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沛疯了一样挥舞着**,手下走火,连连对空放了几声空枪,枪响传达天际,回旋天边,惊起林子里栖息一片的鸟群。
作者有话说:
关于文中五年前绑架案的描写,考虑到观感和阅读体验,所以由虞引入,但用的是上帝视角和寇颜的视角展开叙述,而并非虞进行的口述,下章就轮到江队上场了,动作戏哈
第46章 嫌犯落网
在强烈的外部刺激源下, 易沛骤然崩溃的情绪恰恰证实了虞归晚所说的就是事实,易沛无法接受杜晙死亡的真相和自己被蒙骗的事实。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回不了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志想要结束一切, “都去死吧, 都去死!”
枪口就抵在岳文的身上, 吓得岳文闭眼流泪, 身体抖若筛糠, 但虞归晚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还是及时叫停了易沛的动作。
虞归晚剧烈地喘息着,才刚风干的额头和面颊又渗出了汗水, 她微微抬着双臂,放平声音,安抚易沛的情绪, “易沛, 你好好想想你哥哥杜晙, 他去偷去抢,是生活所迫, 是为了跟着他的一伙兄弟, 可又何尝不是为你了, 他把你保护得很好, 从来不让你去沾染他做的那些事, 甚至都没有把你的存在告诉他看重信任的身边人,他就是要你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活着。
可你现在决意去死,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背叛和辜负?”
易沛面色微有松动,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虞归晚从衣服内袋里拿出在杜晙老家房间里那张祖孙三人的合照, 高高举起道:“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背后是你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而现在,这两个你的至爱亲人都离世了,你一心要为他们的死找到一个复仇的目标,不惜搭上自己的人生,可这样真的是对的,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吗?”
虞归晚点点照片中笑着的杜晙和杜国韬,“他们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下来,走下去。易沛,不要让他们对你的期望落空,放下枪吧。”
易沛怔怔地盯着照片,嘴巴大张,两道无声的泪迹滑进嘴里,酸涩呛喉,他拿着枪的手无意识地伸向虞归晚,似想要隔空触碰照片里的亲人。
虞归晚缓缓上前一步,声音温厚低柔,“你出身在一个并不健全的家庭,父亲一个词于你而言极为陌生,因为从你出身以来你就没见过你的生父,而你的母亲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的身边总是流连着许许多多不同的男人,这些男人总是会在得到你母亲后露出真面目,直到你母亲带着你找到一个混混头目那里,指着那个叫杜勃的男人,说是你亲爸,让你喊人。”
秦方明意识到虞归晚是在分散易沛的注意力,于是立马让包围农院外围的武警突击小队加快排除地下的触发式武器陷阱,缩紧包围圈,等待时机成熟,一举制服易沛。
“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自然叫不出来爸,甚至你打心底里认为这并不是你亲爸,只是你妈众多姘头的一个,被你妈骗了当了冤大头,直到你看到那个和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杜晙,你和杜勃长相只有三分像,那你和杜晙简直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甚至杜勃也为此乐呵不已。”
虞归晚当然不会了解如此细节的东西,她只是根据所调查到的内容进行逆向推导还原,她不需要将那些发生过的事**事还原,作为当事人的易沛只要陷入她构建的情景里,就会跟着她的声音自动在脑海里回忆起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曾经,从而渐渐放下防备。
