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水身体僵硬了一下,看向羿清的表情更加的谨慎,他才不信一个修为高深的魔修小鬼会没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这羿清可没表面那么简单。他既然敢独自一人跟着自己回沈家,那定是有什么方法能使自己不处于危险中,不然以他这样的年纪,他师尊怎么敢让他一人出门游历。
不过这些事沈轻水也只是在脑袋里转了转,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师傅现在和我去沈家如何?”
羿清表情天真,“当然好,我也好奇乖徒所在的修真世家是何模样,不过去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羿清指着躺在不远处只剩下半条身体的断肠蟒说道:“虽然鳞甲残缺卖不上什么价钱,不过还可以将剩下的鳞甲剥下来找人做成贴身的软甲也不错,正适合你这种修为低下的修士使用。”
羿清说的话到是提醒了沈轻水,只不过这断肠蟒的鳞甲根本不是他能剥下来的,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在断肠蟒那根本毫无作用,可羿清的提议却让沈轻水上了心。
“你看着我做甚?”
羿清抿了抿唇,收沈轻水为徒实属意外,路过定安城这种小地方却发现如此适合魔修的人,他怎么能放过沈轻水。师傅说过,好资质的徒弟可遇不可求,如今自己出来历练便能骗到个便宜徒弟,待回到门派还不气死那老头。何况自己最近也是无趣,能找个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不过这便宜徒弟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好骗,虽说年龄不大,可怎么都有股怪异,好像这徒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幼。
“师傅,这鳞甲要怎么剥?”沈轻水眨了眨眼睛,以他这种年纪想要做出如此幼稚的表情真真为难,脸上一片酡红。
“自然是用剑……”羿清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瞥见了沈轻水手中的武器。“你手里的那是什么破铜烂铁?”
“师傅,既然你也认为这是破铜烂铁,那么可否请师傅代劳一下,那鳞甲不剥下来实在可惜。”
“……”羿清看了一眼脸颊潮红的沈轻水,暗道自己这便宜徒弟厉害,还知道用话指使师傅干活。不过羿清也没在意,反正他看中了沈轻水的体质,以后的好处只会越来越多,这时候让沈轻水先尝尝甜头也无不可。
思绪闪过,羿清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柄长剑,那剑锋在虚空中隐隐闪着幽光。
“送你的拜师礼。”羿清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长剑插在了沈轻水面前的土地里,长剑竟然没入一半,可见锋利程度。
这剑比沈轻水手中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自然不会推辞,反正这师傅也怀着别的心思,现在也不会对付自己,占他一些便宜没有什么不可。
将长剑从地上拔起,沈轻水在断肠蟒的身上砍了一下,鳞甲随即裂开一道不长的口子。
“快将皮剥了,然后去你家看看,我这救你劳心劳力,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以羿清的修为,对付一条凝气三层的断肠蟒怎么可能劳心劳力?沈轻水虽这样想,脸上不露出分毫,快速的将断肠蟒身上断裂不算严重的鳞甲剥了下来,又将毒牙、胆囊、内丹等能用材料挖了出来。
“师傅,能不能放在你的储物袋内?”沈轻水眯着眼睛微笑,看上去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羿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到底是对是错,为什么有种自己是跟班小弟的感觉,连东西都要帮徒弟收着……可一想到沈轻水的体质,羿清忍了忍,耐着性子将东西收进了储物袋内。
“你真是给为师丢脸,连储物袋都没有么?”羿清从上到下挑剔的看着沈轻水,最后只得连连摇头。“过些日子去拍卖行寻个储物袋。”
寻一个储物袋?想的到简单,那储物袋在修真门派是寻常物品,可是在修真家族可是十分稀少,何况还是定安城这样偏僻的地方,拍卖行都未必能寻到,就算寻到,也不是简单就能买下来的。
沈轻水忍不住腹诽,但他现在也不敢得罪羿清,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反正到时候买不下来他也不好说什么。
看自己这资质不错的便宜徒弟如此乖巧,羿清十分满意,撒娇一样牵着沈轻水的手,“现在带为师去乖徒的家瞧瞧,我还没去过修真家族。”
沈轻水微微点头看不出情绪,却也牵着羿清慢慢向沈家的方向走去,他如今元气不足,身上的伤虽好的七七八八却也不能太过用力,那符箓的效果在奇妙也不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还好这样能够的龟速并没有引起羿清的不满,他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更加好奇,一路上都左顾右盼,根本不急着去沈家。
等到达沈家府邸外已然过了戌时,门外沈家巡逻的族人见有人接近,大声呵道:“阁下是谁?此地为定安城沈府,现下时间已晚,如若阁下来沈家有事,还请明日再来。”
沈轻水很少在这种时间出入沈家,到是不知沈家的护卫会认不出自己。又怕护卫的态度惹得身边的煞星不悦,连忙解释道:“是我,有些事情耽搁了,回来晚了一些。”
“原来是六少爷。”待那那护卫将沈轻水认清后,忙将沈府大门推开。“我听二夫人说少爷去了后山,没想到这就回来了。”
那护卫说完,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沈轻水身边的陌生少年,那少年看上去怯怯的,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护卫心道,‘也不知六少爷在哪救了这么一个小少年,后山可不是孩子该去的地方。’不过主家的事身为护卫也没资格说什么,只是看着六少爷领着那少年走进了沈家。
等走到侍卫看不见的地方,羿清才收起了刚才的表情,面色阴狠的看着沈轻水,“难道不能杀掉?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实在有够放肆。”
“……”沈轻水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个师傅一点不顺利就要打要杀,连忙制止道:“当然不能,师傅,他们是我的家人,和我同族,怎么能随意杀掉。他们的关系就如同你的师兄弟一般,你难道会杀掉自己的师兄弟?”
