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李默,只见他双眼发亮,邀功一般道:“您看见了?我怕您被那群学生欺负,特地找了今天休班的工友们给您助威大家知道您是因为帮我们才得罪了杜九,都很乐意帮忙”
还在想这些汉子是从哪来的贵客,原来是李默搬的救兵
许宁看他满脸写着——先生我乖不,先生快表扬我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
“你啊你这只能解一时之急,还反倒耽误他们不少工时”
李默听着,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许宁一顿,想着也不好太打击他积极性,便改口:“但是这份心意,我的确感激便说是今天要不是有他们在,还不知会怎样”
李默又露出开心的表情
许宁只觉得这人一举一动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完全藏不住心思,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被选为罢工头领的?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怀念的情绪来现在的李默,总让他联想到当年被自己捡回去的哑儿
小哑儿本来不爱说话,但是与许宁相处后却敞开了心扉,愿意对他表露亲近了,要不是后来……许宁眉毛一蹙,想起哑儿,又想起昨日段正歧闹出来的麻烦事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先生,您怎么了?”李默凑上来关心地问
许宁摆摆手
“我是想起来,今天要出门一趟你看见——”他本来准备问李默有没有看见张山,突然想起以那人神出鬼没的性子,问了李默也是白问
许宁想着张山平日里爱待的地方,便走到墙角,敲了敲连着房梁的那一壁墙,张口呼道:
“山人何在?”
静静等了几秒,便听见房上传来细微动静,不一会,张三竟从梁上一个狭小角落里冒出头,露脸看向他们许宁喟叹,这人或许是属壁虎的,就没有他钻不进的边角
“叫我做什么?”
张三说话,人却是盯着李默虎视眈眈其实他早就在偷听这两人谈话了从李默进了许宁屋,张三就提高戒备,没有放过半个字在听到李默向许宁讨好后,房檐上,偷听墙角的张三是火冒三丈,想着老大这人还没娶回家,就有别人来争宠这可如何得了!
李默一时当了无辜的枪靶,摸着鼻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张大山人”许宁道,“我今日想去拜访贵将军,你可打听好他的起居了?”
张三从檐上一个跟斗下来,扔过去许宁一张纸条
“喏,地址不过我说楼下堵着这么些人,你打算怎么出去?”
许宁看了眼纸条,就将它撕碎
“这个问题”他看向李默和张三,“还要麻烦你们了”
李默听了连连颔首打包票,张三却是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防备地看向许宁
“你要做什么?”
一盏茶时间后,许家楼下
对峙的学生和工人们已经斗得口干舌燥,现下太阳高升,更是耗费体力船工们还好,但学生们大都是娇生惯养的,渐渐的都有些不支
就在僵局时,许宁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帽,穿着长衫,用围巾包着半张脸的人出现在门口那身形穿着,莫不是许宁?
正有学生睁大眼去看时,只见许宁身后走出一个青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先生,我这就送您去医馆”
被他扶着的先生僵了一僵,随即摆出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任由李默搀着
“是许宁!”
“别放跑他”
学生们激动地围了上去,船工们慌忙阻拦
“干什么,干什么,没听到先生病了么!你们还想弄出人命来么?”
“谁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让开,我们有话要问他!”
正争吵间,只见被李默搀扶着的许宁推开李默,径自走到对峙的两批人前,先是对着学生,再是对着船工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劳各位为我一人烦忧,元谧于心有愧”
他咳嗽了两声,声音都有些沙哑
“只是今天实在不适,诸位若有指教,不如等我医病归来再问”
他这么一说,船工们的领头人率先不服,这威武壮汉道:“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些厚脸皮的学生,会不会缠着你一起去医馆?”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点了学生们
“对,我们和他一起去!”
“我们不做恶人耽误许宁治病,就跟着他,他能奈我们何?”
这么一推一搡间,船工和学生们竟然在许宁身边围成两圈,真有一同“护送”他去就医的架势许宁无可奈何,不一会众人就走到了巷口,只是离去的时候,船工头脑回头看了眼许家宅邸只一眼,立马又大呼小叫地去阻挡学生们了
巷子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短褂的人从宅邸后门悄声走出
他穿着张三的衣裳,走在空旷的巷道,悠哉地将手背在身后
这正是金蝉脱壳的许宁,而之前的那个不过是张三假扮的罢了想到张三被自己请去做戏时的无奈,还有刚才那临场的一出好演技,许宁笑叹了两声,便迈开脚步,去拜访段正歧
这一次段正歧在金陵的下脚处,并不与上回在同一地,而是更偏僻了些许宁费力一路问了好些人,才打听到这住址具体的位置而当他站在门前,看着这间再普通不过的平房,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会是段大将军住的地方么,这么普通的一座宅院?