“这个从未逢面过的哥哥和杜勃完全不一样,他真性情,待他的朋友极好,对你也不例外,甚至在杜勃每每醉酒朝你和你妈大打出手时,都奋不顾身帮你挡下那些拳头和辱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你从心底里接纳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哥哥手下渐渐有了一伙小弟,开始走上和杜勃一样的人生路,非法收取保护费,放高利贷还有小偷小摸等违法行为,但他从来不会和你讲这些,也不让你碰这些。”
“你和你母亲生活在远离这一切的市中心,你每天上学放学,周末和同学一起玩,是最普通不过的初中生。”
“你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杜勃和你母亲死于一场涉黑斗殴事件,那起案子就发生在那个逼仄昏暗的地下台球室,你和你妈是来给杜晙过生日的,但一伙持着刀械的人闯进来,打破了一室和谐。”
“暴。乱就是发生得这么突然,杜勃和你母亲都死于乱刀之下,你以为你也会死,但杜晙死命护住你,并且带你最终逃了出来,可也因这件事,杜晙被警方盯上,但缺少关键的指向性证据所以并没有拘捕以杜晙为首的犯罪团伙,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杜晙有了最后干一票大的然后收手逃到缅北去的想法。”
“在实施最后一票之前,他为你安排好了出路,把你送到边省,如果他最后一票干成了,他会到边省和你汇合一起出境,如果他失败了,他会嘱托信任的人继续帮他照顾你。”
“秦队,东西外墙外的陷阱也已拆除,等待下一步指示。”秦方明沉声道:“进入墙体后隐蔽,等待命令。”说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虞归晚和易沛身上。
“你等啊等啊,没能等来杜晙和你会合,等到的是铺天盖地的警方通报,你哥哥被击毙了,其余团伙也被悉数抓捕。”
“再不久,你甚至听闻了你爷爷也寂寥地死在了老宅,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待你最好的两个人都离开了,这种拥有又失去的痛苦转换为对社会对警察的仇恨,于是你按照杜晙的安排到达了缅北,你酝酿着成年后返回北洲实施报复,你甚至为了隐藏你的身份,不惜毁容,只为掩盖你那张和杜晙极为相似的脸。”
“唯一的意外是,在几个月后,突然有一个少女带着你送给你哥哥的犬牙手链找到了你,她向你编织了一个与警方通报完全不同的案件实情,并提出要和你一起报仇。仇恨是蒙蔽一个人最好的利器,你信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年你们都在筹划针对北滨警方针对寇峰的报复,而今天,你们的计划实施到了最后一步。”
“你诱着警方深入,又绑了寇峰最疼爱的儿子,你一开始就打算用一场爆炸,完成你所谓的复仇。”虞归晚将照片扔到了易沛面前,“可你睁眼好好看看,你的复仇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你哥哥爷爷?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执念?”
易沛嘴唇颤栗着,眼泪一股股地外涌,五官扭曲成难以形容的表情,他看着地上的照片,腿弯了弯,想要捡起,却又好像这样不堪的自己已经无法面对他们了。
虞归晚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停手吧,易沛。”
秦方明审视着局势,低低开口道:“各单位注意,以我说行动为令,由江起云带队的小组立马制服易沛缴械,余下小组成员解救两名人质,带至宽阔地势,拆卸炸弹。”
清晨的晨辉沿着地平线缓慢攀升,笼罩着整片乡野,半空尽是清露薄雾的清爽气息,世界在苏醒,在焕发一天新的生机,然而这一方小小农院内外却蔓延着肃然低沉的气氛。
易沛陷入了虞归晚温和嗓音构造的虚拟情景中,他的目光变得恍惚,瞳孔收缩,胸膛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秦方明看准时机,一声令下,“行动!”
瞬间,已悄借昏暗晨光秘密陷入农院内墙的三组突击小队一跃而出,犹如一张密集大网,扑向正中的易沛。
江起云率先一掌劈掉易沛手中的**,其余队员上前将两名人质从易沛手中解救出来。
事发突然,易沛未来得及反应,待他反应过来后,立马折身狂奔进入屋内,一手操起桌上的自动步枪,另一只手拉栓上膛,转身就欲一阵扫射。
紧跟其后的江起云一个纵身飞扑,用身体撞飞了易沛手中的枪,枪走火,一连串子弹扫射而出,在门板和平房墙面留下一排冒烟的子弹眼。
秦方明担心易沛身上连接脉搏的炸弹引发器,大喊道:“小心他身上的引线!”
