助这些当成自我安慰。
来到病房门口时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杨茗拎着果篮捧着鲜花站在病房里，平静得好像是再熟识不过的亲戚。
和这样的人是亲戚，想想都反胃。
病友都被接走度元旦了，母亲恼火的和他争吵，情绪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激愤。
“我们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许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男人声音柔和的说：“你想太多了，你身体不好又要负担梁小霖的学费实在艰难，我是真想帮助你们。”
“这是我家的事，不用外人干涉。”
“哦？”男子嗤笑，“你就真认为你能负担得起梁小霖的未来生活，他成绩那么好一定要上一流大学的，可现在他似乎连入学费都凑不齐。”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又戏谑说：“而且小霖果然还是那么孝顺懂事，这么好的孩子你忍心连累他吗？”
“我们母子的事不需要你干涉，你再敢伤害小霖我绝不会放过你，就算我身败名裂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太偏激了。”
杨茹罕见愤怒：“就算死我也会让小霖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他跟你这个同性恋再有关系！”
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才看见静静站在门口的梁小霖。
梁小霖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人想看到你。”
杨天茗露出别有用意的笑：“我只不过履行一下当弟弟的本分，姐姐得了这么重的病怎么说也要告知一下。”
梁小霖迅速瞥了一眼母亲，纸一样苍白的脸佯装镇定。
杨天茗笑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母子了，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另外，新年快乐。”
病房静寂了一会儿，梁小霖有些六神无主了，尽力维持微笑不变道：“妈你别急，我们先做一期化疗吧，也不一定没有希望的。”
杨茗打断他苦笑着问：“小霖，白血病是不是相当于不治之症？”
“万一有合适的配型……”梁小霖艰难开口，他的配型都不成功，哪里去找这个大海捞针一般的几率。
“我知道了，小霖，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妈妈挤出一丝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用笑容替代的泪水都格外苦痛，梁小霖几欲落下泪来。
“那好，我先走了，妈妈你安心休息吧。”出去时把手串放到母亲枕旁，善解人意的把空间留下。
梁小霖又何尝不是无挫迷茫。那么严重的病，那么不堪的过去，还有这个社会对同性恋那么排斥的态度。
靠在走廊墙壁上同样的无所适从，迷茫之际好像下意识的拨打了最熟悉的号码。
“……齐念，我妈妈知道了……”哽咽的带着再也忍不住的哭腔。
齐念在那边沉默好久，脑海中措辞变了又变：“小霖，从我遇见你就想让你快乐，后来又想好好保护你，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明白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的依靠。”
“所以我只能说，无论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承担。”
齐念磁性的声音温声道：“小霖，如果你坚信这点至少不会觉得孤单。”
章37
顶楼的总裁室朝着车水马龙的北京街道，北京分公司筹划到快要完成，却突然跟齐念把关系搞僵。
顾珏看着眼前的调查结果揉揉眉心，照片上的少年半笑不笑气质腼腆，瞅着这么精致的脸庞不禁眉头又颦紧几分。
不愧是专业的私家侦探，短短几天能把人的经历调查得如此详细。
比齐念将近小了一岁，父亲七岁意外死亡，而后随母亲搬迁到另一个省份的表叔家，住了三年重新回到江南，将丈夫所有死亡赔偿金无偿赠予表叔。
这些经历只能算是稍显坎坷，接下来的资料就让人触目惊心了。
报告上明确写明的“9岁后多次受到性侵犯”让顾珏只能感慨世态炎凉。
想来还只是太小的孩子，受到这样的阴影也难免叫人心疼。
再往后看更是难受，近期他母亲确诊为白血病，唯一的亲人也即将离世，让人充分体会到命运残酷。
资料很全面，从小到大男孩子所获过的所有奖项以及优异的成绩格外绽放光彩，光是当年从县城的第一名考到省会就足以证明。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可惜，顾珏深知时光的强势和软弱，有一些东西会变浅消失，有些东西去永远日久弥新，无论多久都是刻画在记忆墙壁上的。
儿时的遭遇和家庭的破碎足以留下生命的缺失。
再对比自己的家庭，父母的失职让自己的人生轨迹改变，放弃最喜欢的服装设计进入商界，克服阻碍成为其中翘楚，其中的艰辛又多少人能知。
