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绝爱之彼岸)下——沧溟夜

作者:沧溟夜  录入:11-24

溟王闭目调息了一番后,睁开眼,看她道:“那我送你回去。”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送?”溟蒙不忍心在他和彼岸都受伤的时候独自开溜,便道:“不如这样吧,让我来照顾你们些时日,等你们好些了,再送我走,好不好?”

见溟王光看着自己,溟蒙又道:“不过这个事你得跟彼岸说一声,因为是他要我来的,我估计他应该不会让我走。”

“那你,愿不愿意走?”

清冽的声音,带着恍若千年前的温暖,就像当初他以红琮要挟问她可愿意跟他走一样,溟蒙慢慢低下头,不敢再与这样一双幽黑的眼眸对视。

“我,我等你伤好了,再走。”

不轻不重,无喜无悲:“好。”让人听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阿株等一众魂女在此时入殿,溟蒙正好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地。

第八十六章:久别重逢

一出溟王殿,溟蒙顿觉轻松,四下寻找竟不见那只小狗踪影,“这刚寻来,怎么又跑了?”轻提罗裙,她往来时的路走着。

溟河边上开满了彼岸花,郁郁葱葱,红的夺目,溟蒙沿着溟河走着,眼睛不住的寻找那只小狗。

走着走着,一抬头,看见远处溟河上的奈何桥边似是站了一个人,怀中正抱着银白小狗,溟蒙忙走上前去,刚要说话,见那人面貌一惊,脱口而出:“顾璋川!”

那人闻声抬眸,见到来人彬彬有礼的冲她一笑,温润如玉,“晟音。”

能在这里看到他,坚直不可思议,难道他已经……

“你……”溟蒙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很想说一句再见到你很高兴,却无法说出口。

顾璋川似了然般一笑,眼睛里透着清明,“是的,我已经死了。”

这话从他的口里说出来,让溟蒙心里十分难过,这般温雅的人,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那你在这里是……”

唇角又一笑,温暖至极:“等你。”

“等我?”溟蒙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等我?”

顾璋川道:“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跟你解释,所以在这里等你,原本以为要等许多年,没想到只等了几天。”

回想起楼信彦跟他解释的那些话,溟蒙道:“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不得已。”

顾璋川点头:“也好。那我便不再多言了,只是……”他定定的看住她:“信彦他……很喜欢你。”

溟蒙笑道:“怎么?帮他做说客来了?”

顾璋川浅逸一笑:“算是吧,如果你,还能再回去……我相信,他会一直等着你。”

“嗯,”溟蒙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他怀中的小狗,急忙将话题转移,“这狗一直不听话,到处乱窜,你怎么收拾的它这么服帖?”

顾璋川道:“这狗是我养的。”

“什么!这狗明明是我们从皇宫里偷出来……”

看到顾璋川惊讶的眼神,溟蒙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

忽略她那句偷,顾璋川淡淡一笑:“这狗生在冬天,那日雪满长空,我就给它起名叫雪满,因它长得十分好看,又乖巧可爱,养了一年多被奶奶带入宫中送给了姑母,也就是当今的皇太后。”

“怪不得它对你这般亲,雪满,这个名字真好听,也就是你能起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顾璋川眼眸中笑意那么明显的落在眸心,看得溟蒙再一次不好意思的垂眸。

过了许久,顾璋川才道:“晟音,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谦润如他,温和如他,怎么会伤害自己。“我知道。”

“所以,即便你在乾国吃了些苦,遇到些难处,也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去追究了。”

溟蒙一下就明白顾璋川说的什么了,他是在为少典和文庄开脱。

“即便他们要杀我,我也不追究?”

顾璋川道:“少典和文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我,有罪吗?少典和文庄想要杀我,他们是真心的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没有彼岸,我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可你现在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吗?既然注定有人来救你,那少典和文庄所做的一切都不以为患。”

溟蒙看着顾璋川,无奈的笑笑:“立场不同,所以观点就不会一样。如果你是楼信彦,在我面前,你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相反,你还会将这笔账算在少典头上,迟早讨他一讨。”

顾璋川闻言微怔,忽而目色一软,轻声道:“我不是楼信彦,不是吗?”

“对,所以你才会求我饶过少典和文庄。”溟蒙从他怀里抱过雪满,“放心,我不会将他们怎样的,你也不要在此地长留了,莫要错过了投胎的时辰。溟间很大的,溟河是附魂的,千万要远离它,旁边的彼岸花更是不要动,那是彼岸的药膳,溟河尽头是地狱,你可不能好奇心重走错了方向,你顺着前面这个奈何桥走,走到前面有个望乡台,望乡台旁边有个亭子,有个老婆婆叫孟婆……”

顾璋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啰嗦的溟蒙,极为耐心的听她说完后,清笑道:“你说的,是你眼中的溟间,我只能看到一条路,”说完他四下环顾,眼睛再次落到她的身上,“周围全都看不到。”

溟蒙愕然,怔问:“那你看见的是什么?”

