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栎快要抓狂了。
【裴轻栎:哥,你也疯了吧?这是埋谁家的问题吗?】
蒋颂眠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裴溯的消息,他想了想,认真道:“栎栎,我们结婚吧,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只能跟我埋在一起了。”
裴轻栎被蒋颂眠这突如其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愣看着身边神色认真的男人,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
“你……”
“栎栎,别着急回答,这不是求婚,我不想太仓促,等我再准备一下好吗?”
裴轻栎小声念叨,“你可别送我俩骨灰盒当求婚礼物。”
“不会的。”蒋颂眠把裴轻栎搂进怀里,“要送也是送一个,到时候我们待在一个盒子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不分开。”
裴轻栎平白打了个冷颤,为了阻止蒋颂眠说出更阴间的话,连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不回家,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裴轻栎降下车窗朝外看了眼,狭窄逼仄的巷子,入目可见随手丢弃的生活垃圾,炎夏还未到来就开始散发阵阵酸臭。
“嗯,虽然环境不太好,但店面刚好在教育圈的中心位置,之前是做舞蹈培训的,周围居民区小孩子很多,上课也方便。”蒋颂眠顿了下继续说:“栎栎,去看一下吧,我觉得你会喜欢。”
见蒋颂眠这副笃定的模样,裴轻栎虽然嫌弃,但还是决定亲自去里面看看。
车子停在巷子外面,蒋颂眠下车,从后座拿了把遮阳伞给裴轻栎撑起。
“在里面,这附近小区很多,马上就要放暑假,画室也快装修好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就开始招生。”
巷子太窄,两个人并肩就将一条路堵得死死的,加上路边随处可见的水洼和淤泥,裴轻栎只好抓着蒋颂眠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往前走。
“环境确实不好……”裴轻栎说着,揉了揉鼻尖,顺势抬头看了眼两边小区阳台上挂着的校服,“但孩子也确实多。”
“舞蹈班还在的时候办得不错,后来是因为老师的孩子出了些事,就决定不再办——到了。”
裴轻栎抬头看向右边的二层独栋洋房,房子外墙上爬了一层爬山虎,心形翠绿的叶子层层交叠,映着勃勃生机。
“真漂亮……”裴轻栎喃喃道,拿出手机,先拍了张照。
宿命决定了裴轻栎一定会喜欢这家店,上辈子他在北京城兜兜转转一个月才找到这里,当天就租了下来。
而蒋颂眠一回来就买下了这家店,照着裴轻栎的喜好装修好,再送给他。
“进去看看。”
岳助早就等在门口,见两个人来了,赶紧把钥匙递过去。
“蒋总,这是大门钥匙,不太好开,要往里顶着才能拧动,如果打不开,就多试几次。”岳助手里捏着钥匙,想多传授一下经验,“我也是试了好多次才打开——”
蒋颂眠接过钥匙,一把就打开了。
岳助:“???”
裴轻栎:“???”
不是说不好开?怎么到了蒋颂眠手里一下就开了?
这门蒋颂眠不知道开过几次,自然比岳助有经验。
洋房一层是小客厅跟休息室,木地板已经铺了好多年,每一块都带着独一无二的斑驳,裴轻栎喜欢这些带着年头的东西,所以蒋颂眠没拆。
“蒋总,这木地板太旧了,要不还是拆了重铺——”
“不用。”
“不用。”
是蒋颂眠跟裴轻栎同时开口,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蒋颂眠先开口:“这地板挺特别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
裴轻栎很高兴:“你也这么觉得?”这居然是他头一次跟蒋颂眠意见一致。
“嗯,在这种地板上做一次应该很值得回味。”
裴轻栎:“……”
好像出现幻觉了。
他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到了二楼,裴轻栎愣在楼梯口。
二楼是一个空旷的圆形大厅,四分之三的墙上开了大大的落地窗,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可以照亮画室的每一个角落。
“采光还可以。”蒋颂眠跟上来,“我测试过了,从太阳升起到太阳降落,画室从不缺光线。”
裴轻栎点头:“好。”
“楼上的木地板拆掉换了瓷砖,这样走动不会有太大声音,而且水彩颜料落在瓷砖上更好清理一些。”
“好。”
“后面还有一间休息室,里面放了床,如果累了就去躺一会,休息室旁边有一间更衣室,模特来了可以去那儿换衣服。”
“……好。”
裴轻栎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就在十分钟前,他还没对这个画室抱太大希望,但现在他觉得这就是理想中的画室,或者说是蒋颂眠把这里变成了他理想中的画室。
裴轻栎转过身看着蒋颂眠,不好意思地问了句:“蒋颂眠,这边房租多少钱啊?”
