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意书真想大喊放开我呀有流氓。
门猛地被打开,风差点把沈意书的一身魂都吹跑了。即使没醉,酒精微微上头,她的反应也迟了一拍,一时半会儿没说上话。
“不好意思,她今日有约了。”季向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周身清冷的气质压不住,一看就是绝世美女的气氛。
“对,我今天有约了。”沈意书攀上季向雨的肩,接着季向雨的话说。
“不早说。”女人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的包,径直走了。
“好吓人啊,我都怕她再说点什么话。”沈意书心有余悸地看向女人离去的方向。她真怕女人再说一句三个人也可以。
让季向雨听这种话,她真怕自己万死难辞其疚。
“嗯。”季向雨挂断手中的电话。
“我其实不喜欢清纯的。”沈意书苦恼地拍拍刚刚女人蹭过的地方。
她今晚回去就发朋友圈声明,自己的择偶取向已然发生变化。
“我知道。”季向雨清越的嗓音响起。
“?”沈意书茫然地停下动作。
“你喜欢娇气的。”
沈意书:?
她什么时候又说过她喜欢娇气的?
第020章
一桌子的菜沈意书是吃不进去了,她只要坐在这个房间,脑子里就不断回响沈氏父子下流的语调。字里行间没把林落笙当个人看,而是当成一个用来运作计划的工具。
饶是沈意书与林落笙仅点头之交,听见这些话还是恶寒得紧。
季向雨带着沈意书去了她自己订的包间,打算让沈意书醒醒酒再回酒店。
“我要回去洗澡,”沈意书一本正经地说,“身上好臭。”
沈意书没醉,但酒精作用下,她的脑部神经比平日里慢了半拍,心里的话不带转弯直接脱口而出。
“酒味臭?”季向雨替她倒了杯水,递给沈意书。
“不是,是有点恶心的味道。”沈意书皱起眉。
她总觉得自己和沈氏父子在一个房间待了半个小时,也沾上了他们身上恶臭的气味。她拎起手臂,仔细嗅了嗅。
沈意书哭丧着脸放下手臂,凑到季向雨身边,抬起右手臂,问道:“姐姐,你闻得到吗?”
沈意书脸色酡红,委屈地望着她,把“嫌弃”二字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沈意书的衣服是朱离在酒店的洗衣机洗的,泛着工业产物的清香。并不浓烈的酒气附着在白色衣物上,淡得像只是小酌一杯。
季向雨摇摇头。
她摸不清沈意书到底是不是醉了,只觉沈意书的胆子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沈意书是真的不够清醒。
她看见季向雨摇头,以为季向雨离她离得有些远,闻得不够清楚,所以又往前凑了凑,脸颊几乎快贴上季向雨的唇了。
“姐姐,你再闻闻?”
季向雨垂着眸看着眼前眼神迷离的小Alpha,发觉她可能是有点醉意了。平日里恨不得与自己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在别人面前会给面子,私底下把线牢牢划开。
最主动的时候,顶多在嘴里跑两句火车,行为是时刻牢记“纯情人设”。
季向雨抿了抿唇,轻声说:“没有味道。”
她甚至不敢动,年轻的脸蛋离她咫尺,她只要往前倾哪怕一厘米,便能碰上。
沈意书放下心来,只要季向雨不觉得臭,那就肯定不臭。
她仰回靠背上,连喝两杯水。
时间过去几分钟,她脑子清楚了不少,逐渐恢复到能正常思考的地步。
“今晚的录音应该能证明那天的事不是我策划的,我也不知情。”沈意书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原主比较蠢,其他人做计划从来不跟她讲,才让她逃过这劫。
“我会转达给郑殊和林落笙。”季向雨也放下心。
即使是匹配度100%,她也不能选一个坏种放在身边。
沈意书露出个轻松的笑。
穿书过来最大的危机算是解除了,这一切都得感谢季向雨,一直愿意信任她,给她时间去寻找证据。
“林落笙她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沈意书突然想起来,林落笙似乎没有因为这事找过她麻烦,都是因为看不惯她在季向雨身旁才刺她两句。
“不知道,我和郑殊都没说过。”季向雨扫她一眼。
二人对视间,沈意书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为了装纨绔,说了不少混账话。
“姐姐,那个……”沈意书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本来就不想让季向雨听那些话。
季向雨是谁,圈里人谁都捧着她,即使好几年没有出演过文艺片,但片约仍然络绎不绝。大家心里的白月光,顶级女神,在这个小小的包厢,听她和沈氏父子讲了半个小时的浑话。
她自己都嫌脏,更别说季向雨了。
“事出有因,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季向雨自己不觉得那些话有多难听。
出生在大家族里,又早早踏入娱乐圈,她听过的不堪入耳的话比这肮脏得多。况且这只是沈意书为了套话故意为之。
“对不起。”沈意书诚心认错。
“没事,实在不行,你可以用信息素勾我。”季向雨拿起手边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掩下嘴角的笑意。
沈意书:……
她哪敢啊!