“我自黄泉路上来,只一条小路,周围漆黑一片,我沿着光亮往前走,不知道哪里能见到你,于是走走停停,走到这里没几天,本打算再往前走走,没想到遇到雪满。”

“原来是这样,”溟蒙恍然后催促他:“那你快走吧,投胎这种事情可不能误了时辰,若是误了会溟王会罚阴司的,阴司可是个小心眼,万一报复你让你投胎到穷人家里,一辈子吃苦受累,那可就不好了。”

顾璋川道:“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心爱之人陪伴一生,贫穷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仍是不急不躁,溟蒙上前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奈何桥上,“快走吧,有富贵的不要干嘛非要穷的,你这身气度啊我看还是生在皇家比较好。”

顾璋川笑着任由溟蒙拉着走,他们走过奈何桥来到望乡亭,亭子旁边站着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溟蒙“咦”了一声,说道:“孟婆身后怎么站着个人?啊不对,站着个鬼?”

顾璋川敛目细辨,待看清那人长相后,骇道:“子夜!”他大步流星走上前,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女子。

那名女子听到声音扭过头看,惊愕至极,快步上前,喊道:“璋川!”

顾璋川一把抱住扑向自己的子夜,子夜放任泪水流下,痛哭不已;“璋川,我一直在等你。”

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里,顾璋川不住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溟蒙站在不远处看着死后重逢的一幕,一阵感慨,或许只有这样一个温婉秀美的女子才配得上顾璋川。

子夜在等顾璋川,顾璋川在等自己,自己在等时机回去找楼信彦,唉,溟蒙低低一叹,情不重不生婆娑,这个情字,最是奈何。

抱着雪满回了溟王殿,溟蒙去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彼岸,问了问阿株彼岸的情况,阿株直摇头。

“彼岸身上的伤很重,也不知道是谁伤了他。他原本身子就弱,这样一来,更不好治了。”

溟蒙道:“那王呢?”

“殿下去了溟河边,他总归是仙,我想,总比彼岸好的快吧。”阿株担心的看着恍若婴儿一般蜷在床上安睡的彼岸,沉沉叹道:“他就是任性,但凡听我几句,也就不会如此了。”

“我去看看王。”溟蒙转身要走,被阿株唤住。

“殿下的性子还如以前一般,若是姑娘不打算留在这里,还是,”阿株顿了一顿,“还是不要招惹殿下的好。你不知道,殿下有多爱你。”

殿下为了你被禁足千年,为了你盗用禁术造出彼岸,殿下把对你所有的爱都转嫁到彼岸身上,阿株很想把这一切都告诉溟蒙,可若她说了,彼岸怎么办。她犹豫了一瞬将那些话生生压下。

“我知道了。”溟蒙应下,抬脚离开。

幽幽溟河、渺渺溟山,溟王静静的站在溟河边,溟蒙缓慢的走向他,暗黑如夜的披风无风自扬,脊背挺拔,宽厚的肩膀将这庞大的溟间轻松撑起,听到脚步声,溟王微微侧首,望见来人。

见他在看自己,溟蒙不躲不避坦然回视:“伤还没好,不去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溟王深深凝视溟蒙,静默沉寂脸上的蓦然浮现一抹哀伤,沉重的让溟蒙心头一痛,她将视线移开落在溟河边炫丽烂漫的彼岸花丛上,蹲下身子,她抬手托起一朵,棵棵绝美却孤独,“这彼岸花虽好看,但花叶永不得见,太残忍了。”

溟王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若有空,不妨想个法子,让花叶共存。”

“好啊,”溟蒙干脆坐在地上,继续摆弄那些花朵,“等我找到法子,第一个告诉你。哦对了,还有个事情想问问你,”溟蒙抬起头看着他道:“你跟彼岸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两个一模一样?我问阿株她们都不告诉我,说让我来问你。”

溟蒙不知道禁术是什么,那禁室也在彼岸偷偷进去后被溟王毁掉了,溟王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紧,目光一带,望向溟山中间那个断裂的豁口,刺目而惨烈,因为不甘心,因为不舍得,还是因为想要报复她,当初为何要造出彼岸,这个问题由当事人问起来不由得让溟王觉得酸楚又好笑,龙浠死时那种撕裂之痛如此刻骨,以至千年过去他回想起来仍会绝望。

第八十七章:彼岸之计

见他不答,溟蒙自顾自的摆弄那花,说道:“不想说就算了,你好好养伤吧。”

就在她以为溟王不会再说话时,一道无情无绪的声音出现在上空,“彼岸,是我用禁术造出来的。”

溟蒙一惊,叹道:“禁术?你还很厉害呢?我以为只有女娲娘娘可以用泥造人,原来你也行,那你用什么造的?”

溟王像溟蒙一样,蹲下身子,坐在她身边,指着眼前一片彼岸花道:“用它,再加上我的血肉。”

溟蒙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以我的样子加你的血肉再加上这彼岸花制造出了彼岸?”眼睛一转,溟蒙猛然扭头看他,笑道:“怎么感觉,彼岸倒像是咱俩的孩子?”