蒋颂眠道:“房租?没了解过,画室是直接买下来的。”
“……”裴轻栎微微睁大眼睛,“直接买下来的?什么时候啊?”
蒋颂眠说的模棱两可:“前几天,知道你要开画室之后。”
“那你说到底多少钱嘛,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没太多钱……”
他现在付个房租都费劲,哪有钱直接买?
“我知道你没钱,”蒋颂眠朝他挑眉,“但我有钱啊。”
裴轻栎:“……”
蒋颂眠:“债多不压身,栎栎,你可以慢慢‘还债’,我不急。”
至于还债姿势,可以有很多种。
裴轻栎不是矫情的人,他知道这样一个店面对蒋颂眠来说不算什么,于是没再说话。
回家之后,他把这件事给裴溯一说,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地段的房价。
“不算商业区,所以不贵,那个面积也就八百来万。”裴溯手腕震了一下,露出自己小五百万的表,“也就不到两块表吧,怎么了?这就感动了?感动归感动,明儿把钱还给他,别随便花蒋颂眠的钱,你又不是米虫,就算你是米虫,也得裴家养。”
裴轻栎心虚地低着头,“……”
裴溯一眼就瞧出裴轻栎有事瞒着他,伸出脚用皮鞋尖踹了踹他的小腿。
“说话,我出国这几天你又瞒着我干什么了?”
裴轻栎支支吾吾道:“哥……那什么,我、我没钱了……”
“……”裴溯不敢置信,“你没钱了?什么意思?一分都没了?”
想起这都是蒋颂眠害的,裴轻栎一下来了底气,跟裴溯告状:“哥!都怪蒋颂眠骗我,他说他未卜先知,就忽悠我……”
后面的话裴溯没听进去,听见“未卜先知”四个字,他突然想到了蒋颂眠那天提醒他不要跟悦来合作的事。
“哥,你在听吗?”
裴溯“嗯”了一声,收回思绪,“钱的事你别管了,明天我把钱转给蒋颂眠,这张卡你拿去花,你们俩毕竟还没结婚,不能总是花他的钱。”
裴轻栎扭捏了一会儿,“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你哥,别说你跟蒋颂眠还没结婚,就算你俩结婚了,我给你花钱也是天经地义,还有,哥给你花钱不为别的,为的是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别被蒋颂眠给你那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裴轻栎被裴溯一番话感动了,眼圈潮乎乎的,抱着裴溯拉长声音喊了声“哥”。
裴溯拍拍他的脑袋,“现在知道你哥的好了?今天说要跟蒋颂眠埋一块儿的是谁啊?”
“没呢,是他要跟我埋一块儿,我还没答应呢!”裴轻栎双手托着裴溯给他的卡看了半天,天真地问道:“哥,这里面有多少钱啊?”
“一百来万吧,嫌少?”
