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求你一件事。”满振惊奇的望着小弟俊逸的面庞,他从不会求人,如今怕是因为那个男人吧。“帮我告诉嘉明,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满振更加惊讶,“你不打算将自己的处境告诉他?”
“没用的,说了他也帮不到我。”满新辰知道,他父母本就不同意,估计很希望他们能分开,如今自己被禁足,正好成了俩人的心意。
“好。”
两个人在偷偷计划了之后,便开始休息,为明天以后将发生的一切养精蓄锐,无论对满新辰还是满振都是一种煎熬。
第二日一早,满新辰就病病怏怏的,吃了早饭就躺在床上睡觉。满振一个人坐在房间内闭目养神,脑子内不停地演示着逃走时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
中午,满新辰跟张嫂说自己嗓子痛,让她帮忙找点消炎药。等吃完午饭,张嫂就把药拿来了,满新辰笑着当她的面喝了下去,实则是偷偷藏了起来。
他要消炎药是为了,万一老爷子动用家法,皮肉伤是在所难免的,手底下藏点消炎药对他来说是救命的。偷偷把药藏在项链吊坠中,满新辰露出笑容,暗中向满振打了一个颜色。
chapter.43家法(01)
到了半夜,满新辰突然闹肚子痛,张嫂一听立刻想到他白天就不对劲,生怕出了事情,便自己守着,火速让人通知了老爷子。
毕竟是亲孙子,老爷子让自己的私人医生过去瞧。这位医生姓季,在满家很有威望,满新辰还要恭敬的称他一声季伯。季伯看了看说没有大碍,只是夜里受了寒,喝点热姜汤的就可以。
张嫂又着人去熬姜汤,整个院子被闹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集中在满新辰的屋子前。满振只是在刚开始露了面问了两句,后来人就回屋子睡觉了。
等姜汤熬好了,满新辰仰头喝掉一大碗。季伯不喜欢开药,说毕竟是药三分毒。张嫂想这个院子太背光,怕二少也着凉,就让人也给二少送一碗去。
却不到一分钟,送姜汤的仆人匆匆跑来,说,二少不在屋里。
张嫂听完一惊,让人去好好找找,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抽烟呢。但半个小时过去,后院被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却发现有两个被打晕的保镖,才知道事情严重了,立即禀告了老爷子。
张嫂突然觉得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怕是要出大事了。
满新辰此时的心沉入水底,他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二哥能逃出多远。
他站在院子中央,以前围着院子的十几个保镖此时只留下五个看守他,其余的人都被老爷子派出去寻找二哥了。
整个主宅灯火通明,大伯和大伯母,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姑姑和姑父都被找来。他猜最晚,明天一早自己就会被老爷子叫过去,到那时,怕是有一场严酷的逼问在等着他。
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多休息,才能面对后面的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困难。
前厅点着大灯,满家老爷子坐在上座,对着下面站着的儿子和儿媳,散发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老爷子似乎能够想通事情的经过,怕是被两个毛头小子耍了。“老季,小老三到底生的什么病?”
季伯心底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实话实说,“小三少是受了寒凉,但是并不算严重,以他的身子不应该闹得如此厉害。”
此话一出,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看来是兄弟俩人串通好的,演了一场戏。在满新辰装病引来所有人的关注时,满振偷偷的溜走了。如果不是张嫂等人无意中发现,估计要等到早饭时间才能发现,到那时,满振不知道已经跑出去多远,或者藏好了地方,再找就难了。
满妈妈震惊了,为什么逃出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老二,难道他们猜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吗?
满爸爸后来解释,儿子怕是一,自己没有老二身手好,不容易出去;二是老二跑过一次应该能最快找到藏身地点;三,辰辰应该想到了为自己开罪的办法。
满妈妈还是不能理解,老爷子已经下了通牒,若是不知错改正,就实施家法。可到明天,她可以猜想,等待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就是满家最严酷的家法处置。
chapter.43家法(02)
转日上午九点整,满新辰嘴角勾着一丝笑意走进老宅的正厅。他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原本扭着他的双臂,却被他挣脱开来。
他的骄傲,怎会容忍自己像囚犯一样的待遇。从挣脱开之后,那笑容就未曾退去。
满新辰环视一周,他看到了许多的远亲,看来是得知了消息才特意赶来看热闹,因为他们的眼神中清楚的含着那抹掩饰不掉的幸灾乐祸。
啊,呵呵。大哥领着大嫂站在左边一开头的位置,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关心,可有用吗?一旦老爷子做出决定,他知道,满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反驳的权利。
左脚迈过门槛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又挺了挺笔直的腰板,唇间的那一抹邪笑又加深了几分。
老爷子眯着精明的双眸看他不屈不挠的走进来,浑身充满的魄力绝对就是满家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偏偏的要跟小老二一样执迷不悟。
“爷爷。”
“小老三,身体可好了?”