许宁迟疑了一下,伸手敲门
“喵唔”
他脚下突然跑过去一只黑猫,那黑猫在许宁不远处跃上院子的墙头,静静看着许宁
许宁与那畜生对视黑猫又喵的一声,跳进了院里,不见踪影
那正是段正歧住的院子
而许宁知道,段正歧从小到大,最不喜的就是猫
现在他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有猫?
许宁放下欲敲门的手,退后两步,用最快的速度向人多的大道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异动,有人从他背后追了上来,来者不善!许宁不敢回头,他几乎能感觉到身后的凌冽杀意,只能用尽一切的气力逃跑
然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要从一群早有预谋的杀手手里逃跑,有多大的胜算?
还没等许宁跑到巷口,前路就已经被人挡住手里握着匕首刀斧的一群人,将许宁围困在深巷他们没有遮挡面容,说明不准备留活口,他们也没有用更方便的枪支,说明不想引起骚动
他们要无声无息地解决许宁
此时此刻,死亡呼吸可闻,许宁脑海中却转盘似地转过许多念头
有人埋伏杀他
这地址有差错
张三背叛了吗?
段正歧来金陵的消息肯定泄露,处境危险
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大道,许宁却被身困于此,岌岌可危而他还不知道段正歧的安危,他更不甘心就此丧命!许宁一咬牙,向距离道口最近的一个杀手扑了过去
那人一惊,似乎没想到许宁会羊入虎口自送命来!他毫不犹豫举刀砍过去,许宁却硬生生地一个转身,避开要害,拼着疼痛用背部吃了这一记,想冲过他们向大路口跑去
“拦住他!”
然而,杀手们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前路被彻底挡住,许宁颓力半跪在地,刽子手们高举着刀斧,就要送他去黄泉!
哒哒,哒哒嘚
“律——!”
有人策马从后疾驰而来,一人一骑冲散了杀手,一边下马大手捞起许宁,喊道:“做什么等死!”
“不要命了么,你这小猴!”
许宁被人放到马背上,看着身前大汗淋漓抵挡杀手的人影,只觉目光憧憧,好似许多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十年前,土匪群中救他一命的少年;
那是一月前,金陵城中与他告别的青年;
那是数日前,大火中质问他为何背叛的友人
那是张习文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一下
不会去改变他命运的历史人物,沿用原名,如张作霖;会改变他命运的人物,如张习文,名字会稍微变化这就可以把他脱离历史,当做一个同人角色来看待了
第33章 偿
子弹出膛,破开脑壳,收割走一条性命对方却死不瞑目,倒地前都一直死死盯着这方
段正歧放下枪,冷漠地看着尸首
“将军!”副官连忙从掩护地跑上前来,“您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段正歧,他们身前是一地的死人,只从这些尸首的死相,就知道这是一场酣战
今日,段正歧与副官本是要与埋在金陵的暗线汇合,谁知却被人埋伏打上了门对方全副武装,这边只有副官和段正歧配着枪本是一场悬殊的较量,却被段正歧以一人之力扭转
饶是副官知道自家将军的本事,也不免为段正歧的身手震慑对方十个人,段正歧独自就杀了七人在副官的掩护下枪枪爆头,不留活口有好几次几乎是和对面枪口互指,生死一线,却愣是从死神手中博回一命,送了对方去见阎王
孟陆曾说段正歧是混世的阎魔,此时看来竟是不假即便已经下枪,段正歧身上的血腥气仍旧萦绕不散,叫人不敢靠近
副官有些惴惴
“将军”
段正歧侧目望他,眸色深沉,看似平静的深湖下好似冰封着骇然怒火
副官自知办事不力,被人钻了空子,连忙低头
“属下回去立刻查清是谁泄露消息,向您请罪”他又看着段正歧,小心道,“只是此地已经不安全,您是否……”
不等他说完,段正歧一脚踢翻挡路的尸体,鲜血飞溅一地副官眼皮一跳,却见段正歧披上大衣,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将军?”
副官先是错愕,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急忙跟上昨日张三说许宁要来拜访,他们却在此地遇袭耽搁,那许宁那边的情况——?不敢深想,副官一边吩咐下属,一边跟着段正歧步伐,却不敢去看那人阴翳的侧脸
将军这次,是真动怒了
张习文没有带枪,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人家大刀砍下来,他带着枪也没有用处他拿着抢来的大刀与敌人近身搏斗,却因为以寡敌众,渐渐力有不逮
许宁被他放在马背上,后背是火辣辣的疼,此时见张习文陷入危机,竟是想也不想叫道:“习文!”
然而他这一呼下,那些个无名杀手却是迟疑了张习文抓住机会,一刀砍翻一人,将那人踹飞出去
“走!”
他拉着马缰,几步上马,坐在许宁身后
“驾——!”
