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匆年——陈砚

作者:陈砚  录入:11-28

贺践觉得自从知道自己喜欢那人后,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莫名其妙!会想他,好吧,正常人都会想自己喜欢的人。可他妈的现在抱着他的书使劲嗅是怎么回事!贺践觉得自己现在就一猥琐小子,放下了苏宥的数学书,用力的塞回他的课桌里。宥宥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不是一般女人的香水味,那种味道是说不出的清新诱人,这还是今天背他去医院时闻到的,让人心旷神怡,让人想入非非。

贺践不喜欢苏宥整齐的书桌,尤其是现在,抽屉里整齐放着的书无一不在提示他,他的宥宥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贺践将他桌里书都搬出来,凌乱的放在桌面,还与自己的书混在一起,这才满意的抱着手臂看着,可这一切,又让他忍不住的感到空虚,就算现在能这样,明天他又会将一切都复原,再没有这些痕迹,宥宥只是活在他的世界,那人看似好说话,实则冷酷到什么都拒绝。贺践第一次这么无助,第一次害怕用错了方法去对待那个妙人儿。

贺践今晚是用钥匙开的苏宥家的门,想到昨晚也是,昨天晚上的无理要求,宥宥都答应了,其实那时候自己没给他说不的权利,算了,以后好好对他就好。贺践在教室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觉得宠着他,他能感觉到苏宥孤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好,让他依赖自己,让他离不开自己。

贺践今天闻到饭菜香却没有往日的心情,想到那人手被包成粽子一样,哪可能做饭!视线范围还是没人,很好,宥宥,你又躲我!贺践大步走到苏宥房间门口,大手握成拳,用力砸着门,“我知道你没睡,给我开门!”

苏宥不敢迟缓,开了门,半个身体都藏在门后,只是望到一处,久久不移开目光,“菜是才做的。”

贺践将他整个人都从门后拉出来,拉出他的右手,明明之前还包着厚厚纱布的手,现在只是在那些大的伤口处贴了创可贴,伤口太大,创可贴根本都掩盖不了!贺践再一次感觉自己心被敲打了一下,难受着。“怎么回事!”

“湿了。”苏宥小力的往后缩着手,感觉到手上力度加大后,乖乖的不再用力,只随他拉着。

“谁他妈叫你弄湿的!”

苏宥头埋得更低了,清秀的俏脸上尽是苦涩。贺践,还不是因为你,我都不敢想象你下次发火会怎么对付我,只能尽力的避免着,况且明天,我可能带着那样一只手进学校引起人的注意吗?贺践,为什么本来我平静的生活有你之后,变得那么难捱。

贺践松开手,说不出的落寞伤神,放缓语气,无声叹气,“吃饭吧。”

“不了,你吃吧。”苏宥转身,再次合上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尤其是那声摔门声,响了后,苏宥还是久久的站在原处,小心听着门外动静,那一晚的阴影估计永远都忘不了了。

苏宥看着厨房里水到处都是,本来挺干净的厨房现在更乱。苏宥却觉得有些温暖,原来,那个人是在关心自己,习惯了那副表情对人,连关心人都是一副可怕的样子,但有心就够了。苏宥还是将厨房重新收拾了遍,水侵到手上那一刻还是让他痛的倒吸口气。苏宥注意到垃圾桶里的碎的瓷片,那上面还有未干的油,苏宥唇角上扬,微笑了。

贺践今晚终于看清梦里人了,没错,是宥宥,贺践连睡着都是笑着的。

第十章

苏宥想不通,也没想去想贺践的想法,课桌的凌乱还是让他心漏了一拍,暗自反思自己昨天有什么让贺践不满意,另一边整理着这些书。今天来的比较早,可苏宥觉得浑身不得劲,软软的,头有点昏,了解这是发烧的前兆,在课桌里翻常备的药,可哪还有药。

上课,贺践今天又迟到了,回到座位后,少有的对着苏宥笑了下,拿了一本比较薄的书扇着风,盛夏的早晨也这么热!

苏宥今天用手撑着头听讲,老师讲课,对于现在的他竟如同催眠曲一般,头难受到不行。其他地方疼痛他都可以忍,只有这发烧,从小到大无数次的经验,可也没让他找出应对的方法,每次发烧,他都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思考了,完全不是自己了。

贺践侧过头,发现窗户紧闭,没多想什么,挨近苏宥,将玻璃推开。而后目光移到他的右手,久久看着,这只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让他休息,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拿了他手里的笔和笔记本,看向他,“也不顾着自己手?我来作笔记!”