“我的师兄弟?”羿清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可以背后下手?”说到这羿清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不耐之色,“啧,他们的修为那么低,怎么杀掉还要这样麻烦。”
他这师傅才多大,竟然可以对着自己的师兄弟下狠手?虽然是背后,不过这在修真门派也是被制止的吧,哪有冲着自己同门下手的道理,他这拜的到底是何门派?沈轻水隐隐有些后悔,也许他当时应该问清楚再做决定。
“当然也不能了,师傅,我爷爷会不高兴的,他会把你请出去。”沈轻水自认为已经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不过他还是高估了羿清阴晴不定的情绪。
“那又如何?你爷爷能把我怎么样?”羿清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只要沈轻水在多说一个字就会掐死这个逆徒。
第七章
沈轻水心中也难免惊疑,平日沈家附近出现修为高深的修士,自己的爷爷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可为何今日没有丝毫的动静?
本想借爷爷之手压制羿清,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沈轻水低头瞥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羿清,这羿清恐怕有什么宝贝能够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这让沈轻水对他更是忌惮。
知道这煞星只能顺着不能忤逆,沈轻水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道:“师傅,你是什么修为?”
他已经带着羿清走到了自己的院落,只是这个时候小茹已经睡了,也不能让羿清住在没有收拾的客房,沈轻水只好将羿清带到了自己的卧房。
羿清被沈轻水轻轻的推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嫌弃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让我住在这种鬼地方?
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沈轻水故意无视了羿清不屑的表情,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这一天他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现在累极了。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煞星,这回铁定要瘫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你为何要问我的修为?”羿清拿起茶几上放着的茶壶瞥了一眼,又将茶壶粗暴的丢回了茶几上,里面的茶早就冷掉了。
沈轻水皱了皱眉,那茶壶是父亲以前惯用的,在父亲失踪后沈轻水从母亲那得到了这套茶壶,一直用到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念想。不过还好,羿清虽然粗暴,茶壶却依然好好的没有任何损坏,这让他松了口气。
“只是想知道师傅的修为,连自己师傅是什么修为都不清楚,似乎说不过去。”
羿清瞥了一眼沈轻水,不知为何又将那茶壶拿在了手里把玩,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轻水,“为师的修为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刚刚筑基罢了。”
听见羿清轻描淡写的话,沈轻水心里咯噔一下,连那茶壶都顾不及了,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的父亲曾经在三十岁时达到筑基初期,在定安城就已经被喻为修炼天才,这才十几岁的少年竟然筑基了?
“还有啊乖徒。”羿清摸着茶壶上的花纹,一字一顿的说道:“为师有一句忠告送给你,身为魔修,不要把自己在意的东西或人轻易暴露给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以羿清现在的年纪修为实在惊人,不过还好,爷爷的修为是筑基中期,刚好能压住这个煞星。沈轻水瞥了一眼羿清手中的茶壶,勉强将心中的思绪压下。
“师傅可要休息?”
“休息?”羿清撇撇嘴,嫌弃的看着床榻片刻,才漫不经心的将眼神移回沈轻水身上,“你这样大的年纪,可是却这般修为,怎么还有时间想着休息?”
“为师在十岁时就已经达到了凝气九层,你呢?现在只有凝气二层吧?”
沈轻水被羿清说的面红耳赤,原本自身资质就差,修炼比一般人艰难,如今又和羿清这样的天才做比较,更是羞愧难当。不过他也不是普通的十五岁少年,已活了三十多年,即便心里羞惭,面上也不露出分毫,反而平静的看着羿清,“那师傅说我当如何?”
