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答应一声,站在旁边。
沈妙容垂泪来到他的身边,哭着叫了一声:“老爷!”
他看了看她,突然冒上来的念头竟然是:刚才阿蛮有没有看到她?他若是知道自己的正妻来了,会不会更不会回来了?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也会和她做?
以韩子高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若是他这么认为的话。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原谅自己了。
这念头冒出来,他突然心慌害怕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在那个狠心绝情的韩子高为了别的女人刚刚刺了自己一剑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他会误会自己。
哼,凭什么你韩子高都和别的女人搞出孩子了,你却口口声声问心无愧!而对我要求这么高??
唉,其实他要求不要求,自己也不会和别人再做,不知道为了什么,自从有了他,再也不想碰触别人。
想起那日和他冷战后的那除夕夜他冷冷的话语:“你记住了,若是你再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的话,我便绝不会再要你,无论你是什么理由,你最好记住了。”
突然更加的心慌意乱,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和沈妙容做了?那自己该怎么和他解释?
他过去拿那周黎做戏,心里却还是有数的,他不和他一起,韩子高却也会听说的,他只是想让韩子高紧张自己,说不定他心里一慌,就跑回来了。
但此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正妻,接着就心慌意乱起来——阿蛮他若是误会了自己怎么办?
但陈蒨想到那除夕之夜,就想到上次也是他和那两个女支女一夜风流,而这次又和陈薇儿搞出孩子来了,而且说不定也和这小梅已经做了,内心突然委屈万分: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他正胡思乱想,沈妙容过来想扶他起来,他冷冷地喝了一声:“别碰我!”
沈妙容吓了一跳,突然哭着问:“老爷,我们十几年的夫妻了,难道你就这么嫌弃为妻了吗?”
陈蒨站起身来,陈超和赵大虎过来扶住了他,他冷冷地道:“今日情形你还没看清楚吗?以后,你离我远点,还是那句话,你若想离开,我很乐意写下休书,任你改嫁,其他的你想也不要想了。你若回去见到其他的那些侍妾们,告诉她们也是如此,你们最好当我死了吧,若是有人守不住,想改嫁,我会立刻写下休书,任其改嫁。”
说到这儿,他突然两眼放光地盯着沈妙容,说:“对了,我还会出嫁妆,可以出很多嫁妆,很多很多,让她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让她们不至于在新夫君面前受气。至于你,妙容,你嫁给我时间最长,你要多少嫁妆都可以,跟着我,你们都会守活寡,你们都年轻,嫁的好了,还可以有其他的孩子,你最好想想,其实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他的态度温和了起来:“妙容。其实你也不过三十一岁,其他的人更年轻,你想想。我这主意真的很好。”
他自从见到自己,这是说的最多的一次了,沈妙容内心拔凉拔凉滴。她终于鼓起勇气,泣道:“老爷,我和你都有了茂儿了,难道你不要为妻,也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陈蒨发光的双眼黯淡了下来。道:“我的儿子将来会继承我的一切袭位,你是我的正妻。茂儿是我的嫡子,该给他的我不会少了他一分一毫,其他侍妾的儿子,也一样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你只需要告诉她们,你们或者她们愿意带着孩子改嫁也成,不愿意带着孩子改嫁,我也会养着所有的孩子们,怎样都可以,我会出很多很多的嫁妆,跟着我,你们都会守活寡的,你一定要跟她们都说清楚。”
“还有。”他突然害怕沈妙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似的,着急道:“在新夫君那儿,我保证你们都不会受气……”
“老爷!”沈妙容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打断了他:“老爷,为妻不会改嫁的,其他的侍妾们,我想她们也不会改嫁的。”
“哦?!”陈蒨面色沉了下来:“妙容,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话么?跟着我,你们都会守活寡。你们为何还要执拗?”
“可是,老爷。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韩子高吗?韩子高他已经要娶陈薇儿了啊!他已经背叛了你!他刚刚还刺了您一剑,要知道,他其实已经犯了死罪……”
“住口!”他突然抬起手来,狠狠的一巴掌打来,沈妙容是个女子,被这一巴掌打的摔倒在地。
丈夫虽然冷漠,但抬手打自己还是头一次。
“你若再敢说子高一句坏话,我立刻杀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然后他就走了,沈妙容看着他的背影,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地掉落下来。
他走时跟周成道:“你跟我来。”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摆手让陈超等退去,问周成:“你把你知道的那日子高和那陈薇儿在酒楼的情形给我说一遍。”
周成将所有的事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又道:“大将军,子高他真的不喜欢那陈薇儿,他非常讨厌她,他心里只爱大将军你一人,这都怪卑职上当离开了他所致,卑职请求大将军处罚。”
陈蒨道:“你先下去吧。”
他自坐在那儿沉思:果然是叔父一手策划,但是尽管如此,韩子高却是在周成走后的确和那陈薇儿一夜风流,搞出孩子来了。
还是嫉妒还是恨,你就一点也守不住??若是换作自己,就算喝醉了,一个女子要来,我不想和她怎样的话,一巴掌将她扇一边去,怎么可能和她上床?
