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须得从长计议。”陆云铮眯起眼睛,掩住眸中的算计。
“也不急于一时。”顾含彰笑得像个花孔雀,说出的话却是犀利得直指人心:“慕坤已经去世多日,程信若是真想公布遗产,怕是早行动了。现在他久无动静,慕氏帝国怕是要上演一场傀儡继承人和摄政王的戏码了。”
倘若程信没了信,慕坤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生心血全白费了。
在顾含彰如是想时,慕辞亦然。
慕辞养病的同时,也一直在等着程信给他公布遗产。结果,一周过去了,没有半点动静。他彻底坐不住了,指使周睿安去打探消息:“你就告诉程信,说我病情加重,准备出国治病,急需用钱。”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隐藏慕坤的部分遗产了,但是,不能太过分了。
周睿安很快领命出发。他走后,慕辞心里莫名发慌。其实,也不知道慌什么,但心脏就是狂跳个不停,与此同时,养了很久的胃也开始叫嚣着疼痛。
这是压力大导致的。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慕坤的强压下,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也难为他给他请遍名医也治不好他,哪里料得到他就是他的病因呢?
慕辞手心冒汗,忍着胃疼,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后来实在捱不住了,就去了慕坤的房间。在男人去世后,他就屏蔽了这个房间,现在走进来,只是因为,这里寄存了他唯一的遗像。
约莫一米的香案上放着慕坤的遗像,相片中的人正目光慈爱地看着他。
别折磨我了!
你知道的,只要把遗产留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慕辞心里默念着,“咚”的一声跪下了。
他摘下手腕上的一串紫檀木佛珠,这是男人送他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因为他身体不好,还特地请了大师给他开了光,据说可以趋吉避凶。
慕辞跪在地上,一跪就是半天。他在这半天里,一颗颗摩挲着,像是苦行僧一般,恭敬又虔诚。
周睿安推门进来时,慕辞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跪在冰冷的地上,身体摇摇欲坠。周睿安看得吓了一跳,忙奔过去,扶住他,语气又愤怒又心疼:“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人都死了,何必这样累着自己?你身体不好,可跪不得。”
慕辞跪得头脑发昏,腰酸背疼腿抽筋还兼胃痛,身体各处都不舒服。他太难受了,也说不出话,靠着周睿安的身体喘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说:“扶、扶我到床上躺一会。”
周睿安看他脸色难看的厉害,哪里肯让他走?一弯腰将他抱起来,快走几步,放到了大床上。这是慕坤的大床,慕辞一躺到上面,身体就不停发抖。他强忍着不适,放缓了呼吸,慢慢度过这难捱的时刻。
周睿安站在床边,见他面色发白,额头还沁出冷汗来,满眼忧心:“可是胃病犯了?我吩咐厨房送点热粥过来,你下午是不是又没吃饭?我妈呢?没管你吗?”
他罗里吧嗦一通询问,慕辞听得不耐,烦躁地骂:“闭嘴!安静点!”
这一大吼,也是废了力气,累得他靠着床柜直喘气。
周睿安看他这样,被骂被打也是没怨言的。他心疼他啊,轻声哄着:“好好,我不吵了,你别生气。”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口袋里找出锦帕给他擦汗。
换做以前,这样温柔体贴的举动,慕辞会搂着他说些甜言蜜语。不过,此刻他是没有一点心情的。慕坤死了,留下的遗产是他最挂念的事。
慕辞在床上躺了会,待身体好受了些,便仰着头急急追问:“程信那边怎样了?遗产公布了吗?慕坤死后那些遗产都留给我了,对不对?”
他应该是留给他的。
慕坤没有子嗣,前几年出来两个私生子想要认祖归宗,但在他干涉下,并没有被承认。所以,作为他唯一的养子,那些遗产应该是都留给他了。
可虽然如此笃定,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尤其是周睿安看着他,面色为难,欲言又止。
一种不妙的预感从心里升腾,慕辞打了个寒战,抓住周睿安的衣袖,声音有些抖:“阿、阿睿,告诉我,遗产是怎么分的?”
