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虹桥长廊,让他们进来吧,毕竟精灵和巫妖也是有一定亲缘的,我会让他们感受到黑暗女神的垂怜的。”第七族族长法贡漫不经心道,似乎是在等待着肥美的猎物自动进入腹中。
“精灵最大的弊端就是愚蠢和高傲,能让他们做到这样已是不易。”
法贡微微一笑:“谁会在意呢?最终就连精灵王亦是难逃玩物的命运啊。这可是他们亲手种下的恶果。”
黑暗的宫殿里有一道身影缓缓移动着,就着月色,给人一种阴冷和高傲的气息,他穿过长廊,却将脚步停在了第七族议事厅前,等待了一会儿,随即低声道:“精灵族的恶果巫妖来收,那么巫妖的恶果又是谁来收取?”
“有人?”法贡微微眯眼凝视着议事厅的大门,“王既已来,何须隐藏?”
“只是不想叨扰罢了,”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第七族长不必挂在心上。”
你都已经来了,我还能说什么。挂在心上,我不要命了吗?法贡冲着巫妖王伊莱亚斯微微欠身:“参见陛下。”
能对巫妖王如此敷衍即可看出巫妖内族不和,如此巫妖的局势也不明朗。几万个伯度下来,这八个种族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反而愈发的令人觉得嘲讽。贪婪,冷漠,固执,阴险……这几个种族都占齐全了,真不知道当年我是有多愚蠢。黑暗中幽幽的蓝光微微一闪,随即熄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族长不必多礼,”伊莱亚斯露出祭祀戏谑的笑容,“也不必担忧,我来仅是为了圣灵之子,精灵族一概不论。”
法贡微微变了脸色,但他知道此时并不是与巫妖王决裂的真正时机:“陛下,圣灵之子此时正在魔君狄奥手中看管,不必担忧。”
“狄奥?”伊莱亚斯眼中笑意更甚,“艾理斯的人格他应该还没有灭杀吧,再从他手中要人,可是很难啊。”伊莱亚斯故作苦恼的皱起眉,“族长可是要上心才是,莫要让他人占足了便宜。”
“陛下教训的是。”法贡垂下头,隐藏起眼中的怨恨。
可还未等他抬头,伊莱亚斯瞬间凑到他的耳边轻喃道:“别这么着急就暴露出杀意,在圣灵主神降临前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处,临阵杀将可不是我的作风。”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议事厅,丝毫不将第七族长放在心上。
“你若是聪明就将这个消息一起告诉其他族长,至少你们还能捞几个作为垫背。”伊莱亚斯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上空,给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巫妖的这趟水,浑浊得很呐。
“三天后,精灵族大举迁入巫妖族的虹桥,准备脱离奥汀大陆。但被盟友巫妖背叛,他们在虹桥的另一端打开了幽冥界,精灵族全族进入幽冥界,化身为奴,永世不得挣脱,无一幸免……”
德法在羊皮卷上如是写道,这是诸神黄昏开始后接到的第一份讯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一直出现知道八个种族的罪孽全部洗清,奥汀大陆将迎来他们的主神。
德法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的身子散发出幽蓝的光芒然后渐渐消失,似乎这里从来没有人一般。
“德法·库斯”黑暗的大殿中有人叫他的名字,竟然分不出事从哪里传出的。
“主神大人。”德法垂头应道。这里是圣灵主神即将降临时开辟的新空间,以便于他能成功将临。
“我知道你来的意图,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那个声音有些轻佻,带着猫逗老鼠的主宰感。
我的看法?德法微微苦笑,我的看法顶个屁用。圣灵主神对八种族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致,魔族尤甚。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转机。
“圣灵之子,骸骨圣杯,只会是一个人。”德法淡淡道。早在他出生之前,这件事已经注定,他为此已经做好了准备,主神也完全没必要再去重新选定另一个外族人成为圣灵之子,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原本只是一个,但是现在不同了,圣灵之子是你,而骸骨圣杯则是你选定的那个叫特伊尔的魔族。这种命运改写在你将他作为你的替身时,已经注定。现在又为何反悔?”
德法大惊失色,他根本不会想到那时对特伊尔的利用会改变他的命运。德法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敢问主神而这有何区别?”
“圣灵之子是生门,而骸骨圣杯只有死路。特伊尔曾经无意间进入了世界树的领域,骸骨圣杯并不是我选择的。”
这句话将德法的一点侥幸也打散了,他本以为若是主神任命还有些许转换的机会,但不曾想竟是世界树亲自选择的。若将主神比作帝王,那么世界树就是帝王身后的江山,江山命你如此,帝王可有改变的方法?