烈马嘶鸣几声,毫不畏惧地撞破敌人封锁,冲出小巷策马疾驰间,许宁分心回头去看,见那些无名杀手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并没有前来追击的打算
逃出追杀后,他们在城内一路颠簸,又不知是如何引人注目,直到了人眼偏僻的小路,多拐了几番,才安下心来
“下来”
张习文将许宁抚下马
“我看看”
他说着大力撕开一条口子,查看许宁背后的伤势,只见后面一整块被刀斧砍伤,皮开肉绽,皮肤已经在血口边蜷缩起来
张习文啧了一声
“也不知那些个刀斧有没有锈口,你等着”说着他竟然从腰间翻出一个金属酒壶,不打声招呼就往许宁背上撒烈酒
“嘶!”
许宁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你就不知道知会一声!”
“知会什么?又不是娘们,磨磨唧唧的”张习文又撕了干净的衣裳,给许宁先包扎起来这次许宁忍着痛,没有再吭一声谁知张习文给他包扎完,看他脸色苍白忍耐的模样,竟又笑道:“憋着干什么?一点都不大方,痛就叫出来呗”
许宁忍不住送了他一个眼白,扶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
张习文给他弄完,清理起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刚才与那些人周旋,也受了一些小伤许宁就在旁边看他忙活,眼神复杂
“习文”
“嗯?”张习文见他没有下文,抬起头就见许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嘲笑,“穷酸,想说什么就说,我能把你吃了还是怎的?”
许宁今天一连被他训了三次,这下也没有耐心,索性直白道:“你知道有人要杀我”
张习文手下动作一断
“张习文,今天刺杀我的人,你认识是不是?”
张习文放下手里的东西,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向许宁,许宁沉默着与他对视,安静的潜流在两人之间徘徊,却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哈!”
张习文去突然笑出声,大手揉上许宁脑袋
“你还是这么大胆子,和我当年看到你时一模一样”他压乱许宁的头发,声音从喉间低低发出来,“你知不知道,要是换一个人这么问,你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
许宁拍开他的手
“你又不是别人”
张习文一愣,随即调侃,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宁
“那我是什么人?”
谁知许宁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回:“你是张习文,是张作霖的子侄,是东北少帅的兄弟,奉系的得力干将”
张习文嘴角的弧度渐渐淡去,看着他
“你是个军人,也是个兵痞,救人杀人全看自己的心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你都算不上是个好人”许宁说,“但你十年前救了我一命,今日又救了我一次对于我,你总是很好,因为你心底,把我当做朋友而我也是”
张习文眼底又浮上笑意,问:“烧了我遗书的朋友?”
“那是我对不住你”许宁说,张习文正以为他要道个什么歉,谁知这人又道,“不过你那遗书也多次害我入险,我虽烧了它但也间接救了你一次,就两相抵消吧”
“救我?你这许元谧就会挑好话说!我告诉你那天就算没有你搅局,老子也未必会在那段正歧手下吃、吃……好吧,会吃那么一点亏”张习文说了一半,对上许宁的清透的眸子又有些心虚
他咳嗽了几声,站起来,转移话题
“至于今天为什么知道你遇险,那是因为——谁?!”他话说一半,迅速转身,把许宁护在身后,手摸向枪,“出来!”
张习文凌厉地看向拐角处,那里只有墙角的阴影,风平浪静,却让他提起十万分的戒备
许宁也跟着他警惕地看过去
“别、别开枪,是我!”有人高举双手,从墙角后走出来,苦笑道,“许先生,我只是听见有人在这说话,没想到是你们”
“是你?”许宁错愕,认出了来人,竟是早上在家门口替他挡住学生的那船工头目记得那时因为这人口舌伶俐,许宁还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人会在这里出现
怕张习文会误伤对方,许宁连忙道:“习文,那不是敌人,是一个朋友”
“朋友?”
谁知张习文却丝毫不放松戒备,冷笑道:“有这样跟踪了我们一路,鬼鬼祟祟的朋友?”他又举高枪,对着那人的眉心,“有这样被人用枪指着,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的朋友?”
许宁心下一惊
“哎呀,失算”就听那船工头子道,“平时被老大用枪指惯了,竟然忘记装作害怕,漏了马脚”他笑看向张习文,“如此心细,不愧是张三少”
他喊出张习文身份的那一瞬间,张习文太阳穴一跳,就要扣动扳机然而他手指还没有按下去,就听见身后许宁一声惊呼
“元谧?!”
张习文分心,回头去看,却在下一瞬,被人用枪口抵住了后腰他愣了愣,然后看清对方那冰冷的黑眸,冷笑一声
“段正歧”
只见许宁被段正歧半搂在怀里,被一只手捂着嘴,而段正歧的另一只手则举枪对着张习文
他们不知是何时来的,竟然不声不响将这处包围了,又为了不引起张习文警惕,先派一个人出来做诱饵,再由段正歧亲自出面,制服张习文
此时命被人握在手里,张习文还有心思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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