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匆年——陈砚

作者:陈砚  录入:11-28

“咱回了吧,这么久也不见一个人。”李晴总觉得苏宥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他说不上来,他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宥。

第二章

在夏日里,每每遇到雨夜,就能睡得很好。大二是课程最多的一年,苏宥遇到难得的周三,周三上午没课,苏宥睡得格外舒服,说什么也不愿意起来,他是早醒了的,可一直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一直觉得会再睡着,可一直都不能进入深层睡眠。

手里就放在枕边,他看到手机屏幕一会亮一会灭,可就是不想动,不想看究竟有什么事,宿舍里另一个人肆无忌惮的打着呼,明显是还没醒。苏宥连身都懒得翻,就默默捱着等着时间过。刚醒来,思想是完全混沌的,苏宥不想去想什么,而现在,生活很美好,在他几乎都觉得与过去告别的时候,突然,过去的人出现了,让他措手不及,但他觉得也只是措手不及罢了,不应有其他,早该死心。

苏宥就那么躺着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看到对面床上的人翻身,这才看了下时间,都十一点了。

李晴直接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苏宥已经醒了,才开口说话,“你醒了怎么不起来啊?该起了!快点起来,我们出去吃饭!”

“不吃了。”苏宥翻身平躺,将被子里一条腿伸出被子,白却透着丝丝红晕,小腿上肌肉也是极好看的,让人只是看到就能遐想连连,脚不同于腿的消瘦,是一双肉肉的脚。苏宥是知道自己挺好看的,高一高二还不明显,可到了高三,开始疯狂长个,一年都长了七八厘米,不单如此,还开始变得白净了,就显得五官更加端正。系里不少人知道他喜欢男的,苏宥只是在最初用来回绝那些女生,可他发现别人并没有因为他说他是gay别人就看不起他,反倒有别的男生接近。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打算再和谁恋爱了,也就只把这些无事时告诉安左。说来也巧,安左也在这座城市,苏宥不知道会不会在哪天和他擦肩而过而不自知,反正现在的生活挺好。

“你这学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宅男了?”李晴随意的将被子一踢就下了床,屋子里温度不高,但在夏天他也不冷,就光着上身,往厕所走,“下午满课,晚上还有课,反正都要下来,就去吃饭吧。”

“外面还在下雨,不想出去。”苏宥还是躺在床上,懒懒的开口,许是一条腿放在外面太久了有些冷,这才慢慢将腿缩回被窝里,“我定外卖,等会儿到了你帮我拿一下。”

“又是外卖?你最近吃外卖有点多了啊!”李晴抬头看了一会儿苏宥,想开口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他并不如表面那么活泼开朗,而最近他好像很抵触出宿舍门,也就专业课去上,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他能做的,只有装不知道,等他自己走出去。

“记得买水啊,宿舍里水都喝完了。”

“知道啦,大少爷!”其实李晴很享受苏宥使唤他的过程,这种时候,苏宥会笑的特别好看,眉眼弯弯的,卧蚕特别明显,有时他都会想,是不是见久了苏宥这样的美人儿,才导致他的眼光变高,以致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苏宥的使唤不会让他反感,也就苏宥这人才能办到了。苏宥会在这种事上麻烦到他,可他也有其他事需要他帮忙,两人乐的这样的相处模式。李晴偶尔睡前看到苏宥的脸时会想,就算苏宥是男的,那作为男朋友也挺不错,可这些想法在他完全清醒时是不敢有的,他怕让苏宥知道自己这样想他会被打!

苏宥在听到关门声后,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迷茫,空洞,此时的他像个木偶操没有生气,这一年来,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安静的,但即使坐在角落,但依然耀眼无比,此时,他还是他,可又像蒙上了一层浊纱,他看不清别人,也不让别人看清他。

第三章

安左今年研究生毕业,顺利地留在了Z大,作为大一辅导员,他只需像当初他的辅导员一样,只要在一些场合开会,出个席什么的,余下时间他大多看书,他还得在30岁之前考博。

安左看书累了,闲暇时看了自己两个班的学生名单,其中数学131班的一个女生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令他久久的望着电脑屏幕,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因为他看到了“肖影”!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还不等他去找他,他便到了他的身边?

安左迫不及待的登上了QQ,其实这几年用QQ的人都在变少,可安左就只有这一条途径可以联系上“肖影”,他也就一直用着QQ,一上线,直接就找上“肖影”,安左尽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使键盘上的文字看起来和往常无异,“肖影,你在不在?”

“在的,怎么了?”

安左激动不已,本想就寒暄几句之后再问他是不是在Z大上大学,可又发现如果这么问有些突兀了,他不一定想回答,只能尽量在他不注意时旁敲侧击一下,安左都觉得似乎没必要,其实只要接触班上那个女生,他是不是肖影还能看不出来?“挺久没聊了,现在怎样嘛?”