“你还是在意他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长叹,似乎是要宣泄长久的苦闷。
“也许是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呢?”德法喃喃道。
“若是如此,我可以让你选择他的死法,自免于痛苦。毕竟魔族当时若是不将摩梭逼至此地步,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话锋至此,再无转圜之地。
“我明白了。”说罢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可那一丝颤抖却落入了圣灵主神的眼中。
“他的心,你可看明白了?特伊尔。”
13.诸神之战(二)
“他的心,你看明白了吗?”
那个人的声音像是战鼓一般不断地在特伊尔的心里敲响。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特伊尔低声问道。我是怎么了?这一切都为什么会变化?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一定会有很多疑问,我会告诉你答案。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那个声音顿了顿,“你在世界树里得到了什么?”
“命运罗盘。”特伊尔抬头看了看空间中浮现的巨大罗盘,“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罗盘告诉你什么?”
“那一天,他重新降临。骸骨蔓延成海,以圣杯会流,最终他将决定‘世界全部的恶’,并将它们投进深渊。”
“……”那个声音没有再对特伊尔说些什么,在特伊尔前方闪现出一道幽蓝的光,进而幻化成人形。一个俊美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冲他微微一笑。
特伊尔有些呆滞:“你是?”他承认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诡异的梦,也许醒来还会像以前一样睡在战场边的军营中。
“你好,我是圣灵之主——焰。”焰好脾气笑道,“很高兴认识你,圣杯。”
我一点也不高兴认识你,特伊尔上下打量着焰,“也许你能告诉我全部的事实?”
“是的,前提是你能不再这么排斥我。毕竟你心里想的,我都能听见。”焰向他眨眨眼,以示友好。
“我尽量。”特伊尔深吸一口起,淡淡道。
“能这么勉强和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二个。”焰似乎很是怀念什么叹了口气。
“在我眼里你一文不值。”特伊尔冷冷道。
“那确实是,”焰顺手点燃了周围的蜡烛,有蓝色的烛光营造出了阴冷的气氛,“你知道为什么在圣灵族中所有的魔力形态都是幽蓝色的吗?”
“……”特伊尔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防备起来。
“那是灵魂的颜色。”他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特伊尔,“所以你没必要这么防备,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片写满字迹的纸。”四周的烛光微微摇曳着,焰凝视着烛光,眼里露出些许愤怒,“所以在其他种族中,我们就是神。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你被其他种族的神驱逐的原因。”特伊尔看着幽蓝色的烛光,心里不由得泛出几丝同情,掌握了进击的力量,同时也要承受别族的忌恨,着实令人叹息。
“圣战过后,又有三个种族进入奥汀大陆,原本平安无事,”说到这里,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懊悔,“紧接着再一次诸神会议上,我被其他诸神驱逐并封印在另一所空间中。至此圣灵一族遭到了各族的屠戮。”
焰双手凝结出能量球,随后像雾一样消散开来,并萦绕在他的周围:“过来,我带你看看世界树,你就会明白了。”
特伊尔立即跟上他的脚步踏入虚空中,紧接着四周空间立即扭曲坍缩,特伊尔觉得一阵恶心,待到顺气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再次来到世界树的面前。
巨大的世界树仿佛是擎天柱一般支撑着整个空间,四周盘曲着枝桠,指向空间的尽头。
“这是,世界树……”特伊尔喃喃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世界树,但是世界树上与生俱来的威压还是让他感觉到阵阵心悸。
“是的,这就是你的起源。”焰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忍。
特伊尔震惊地看着焰:“什么……起源?”