自己太忙于发展企业，加之两人年龄差距又大，所以忽视了对弟弟的亲情关怀，尚且有丰厚的物质基础却依然感情贫乏。
突然间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弟弟的执迷不悟了，并非她一开始以为的好奇和同情，那或许是出于一种深深的钦佩和怜惜。
如果基于这样开端的感情更令人不安，陷得越深伤得越深，谁又能保证梁小霖不是另有所图。
助理敲门，看见许久不曾如此没有精力的老板道：“顾总，3点钟的会议人员已经到齐了，您是不是……”
“我马上过去。”强迫自己把冷掉的咖啡灌进去一大口，将所有资料塞入牛皮袋锁在抽屉里。
和齐念同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每天回家都有人充满爱意得关怀，纵然有很多生活习惯需要磨合，但是不再孤单的日子依然带给人安慰。
比如齐念开始习惯中式菜肴，久久不能习惯的口味只要是宝贝小霖做的都觉得色香味具全。
又像梁小霖学会接受与依赖，不再排斥平凡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温情。
时常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去超市买东西也绝不分开，彼此亲密得难以置信，好像融入到彼此的生活。
每夜都是相拥在一张床上，梁小霖乖乖的缩成一小团，齐念则特君子的搂着老婆的纤腰雪肤靠幻想入眠。
起初梁小霖不乐意抱来一只毛绒玩具横在两人中间，以每天晚上都被齐念扔到床下而告终。
直到现在，梁小霖已经非常习惯扎在齐念的怀里浅浅呼吸浅浅安睡了。
齐念的爱意就像空气里的微量元素，无论你一开始有多排斥，都在你浑然不知时已经渗入呼吸。
那天他一进屋便看见橙色的床头灯打下一片柔和的亮度，混血帅哥正支着手臂很罕见的在枕边阅读。
梁小霖几乎以为齐念是天生好书籍有仇的，此时带着几分好奇凑过去，待看清书名后彻底黑了脸：《同志版：如何引发快感的激情秘籍》
“你……”梁小霖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有点郁结的把书扔回床上，躺得离他远远的，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团拿后背冲着他。
齐念过去从后面搂住他，试图将可爱老婆从一团被子里抱出来。
“不要这样嘛老婆，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每次哭得可怜兮兮的，还老是推着我说不要不要，我又不想委屈了你，只好多方面学习了啊。”
“谁，谁叫你学这个了，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这种事不做不就好了。”
梁小霖被他说得更羞了，一时间从脸颊红到耳根，看着就能激发某禽兽的性欲。
“老婆你别这么残忍啊，看得见吃不着人是会憋出毛病的……”齐念恶意的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我不看也可以，那就辛苦你配合一下了……咱们实战练习。”
于是乎可怜的梁小霖就被从被窝里抱了出来，迅速被脱光衣服压在齐念身下。
其实也没有多疼，有时候还是很舒服的，只不过，只不过……过去的阴影大过一切，总让他止不住的恐惧。
不过想想亲吻自己的是齐念，也就没有那么忍受不了了。梁小霖知道，这个人，是发过誓呵护他一辈子的。
所以，自己也应当奉献此生所有的爱和信任，共同为这段爱情而努力。
然而他们的生活就像徘徊在天堂和地狱，稍有不甚就所有幸福一朝破灭。
寒假来临并不让人愉快，反而空荡荡的失落感使梁小霖无所适从。
妈妈的一期化疗并不顺利，主治医生曾多次像梁小霖强调，病人似乎发生了自我放弃的趋势。
大段的时间耗在病房里，梁小霖整天精神憔悴心情抑郁，齐念看在眼里也无计可施。
从前单纯的喜欢他，看见他就会觉得喜悦。
现在这种感情似乎复杂了，不由自主的不想看他露出迷惘恐惧的情绪，不想看他不快乐，特别希望能替他抗起生活重担。
大概这种东西就叫做责任和担当，你第一次体会这样沉重而幸福的情感，也就意味某个瞬间的悄然长大。
“日本新开发了一个海滨浴场。”浏览着各大旅游网站拍拍旁边按着电视心不在焉的漂亮老婆，“想不想去玩玩换换心情？”
“啊？”梁小霖打着哈欠靠到他肩膀上，“算了吧，我走了谁陪我妈，她现在身体这么不好我哪有心情旅游。”
齐念理解的点点头，顿了顿才道，“可是你现在每天累成这样我看着心疼，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两三天就回来的那种。”
一开始还以为大少爷只不过是单纯想玩了，梁小霖从没想过有人能这么体贴的对待自己，不禁些许动容。
抿着嘴在沙发上躺平枕到他腿上欣然道，“好吧，那就陪我去看海吧，别太久。”
两个人找了半天才决定去海南，登陆航空公司的网站订购机票，竟然被告知支付无效。
每月进账2万的银行卡一年多下来怎么可能没有钱，齐念迅速查询竟然被告知银行卡被冻结。
气得要死的大少爷立刻拨通顾珏的电话，对方冷冷道：“你不是有本事交男朋友吗，你就自谋生计吧。”
这兴许是顾总裁第一次对弟弟狠下心来，齐念差点把自己新换的iphone手机摔出去。
梁小霖光看着他不停打电话也不明所以，只好温言细语的安慰：“好啦，不去就不去了，下次咱们找个一日游玩玩就好啦。”