周睿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想到面前的人为了那笔遗产,隐忍十年,却仅得了一点施舍,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他不说话,慕辞已经没耐心了,抓紧了他的手腕,眼睛急得发红:“快、快告诉我,你特么快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苟富贵,勿相恋》是小受给小攻的分手话,意思是:倘若我富贵了,我们就不要相爱了。
小受爱慕虚荣、贪图享受,十足的拜金男,因为没钱,和小攻在一起,但后来有了钱,就想和小攻分开。嘿嘿。蠢作者的恶趣味。小受“坏坏哒”,但蠢作者会努力写得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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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全世界似乎都在跟他作对
慕辞永远是优雅矜贵的,言谈举止带着些贵族的儒雅风度。相处这么多年,周睿安很少见他如此失态。
那笔遗产对慕辞很重要,比他的命还重要。
可现在有人要他的命。
周睿安忽然紧紧抱住他,声音温柔带着心疼:“少、少爷,你听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定要想开些。”
“啪!”的一声响,没耐心的慕辞甩了男人一耳光,涨红了一张脸低吼道:“少说废话!遗产!我要遗产,告诉我!”
周睿安被甩了耳光,也顾不得的疼,只牢牢握住慕辞的肩膀,眼神带着安抚:“冷静点!少爷冷静点,你身体受不住的。”
“你倒是说啊!”
慕辞急得冒汗,如果身体可以,他真想把周睿安踹个半死。他都这样了,还管什么身体?如果没有了遗产,他还要身体有什么用?
慕辞急得在心里骂人,可看着周睿安一副你不冷静,我就不告诉你的架势,也没他法了。这小子犯起犟来,就是个认死理的小毛驴。总归是对他好,他再没良心,也是知道的。想着,他大口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说吧。”
周睿安看他冷静下来,点点头,慢慢开了口:“慕老把遗产留给了两个私生子。你、你只有这栋别墅。”
语落,房间内一瞬安静。
慕辞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这、这栋别墅?”
撑死了,八百万的别墅。而且,还是慕坤名下,最廉价的别墅。
不可能!
慕坤很有钱,他一次次向他炫耀过:他在非洲有两个金矿,在泰国有3个葡萄园,还在英国买了好几处房产,他一手建立了偌大的慕氏帝国,近千亿的身价,他怎么可能只留给他一栋八百万的别墅?
这是拿他当乞丐施舍啊!
慕辞呼吸急促,脸色憋得通红,眼里屈辱的泪水翻滚:“真的?”
周睿安点头:“程信是亲口告诉我的,还让我看了眼慕老的遗书,像是慕老的……笔记……”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辞忽然落下泪来,喘着粗气骂:“混、混蛋!大混蛋!”
他一边骂着,一边推开周睿安,摇摇晃晃下了床。他走到香案前,拿着上面的遗像狠狠摔在地上。
镜框破碎,玻璃渣子四溅。有一小块划过他的右脸,一道小口,流出殷虹的鲜血。
慕辞恍若感觉不到疼痛,抬脚踩上那遗像,狠狠地踩,边踩边骂:“你骗我!你敢骗我!慕坤,你特么敢骗我!”
反反复复这一句。
周睿安抱住他,目光担忧又心疼:“少爷,你受伤了,流血了。疼不疼?你等着,我去找创可贴。”
慕辞像是听不到,狠狠踩着玻璃渣中的相片,脚下慕坤的遗像慈爱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宠溺。
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慕辞捂住胸口,眼里的泪水哗哗啦啦滚落下来。
周睿安很快去而复返,给他消毒、贴创可贴。慕辞傻傻愣愣,像个木头人般任他摆弄。他心里太难受了,万千委屈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少爷,你想开些,身体重要啊!”
“少爷,别难过,我们不缺钱。仅有这栋别墅,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滚尼玛的!”慕辞一脚踹开他,恨恨地骂:“你懂什么?狗屁!一群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