见溟王眼眸一深,唇角隐含一抹锋锐,溟蒙暗叫不好,赶紧补充了一句:“不不不,我说错了,彼岸是你的骨血,自然就是你的孩子,我只是个过路的,你千万别生气啊。”说完不等溟王开口便一溜烟的逃掉了。

见她跑掉,彼岸赶紧躲了起来,面色如雪,虚弱无力的倚靠在一块巨大残石后,心中一道怅然,浓烈无比。

为何如自己所愿了反倒迷茫了,可惜他时间不多,不能再任由眼前这两个人如此浪费,想到此彼岸眼底精光闪现,该早早的添把火了。

彼岸回到殿室向阿株要来一颗化灵散,这药本是溟王给彼岸准备的,灵力被化就不用担心彼岸到处惹是生非。

阿株怎忍心给彼岸吃,就留了几颗,彼岸来要,阿株以为他要乖乖服用,开心的将药交给了他。

彼岸知道这种化灵散的威力对于王来说实在不够瞧的,于是几颗全部弄碎了,添到溟王的药膳里。

溟蒙逃离后沿着溟河两边走,看到彼岸花开得极为璀璨,料想它们马上就要衰败,而后绿叶长成,伸手摘下一株,溟蒙仔细瞧着,这花若是能在开败的一瞬间被冰封住,那么绿色长出的一瞬间也会被冻住,是不是就可以打破花叶不能共存的预言?

溟蒙想到此,悠闲的坐下,托着腮帮,静静的等着,等到交替的一瞬间将彼岸花摘下,找溟王用法术将其封冻。

话说溟王回到殿内,在看过彼岸并为其输送法力疗伤后,他毫不犹豫饮下阿株给他端来的药膳,将碗丢掷给阿株,走向偏殿的内室。

灯影绰绰,迷乱了榻上的春光万色,一件炫光薄绸轻拂在彼岸腰际,他眷恋的注视着身下躺着的溟王,算算时间忽而唇间淡笑,俯身柔润一吻,印在溟王嘴边。

笑意轻启,涨满芙蓉帐内,顿时惊醒溟王,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滞然,空白。待视线对上媚笑的彼岸时,黑瞳登时惊悸,抬手费力一挥,推开了伏在身上如蛇般黏腻的彼岸。

一声低吼从溟王喉间冲出,“你喂我吃了什么!”

白皙手指划过溟王赤裸的胸膛,笑如妖媚,一字一顿声声清诉,“化灵散。”

“你——”溟王震怒,欲起身,可腹间瘫软,肾俞无力,似是被扼制了真气的汇聚、法力的凝结。眉间紧皱,眸光目目如刀厉,剜向彼岸,“你到底要做什么!”

门外响起一声清丽若水的声音,“溟玦,我想到如何让彼岸的花叶共存啦。”

溟蒙微微用力,便将原本未上锁的门推开,轻提锦缎丝裙。虽碎步急行,却姿态高洁,只几步便走到内室,轻抬素手,缓缓撩起烟罗秀帐,唇边一丝幽雅浅笑:“我刚刚有试过……”

一幕,香艳无比却又惊悚诡异的画面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冲入眼底,溟蒙身形一滞,面色惊恐错愕的望着床上正在媚笑的彼岸和他身下浑身赤裸的溟王。

“呵呵。”彼岸挑起炫光薄绸的一端,拢于指间,看着溟蒙,笑道:“痴儿,还没看够吗?”

溟蒙瞬间惊醒,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厉:“你们在干什么!你,你们,你们这是在乱仑!你怎么可以跟彼岸……”

彼岸挑眉一笑,“我们一直如此,你不会才知道吧。”

溟王霎时回眸望向彼岸,他这是在火上浇油。

“那你们继续。”溟蒙只觉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王心下竟有一丝慌乱,想要起身却无力,遂高声喊道:“溟蒙——”

身后的这声呼喊,追逐着溟蒙,叫嚣的冲进耳里,溟蒙奋力摇头,这一切都是骗局,从一开始她就被彼岸骗了,一直到现在。说什么溟王爱她千年,等她千年,这一切都是谎话,如果王爱着她,怎会跟彼岸在那里苟且。

他们两个人是父子啊。

溟蒙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加快了脚底离去的步伐。

彼岸温柔的看着王,丝丝柔情,万千倾注在眸间。

溟王缓缓侧头,黑瞳深邃,眸中带起一丝危险的暗夜之光,声音冰冷,“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带来就是为了今天!”

彼岸笑魇如花,艳异妖娆,“一半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

彼岸俯身探到溟王的耳边,吐气如兰,丝丝萦绕,骚动着他发间最敏感的神经。“我想要她,魂魄皆散,永不得生。”

眉间猛然一挑,王一瞬不瞬的盯着彼岸,声寒冷厉,“你,休想!”

突然间,胸口焠痛,彼岸眉间一蹙,搭在溟王肩上的手底一紧,用力掐住他坚实强劲的肌肉。

溟王神色淡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彼岸,几息过后,他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平复着方才心底刹那间爆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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