然后凑过身子吻了吻他的嘴唇，舌尖伸过来毫无技巧的摩擦。
欲望萌发后还有什么别的念头，绮念浮现刚才的不愉快全都退而次之。
抓住机会附身吻他，唇滑过他精致的脸蛋，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无害的在他挺翘的臀上捏了一下：“老婆，今天早点睡吧……”
“你……”梁小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颊烧红着微微害羞：“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
两个人虽然同居可性关系少得可怜，齐念看每天又忙又累的宝贝哪狠得下心来要他，更何况梁小霖对此大概有些羞怯，每次都抖个不停。
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轻柔的在他眼角落下亲吻，齐念认真道：“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疼，这是应该是双方都很快乐的事才对。”
梁小霖赧然的垂下睫毛，抬起头青涩的回吻，随后舒展身体做出任君采撷的样子。
不管做多少次，进入都是一件疼痛至极的事情。
但只要想想拥抱着自己的人曾给予过自己最温暖的呵护，并且将来无论在何处自己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痕迹，什么也都可以忍受。
正如日后好多好多年，甚至有朝一日青春变得遥远，那些来自齐念的最深的伤痕，最终也可以付之一笑不再介怀。
母亲最近变得很怀旧，有时候还会提到他父亲的事，那些往事听起来都很遥远了，过去无从知晓此刻却只剩心酸。
梁小霖想了想回了趟很久没再回过的家，准备找些旧时的照片让妈妈开心一点。
那些泛黄的老旧照片被妈妈小心的封在袋子里从未见她看过，仅有的一个的相册里只放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画面定格在遥远的三口之家上。
长大后几乎没再照过相了，为数不多的相片上也不太爱笑，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内向冷淡的孩子。
照片总是令人缅怀的，无论是过往的事物还是自己。
一张一张翻看着，眼角一丝酸涩。
屋外突然传来自己邻居很热情的声音：“梁家的这孩子太懂事了，读书好又孝顺，人也出落得清清秀秀，就是和他妈妈过得太苦了，你是他表叔，有余地就接济他们一下吧……”
随后是恰到好处的礼貌男声：“那是当然的，我姐姐脾气掘，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他们母子的……”
门敲了几下，屋里亮着灯，梁小霖迫不得已开门，门口站着自己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
“我还以为这个住址是假的呢，来了几次都没有人。”男人得体的笑了笑：“小霖不欢迎我进去坐坐么？”
梁小霖咬着嘴唇面无表情的让开，男人拎着一袋子中药放到桌子上：“这是给你妈妈调养用的，你学习辛苦我也请人为你配了一些。”
“谢谢。”梁小霖机械的开口，把袋子拎进狭小的厨房全部倒掉。
回来时男人已经坐定，微微笑着说：“这些天我找你妈妈谈了好几次，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梁小霖冷冷的看着他：“我们不需要。”
“我知道。”他顿了顿，“你妈妈是个好母亲，为了你多少委屈都可以忍，她只希望你长大成才。”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玩起了她最厌恶的同性恋，那会怎么样呢？”
他拿着梁小霖的手机，短信界面上明媚的帅气王子清晰可见。
梁小霖僵着身体，指甲抠着手心：“你误会了，那是我同学。”
“哦？称呼你「亲爱的」的普通同学？能跟你同居的普通同学？原来你还有这种魅力。”
“随你怎么想。”梁小霖面无表情道，“你出去，你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家的现状你也看见了吧，逼急了破釜沉舟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男人目光深邃的看了看这个面庞冷淡倔强的精致少年，语气有一丝玩味：“你妈妈的骨髓配型是不是还没有着落，再这样下去就是通向坟墓吧。”
“……”梁小霖后背僵了僵。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临走前说：“生活就是妥协，很多东西你躲不过就得接受。”
章38
过了一个礼拜齐念才发觉事态超出了想像，拿着几张银行卡想给宝贝老婆买件新年礼物，竟然被告知存款全部被冻结。
掏出手机拨打过去竟然是助理接的，支支呜呜才把电话转接给顾珏。
齐念气急败坏的嚷道：“你搞什么鬼啊，我的钱你有什么权力冻结？！”
顾珏在召开董事会没心情应付他，只风清云淡道，“那些钱是谁给你的你不清楚吗。我说得很明确，不跟梁小霖分手你就自食其力吧。”
那些百万存款是齐念来中国最起码的保障，也难怪他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