“过得不好。”

安左望着聊天页面,剑眉不自然紧皱。

“我又看到前男友了,就是几天前开学,作为老生去迎接新生,我没想到现在我看到他还能这么受影响。”

安左反复看着这段话,这段话里其实信息并不多,可他就觉得他必须好好消化一下,老生?所以班里的肖影并不是他咯?也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何况这一年以来,肖影联系自己次数明显多了很多,要是这一年他高三,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时间,自己这是关心则乱啊。

“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我现在就只觉得有些不甘吧,毕竟当初他未说一句就将这段关系结束了。安左不提他了,你呢,今年该毕业了吧?工作的事解决没?”

“留校,做辅导员。”

“那你就是大学老师了?真厉害,哪个学校啊?”

安左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戏谑,小家伙,终于会问了,看来现在和以前比真的好多了,就算提到了所谓的前男友也可以很快恢复,已经不是那个“林黛玉”了,“在Z大。”

“我去,太巧了吧?”

“我也在Z大,咱有时间见见吧。”

安左瞪圆了眼睛,已经惊的说不出什么了,原来老天这么好,竟早就将他放到自己身边了。

“我的电话,18……”

安左颤抖着手,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号码保存下来,只望着手机,良久才拨电话。

“喂,安左?”

安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他想象过很多次他的声音,可没想到他是男生。

苏宥挂了电话,想了想,给安左发了个短信,“抱歉,以前骗你了,我的名字叫苏宥。”之后,便将手机丢在一旁,对李晴说道,“周五下午没事就和我一起去见一个人吧。”他约了安左,这是想了挺久的事,并非心血来潮。

第四章

李晴是反对苏宥去见安左的,在他看来网友这种东西太虚无了,可又不放心苏宥一个人去,他怕万一那个安左垂涎苏宥美色,之前他还在旁边,那个安左也不会太放肆。有心和苏宥说注意安全,可见他好不容易扬起的兴致,也实在不愿意破坏。

星期五下课后,苏宥将书一合上,就装进包里。他们一般星期五下午没有安排专业课,可这学期课程实在太紧了,于是星期五下午都安排了一门近世代数,要不是这节课,苏宥估计今天下午又在宿舍呆着了。

回宿舍路上,一眼望去全是军绿色,苏宥这才想起大一军训,进而想起最近有些类似于自暴自弃的逃课,只为躲那个人,他就觉得好傻,那人在军训,哪儿那么容易遇到,何况还能躲一辈子?

安左早就到了约定的地方,约的是七点在离Z大约有两百米的一个咖啡馆,这里格外有情调,很多情侣喜欢约在这儿。安左时不时的拿手机看看,时不时的望着门口,他对现在出现的焦急心情也只能笑笑,当初,也就研究生面试时才出现了这种忐忑心情吧。这到底算什么事嘛!

安左是到了昨晚才有了些理智的,以往他一直觉得苏宥是女孩儿倒不觉得他有男朋友有什么奇怪,可他是一男的啊!做不到真正彻底接受,可又不甘放弃。

苏宥有看过安左的照片,所以在进咖啡厅后不久就认出他,李晴在身后一脸不舒服,直到坐下还没掩去那份不爽。想比起来,苏宥显得随意很多,和安左就像本身就是很好的朋友一样打着招呼。“来很久了吗?这是我舍友,李晴。”

“不是太久。”安左望着对面白净漂亮且举手投足间优雅的男子,怎么也无法与网上那个整日忧郁的人联系起来。这个哪怕只一个浅笑都能引人注目的人,哪可能是他?

“喂喂,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抱歉,我失礼了。”安左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这才看向刚刚开口的李晴,这眼神都快把自己吃了,看样子很不待见自己啊。

苏宥点的拿铁此时已经端上来了,他只是放在一旁,连看都未看一眼,挺不错的,安左,至少那张照片没P过,整个人给人沉稳的感觉,就这个人知晓所有事,在需要时给予安慰,这么多年也没抱怨过一句。

苏宥和安左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李晴受不了这份安静,老是找着话题和他们聊着,可他久了之后悲剧的发现,根本融不进去啊。人家两人只在那儿坐着,时不时地对望一眼,默契十足,根本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倒是自己,怎么看怎么多余。

安左除了最初惊讶苏宥的俊美,便回到波澜不惊,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副贵公子样,举止优雅。短短十几分钟,他没在苏宥脸上看到一丝浮躁,反倒他的朋友有些心不在焉,这甚至都让他觉得李晴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苏宥太喜形不于色,让人看不透,可李晴就不同了,很容易让人看清,这时候他倒希望并没这次见面,在心中留着一个遐想,这个苏宥看起来太理智,让他有种以后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感觉。

和安左并没呆多久,苏宥就和李晴走了,在这次短暂见面中,苏宥也是听到了些有用信息的,比如他曾经也是理学部的,比如他现在就在数学系给自己直系学弟学妹门当辅导员。贺践是他们班的,苏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是会在这种事上习惯性的想到贺践,只是过去的人,可怎么就是忘不掉?

