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弗站在书房门前直叹气，直到阿洛伊斯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时，他听到了书房里卡洛斯的声音。
“进来。”
听到卡洛斯的命令，朱尔弗不再停留在外面，抬脚走进书房。
他进来之后，先是转身关上了书房门，然后才迈着脚步走到书桌前，将一个日常常见型号的终端从文件夹里拿了出来。
“陛下，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卡洛斯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听到朱尔弗的汇报后，只是问了句：“什么任务的消息？”
“是代号HOPE小队传来的。”朱尔弗说着说着，脸上逐渐升起激动的笑容，“陛下，关于小殿下的事情，查到了新的线索。”
卡洛斯呼吸一滞，猛地睁开双眼，一双金眸凌厉地锁定到朱尔弗身上。
朱尔弗压抑着过分激动的情绪说道：“HOPE小队查到，在星舰撞上虫洞之前，AP1618号星舰上曾消失了一个修理工。”
“按照我们恢复的星舰录音设备看来，在撞入黑洞之前，星舰上正处于莫名的混乱之中。”
“但HOPE小队最近发现了新的线索，当时星舰处于混乱的原因，是因为丢失了什么东西。”
朱尔弗说着说着，呼吸声逐渐加重：“陛下，你说是不是因为……那名修理工提前带走了小殿下。”
如果只是丢失了普通的东西，那个星盗出身的星舰船长是不会让星舰上出现那种混乱的。
除非他们丢掉了首要任务！
卡洛斯的手无力地滑下桌面。
在桌子下面，那双布满伤痕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陛下……”朱尔弗颤抖着声音，“要下令彻查十八年前所有星球的星舰修理工吗？”
卡洛斯仰起头，喉间滚了滚，许久，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查！”
朱尔弗迅速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就在朱尔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他又想起什么，重新回过头站定：“对了陛下……”
卡洛斯没想到朱尔弗去而复返，哑声道：“什么事情。”
朱尔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试探道：“要不要……通知澹台陛下。”
书房里的光线很暗，朱尔弗不太看得清卡洛斯的具体表情。
卡洛斯的沉默让朱尔弗有些心惊，他知道，维格森帝国的澹台陛下是克洛斯的不可言说的逆鳞。
朱尔弗见证了两人的惊天爱情，直到现在，他都敢保证，两人还是爱着对方的。
但那件事情……对那位澹台陛下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自家这位实在是嘴硬死不解释，愣是将事情弄到现在不可挽回的地步。
朱尔弗一咬牙，事情总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真的能找到小殿下，那爱情的裂缝就有挽回的余地。
这样想着，朱尔弗再度劝解：“陛下，澹台陛下对小殿下的失踪那么心痛，现在HOPE小队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是否将其告知——”
卡洛斯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这声咳嗽也打断了朱尔弗说到一半的话。
朱尔弗大惊失色：“陛下……你的伤。”
“没事。”卡洛斯忍住喉间的不适，放下胳膊搭在桌上，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这件事情定为S级机密。”
朱尔弗愣住：“S级机密？”
S机密在帝国军队中属于最高级别机密，这意味着，除了负责联络的特殊部门和卡洛斯本身以外，谁也不能对其他人再告知。
包括阿洛伊斯殿下和那位澹台陛下。
“出去吧。”克洛斯不等朱尔弗再说些什么，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他的嗓音恢复了之前惯有的低沉和冰冷。
如果不是刚刚那细微的情绪波动，克洛斯就像那设定好机械音一样，永远都像AI设定那样无情。
朱尔弗只得低头行礼：“是，陛下。”
……
早就离开克洛斯宫殿的阿洛伊斯不知道书房发生了什么，他怒气冲冲地开着回来时的那张扬的飞行器离开了宫殿。
不过，他没有如往常那样，开着飞行器去自己的别墅发泄怒气，而是直接回到了学校宿舍。
阿洛伊斯站在宿舍门口，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有些愣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但仔细想想，这个宿舍除了那位垃圾行星来的室友以外，没有其他值得自己留恋的。
难道他喜欢上了明姜？
想到这种可能，阿洛伊斯狠狠地皱着眉头，最后面无表情地将这个可能性扔到死亡星球。
这不可能，虽然还有四天才过生日，但严格来说明姜还是个未成年，他没有这么狗。
再说了，虽然搞不懂他对明姜为什么会莫名地亲密，但那绝对不是爱情。
他更像是……将明姜当做弟弟一样看待。
阿洛伊斯被这个词刺激得忽地清醒过来，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默不作声地回到宿舍内。
——
次日，明姜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罗斯大清早的连环信息给吵醒的。
明姜不仅不爱给终端开隐私模式，也不爱开夜间模式。
所以，他这才被终端连接的提示给喊醒。
好在明姜没什么起床气，醒来后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会儿，等到清醒过来后，就睁开惺忪睡眼起床洗漱，同时挑着给罗斯回了信息。
[罗斯：啊啊啊我紧张得一晚上没睡，怎么办！]
[罗斯：姜姜，到时候不论比赛结果怎么样，我都请你吃顿饭好不好]
[罗斯：天亮了……对了你约的几点的比赛台来着]
明姜抹了把冷水脸，抽出空来给罗斯发了个投影留言。
“不用紧张，我能赢。时间约的是上午八点，结束后去上课。”
今天已经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了，学校安排了上午九点的入学仪式。
没想到，明姜这句话又将罗斯惊得半死。
罗斯直接一个视讯杀了过来，明姜第一次收到视讯，身体僵住，等到视讯通知快要消失的时候才点了同意。