不过季向雨开完玩笑,沈意书也没那么紧张了。
在沈意书心目中,如今的季向雨就如同神女降世,为她排忧解难,还为她保守秘密,甚至不图回报。心肠如此善良的人,沈意书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谁。
正当她打算说话时,季向雨的手机突然响了。
季向雨默然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名字。手机的默认铃声刺耳,在不大的包厢来回环绕,像极了催命符。
半分钟后,她才缓缓接起。
“爸,有事吗?”她方才嘴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薄唇绷成一条直线,神色疏离。
“我刚在停车场看见你车牌了,你在春天里?”春天里是私厨的名字。
酒气仿佛隔着电话扑面而来,让季向雨下意识皱起眉。
“在,有事直说。”季向雨失去了耐心。
“我在302,过来打个招呼,你都多久没回过家了。”
沈意书担忧地看着季向雨。
她从来没见季向雨这样过,背绷成一条曲线,指尖不自觉地挠着大腿。蓝色牛仔裤被挠出几道白,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都泛红了。
唯有神情仍然清冷疏远,端着表情,只看得见嫌弃,看不出桌下不自然的动作。
“晚点,我还有事。”季向雨垂下眸,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你能有什么事,你不好好拍戏,在市区里,你不会在陪……”电话那头的话还没说完,季向雨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里偶尔传来的声音,沈意书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算是懂为什么季向雨听完她说的浑话还能面不改色,合着家里有位说话更难听的人。
“姐姐。”沈意书见季向雨唇越抿越紧,唇色都泛白了,指节紧紧扣在腿上,微微颤抖,在克制情绪。
“我没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吧。”季向雨深吸一口气,对沈意书勉强地笑了笑。
“我陪你去吧。”沈意书实在是不放心让季向雨一个人过去。
当着亲女儿都能说话这么难听的爸,等下不知道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沈意书不愿意季向雨去受这种委屈,清冷出尘的人,不该受这种侮辱。
“很担心?”季向雨看了眉头紧拧的沈意书一眼,绷紧的弦突然松了。
“你不想去。”
“嗯。”
沈意书懂了。
饶是季向雨这种咖位,也会有被人拿捏的时候。
“我陪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沈意书觉得,只要她离得够近,应当就能保护到季向雨。
“嗯。”季向雨拿起手机,领着沈意书往三楼走。
“等下要是包间里有动静,你不要轻易闯进来。”快走到三楼时,季向雨突然说道。
“?”沈意书不明所以。
“乖,听姐姐的话。”
三楼只有一个包间,电梯在正中央,走廊灯光昏暗,为求一个隐蔽性。
刚上三楼,巨大的喧哗声伴着冲天酒气传来。有中年男人往楼梯口走,接电话的声音又响又刺耳,宛如某个小城镇破烂的劣质音箱。
“喂!”
