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大结局啊！
可为毛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王宇直使劲儿抓着胸口，叶蕾说过的每一个字依旧在他脑海中徘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大锤子，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他心口，砸得心脏闷闷的疼。
他觉得自己像是病了，头重脚轻，胸口一阵烦闷。
陶雅琳补完妆从洗手间出来，刚转过走廊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她惊诧的回头，“贺佳一？”
金少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领着她一路飞快的走到露台上。这个时间客人们都在露天花园里进餐，露台上没有人。
“原来你也在这儿！”陶雅琳拍手道，“刚刚我还跟王宇直提起你呢，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他……”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金少炎打断她，“我跟他现在是同学，不过，”他顿了顿，语气稍有些低沉，“他不知道我是贺佳一。”
陶雅琳张大嘴，“……为什么，你们两个曾经那么好……，就算王宇直因为伯父的事迁怒于你，都这么多年了，他又不是小心眼的人，有什么事不能放下呢……”
“你知道王叔叔自杀的事吗？”
陶雅琳震惊的捂住嘴，摇头。
金少炎依靠在窗边，微微垂眸，“我爸搞垮了王叔叔的公司，害得他跳楼自杀，王宇直和王妈妈被债主逼得卖掉房子无家可归，”他抬头朝陶雅琳笑笑，“你觉得王宇直过多少年能把这事儿放下？”
陶雅琳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半晌才说道：“那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很想知道。”金少炎嘴角边的笑意像是十月挂了霜的柿子，又苦又涩。“只是又不敢去想，我怕自己一想就会控制不住去跟他忏悔，那样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两人沉默许久，陶雅琳先开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还不错。”金少炎点头，“我妈后来又找了个超有钱的金主，就是我现在的老爸。新老爸拿我当亲儿子看，还给了我公司的股份，我现在每天最愁的就是钱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花。”
陶雅琳默默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我真的不知道……你和王宇直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金少炎想了想，“如果你有时间，多照顾下王宇直。”
陶雅琳用力点头，“好。”
落地窗的另一侧，隔着厚厚的纱帘，林正伫立不动，头微微低下，深邃沉凝的目光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舞池里音乐响起，叶蕾却怎么也找不到林正。在拒绝了几位年纪相仿的富家子弟后，她独自一人站立，眼眸中有雾气迅速凝聚。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欣喜回头，眸中的光彩却在看清来人后瞬间黯淡。
吴泽做了个西式的邀请，“尊贵的公主，能有幸与您共舞一曲吗？”
叶蕾展颜一笑，尽显高贵风情，“当然，我尊贵的表哥。”
酒吧里，王宇直坐在吧台边，眼前已经摞了十几个空啤酒罐。
酒吧外响起敲门声。
今天酒吧打烊，吴泽跟何东都有钥匙，来的人会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王宇直依旧坐在高脚椅上，醉眼迷离的拿起一只酒瓶。
手机发出滴的一声，有短信来。
林正：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王宇直放下手机，继续喝酒。
林正很快又发过来一条。
我是来道歉的，开下门好吗。
王宇直已经记不清林正跟自己道过几次歉了，搞得他现在非常讨厌道歉两个字！
他一想起那天早上这个人对自己做过的事就忍不住怒从心头起，再一想到叶蕾今晚说过的话，这股怒意却很快转变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心里发酸的东西。
他紧紧攥着一个空易拉罐，直至它慢慢挤压变形，然后用力扔出去。
搞什么啊王宇直，你有个屁好纠结的啊你脑子被门夹过吧！
王宇直愤愤站起身，手机再次响起，被他直接关机。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一早醒来，太阳还是太阳，我还是我，再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王宇直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进休息室。
睡到半夜，他被尿憋醒了。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贼！
王宇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拿起床边的一根棒球棍，尽量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
没有了房门的阻碍，声音在寂静的午夜传递的愈加清晰。
王宇直突然觉得不太像是贼，更像是女鬼，还是一个氵壬荡的女鬼。