武警突击小队从两侧墙体现身,弓身前行,比划着战斗手势欲破窗入屋,然而这时平房内却是乍然亮起刺目白光,接着又弥漫起白色烟雾从内向外溢出,闪光弹和催泪。气体生生止住了他们的前进步伐。
武警突击小队开始加装面部防护面具,这时平房的白烟里又是响起一梭子枪声。
虞归晚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再往前了,只能后退撤至一边,让出空间,她紧紧攥着的手,用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来强迫自己冷静。
平房内是弥散不去的催泪。气体的烟雾,江起云和易沛两人都是实打实被闪光弹亮起的一瞬刺得失去了视觉,鼻喉又吸入了催泪。气体,眼睛喉咙都如火烧火僚。
但他们谁都顾不上现在的身体不适,没了视觉,只能单凭格斗经验和直觉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两人几乎都没有任何格斗技巧可言。
而在缺乏技巧的情况下,身高体型更胜一筹的易沛自然占据上风,他一拳摆出,击中江起云面门,江起云吃痛踉跄后退,后腰拦腰撞上桌角,尖锐的刺痛在腰部蔓延开来。
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压制着痛觉神经的叫嚣,江起云大口喘气,感受着面前一道凌厉掌风拂过,她下弯腰身,躲闪之后,一记右勾拳朝前挥出,拳头打中易沛侧脸。
易沛身型摇晃的同时,江起云乘胜追击,往前一冲,双手横抱着易沛的腰身带动整个身体力量往前冲。
“砰”的一声重物撞击声响起,易沛背部头部都撞墙受到猛击,他痛得大声嚎叫,用手肘不停地击打江起云的背部。
两人都好像在拼着一口气,谁先倒下谁就输了。
江起云背部受了重重几击,烧灼的喉咙感觉有腥甜蔓延,她卸去一只手绕到腰间拔出制式短刀,对着易沛大腿猛扎进去。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易沛更加撕心裂肺的痛叫和攻击。
他提膝撞上江起云胸口,直直几下后,江起云手劲一松,整个人踉跄几步退后。
易沛抵靠着墙,拔出大腿上扎着的匕首胡乱挥舞,江起云担心他自杀引爆炸弹,顾不得凌厉的匕首破空声,直接朝着声音处冲去,易沛察觉到有人靠近,随手一挥,薄薄的刀刃贴着江起云腰身滑过,割破外衣衣料,露出其内的防护背心。
江起云凭借直觉双手握住易沛持刀的手腕,两人开始争夺匕首,期间易沛后腰撞上屋中一圆柱上突出来的钉子,他发出惨厉的嚎叫,一发力,钉子剐下一片皮肉,他抢过匕首的控制权,接连挥舞几道落空,最后一击同样扎入了江起云的大腿。
江起云吃痛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易沛趁势一挥,刀尖几乎贴着江起云面部扫过,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江起云手下摸到了桌沿,又往桌上摸去,摸到一个物件后拿起往前一砸,易沛此时听到任何一点动静都犹如惊弓之鸟,立马转身朝着巨大声响处乱挥匕首,江起云猛然一扑,两人身体碰撞,匕首掉地发出“咣当”几声。
江起云探手一捞,单膝跪地,反手持匕,长年来的作训形成了一定的肌肉记忆,直接一挥,割裂过的是易沛的左脚后腕。
“扑通”一声,是膝盖触地的声音。
江起云手腕一转,正向挥匕,易沛右腿再度被划伤,他双膝都跪在了地上,接着后背又遭遇一记重击,身子往前一扑,彻底趴在了地上。
江起云用没有受伤的左腿跪压在易沛的后背,将他的双臂反缚于身后。
“咔嚓”一声,镣铐落锁。
江起云浑身一软,瘫倒在一边,众多繁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她的心跳快得要扑出嗓子眼,眼睛灼烧到刺痛完全睁不开,喉咙也是干涩到吐不出一个字来。
黑暗中,有人扶起了她,她跛着伤腿,慢慢走出平房。
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赶来,“江队你还好吗?”
“救护车,救护车停在乡道,进不来,快带她去救护车那里。”
七嘴八舌的关怀声中,江起云没有听到那道熟悉的清冽的女声。
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这股低沉的心绪又加重了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她刚想开口回应队员们的关怀,鼻前却突然涌来一股浅淡的冷香,紧接着双臂被人接过。
“我来吧。”一如往常般沉寂清冷的嗓音。
江起云看不到虞归晚的表情,只能从这句平稳的语调揣测虞归晚现在的情绪,听上去挺淡定的,一点也没有为自己担心的意思。
她下意思往下撇嘴角,一牵扯,嘴角一片都抽抽地疼,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一番。
“辛苦了,赶快去看看,小虞你带她过去吧。”秦方明拍了拍江起云的肩膀,他还要主持后续工作,不能陪同江起云。
虞归晚搀扶着江起云走了两步,一走一停,行进步伐十分缓慢,江起云听到虞归晚问“需要我像上次你抱我那样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