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只是一点点缠住阿尔诺的手,两只手掌相握,阿尔诺被沈元包裹在其中,借着阿尔诺的力气,沈元从凳子上起来,一下揽住阿尔诺的肩膀。
神色亲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语气舒缓轻快,满满的依赖:“阿尔诺,等你好久了。”
阿尔诺的身体僵直着,被沈元揽住,肩膀一动不动,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被愤怒蒙蔽,被那只雌虫激起怒火,以至于亲自动手。
阿尔诺从里面出来就一直怪怪的,沈元觉得他奇怪,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牵住阿尔诺的手,将他的手举了起来。
“阿尔诺,怎么了?进去一趟就怪怪的,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沈元循循善诱,试图问出阿尔诺不对劲的根源。
然而在沈元说出这段话之后,阿尔诺的脸色一变,唇色煞白,情绪突然间起伏波动,气息也渐渐不稳。
沈元说得对,里面的雌虫的确说了很多,句句都在阿尔诺的心底留下一根尖锐的针。
那只雌虫被束缚,但那张嘴还能乱说,他不惧怕阿尔诺的眼神,也不怕摆放的刑具。
他乐意看阿尔诺和他一起,坠入深渊,无法脱离的画面。
在无数次观察之后,他发现,阿尔诺的软肋就是沈元。一只雌虫的软肋竟然是雄虫,他对此不屑一顾,但此刻,很明显是迷乱阿尔诺视线的最优选择。
阿尔诺早就把他的下巴安了回去,是为了方便审问过后他回答,但此刻,明显给了雌虫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张了张唇,斜眼笑:“阿尔诺中将,您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雄虫身上吧?真是可笑。”
阿尔诺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把对方的话当做耳旁风。
雌虫见状,添油加醋,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一把火,他就不信阿尔诺对自己的雌父雄父还没有感触,又开口道:“您的雌父和雄父,你忘记了?”
他是一只反对帝国律法的雌虫,他不想要见到废物雄虫的地位这么高,雄虫什么都不做,凭什么能够占据优势,得到帝国的保护。
像这种贪婪懒惰的雄虫,最好是成为他们的奴隶,而不是占据高位,肆意鞭打雌虫。
他一直关注着这些事,对发生过的,不公平的事情也有所知情,阿尔诺家中的事情他也知道。
听到雌父和雄父,阿尔诺脸色一变,深深埋在脑海深处的画面再次涌现出来,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的雌父和雄父是联姻,但与狄力不一样,雄父不像狄力那样,狄力会伪装的温润,但雄父不会。
雌父家族并没有雄父家族那么显赫,在雌父嫁给雄父的第一天起,雌父身上的鞭痕就没有消退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上的伤痕越老越重,哪怕是怀着他时,雄父也没有停止过鞭笞雌父。
雌父在嫁给雄父之前,是少将,跟他一样的少将。
但雄父不愿意雌父出门工作,态度强硬地把雌父留在家中,他们之间没有爱情,雄父在家中时,带给雌父的永远都是伤痕。
在阿尔诺出生之后,见到的就是一位伤痕累累的雌父。
雌父无法出去工作,便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阿尔诺拿不到第一,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鞭打。
阿尔诺拿到第一,得到的也不是夸赞,而是冷眼相对,雌父会对他说,你还不够优秀,这里还差一点,那里还差一点。
他的雌父在他的耳边说的是这些,雄父在他的眼前永远都是一只举着鞭子的雄虫形象。
每每雄父举着鞭子,雌父挺直的脊背就会弯曲,脸上恍惚,变成了一只只会讨好雄父的雌虫。
阿尔诺自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一直到离开家中,遇见沈元之后,他才渐渐遗忘这段记忆。