好,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打女子,但就算你不打她,你一个这么有力量的男孩子,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推开总是没问题的,你不推开她,还不是心里想?
你千真万确和她做了,道个歉总可以吧,你却说问心无愧?
你开始还不承认和陈薇儿做了,你明明就是撒了谎!
你还那么决绝地狠心地离开,还把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都还了回来,你心里就一丝一毫都不在意我?
想起定情信物,心里更加的委屈,你还挂上了别的女人为你做的什么鸳鸯戏水,不用说,你和她也定了情,可能也上了床!
又恨又怨,你做都做了,道个歉都不肯?难道让我去跟你道歉,说:“阿蛮,我不该赶你走?”这也太不公平了。
心里委屈上来,上次他嫖了女支,明明他自己做错了,还不是自己得先服软?他就这么倔强,自己比他大好多,那自己去服个软又能怎样?心头一惊:陈蒨啊陈蒨,你疯了?!!
他和陈薇儿有了孩子,和小梅定了情,你还要去给他道歉服软??!!
这歉怎么能道?这软如何能服?
第一百四十二章:赐婚
所有的一切都在相国大人的计算之内,似乎一切都按部就班,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相国大人的府上,他很高兴地告诉了女儿陈薇儿,很快,韩子高将成为她的夫婿,她现在不要多想,只需要养好身体,专心待产。
陈薇儿再次喜极而泣。
韩子高以行刺大将军之罪被抓进了监狱八天了,陈蒨也一直在病榻上躺着,他略微复原了些。但正如医师所说,他心内郁结,身体大不如前。
第八天,叔父陈霸先派人假惺惺地来慰问他,并且告诉了他,圣旨已下,皇上赐婚,让韩子高迎娶陈薇儿。
第九日,皇帝的旨意下到大狱:韩子高冒犯大将军,本该死罪,然相国求情,大将军大度,表示不计前嫌。相国爱惜韩子高之才,愿意将女儿陈薇儿许配韩子高为妻,只要韩子高应允此事,则冒犯大将军之事可以既往不咎,可擢升韩子高为威武将军,正三品,钦此!(笔者:步步高升,18岁就是正三品大将了,子高真的掉到了福窝里)
然而,让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的是韩子高拒绝圣旨,拒绝娶陈薇儿为妻。
子高上奏:罪臣韩子高,自知才疏学浅,出身贫寒,卑贱之躯,难侍相国千金,臣自幼定下赵小梅为妻,与之情深意重,她既身死,子高不愿独活,冒犯大将军,惟愿一死!请求赐死!罪臣韩子高再顿首!
第二天。当陈霸先拿到韩子高这上奏给小皇上的奏章实则是辞婚信时,他真的觉得韩子高实在是不识抬举,该死!该死!
陈霸先虽然为了大业牺牲了女儿的名声。但也不是一种完全的牺牲。当时一则他宝贝女儿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绝食等等无所不用其极,非韩子高不嫁,他本身也心软了。
二则将官不论出身,韩子高虽出身微贱,然文武双全,又长得如此绝色。只要自己提拔他,他也是女儿的佳偶。
前朝西汉的卫青也出身微贱。还以身侍主过,不也瑕不掩瑜,照样是一代名将嘛!
那韩子高也可以,有谁愿意做一辈子男宠的?其实包括他自己。也算出身布衣,事在人为嘛!
其男风虽胜,但男宠的寿命也只有两三年,娈童、娈童!只有小的时候才能做得。长大了还不得照样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
再说做男宠的都地位低下,没尝过做男人的滋味,韩子高既然嫖过女支被陈蒨打过,想必喜欢做男子的感觉,应该是惧怕陈蒨才不敢胡来。而若是他和自己的女儿生米做成了熟饭。自己的女儿却也长得很美,他也会喜欢上她,更会喜欢和女子在一起的感觉的。
他却不知。韩子高并不只是一个男宠那么简单。
世人总是从传统意义上来看待男宠或者侍妾,但有的时候,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若是宠发展成“爱”很多事情就说不明白了,比如汉哀帝和董贤、以及十几年后出现的冯小怜之类的,这些女人或者男宠虽然表面看去地位低下,但实则靠控制君主来左右着朝代的命运。
当然韩子高却不是他们这类有色无脑之人可比的。而陈蒨却也不是哀帝或齐后主那类误国之人,他实则是一代霸主。他们之间才真正的是那种平等的爱情,既不是一时的专宠,也不是地位低下的“妾”。
韩子高看上去更象是一个傲视群雄、横刀跨马的大将军而不是那“男宠”。正因为如此,他们虽然双雄并立,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却也隐秘得多,世人以及后人也看不明白或者不太相信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但这爱情却在他俩之间真实地存在着。
可惜的是尽管陈霸先老女干巨猾,机关算尽,而陈蒨也早就告诉他韩子高不是他的男宠,但他始终受那老观念的影响,以为韩子高是被迫的,而他并不爱陈蒨,也没有尝过做男人的滋味。
加上自己的侄子陈蒨年轻时却也荒唐不经,侍妾男宠一把,也没见他离了谁不能活,所以,他也想不到他和韩子高居然情比金坚,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让陈蒨相信韩子高背叛了他,让他让步,没成想韩子高如今宁死不娶自己的女儿,而女儿已有8个多月的身孕,这骑虎难下,他真的是气急败坏。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杀了他!他不是想死么?就该成全他!唉,若不是因了女儿,一百个韩子高他也早杀了他!