苏宥感觉自己的手僵在那儿了,很久才将手缩回,“不疼。”思绪再次被打乱,苏宥感觉自己脸更烫了,也不知道是这次发烧比以往严重多少!忍不住往贺践方向看,特别是自己笔记本上后来出现的像鸡爪一样的字,苏宥不觉得自己以后能看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无论什么,都喜欢看自己写的,而对自己写的要求也很严,不能涂改,看到本子上被刮掉的字,心里就很难受。第一次上课这么悠闲,苏宥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却又强迫着自己不趴下,老师讲的话根本听不进,只想要趴着,趴着就舒服了。

贺践在看到苏宥下课趴在那也没多想,只是甩甩发酸手臂,感叹做好学生不易,也感叹他家宥宥终于有点人情味,会在下课打打瞌睡了。

苏宥从第一节课下课睡到了第三节课,头侧着望着窗外,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清醒的,滚烫的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他想到了初二那次,也是这么发着烧,也是感觉那么无助。当时刚转学到这里,班上连一个说过话的人都没有,可就算有人说过话,自己也不可能求助他。趴在桌上多久?所有想法都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可到底是无力的,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都不知道睡了多久,那么久也没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异常,所有人继续他们的事,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

苏宥吸溜鼻子,小幅度动作擦了眼泪,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哭出来了,只觉得心酸,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很冷!每次发烧都觉得冷,平时的热风现在吹在身上也觉得很冷,可又不敢去关上。理智告诉他坐起来听课,可全身软绵绵,连坐起来都困难。

一个上午,贺践都用苏宥不舒服为借口没让老师讲他叫起来,中午放学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用手撑住头,眼神里尽是宠溺,宥宥,你个小懒猪,都睡了半天啦!该起了!

苏宥不知道放学了,但在贺践推他时还是勉强着自己,费力将头偏过来,一个上午睡着,并没让他觉得舒服些,反倒更难受了。

贺践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怎么,睡醒了眼眶就会红?“放学了!”

“嗯。”声音依旧几不可闻,努力站起,但又立刻跌回凳子上,苏宥苦笑了下,再次撑着课桌站起。

“怎么回事?脚麻了?”

“没事。”跟在他后面出来,脸色苍白。

“苏宥,你现在真像林黛玉!”贺践笑着打趣,在同时扶住他,却又触碰到手臂上的火热,立刻打量着他的脸。苏宥挣脱开,他不喜欢这么与人接触,还是在别人可能看到的情况下。贺践这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如预料般滚烫,贺践只觉心都纠了一下,早该想到你确实不舒服的,要是身体舒畅,你怎么可能不听课,宥宥,又是我没注意到你的异常。“我背你吧!”

苏宥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被烧糊涂了,怎么贺践会背着自己?他的步伐很稳,宽广的背也很舒适,苏宥带着微笑,轻轻趴在他的背上。

第十一章

苏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在这几年,他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一点动静就能被吵醒,醒来时,他觉得已经好多了,隐约记得被喂过药了,这身体就是这样,只要吃点药烧自然就退了。想到贺践喂自己药的样子,苏宥再次微笑了,那眼神是温柔吧?把药一颗一颗放到自己嘴里,再喂水。平常哪能想到贺践其实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望着自己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很重要的人一样,这种感觉真好。其实那人挺好。此时,苏宥完全把会随便动手打人的贺践忘了,现在只有这个体贴照顾自己的贺践,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或许不会记得别人对他不好,但绝对不会别人对他的一丁点好,因为在他生活中处处灰白,即使出现的彩色只有一点,却也足够震撼他,再也忘不了这时的感觉了。

苏宥接电话时间不过就一分钟,接电话也如平时侯的他一样,内敛着,只有简单的鼻音来回答。挂了电话,苏宥听着外面并不安静,想想可能贺践还在,他觉得本该正面对他道谢,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就呆在房间里。

此时贺践正小心的搅着锅里,锅里正噗噗响着,是好了的白粥,可贺践依旧让火烧着,大量的热气冲上来,他觉得很热,但还是不停下动作,望着锅里明显过于清澈的粥,贺践再一次不爽了,为什么这粥煮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清!

苏宥想了很久,还是出了房间,听着声音走到厨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贺践?是不是饿了,我来吧。”

贺践很想骂人,绝望的望着一锅失败的粥,无奈的关了火,“你说想喝粥,可我失败了,你倒了吧。”

苏宥看着贺践往自己走来,越来越近,最终从自己身边走过,还沉浸在刚刚那句话里,喃喃开口,“给我做的?”苏宥觉得自己心里某根弦被他拨动着,说不出的挠动人心。

“可是失败了。”贺践转过头来看着苏宥,将一些话又吞进肚子,宥宥,我原来连做一个粥都不会,我到底能做什么。

“谢谢!”苏宥由衷笑着,鼻头发酸,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感觉。“看起来不错,我可以吃吗?”用勺子在锅底捞出些已经煮烂的饭,看了看,又放进锅里,“已经熟了,真的挺好!”

“你要想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贺践难得的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不过他背对着苏宥,所以苏宥错过了贺践这个样子,“给我煮碗面吧,快点!”

“知道了。”再次听到贺践恶狠狠的话,苏宥没有了以前害怕的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这感觉让他感到慌乱,于是本能的不去想,只做着该做的事。

白粥有种淡淡的甜味,什么作料都没加,保留着米的香味。苏宥小口的喝着,粥里只有几粒米饭,捞都捞不着,他却吃的很满足,一反平时,今天吃了两碗,肚子胀的不行才悻悻的放下碗。而对面的贺践,更是没有停下看他的目光,时不时仰头望他,看到他喝着连自己都嫌弃的粥,更是觉得心里温暖,这时候觉得,喜欢上对面这个男子,是一件很美的事。

吃过饭,贺践拿出已经买好的手机,递给苏宥,眼神飘忽,没有勇气直视他,“拿着啊,楞着干嘛!”