“虽说是起源,但你们真正建立关系实在你见到圣杯的一刻,你被选择成为这一届的圣杯,将承担我的降临所造成的恶果,即传说中的‘世间所有的恶’。”
“世间所有的恶……”特伊尔迷茫的看着世界树,轻声道:“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焰伸手抚摸着世界树,“有的只是巧合,”末了,他又补充道,“或许是你身为魔族将领的天性服从。”
“我不是天界的圣母,没有傻到会为世界献身。”特伊尔嘲讽道,虽然他对魔族是绝对服从,但这也不能说明他是甘愿献身的圣母。
“但你没有选择,在绝对力量之下,”焰歪着头仔细地探察着世界树上的花纹,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好了,把手放到这里的凹痕处,世界树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他的声音带着特意,特伊尔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一步步向着凹痕靠近,直到手掌抚上凹痕。
“圣杯,你终于来了……”
一道声音直接传进特伊尔的大脑里,这是……世界树!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听这声音似乎还是一个少年……
“那么我就从你和圣灵之子相遇开始了……”
随着世界树不断的告知,特伊尔才明白,原来德法本就是圣灵族的遗民,一直潜伏在魔界边缘,在族人身份不断暴露的情况下,不得已才向他效忠成为守护骑士。在他第一次见过世界树后,没过多久他便又参加了战争,德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圣灵族的印记,这才使他成为完整的圣杯。。紧接着便是《摩梭预言录》的出土,圣灵族的反扑,种族的厮杀,灵血觉醒,最后是焰的降临。
等到特伊尔从世界树中苏醒,他才觉得真正玩火的是自己,烧死的最后也只有自己:“你当初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他轻声道。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觉得好累,累到不愿再醒。
“特伊尔,闭上眼睛,我的圣杯。”焰对着他说了一句,他的语法很奇怪,两个主语分居首尾,却带着奇异的魔力。特伊尔双目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幽蓝色的火光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就是特伊尔的灵魂。
焰将这团火,与刚刚那条凹痕融合,用不了多久,圣杯便会熔炼成型,焰将带着圣杯降临在德法的身上。
他的眼里充满了痛苦和怀念,背诵着摩梭用生命为他写下的预言诗,等待着复仇。
当时世界树的枝桠钻开云层,
冥海将化为炉火,陆地将成为熔炉,
将世界熔炼成型,孕育再生,
只有他一人的脚步,
再次拓开新生的泥土,
没有历史的沉积,
一切只能重新繁衍,
我等静等圣灵重生。
——《圣灵·摩梭预言录终章》
14.第六天:遗失大陆(一)
特伊尔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在一片无边无际的世界里。他只记得自己应该要逃出去,离开这儿,可事实似乎不能如他所愿。
还要走多久才能离开,他觉得很累,灵魂已经疲倦的快要散架了,可身体却还是一步步向前,从不停止。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他一路向前,可似乎也是没有答案。
“喂——有人在吗?”特伊尔站在一座沙丘上向远处呼喊,尽管他觉得这样做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有——你是新人吗?竟然能找到这里……”在沙丘下,有个魔法师打扮的人艰难的爬起来,“你好新人——”他费力的呼喊着,“快起风了,进到地洞里我们再细聊吧——”
特伊尔看着远处漫天的黄沙正汹涌着向他奔来,也是心有余悸,要知道沙漠风暴可是很可怕的,上一次他差点被卷走,可他身边的一切生物都被卷起然后粉碎……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多待,立即跳下,追着刚刚出现的魔法师迅速遁入地洞里。
“这里是哪?”特伊尔安全地躲过了风暴,却对突然出现的一切感到怀疑,仿佛一切就像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欢迎来到——遗失大陆,”魔法师双手食指、拇指相对,魔法杖横夹在虎口上,行了一个特殊的礼节,“我是魔武师——赫涅斯。”
魔武师!
特伊尔十分震惊,这种职业已经消失了近万个伯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由得手中的龙枪。
“放轻松点,新人,我知道奥汀大陆上已经没有我们的痕迹了,”赫涅斯故作神伤的摆摆手,“我要是想杀你,刚刚在我行礼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他顿了顿,“死法大概是被穿喉。”
“的确,”特伊尔十分赞同,“这种礼节通常用作显示提防和威胁,只要你处于危险的境地,双手错开旋转,魔杖便会对准对方,无论是魔法还是近身格斗,攻击方的胜算会大大提高。更何况,”特伊尔瞥了一眼赫涅斯的法杖,“你的法杖是秘银材质的,传导性好,硬度和锋利程度也很高,做匕首也绰绰有余。是应该没什么担心的,只是职业习惯罢了。”特伊尔耸耸肩,微微一笑。
“不错,”赫涅斯收起玩笑的态度,“哪本书上写得这么详细?”
“《奥拓尼法典》。”特伊尔眼里闪过几丝提防。
赫涅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处,新人。”
“我很感激你的救助,不过你的来意也不善。”特伊尔提起长枪同样回瞪着他。
“算你聪明,《奥拓尼法典》可是在圣灵时代颁布的,根本没有传承,你说对吗,魔族。”赫涅斯的魔法杖渐渐闪现出光芒,似乎随时都要发动攻击。
特伊尔慢慢的在移动着位置:“我只是有着特殊的运气罢了。”
“《奥拓尼法典》是第三代圣灵王奥拓尼·希特颁布的,从那以后魔武师,驭龙使,引渡者都被驱逐,死的死,逃的逃,不过短短的一个伯度,这些职业就消失在大路上,连带着这部法典一起消失匿迹,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赫涅斯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