阿尔诺以为自己忘记了,原来并没有,他一直记得。
见到阿尔诺脸上的神情大变,雌虫达到了目的,对着阿尔诺大笑:“你猜猜,你的雄主会不会像你的雄父那样。”
他的言语中带着蛊惑,像要把阿尔诺催眠。
但让雌虫失望的是,一提到沈元,阿尔诺原先还恍惚的神情一下明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对沈元表达千万分的信任:“他不会。”
雌虫愣住,视线落到阿尔诺的手上,试图激怒阿尔诺,又说了一大堆话。
果真如他所想,阿尔诺亲自动手,一双手上沾满了血腥。
他曾见过,知道雄虫最厌恶血腥味。这也是雄虫喜欢亚雌的原因之一,亚雌永远干干净净,身体柔软,他们不需要上战场,也不会沾染难闻的血腥味。
阿尔诺的雄主呢。
也会这样吧。
他的视线痴痴地落到阿尔诺的手上,血液顺着指缝往地上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嘀嗒声响起。
他笑阿尔诺,神色疯狂,笑得大声:“你闻一闻你的手,满满的血腥味,雄虫最厌恶血腥味了。”
阿尔诺被他蛊惑,举着双手,视线落到了手上,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阿尔诺终于变了脸色。
沈元来自地球,与沈元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并没有见过战争。
阿尔诺并不知道沈元厌不厌恶鲜血,但总归,没见过战争没见过伤亡的人,不会喜欢这种味道。
而现在,伴侣手上沾了鲜血。
阿尔诺无法去想象沈元闻到时的神情,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厌恶,会不会嫌弃。
阿尔诺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情,把话题转移到雌虫的身上去。
等从里面出来,阿尔诺下意识地伸出手,态度亲昵地想要去触碰沈元,却突然间想起了雌虫说过的话。
他的手上还有血腥味,哪怕把手洗干净了,看不到半点红色,但雄虫的嗅觉灵敏,依旧能够闻到微弱的气味。
伸出去的手离沈元这么近,两只手相握,沈元的手上说不定也会沾染血液的味道。
阿尔诺不想看见沈元脸上厌恶的表情,他把手藏了起来。
而沈元现在把玩着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整只手都被包裹住,就连指缝间也不曾漏掉。
在房间里时,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
一回想这个画面,阿尔诺就产生一种想要把手缩回来的冲动。
指尖动了动,试图趁沈元不注意从两人相扣的手中抽出来。
沈元就知道阿尔诺不对劲,握着的手不肯放开,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怎么了?手上有东西?”
可这双手明明洁白无瑕,五指修长均匀,是可以去当手模的手,哪里有什么东西。
“雄主……”阿尔诺的神色纠结起来,眼前的形势,已经不足以支持阿尔诺再将心思藏起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挣扎过后说道:“雄主,我的手上有味道。”
阿尔诺的话一出,沈元一愣。
有味道?
他联想到了不太美妙的味道。
可阿尔诺只是在里面审问人,怎么会有味道,沈元不信,以为阿尔诺在找借口想要把手松开。
举着阿尔诺的手,凑近闻了闻,分明没有味道吗。
沈元嘟囔:“哪里有味道?”
他不仅闻手,像一只狗狗见到肉骨头一样,凑在阿尔诺的脖颈处,闻了闻,嗅了嗅,明明有浅浅的、淡淡的香味。
“很香。”沈元认真地说道。
他怀疑阿尔诺进去之后,嗅觉出现了问题。
很香两个字一出,阿尔诺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顿,扭头看向沈元,眸光不解,情不自禁地开口:“雄主,您再闻闻。”
等他意识到说了什么,恨不得把嘴缝起来,沈元显然没有闻到血腥味,不然怎么会说出很香这样的评价呢。
沈元又闻了闻,与上次不同,这次闻到了被水冲刷过后的血腥味,不是很浓郁,但足以让沈元感受到。
“你受伤了?”这是沈元的第一反应。
很快他意识到阿尔诺没有受伤,转而又问:“你说的有味道就是血腥味?”