罗斯的视讯投影出现在明姜身边。
见明姜正在洗漱，罗斯原本到嘴边的话陡然变成其他：“等等，你起床了？”
明姜斜着眼睛睨了罗斯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困惑。
“现在是早上五点，不起床难道准备睡觉吗？”
“……”罗斯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不会是被我的消息吵醒的。”
明姜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罗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以为你开了夜间模式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在晚上发消息了。”
“没事。”明姜不怎么在意地慰藉了他一句，“时间也差不多了。”
“八点的比赛呢，本来还可以多睡会儿的。”罗斯扼腕，“再说，睡不好怎么比赛。”
他以为明姜会预定晚上的时间，这样既不耽误上课也不会那么赶。
而且……
“我们九点还有入学仪式，姜姜，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半小时能够赢他。”
罗斯闭上了嘴，最后，他悠悠地朝明姜竖起大拇指：“牛逼！”
夸奖完明姜，罗斯又说道：“要不你再睡会儿吧，待会我去开悬浮车接你，这会儿时间还早呢。”
明姜走出浴室，一旁的视讯投影因为终端移动，也跟着明姜身后一起移动。
明姜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没有亮，但是……
宿舍的客厅正隐隐透露着亮光，他睡前明明将客厅的灯关了。
阿洛伊斯回来了吗？
罗斯：“姜姜？姜姜？？？”
明姜回过神：“怎么了？”
“你朝门口那边看什么呢？”罗斯摸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中了什么精神控制呢，据说有些人的精神体可以短暂控制别人的思想呢。”
明姜神色微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罗斯：“话说回来，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你先睡会儿吧，早餐我待会带给你，或者你想喝什么营养剂，据说最新版的营养剂出了一些水果味。”
明姜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同时回答了罗斯的问题。
“不睡，我还要给花浇水。”
“另外，营养剂不要儿童型。”
第15章
洛特斯帝国军事学校在处理学生私下矛盾的态度上，只有一条——禁止私下斗殴。
再细说一下，意思就是，你们要打，可以，请去学校的官方比赛台。
比赛台旁有值班老师看守，能最大程度保护学生不死亡。至于会不会被揍出心理阴影，那就不是老师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C区18号比赛台，明姜坐在周边的观赛台上喝着罗斯给他带来的营养剂。
成人型，橙子味。
明姜接过营养液的时候，就看似无意地瞄了眼管身上印刻的型号。
罗斯有些郁闷：“你为什么让我不买儿童型啊，虽然咱们学校的入学年龄是十七岁半，但按照帝国的入学时间算，一般进入军事大学的都是达到十八周岁的。”
罗斯说着说着，眼睛慢慢睁大。
他想起来了，明姜和他们不一样。
明姜不是洛特斯帝国的居民，他也不是遵从洛特斯帝国上学的年龄规律。
“我……去！姜姜，你不会还没成年吧！”罗斯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约未成年人进入比赛台在帝国是违法的了，洛特斯帝国未成年保护法规定……”
明姜喝完营养液，无聊地握着营养剂管身摩挲着。
对于罗斯报出来的一大段法律，明姜只回复了一句：“我不是洛特斯帝国居民。”
这个回应几乎承认了罗斯前面的猜测，罗斯当场表演了一个生吞营养液。
他被呛得直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说：“咳咳，那你不……咳咳，不能上。”
明姜不觉得自己不能上，洛特斯帝国的法律问题他早就研究过了，答应卡尔的挑战并不属于违法行为。
明姜不厌其烦给罗斯解释道：“我不是洛特斯帝国的居民，自然也不受洛特斯帝国的法律保护。”
“但你只要进入洛特斯帝国领土范围，就要遵守洛特斯帝国的法律！”罗斯都快急得跳起来了。
“卡尔不是未成年，洛特斯帝国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挑战卡尔。”
“……”这下轮到罗斯没话说了。
这确实是个漏洞。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漏洞。
十八岁对于精神力的发展来说是一个坎，过了十八岁以后，精神力会跳跃至一个新的高度并且在二十岁之前逐渐稳定下来。
别说洛特斯帝国，星际时代那么多国家，基本没有哪个国家会特意规定未成年人不能主动挑战成年人，即使是天才如阿洛伊斯殿下，未满十八岁时精神力都不会特别高。
这种情况下，谁会想不开去挑战一个明摆着精神力远高于自己的成年人，除非是找死。
“来了。”明姜拍了拍罗斯的肩膀，“预约比赛台需要填入我和卡尔的信息，系统审核通过就代表这件事情合法合理。”
罗斯咬牙：“但是你的精神力还没开始扩展，卡尔他已经成年一年多了！”
“足够打败他，不用担心。”明姜活动着手腕，“我比你想象的……要强很多。”
罗斯怔怔地看着明姜走上比赛台，C区挑战比赛台的入口处，卡尔和他的那帮小弟也在朝着这边气势汹汹地走来。
罗斯心中的担忧全然被击了个稀碎，他的脑袋发蒙，还在不停地循环着明姜说的那句话。
整张比赛台是由矿产星系里最坚硬的矿石打造的，能够抗住S级的三次攻击。比赛台的入口处常年竖立着投影光屏。
明姜走进比赛台的时候，指尖在光屏上轻点，光屏上的准备图像被按动，开始了倒计时。
卡尔喊住了身边乱七八糟的朋友，只身走进比赛台。
一旁的投影设备启动，兢兢业业地将比赛台内的战斗投影到观赛台处。
“早上好。”明姜站在比赛台的一角，若无其事地和卡尔打着招呼。
卡尔也一脸认真，走进比赛台后，站在明姜的对角线前方，胸膛起伏得有些大，看起来比明姜紧张多了。
“哟，这么早就打挑战比赛啊。”特殊通道开启，一道粗犷不羁的声音先一步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穿着特殊战斗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