“你刚真有够装逼的。”

苏宥听到这话,立刻笑出来,眸里如一弯清潭,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目光。好吧,苏宥承认,就算现在再会被影响,至少还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变得开心,过去那些令人担忧的日子是回不去了,一切都挺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晴,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太作!”

苏宥白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就往宿舍走。

第五章

贺践专业是数学系,班上男女比例约为七比三,在军训的时候,教官简直不把那些女生当女的来训练,比起其他班级严厉的不止一点半点。在高强度的训练下,连贺践这个平时经常锻炼的人也吃不消了,可好强的性格哪能认输,即使浑身不舒服也咬牙坚持。

Z大大一新生是必须住学校的,可贺践不喜欢与太多人生活在一起,可也不想公然与学校违抗,于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平时也就中午住在学校,到了晚上,再晚再累也要走。

贺公子此时生活过得惬意,他当初离开苏宥后也一个人生活,虽然他母亲担心他,多次去看他,可每次他家都收拾的好好的,这还让她一度认为走错地方了,可贺践确实是在改变。当初和苏宥生活在一起几个月,哪能看不到他将一切都收拾的妥妥贴贴?每星期定时擦家具,常常家里都是一尘不染。地板明明是白色,却从没见到脏过。他的记性不好,于是什么东西都是放在固定的地方。床单被套是每月换一次,后来确定关系弄脏床单之后,无论多累也去洗床单。

贺践知道他家宥宥的好是无论怎样都说不完的,可一个这么好的人,明明是属于自己,可却丢了这么久。

贺践在那天前两年没见苏宥了。喜欢不减分毫,反倒日益浓郁。现在,他努力到了他的城市,到了他的身边,可他悲剧的发现,他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甚至还装作不认识自己。

贺践不敢怪苏宥,因为当时是他一声不吭断了联系,他记得和苏宥说过的所有话,其中包括会永远陪着他,离开一次就算了,到底还常常见面,可那一次断开之后一次也未曾去见过他。贺践想过和他打个电话,可好几次都只是打过去,没等通就挂掉,他不敢,他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就立刻跑去他的身边。那时候,他以为只要熬过那一年,只要大学在一个城市,就一切都会变好,可哪知会变成两年,两年,他缺席了他最好的两年,他不知道他的宥宥会变成什么样。

那时候,贺践无比庆幸当初他的成绩差,苏宥给他讲了很多题,他的笔记本上留了他的字,思念时,还可以翻出本子,还可以在脑中回忆他认真思考的模样,常常看着看着就笑出来,当时班里好多人都觉得他不正常,可他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他只在乎那一人。

苏宥上了大学,他还在C市,想他想的不行了,躲起来打个电话,也什么都不敢说,只在电话通了之后,开录音,每次他也只是一个“喂?”,贺践只是听着。苏宥不喜欢挂人的电话,于是那么长的录音,也只有最开始的那一个字。就这样,贺践还当珍宝似的,舍不得删。

一晃贺践认识苏宥四年了,当时苏宥十六岁时,他就喜欢上他了。而现在,他都二十岁了。以前他答应过他的事他没做到,贺践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能陪着他,而过去两年没做到,以后一次也不会缺的。

贺践不知道苏宥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现在的他不比当初的他,现在他肯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喜欢人,所以现在追他一定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何况他还会对自己存在戒心的。可以后没有他真的不行啊。

贺践想趁着这次苏宥生日试试他的态度,他恋爱经验并不多,他找不到合适方法去追求他。但他知道,他的宥宥至少不是冷血的,只要放低态度,只要足够可怜,他总会心软的。

贺践在军训后,就回了家,舒适的泡了澡,精心打扮一番,便出了门。

第六章

平时苏宥是很早就上床睡觉的,在他看来,睡不睡得着是一回事,可态度又是一回事。而他平时是把手机调成震动,可睡觉时是会调成静音的,可今天恰恰忘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枕头旁手机震动,苏宥无奈,又不能装作没听到电话响,就坐起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只一句“宥宥”就让他完全清醒,再不能思考。情不自禁间,苏宥感觉到脸颊一片湿润,微侧了身体,不让李晴看到表情,这才开口。“睡下了,有事以后说吧。”

对面床的李晴看了苏宥一眼,正奇怪他今天怎么还没睡时,苏宥挂了电话,开始换衣服。“去哪?”

“出去有点事,可能会比较晚回来,不用给我留门了。”不得不说,苏宥的生活过得很精致,一般男生睡觉时都是直接穿着个裤衩,可他总是穿着干净的睡衣,可即使是简单的睡衣,也能衬托出他的纯净。静时慵懒,动时优雅。

“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啊,有什么事明天做不行?”

“有个朋友喝醉和人打架了,现在在派出所,得去把他领出来。”苏宥不带感情的说话,有条不紊的穿鞋,可心里紧张慌乱并不少,他不记得刚刚听到贺践说他进派出所时是什么想法了,可敢肯定的是有那么几秒脑子里都一片空白。之后就想到电影中的场景,他怕贺践的脾气上来会和警察起争执,会被殴打之类。他不想他呆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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