“没呢,你给蒋颂眠转钱他肯定不要,我干脆买个东西送他算了……”
“嗯,你看着办,我待会再给你转点。”
裴轻栎心里有数,转头问国外的朋友买了枚蓝宝石胸针,打算送给蒋颂眠当回礼,钱都转过去了,想了想又买了一枚。
他一枚,蒋颂眠一枚,两个人戴情侣款。
这也是裴轻栎头一次给蒋颂眠买东西,虽然花的是裴溯的钱,但他花的心安理得。
而且他眼光很好,蓝宝石的胸针很搭穿西装的蒋颂眠,这件礼物可比蒋颂眠买的合葬墓好太多了。
--------------------
梦中那个巷子终于出场了
蒋颂眠:从前欣赏我的人是你,现在嫌弃我的人还是你,大舅哥,人心真的好复杂
第34章 酷暑
蓝宝石胸针到的时候,桌椅板凳和各种崭新的画具都已经搬进了画室,画室天台上新建了一个阳光房,别墅里的玫瑰被蒋颂眠全部移了过来。
给蒋颂眠送胸针时,裴轻栎还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生硬地吐出两个字:“送你。”
蒋颂眠洗掉手上的土,接过那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板板正正摆着两枚蓝宝石胸针。
他取出胸针,一左一右别在自己的衬衣上,微抬下巴向裴轻栎展示。
“栎栎,好看吗?”
裴轻栎:“……”
他看着自己那枚胸针也被蒋颂眠戴起来,有些憋屈,但不敢说。
蒋颂眠突然笑了,取下右边的胸针,微微弯腰,给裴轻栎戴上。
“情侣款?谢谢栎栎,我很喜欢,但……”说着他话顿了一下,眼神意义不明地朝花房门口看了眼,“但这东西可不能用来抵债,该还的债,一分都不能少。”
“蒋颂眠,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呢,我有钱啦!我哥给我的,以后你休想再威胁我!”说完,裴轻栎摇头晃脑的把裴溯给他的卡抽出来显摆了一通。
“那是你的钱吗?”蒋颂眠打断他。
裴轻栎摇摇头,“不是。”
蒋颂眠继续引导:“不是你的钱,能用来还债吗?如果你哥知道你欠了我钱,还会给你钱吗?”
“不、不能吧……”裴轻栎的声音小了许多。
“栎栎乖,自己欠的债要亲自还。”蒋颂眠轻叹一声,把裴轻栎按在墙上吻,粗糙的拇指沿着腰线向上,掐了一把精瘦的胸膛,从宽大的T恤领口钻出来,玩弄裴轻栎小巧的喉结。
“栎栎,你是不是好久没还债了……”蒋颂眠含着他的下唇不放口,边撕咬边说。
自打裴溯跟裴妈妈回来,裴轻栎就住回了裴家别墅,两个人只能借着各种理由在白天见面,晚上不管多晚,裴轻栎一定要回家住。
“栎栎,还记得欠了多少吗?你是不是记在小本本上了……”
“不、不好吧蒋颂眠?这里是花房……”花房周围都是透明玻璃,连个遮挡都没有,一眼望出去甚至能看到隔壁居民楼电视里正在放海绵宝宝。
“花房也没关系,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不——”
裴轻栎偏头躲开蒋颂眠的吻,眼皮微抬时瞥见站在花房门口的人,他吓了一跳,一把推开蒋颂眠。
“你好?”花房门口的人不好意思地朝两个人摆摆手,边说边走进来,“抱歉,我看到下面招聘信息说招画画老师,所以就上来问一下。”
等那人露出完整的一张脸,裴轻栎才看清来人竟是程归。
“程归?”裴轻栎惊喜万分,放开蒋颂眠的手,跑到程归跟前,“你出院啦!你按了义眼?好酷啊!”
“裴轻栎?”程归右眼缓缓睁大,左眼虽然装了只仿真义眼,但不会随着脸上的表情变化而转动,他的目光略过裴轻栎,看向后面的蒋颂眠,微微点头,“蒋先生也在。”
蒋颂眠“嗯”了一声,走到裴轻栎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帮他把上卷的衣摆拉平。
“程归,你在找工作吗?我现在自己开了家画室,正想招个绘画老师呢!”裴轻栎兴奋得跟只见了老朋友的燕儿似的,扑扇着翅膀乱飞,把蒋颂眠从前对他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