满新辰躬身,“还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碍,劳您老人家挂心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了,他们的问候跟平时没有两样,就像是懂事的孙儿和严肃却和蔼的爷爷一样。可他们也清楚,这只是表面。
“昨夜可见到你二哥了?”老爷子似乎是不算在意的问道。
满新辰一时猜不透,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不知道老爷子会在哪里突然发难,只能防备着。“在睡觉前是见了,但半夜突然难受,就没在多注意。”山路回转,他问,“怎么,可是出事了?”
“明知故问!”
满新辰回头,他以为说话的是谁呢,原来是三堂伯。哼!他甩去一个轻蔑的眼神,将那人刺激的还想再说,却被老爷子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没事。老头子我叫你大伯传的话,你可是想清楚了?”
心头猛然一缩,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明白,老爷子要用这个缘由了。如果他表现好了,怕是任何事都没有,明天就能继续自由自在,不用被困在院子里。如果表现不如意,恐怕是数罪并罚了。
心思一沉,他选择淡默不语。
五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内,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所有人都仔仔细细的,怕触了眉头,惹骚上身。
“你不回答,老头子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没有想明白?”
“辰辰!”满妈妈再也忍不住冲到儿子身边,“辰辰,说!说你错了!快说!”
满新辰收起脸上的冷笑,满是无奈的道,“妈!什么也改变不了我是您儿子的事实。”说完重新挂上那抹笑意,抬头直视正座上的老爷子。
“小三,家法你不是不知道,你认为自己能强忍过去,可你想过你的父母吗?他们要承受的担心和痛苦有多重?”
看着大伯神色担心的样子,满新辰不能说没被感动,可他明白他不能妥协,“大伯,若是二哥昨夜没有逃出去,而是今日站在这里,你也能这么劝他吗?”
满新辰的这句话,无疑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满振的逃跑,他是知道的,甚至他参与了。
chapter.43家法(03)
“看来小三少是执迷不悟了。”说话的又是一个远亲。
满新辰知道他们是乐得见到他们落魄,最好全部落魄掉,那样满家偌大的家族财产就不会把持在他爷爷、大伯和自己父亲、姑姑的手里了。他们,更是看不惯我们这些小的作威作福,明明是晚辈却处处压着他们。
老爷子沉默片刻开口了,“满陆,去祠堂把刑鞭拿来。”老爷子看满陆久久不动,“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满陆并不敢露出不情愿的样子,却在经过满新辰身边的时候,朝他皱紧眉头,似乎在劝阻他不要任性。
“大儿媳,带着大孙媳妇和孩子们到里屋去。”
满爸爸使劲拽住身边的老婆,他知道他们此时什么都不能说,更加不能求情,否则会引起老爷子的反感,到时怕是罚的更狠。
当满陆握着鞭子重新出现后,老爷子望向下面的小孙子,他依旧低着头,但完全没有认识到错误,心下一凛。“五弟,麻烦你了。”
满陆握着鞭子的右手手心都是汗渍,缓缓迈开步子走到五爷的身侧。他似乎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五爷是最心狠手辣,最看不惯他们哥仨的老辈,由他来怕是小弟难逃一劫。
满振和他自己都是部队里跌爬滚打出来的,而小弟从小就身子弱,最禁不起这些。
满新辰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适当调整了一个姿势,一个尽可能不让筋骨受到损伤的姿势。这五十鞭忍过去,后面那三天的闭门思过才是最痛苦的。没有药没有吃的更没有水,一个人跪在祠堂里面对祖宗的灵位,整整三天三夜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探望,是死是活全凭自己的意志和信念。
“等下!”季伯突然的开口,让众人摸不着头脑,难道老爷子改主意了?“先让小三少把药吃下去。”
满新辰捏着手中的药丸,发出一阵轻哼,这是怕他晕死过去吗?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舌尖全部是那种涩涩的麻木感。他看着老爷子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啪一一”满新辰随着声音的起落,身子控制不住的轻抖,但始终没有任何的呻吟声从他口中溢出。他就是死死的咬着下唇,那丝亦有亦无的冷笑始终挂在嘴边。
整个后背麻木的紧,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每一鞭落下的时候,都能够听清那血肉撕裂的声音。
厅堂里很静,只能听见鞭子扬起时带着的劲风和落下后的诡异声音。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求情。满妈妈已经哭晕在自己老公的怀里,静静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满新辰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意识逐步涣散,全凭那颗药丸的药力吊着,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受不住晕过去。他实在是要谢天谢地,能凭借药力撑着自己,以免在自己控制不了时对他们低头。
满陆见五爷稍作停顿,心想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五爷此时张口,忍住喘息道,“还有最后十鞭。”
说罢手起鞭落,满新辰终于抑制不住从喉咙的深处溢出一声轻哼。双手的指甲已经狠狠刺入掌心,十指的骨节处都泛着苍白。
chapter.43家法(04)
满新辰破掉的衣服下是白皙的裸背,错横交织的红痕遍布整个背部。有人认为五爷心善对小辈下不去手,根本没有打的皮开肉绽。可也有人,包括老爷子的眉头都紧紧皱着,他们知道,外表虽伤得不厉害,但里面的皮肉怕是已经被抽到烂了。