大堂方向亮着微弱的灯光，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
很粗重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呻吟声虽然不高，却是声声夺人心魄，光是听听便叫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这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两个女鬼，倒像是……
王宇直明明不想走过去，两条腿却似不听使唤了一般，带着他一步一步穿过走廊。
视野逐渐开阔，视线也渐渐明朗。王宇直停在墙边，光线照不到这里，他却刚好可以看到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在面对他的一组沙发上展开激烈的肉搏。
吴泽背对着他，半跪在地，正大汗淋漓的撞击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被他大大分开，高高举起，随着猛烈的撞击一下一下无力的摆动，脆弱而又氵壬荡。
王宇直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棒球棍滑落在地，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吴泽身体一颤，立刻回头，原本绯红的脸颊霎时变白。
王宇直也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激灵清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他语无伦次的道着歉，低头冲过大堂，打开大门狂奔而去。
酒吧大门重重关上的一瞬，吴泽身体又是一震，随即慢慢放松，颓然坐到地上。
何东慢慢坐起来，“我说去我家，你偏要来这里。”
吴泽穿好裤子，点上根烟，“今天他跟林正都提起离席，我以为他们也找地儿约炮去了。”
何东凝视着他，“你不是戒了吗？”
吴泽表情有些疲惫，“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何东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你刚刚是不是把我当成他了？”
吴泽吐出个烟圈，没有回答。
王宇直跑到大街上，被小风一吹，才发觉自己光着两条腿只穿着裤衩背心就跑出来了，最要命的是他现在内急的不行，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当街解决。他现在这幅造型太像流氓了！
“小宇。”
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听到林正的声音，王宇直竟有种恍惚如同做梦的感觉。
林正从停在路边的SUV上下来，边跑边脱下他的外套，“怎么穿成这样，出什么事了？还是你睡觉撒癔症了？”
第22章：暴露狂
王宇直呆呆望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林正给他披上外套：“你不是不接我电话吗？我就一直没走，后来在车里睡着了，梦见你冲我喊救命，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见你站在马路牙子上准备裸奔。”
王宇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一阵小冷风吹过来，他心里就什么滋味都没有了，猫着腰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车里。
林正赶紧跟过来。
“开车开车！”王宇直根本坐不住，在座位上一个劲的猴蹦，“看见路边有二十四小时麦当劳就赶紧停！”
林正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轻笑一下，车子开出去不到三分钟果然就看到一家麦当劳。
王宇直不等车完全停好就像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林正看着他上身穿着Armani下身一条海绵宝宝大裤衩一路猥琐的跑进麦当劳，两分钟后又跑出来。
“快走快走！”王宇直一上车就不停的催促，好像后面有一百个债主正拿刀追赶他。
林正笑着发动车子，“怕人家麦当劳里的小姑娘报警抓你？别说，你这身造型打远了看是挺像暴露狂的。”
王宇直不停的搓着大腿，“要不是我长的帅，搞不好真把我当流氓抓了。”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林正瞟了眼他白皙的大腿，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松了松领带。他从宴会现场直接赶到酒吧，身上还穿着正装。
王宇直顺手从车里抽出张纸巾擦鼻涕，突然想到什么时候自己跟林正又恢复这种亲密无间谈笑风生的战友关系了？他耍流氓占便宜那段就这么揭过去了？
“那天早上的事我想了很久。”林正边开车边道，“你既然不喜欢我，我再这么一厢情愿下去也很没意思。我约了戴佩然，跟她说咱们俩散了，我跟你的假情侣关系就此结束，以后各走各路，我不会再骚扰你。”
王宇直张口结舌，林正说的其实也是他想说的。可摊牌这种事总是先说的人有气场占主动，就好比一对情侣都想分手，谁先说出来谁就赢了。
王宇直不想被看成跟风没主见的人，又不能提出截然相反的建议，他又不是疯了。
正在绞尽脑汁斟酌措辞时，林正停下车，扭过身体郑重其事看着他，“对不起，那天又一次伤害了你，要是你心里还有气，”他指指自己的脸，“就朝这儿狠狠来一下，千万别惜力。”
林正这几招连消带打配合的天衣无缝，招招戳中王宇直的要害。
王宇直好面子不爱矫情，别人得罪了他只要给他个台阶，他就能很痛快的下来。
他虽然吃软不吃硬，又极讨厌对方磨磨唧唧罗哩罗嗦。与其痛哭流涕的下跪求他不如直接扔把刀在他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更能戳他的心窝子。