苏宥不明白他想干嘛,但还是接过手机,只是望着手里的手机,大眼里写满疑惑。苏宥不明白贺践想干嘛,却也开不了口问他,只能僵持的站着,他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在贺践面前,都处于这种被动状态,即使现在贺践不像最开始那么凶,但自己本能怕他,本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这种时候,苏宥觉得自己很可悲,连自己的想法都说不出口,很多时候,被人一吓,就连想法都没有了,但,这就是自己。

“这个时代谁还没个手机?留着用,我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贺践也觉得有些难说出口,大喇喇的将一条腿叠放到另一腿上,翘起二郎腿。在他不注意时,小心望了他一眼,以前对他欺负惯了,现在想对他好,却也觉得怪怪的,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可又怕他知道后利用自己,伤害自己,虽然他不太可能。

“谢谢,我用不着手机。”

“我叫你留着用!”

瞬间紧张起来的氛围,让苏宥有点怕,而贺践高了几度的声音,让他觉得心里很难受,受不了他刚刚还是温柔的,现在又突然变凶了。“多少钱?”仍旧小心的问话,本来对贺践有着些好感,可那些好感都顺着这几句话消失殆尽。在苏宥认知里,不可以随便拿人东西,不愿意就这么欠人什么。

贺践只觉胸口闷闷的,想发泄出来,可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宥宥承受这怒火,于是一手握拳,用力砸到桌上。四周静静的,贺践几乎能听到自己由于生气而放大的呼吸,而宥宥还是如小绵羊一样,规矩的立在一旁,贺践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呆下去,肯定要被自己气死!

苏宥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垂着眼帘,只余睫毛轻轻颤动。被温暖的心,现在却渐渐发凉,害怕,可更多的是心冷,为什么对我的好,不能持续久点,既然终究会这么对我,为什么又要对我好!

第十二章

这天午饭时贺践注意到苏宥去接了电话,他依旧吃着饭,只是在吃饭同时,竖着耳朵听着他打电话,贺践一直以为他家的电话是摆设,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响。宥宥,你的家人呢,从没听你提过,你也一个人住着,家人在哪?是喜欢你,可相处越久,越发现,你的世界进不去,好像是对任何人都很好,没脾气的样子,可我们都在外面,接触不了你的内心。

“谁打的电话?”贺践夹了肉吃,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弟。”苏宥接过电话回来,又不想吃了,只得坐在那,看着桌上一盘盘菜,慢慢变少,心却好像被填满的充足感。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苏桁说已经下飞机了,正坐车过来,记得我生日的只有这个弟了。

“什么事?”

“说要到这来。”苏宥低着头,想了很久才又说道,“这几天能麻烦你不要过来吗,我弟脾气不好。”

“苏宥,你没朋友吧?”

苏宥只是抬头,不解的望着他。他还以为自己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会很不开心,然后免不了的发脾气,可反应竟是这么平淡。朋友,哪有心思交朋友呢。

“我想你弟要是看到你和朋友关系好他会高兴的。”贺践放下碗筷,淡淡开口。

苏宥在收拾桌子的时候,一直想着贺践那句话,可想了很久,也没弄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倒是觉得说那句话的贺践,一点也不像平时候的他。也不知道对他说的那句话他听进去没有,让他这几天别过来,可自己算什么,凭什么要求他?只希望贺践和苏桁不要遇上才好,两人脾气都那么坏,要真发生争执,自己也劝不了啊。如果贺践再对自己发火,让苏桁看到,恐怕凭自己是解决不了的。

苏宥熟练的做着家务,连他自己都没意识,他竟然开始担心贺践了。

苏桁到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苏宥请了两天假,又几乎将冰箱里所有菜都拿出来,做了大桌的菜,做好后就靠在沙发上。

“哥!”和苏宥同样清秀干净的男生提着蛋糕走进来,只是那双眼眸不似苏宥规矩,多了几分放荡不羁。“热死了!我要先洗澡!”

“吃过再洗吧,等会儿又热了!”苏宥自然的接过蛋糕,接过行李箱,走到客厅,又抽了两张纸为苏桁擦汗,“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和以前一样!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下次一个人不许你来了!”

“哥,我想你!”苏桁知道他又会没完了,所以率先开口,还一边从背后抱住他,亲昵的靠着他,“你又不去看我,两年我们只见了几次,真狠心,将我一个人丢在那!”

听着他的话,苏宥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痛了一下,一些记忆就那么突然涌出来,让人措手不及。苏宥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苏桁,就会想的更多,他怕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对不起,苏桁,对不起。

“哥,你是怎么受得了中国的高温的?热死了!”苏桁松开苏宥,径直的往餐桌走,“干脆和我回加拿大好不好?”

“又来了!”苏宥笑着说道,舀了饭,坐在苏桁对面,将菜夹到他的碗里,“快吃吧,在飞机上吃东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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