有时皮开肉绽伤不到筋骨,而五爷却用最狠得方法,表面上虽看不出有多严重,但皮下该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老爷子深锁眉头,看着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小孙子,强忍住叹息,对下手几个表侄道,“将人带去祠堂。”
五爷面朝门口,见到满新辰被带出去后,从唇角扯开一个笑容,说不出的阴险。而这个角度却让满陆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他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恶气,因为他必须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安排好小弟。
千万不可以出事。
祠堂终日见不到阳光,木门被推开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正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满家各位老祖宗的灵牌,总有些阴森。
满新辰坚持自己咬牙穿过半个宅子走到祠堂,幸亏疼痛太过明显,可以牵扯他的意识,否则他怕自己会倒下去。此时连呼吸都相当微弱了,他却偏偏要废掉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扬起头颅,他要让列祖列宗知道,他并没有错,所以根本没必要低头。
露出最娇艳的笑容,他不会让他们如愿,让他们见到自己的落魄。他是满新辰,他必须骄傲。
他全身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盼这几位堂叔可以快些离去。
当然他们也嫌弃晦气,把满新辰压到后,根本没想久留,骂骂咧咧两句就都离开了。
满新辰看着地上的影子,果然老爷子派人来看守了。哼,难道现在这样的自己还有力气逃命么?
盼只盼二哥能顺利逃开满家,也算他赎罪了。
其实满新辰帮满陆逃跑,所有的理由都冠冕堂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是他害了二哥和凯文分开,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因为他没能在一起,他会良心不安。所有他宁愿舍掉自己的一切也要成全他们。
因为他相信,只要跟黎嘉明有缘,他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木门早被人从外面关上,祠堂又恢复了阴暗。满新辰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疼着,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他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幸亏身上这件破烂的衣服没被他们脱去,从口袋内取出事先留出来的消炎药,满新辰费力的吞咽下去。
嘉明……
意识变得越来越昏沉。
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天黑了,原来他竟然昏了过去。
“大少,老爷子吩咐过任何人不能进去。”
是大哥来了。满新辰慢慢撑起身子想从地上起来,却无果。浑身无力,伤口的疼痛,唇干舌燥,屋子内的阴冷潮湿,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他的父母好不好。
“大哥。”他有气无力的轻唤,声音嘶哑,说不出的难听。
满陆一惊,推开守着的保镖,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门上古老的雕花金锁。“大哥在呢,你哪里难受?”他说完自己也后悔,知道了又怎样,他帮不到小弟的。
“还好……我……父母怎么样了?”
chapter.43家法(05)
“叔叔、婶子都好,就是担心你。”满陆答道。他不敢说,婶子其实到现在都在昏迷,还没有醒过来。他怕小弟担心,怕他再出意外。
“嗯,麻烦大哥多照顾……”说道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听不到了。
“好,交给大哥,你就放心好了。别说话了,照顾好自己……”满陆还想再说,却见拐角有人走过来,他一惊,瞪了保镖一眼,“不准说我来过。”然后立刻离开了。
满陆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匆匆离去,他无法猜透这三个孩子心中的想法。他们三个孩子从生下来就很聪明,有主见,即使表面上按着家长的意愿在做事,但每个人都还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打着小九九。
尤其是满新辰,他的出生是老爷子最高兴的,也是格外喜欢的。那孩子从生下来就漂亮,白嫩,长大后更是一塌糊涂的俊帅,招人喜爱。他聪明、懂事,别人用百分百的努力也不见得比他用三分之一强去多少。
把他扔在军区锻炼,连老爷子都不舍,在弟妹几番哀求下就把人放了出来。看看黑了几圈的小孙子,老爷子许久没有出现过表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说不清的难过。
满新辰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老爷子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更后来他们分手之后,满新辰颓废过一阵子,在那时他抽烟、喝酒全学会了。天天跟着一群官二代、富二代们在外面鬼混。惹得老爷子很不满,将人抓回来关在家里整整半个月,之后才变得收敛了。
老爷子对这个小孙子是最不一样的,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如果没有什么嫡子嫡孙,老爷子最属意的继承人是他。所以这次他的执迷不悟,才是老爷子最痛心的。如果是满振死死坚持,老爷子应该会直接把人轰出去,而不会煞费苦心了。
满新辰用肩膀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肩膀,他很冷。他知道那消炎药并不能真的良好的去阻止什么,他还是发烧了。这只是第一天,他就要受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