沈元沉默,他还以为阿尔诺怎么了呢,原来是因为血腥味啊。
阿尔诺是中将,军功必定不是嘴上说说的小儿戏堆起来的,那是真真切切地需要站在前线,浴血奋战出来的。
沈元早就知道了,更何况沈元又没有拥有狗鼻子,不像这样紧贴着的话,还是闻不到的。
阿尔诺在担心什么呢。
沈元轻点阿尔诺的额间,额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很快消失不见,沈元颇为无奈地说道:“阿尔诺,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阿尔诺没说话,但垂着的眸子让沈元知道,他能够感知沈元的想法,便也没有多说,留了让阿尔诺沉默的时间。
他这会儿倒不畏惧自己手上有血腥味了,紧紧地握着沈元的手,坐到了帐篷里也不肯分开。
饶是沈元用戏谑的眼神看过去,也依旧没有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命好苦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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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怀蛋期间劳累过度
沈元一不做二不休, 俯身往前,在阿尔诺还没把他的手松开时,把他压在身下。
两人位置突然间对换, 阿尔诺整张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但双手却不肯松开,纤长的睫毛上下扫动, 好像扫到了沈元的心底, 惹得他心痒痒的。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阿尔诺的眼睛处, 温热的唇触碰到眼睛的那一刻,阿尔诺的呼吸都停住了。
沈元不愧是有当小狗狗的潜质, 吻从阿尔诺的眼睛处,落到他的唇瓣,再扫过精致的锁骨。
“阿尔诺, 你好香。”沈元含着他的唇,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是真心觉得香,把阿尔诺舐了个遍,一脸迷醉。
阿尔诺呼吸急促, 胸膛不断起伏, 一张唇鲜红微肿,任由沈元宰割,此刻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放开沈元的手。
天时地利人和只占了人和一个选项,沈元气喘吁吁地松开阿尔诺,躺在他的身侧, 眼睛眨了眨,望着帐篷。
“阿尔诺,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沈元惆怅。
如果是在家里,沈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用顾虑太多。但是在这里,就连亲一亲阿尔诺也要担心外面有虫进来。
提起回家,阿尔诺眸色暗了暗,嗓音里带着的欲色也散去了几分:“雄主,给我十天的时间。”
“慢慢来,安全最重要。”沈元指尖抵着阿尔诺的唇,试图将他的话堵回去。
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阿尔诺许下承诺说十天,在这之后的十天里,他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沈元也闲不下来了,阿尔诺忙起来连带着技术部也忙了起来。
自从找到了对方的驻扎地,机甲派上用场后,沈元几乎是一个人分成两半用,这会儿在技术部,下次又在机甲部。
等晚上回去,一倒躺在床上就没了知觉,隐约间感觉有人触碰他的衣服,睡梦中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每次都想次日询问阿尔诺,但等他醒来之后阿尔诺就不见了人影,两人甚至连吃饭的时间也不一样,一天下来,在一块的也就只在夜晚了。
许是因为有阿尔诺帮忙按时涂药,沈元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
但是痕迹却没有那么容易淡去,就像一张昂贵的画像上凭空被人泼上了一大片墨水。
毁了一幅画,但却让没被墨水遮盖住的那一部分更加艳丽。
沈元倒不觉得有什么,平时遮在衣服下面,又没人看见。
这些痕迹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逗一逗阿尔诺。
阿尔诺从不失言,眼瞧着就要到最后期限,战事当真就进行到最后收尾的阶段。
唯一不妙的一点就是阿尔诺却更忙了,忙到晚上回来强撑着睡意替沈元上完药后,倒床就睡。
哪怕沈元存了想要逗他的心,还没开始说话呢就瞧见阿尔诺眼睛一闭,倒在沈元的腿上。
沈元手忙脚乱,拍了拍阿尔诺的肩膀,却见他依旧没有动静,突然间慌乱,连忙叫来随行的军医。
阿尔诺双眸紧闭,眼睛下一片乌青,的确为了这个十天的期限操劳过度。
沈元突然间后悔开口问了那段话。
驻扎地总共就那么大,军医很快就赶到,才刚掀开门帘,转眼就撞见站在门帘后的沈元,猛地被吓一跳。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沈元一把扯了过去。
沈元焦急又慌张,整个人紧绷起来,他急切地想要确认一下阿尔诺到底是怎么了。
待在他面前的,一位是珍贵的雄虫,另外一位则是中将,军医只觉得额间冒汗。
他替阿尔诺检查了一下,一边收拾东西,皱起的眉头渐渐放松。
“怀蛋期间劳累过度,陷入昏睡很正常,沈元阁下不用太担心,阿尔诺中将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他解释。
“好的好的谢谢。”沈元吓一跳,还以为阿尔诺出什么事了,原来只是因为怀蛋期间劳累,“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吗?”
怀蛋期间劳累……?
怀蛋……期间……?!!
沈元突然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大脑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