闻言,羿清面色阴沉,少顷发出一声冷哼,他实在看不惯沈轻水那时刻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就好像虚伪的面具,让羿清很想将其撕下,看着沈轻水惊慌失措,一定十分有趣。
虽这样想,羿清却没有做多余的事,自己这个便宜徒弟身体还未康复,想要操练也不急于一时。羿清从储物袋内又拿出了两张符箓,捏着符箓的一角慢悠悠的递给沈轻水,才道:“先养好身体,两张符箓一天使用一张,用元气激活即可。”
沈轻水到是没想到羿清还会给自己符箓疗伤,虽觉得惊讶,却也没放过疗伤的机会,伸手接住符箓,却见对面的羿清并不松手,依旧捏着符箓的一角,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沈轻水眉角一跳,也不知道羿清是何意思,却还是乖乖的开口道谢:“多谢师傅厚爱。”
闻言,羿清才松了手,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休息去吧。”
羿清厌弃沈轻水的卧房,可在没有多余房间的情况下,还是强忍着就寝。
沈轻水睡在床的外侧,内侧睡着今天才认识的邪性少年羿清,今日发生的事既诡异,又让人亢奋,沈轻水重生到十五岁的第一天夜里,却是失眠难以入睡。
虽以确定一切非幻觉,可沈轻水却依旧觉得不真实,好像自己一闭眼沈家又会家破人亡,满山血雾。盖在被子下的双手死死握拳,一定要改变沈家的命运,陆雪诗、粱浩宇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身侧的羿清突然翻了个身,他身形没有沈轻水高挑,却还是用胳膊将沈轻水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羿清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在沈轻水耳边轻声道:“乖徒不睡难道在等为师临幸么?”
羿清不着调的话让沈轻水准备拨开羿清的手停顿了一下,虽然沈轻水与羿清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似乎这个邪性的少年说什么沈轻水都不会感到意外。平静的将羿清的手拨开,黑暗中,沈轻水的双眸从未有过的清明,“睡吧,师傅。”
沈轻水睡的并不沉,刚刚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身边又睡着羿清这样的魔修,任沈轻水如何的疲累,也硬分出一丝心神保持警惕,没办法完全睡死。
天空刚刚破晓,温暖的阳光透过花窗透射进来,落下一地的光斑。沈轻水睁开双眼,迷朦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床顶,却是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羿清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沈轻水如此呆呆的模样,他昨日以见惯了沈轻水平静的面孔,这下到是觉得新鲜。伸出手指勾着沈轻水的下巴,道:“乖徒,难道是在等为师共同起身?”
沈轻水呆呆的看了羿清一会,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平静的看了一眼羿清,不着痕迹的躲开下巴上的手指,这才坐起身,道:“早啊,师傅。”
羿清也不恼,到是觉得阮明锡早上醒来时的样子十分有趣,半卧在床榻上看阮明锡换衣梳洗。
阮明锡换了一身白色锦袍,腰间缠着玉带,虽清瘦,却因修长的身形而显得飘逸。刚换好锦袍,便听门外传来侍女小茹的声音。
“少爷,该起啦。”
门被从外推开,小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绕过屏风一眼就瞧见了已经起身的沈轻水。
“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小茹放好水盆,一转身,却见一个穿着艳丽的陌生少年站在少爷的身边,正眯着一双丹凤眼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自己。
小茹心里一突,羿清那双异眸让她不寒而栗,何况她进门时可不曾发现屋里有外人。小茹定了定神,向着沈轻水福身道:“少爷,你有客人?”
沈轻水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要怎么介绍,羿清虽修为高深,可年纪比自己稍小,自己又是沈家的弟子,如果介绍是师傅,不光自己丢脸面,还让会让沈家人难堪。
小茹见少爷面色为难,很有眼力的将手帕递到沈轻水的手里,“少爷快洗漱吧,一会还要去用膳。”又转头对羿清道:“这位小少爷是否也要梳洗,小茹这就去打水来。”
羿清略嫌弃的瞥了一眼阮明锡洗漱用的铜盆,勉为其难道:“就随便洗一下吧。”
沈轻水当没听出羿清语气中的厌弃,让小茹又去打了一盆水,俩人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期间羿清嫌恶的眼神越发掩饰不住,好似沈轻水住的是贫民窟,所用之物皆是下等品。
饭前沈轻水又使用了一张治疗的离水符,他昨日身上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只有肩膀上还隐隐作痛,今日又奢侈的使用了一张离水符,肩膀上的伤痛也似要痊愈。
饭时,季娴晴从门外走了进来,昨日沈轻水与母亲告别说要去后山修炼,谁知今天却从昨夜巡逻的护卫那得知儿子昨天夜间便已归家,这才在饭时来寻沈轻水。
季娴晴刚迈进厅里,便看见坐在儿子身边陌生的小公子,那小公子身着大红色的袍子,本来这种艳丽的颜色只会让人觉得俗气,可羿清皮肤白皙,艳红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更凸显出他俊美的面容。羿清挂着浅浅的笑容,正指使着沈轻水为他夹菜。
“轻水,有朋友来做客怎么不和娘说一声。”
“娘,你怎么来了。”沈轻水眉角一跳,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边的羿清。自从昨夜带着羿清回到家中没有引起爷爷的注意后,沈轻水立刻知晓沈家无人能拿捏羿清,便不愿羿清和家人多做接触,如今季娴晴前来,却是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注意着羿清的一举一动。
沈轻水的想法羿清猜不透,但沈轻水神态变化羿清看的一清二楚,见自己的便宜徒弟突然就突然全身紧绷,进入防备状态,他也能将原因猜出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