要按他以往的性格，这时候一准就哈哈一笑，狠捶林正两下，说句以后大家还是兄弟，这事就结了。
问题是这次林正干的事已经超出兄弟界限直接可以归到禽兽的范围，他实在做不到跟对方相逢一笑泯恩仇。
林正见王宇直不吭声，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解气可以想出更狠的法子折磨我，随时随地都行。”
王宇直扭过头愣住，“怎么到你家了？”
“大半夜的不来我家还能去哪儿？”
王宇直正想说送我回学校，林正又问了句，“酒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慌里慌张跑出来？”
王宇直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主动开门下车，“没什么事……，困死了先睡觉吧。”
进了家门，王宇直招呼都不打就直奔客房，反锁上房门。刚松口气又想到这是林正家对方手里一定有钥匙反锁也未必安全，他又开始满屋子踅摸，直到从衣柜角落里找到个高尔夫球棍才真正放下心来。
林正进了自己房间，正准备冲凉，手机响起，是大哥林枫。
林正微微皱眉，接通手机。
“叶家今晚的宴会，你放了人家小姑娘鸽子？”
林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冰冰的，象是瓷器互撞的声音。
林正用力解开衬衫的纽扣，“我不喜欢她。”
“没人命令你喜欢她，这么简单的商务应酬都做不好，怎么配做林家的子弟？”
“我是不配，”林正冷冷一笑，“像我这样有人生没人养的当然比不上从小在家族里接受专业训练的大哥你了。”
电话那头的林枫陷入沉默，许久才道：“我对你很失望。”
林正将手机重重摔到床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从小到大你们管过我吗！”
想到王宇直就睡在隔壁，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平息体内翻腾不休的怒气值，转身走进浴室。
凌晨四点，正是人们进入深度睡眠，对外界感知最薄弱的时候。林正却突然警醒，眼睛尚未睁开拳头已如闪电挥出！
一击未中，林正迅速滚落床下同时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刚要抬头，一阵冷风扫过，肩膀已重重挨了一脚。
林正强忍住疼痛就势在地下一滚，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转身正要反击，冷冰冰的枪口已经压到太阳穴上。
“对危险源的判断准确，90分。反应灵敏度还可以，70分。对敌人过于心慈手软，40分，你的武器应该第一时间就拿出来，这样不论我是要制服你还是杀了你的难度与时间都会增加。”
一名身穿黑色夹克留着小寸头的年轻男子将抵在林正太阳穴上的枪支收起，“要知道对于专业杀手来说，最大的风险就是对目标估计不足，一旦你让对方产生这种心理那么他打退堂鼓的可能性就会加大。毕竟保命要比完成任务重要的多。”
林正揉着肩膀，苦笑道：“我不拿武器是因为直觉告诉我来的人是你。”
小寸头嗤笑一声，用力揉搓下林正的头发，“小屁孩懂什么叫直觉，别那么先入为主，这年头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他坐到床上，点上一根烟，“不管怎么说，你刚刚的表现还算过关，也不枉我教你这几年。不过你哥貌似对你不怎么满意，打算带你回家。”
林正心里一沉，“你见过我哥了？”
“还没，”小寸头吐了口烟圈，“我还没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
林正坐到床边，闷声道：“我哪儿也不去，这儿就是我家。”
小寸头指指隔壁，“因为那个傻小子吗？人看起来还不错，就是傻了点。”
林正吃惊道：“傅哥你……”
“替你把把关。”小寸头拍拍林正肩膀，“你应该是认真的吧，否则也不会一人一间房。你哥知道吗？”
林正摇头。
“那就别让他知道。他现在年纪大了心理比较脆弱，受不了太大刺激。”
林正道：“傅哥，你站我这边对吧？”
小寸头微微一笑，“我刚刚说过了，这年头，除了靠自己，谁都靠不住。”
王宇直早上睡醒时林正已经做好早餐等着他，王宇直觉得两人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吃早餐也怪别扭的，只有没话找话。
“内什么你约了戴佩然在哪儿见？”
林正喝口咖啡，“酒吧。我先跟她摊牌，就说是我因为受不了家族压力提的分手。你不要主动跟她提这事儿，女人本来就容易同情弱者，内心承受巨大痛苦还要强颜欢笑努力工作的状态更容易激发她们的保护欲。”
王宇直只能说出他的标准台词，“然后呢？”
“她自然会主动接近你，安慰你，你再来个借酒浇愁让悲伤逆流成河这事儿说不定就成了。”
王宇直呆呆道：“什么成了？”
“你跟女神啊。”林正笑了笑，“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王宇直怔怔的“哦”了声，呵呵一笑，“是啊，这事儿真要成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对方这种又呆又萌的表情让林正心头一阵发热，只能起身去水池边靠洗盘子来掩饰。
林正转身的同时，王宇直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茫然又有些困惑的表情。
白天上大课时王宇直碰见金少炎，特意坐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昨天叶蕾生日，你也去了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金少炎低头翻着英文字典，“没意思，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王宇直，“据说你是叶蕾的舞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