韩子高的硬气,他原本是领教过的,但此时拿到这辞婚的奏章,他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他的冷傲他的硬气!
他竟然宁死都不愿意娶自己的女儿??!!这比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都让陈霸先不能接受!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死亡,但凡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不会拒绝,但他居然毫不动摇,自愿赴死,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以为搞定了侄子,基本上就算搞定了韩子高,韩子高跟着侄子,不也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将来封妻荫子?可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搞不定的竟然不是侄子陈蒨,而是这个出身低微的“男宠”。
他很可能真的不是一个男宠那么简单啊!
可是自己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陈霸先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将陈蒨又召入府中商议。
十天过去了,陈蒨的伤好了一些,内伤也调理了一些,只不过他上次箭伤很重,虽然韩子高这剑刺得不深,但他和韩子高这次误会却伤得陈蒨不轻,这下多少耗了内里。
他心内郁结,爱韩子高过深。又伤心过度而吐血了好几次,还天天喝酒买醉,身体大不如前。
韩子高虽然也深爱陈蒨。但他毕竟只刚刚满18岁,是身体最好的阶段,何况他身体也没什么伤。上次他的肩伤没有伤及心肺,而不象陈蒨这次,他的箭伤却伤到了右肺,所以内外夹攻,一直生病。
陈蒨看到了这封信。这信上写的很明白,小梅死了。他韩子高不愿意独活,他要为小梅殉情呢!
他还是盯着这封信,十天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简直比十年还漫长。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忘了那个狠心的韩子高呢??就算躺在那病榻上,被他刺了一剑,内心还是无时无刻地不想他。
但这过去的十天里,他不得不说,他对韩子高的恨却减弱了许多,太久的思念会让人忘掉恨,太疯狂的爱恋会让人渐渐失去自我。
他太爱韩子高了,以至于渐渐忘掉了那忌恨,而越来越多地为他开脱。
更何况韩子高已经被他赶回家40多天了。这思念每天快要把他啃噬光了。
甚至,尽管他天天骂自己疯了,但竟然在内心深处。让他去娶妻生子但只要他还要自己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起来,以至于自己委屈至极,但这念头竟然一天比一天清晰,只要他回头,还和自己在一起,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做不做得到??每天都问自己。
现在他看着这信。良久良久,陈蒨反倒觉得有丝怀疑了。韩子高宁死不娶陈薇儿,他这么厌恶陈薇儿,那么,他和陈薇儿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深爱小梅,但自己杀了小梅,他也还是没杀了自己,说明什么?
他原本是个聪明之人,只不过,有的时候牵扯到感情,他反倒看不清楚。
更何况他对韩子高的占有欲、醋意都极其强烈,以至于听到他和其他的女人有孩子后几乎嫉妒地要疯掉了,所以更看不明白了。
现在他的嫉恨减弱了后,他终于渐渐地会思考问题了。
他正沉思,那陈霸先叹了一口气道:“薇儿还有一个月就到了临盆之日了,虽然原本也不是生完小孩子就要成亲的,但这韩子高宁死不从,该当如何是好?”
陈蒨不搭话,他还在自己的思维里没出来。他突然觉得很乱,有些东西不对劲,但他一时想不明白是什么不对劲?
陈霸先又叹了一口气道:“好在这圣旨是密旨,只有老夫,你和韩子高知道,否则若是群臣都知道,老夫的脸面往哪儿放?!”
陈蒨突然问:“叔父,子高和薇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霸先心头一惊,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这个侄儿是个精明的心计很深的人,他现在已经产生了怀疑。
陈霸先想了想,终于道:“也许这韩子高的确并不喜欢薇儿,他心里喜欢这小梅(不能让陈蒨以为他爱的是他),你看,他为了这小梅要杀你,现在为了她要殉情,但当初他的确是和薇儿发生了关系,也许他是酒后乱性吧,你知道,他是个男子,若是他不愿意,他本身武艺高强,薇儿也不可能强迫他的。现在薇儿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怎能不负责任?”
他这谎说的天衣无缝,陈蒨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真的,韩子高的确并不喜欢陈薇儿,其实这过去的十几天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许他一半喜欢自己(心里竟然跳了起来,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一半喜欢那小梅(又嫉妒了起来),但的确他若不主动,陈薇儿又怎能强迫他?酒后乱性!(还是该死!该死的韩子高!!)
因为你的酒后乱性,现在陈薇儿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三章:走火入魔
陈蒨一想起来他跟别的女子居然有了孩子,而且还死不认错,而且,而且最最重要的还把自己的送给他的玉佩还了回来,上次他就拿这玉佩去嫖了女支,自己特意告诉他它代表的是自己的一颗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