沈意书闻声而望,没能看得见来人,怀里就被强硬地塞了个人。
“挡住我。”季向雨压着气音,在沈意书耳边说。
沈意书手臂拢上她的肩,才发现季向雨在微微地颤抖。
第021章
刚要出楼道时,沈意书顺手关掉了楼道的灯。楼道只有头顶的救生通道灯牌亮着。
季向雨只比沈意书矮两厘米,左腿半曲放在沈意书两腿间,后背贴紧墙借力,上身往下滑几厘米米,只露出一双眼。
这个姿势不好站稳,季向雨便伸出右手勾住沈意书的脖颈借力,半搂半拥着,正好将自己全数藏在沈意书怀里。
中年男人的素质极其低下,三句话里两句国骂。
走廊上还有服务员在小声地劝阻其他人小声点,声音淹没喧闹里,无人搭理她。
沈意书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扶在季向雨手肘上,从背后看去,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情到正浓找个地方发泄。
“我晚点就回去,催什么催!”
“她要去学画画?人家老师夸她画得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有个屁的天赋!”
“季向雨夸她有天赋?她脑子没事吧,季向雨的话能听?季向雨自己得奖都不清不白的,她的话也能信?”
随后就是更肮脏的话。
沈意书听得又恼怒又心疼。
季向雨的演技她在片场是目睹过的,她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人,季向雨能带她入戏,导演赞不绝口,就说明季向雨的好评不是空穴来风粉丝硬吹。
况且季向雨还那么善良,包容,对身外之物不看重,怎么可能会为个奖项做不干净的事。
她甚至想扭头找男人对峙,当面给他一顿辱骂,让他别狗眼看人低,自己心脏看谁都脏。
季向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沈意书和她贴身靠着,连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都能感觉到,沈意书也察觉不到那声叹气。
冰凉的手贴上左耳,季向雨贴在沈意书耳边小声地说:“小朋友不要听别人讲脏话。”
声音压得极低,吐气如兰,距离暧昧,冷静的话穿过耳膜,在心上着床,犹如山中清泉,安抚燥热的土地。
沈意书哭笑不得。
季向雨此举仿佛就把她当个没长大的人一样呵护,但明明刚刚也听过她讲难听的话。
“哭个屁哭,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你俩倒好,一天天尽给老子顶嘴,滚!”
电话挂了,那人气势汹汹,抬起头时看见角落相拥的两人。
“晦气!”他吐了一口痰,正要走,又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眼熟,就要靠过来仔细瞧。
沈意书将季向雨的头埋进自己怀里,越过她肩膀就只能看见怀中人毛茸茸的脑袋,察觉不到是谁。
沈意书很少生气,一旦生气,气势就如同加了油的火,一下窜起来,惊得人害怕。
“滚。”沈意书扭过头,刻意压了声音,听上去像发怒的狮子。
黑暗中瞧不仔细,那男人被沈意书吼了两句,觉得自己可能是心虚眼花了,没了找茬的心思,嘟嘟囔囔就走了。
季向雨猛地被沈意书揉进怀里,靠在柔软的胸上,年轻的Alpha心跳有力,愤怒的声音跳进耳朵。
十足十的维护。
中年男人的声音逐渐消失,沈意书才从气愤中缓过神。
头发在手心里蹭了蹭,沈意书才恍然想起季向雨还在怀里,她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生气了?”季向雨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肩。
“姐姐,你不生气吗?”沈意书听季向雨语气平稳,比刚刚接电话时还要放松,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季向雨摇摇头,想起对方看不清楚,又说道:“我不生气。”
她只是觉得,这些话不该让沈意书听见。
季家的腌臜事藏在私下讲讲也就得了,摆出来看实在是太过肮脏。
她本觉得季文华没看见她,不会说出太难听的话,她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刚才那个人……”沈意书试探性地问。
“一个亲戚。”季向雨没多说。
她与沈意书的关系还没到能把这些破事摊开出来讲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