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说:“反正也是剩的,没什么,而且同学比较有钱,不在乎这些。”
曲兰心念一动,问:“是不是关家的大少爷?”
曲兰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关家当钟点工,知道关星罗跟江策是同学。
“小策,你不要得罪人家,好好跟人家相处。”曲兰苦口婆心。
江策知道曲兰对有钱人的敬畏感,说:“不是关星罗请的客,我知道,放心吧。”
曲兰对江策直呼关家大少爷的名字有些不适应,多次叮嘱江策后才挂了电话。
宋朝闻不仅辅导江策完成了作业,还布置了一些题目让江策思考。
当时宋朝闻说,不强求全部做完,看一看就行了。
江策一回来便把那些题扫了一遍,再次感叹,宋朝闻的确有实力。
他依据江策表现出来的水平挑选了那些题目,如果江策真的成绩很差,完成后肯定有很大的提升。
只可惜江策早就会了,题目对于他来说不在话下,全当刷题了。
*
新的一周开始,江策早早在路口等待关星罗。
关星罗从车上下来,围着围巾,衬托得他五官更加精致,早晨的阳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像绸缎一般柔软。
关星罗携带着清新的风走到江策面前,奇怪地打量他:“不是去理发了吗,怎么还是跟上个礼拜一样。”
江策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头毛,说:“后来有事,没去成。”
周六下午跟宋朝闻一起补习,星期天也懒得出门了,于是理发的事再次搁置下来。
关星罗笑着说:“你再不剪头发,教导主任要抓你当风纪反面教材了。”
江策笑嘻嘻:“其实我的头发长得挺慢的,还好。”
两个人往校门走,江策想了想,把星期六的事告诉了关星罗。
关星罗没想到宋朝闻再次绕过他,找上江策,皱起眉头。
“你不用顾及我,直接拒绝。”关星罗微微蹙眉的样子也好看,有种忧郁仙男的调调,“他不能强迫我,也不能强迫你。”
江策说:“没有强迫,我自愿的。”
关星罗听了,不仅没放心,反而更忧虑:“我知道,你为我忍辱负重,委屈你了。”
江策:“……”
江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在关星罗眼里,宋朝闻胁迫江策的做法太险恶:“居然逼人学习,如此恶毒的手段,实在可怕。”
江策:“……”
江策敏锐地察觉,宋朝闻给自己补习,关星罗有些不高兴,他准备下次拒绝宋朝闻。
可是学霸就是学霸,不走寻常路,宋朝闻没有再来找江策补习,而是抱着几本书来到高一三班的门口。
他这次没有喊关星罗,找的是江策。
他让三班的同学把江策叫到门口,将手里的书递给江策。
江策拿过来一看,是几本习题集。
宋朝闻温和地笑:“这些都不难,可以慢慢做,如果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宋朝闻不把江策扣下补习了,而是说不懂来问,段位又高出一截。
宋朝闻没有在一年级的教室门口停留太久,把习题集送给江策后便离开了。
江策抱着习题集还有点懵,转过身就看到关星罗正站在他身后。
关星罗半边身体藏在门框里,目光幽幽。
门的影子投射在他脸庞,遮挡了他一半的表情。
江策仍然看到他像往常那样露出和煦的笑容,如春风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凉薄。
第8章 8
江策见关星罗突然冒出来,迟疑地问:“怎么了?”
关星罗望着江策手里的习题集微笑,说:“真好啊。”
江策不明白什么东西真好,把手里的习题集递到关星罗面前,用很纯真无邪的目光望着关星罗,问:“你要么?”
关星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浅,他用指尖把那些书推远,从阴影里走出来,说:“人家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写。”
关星罗离开了那片黑黢黢的影子,江策顿时感觉身体一轻。
刚才关星罗在门后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站在江策面前的关星罗,还是那个小仙男,江策认真地说:“宋学霸也是一番苦心,从我这边曲线救国。”
关星罗未尝不知,更觉得宋朝闻居心叵测,他摸了摸江策过长的刘海,悲悯地说:“他都给你洗脑了,这么替他说话。”
江策:“……”
江策心想,我不是帮学霸刷你的好感度么,你早日选一个,就能早日走完剧情。
可惜宋学霸做的这些适得其反,关星罗反而更抵触了。
上课铃响起,江策和关星罗走回座位,江策一屁股在位置上坐下,无视走上讲台的老师,立刻开始翻看习题集。
关星罗悄悄回头看了江策一眼,抿了抿嘴唇。
*
宋朝闻说,有不会的可以去问他。
江策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习题集上的题他都会。
尽管全会,江策依旧认真地把上面的题全做了。
刷题对他来说,有种扭曲的快乐。
江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热爱学习,谁会不爱玩啊,他只是经历过一次高三,把刷题纠错总结变成了他的习惯,这种惯性一直延续到他穿越。
他还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刷题不能停歇。
没有上过高三的学生,也许无法理解他这种变态一般的爱好。
关星罗见他对着那几本习题集那么投入,凑过来好奇地说:“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江策举起书本,说:“要来点么?”
关星罗只是笑,没有动。
江策继续说:“你可以去找宋学霸试试,说不定试一次会上瘾哦。”
关星罗还是微笑。
江策见说不动也不多说,低下头接着做题。
反正他撮合的义务已经尽到,其他的也管不了。
江策默默刷题,没有去找宋朝闻,宋朝闻也没有再来找他们补习。
但学霸的存在感实在太高了,不是出现在表彰栏就是出现在主席台。
甚至有一天,宋朝闻在前面领操。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宋朝闻,做起早操来也一板一眼,手和腿伸得笔直,欢快的课间操硬是被他演绎成军体拳一样。
江策和关星罗站在队伍的后方,江策盯着前面领操的宋朝闻,认真地跟着做。
关星罗则是垂下眼,不去看主席台,自己做自己的。
只有全班最高的周寰站在队伍最后一个,利用身高优势,把前方的情景尽收眼底。
虽然总能看到宋朝闻的身影,但这只是单方面的刷存在感,宋朝闻似乎放弃了主动出击。
江策在心里怒其不争,本来他是很看好学霸的。
最后,宋朝闻还是按捺不住了。
但他这次还不找关星罗,依旧来找江策。
那天放学,江策跟关星罗在路口告别,骑着劳斯莱斯回家,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人。
江策停下车,看向宋朝闻,问:“你又要干嘛?”
这个学霸,做事情喜欢拐弯抹角,不爱打直球,属于有点难搞的类型。
这几天天气转暖,宋朝闻没有再穿羽绒服,而是换成大衣,里面依旧是校服。
他本来就大一岁,个子窜得高,此时在黄昏的光线中站着,笔挺清俊,有种说不出来的书卷气,温柔包容。
宋朝闻专注地看着江策,笑着说:“我来问问你,习题集做得怎么样?”
江策已经把那几本书刷完了,但他不方便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只能含糊地说:“在做呢。”
宋朝闻双手插在大衣的衣兜里,温和地问:“有没有不会的题?”
江策回答:“没做多少,目前还没发现困难点。”
普通人一定会认为江策其实一点都没做,所以才说这种托词。
但宋朝闻说:“你都做完了吧。”
江策怔住。
他因为吃惊失去否认的先机,这么一来,等于是默认了。
宋朝闻好像早就会知道一样,眯起眼睛,笑得开怀。
他从随身的书包里翻出另外两本书,放到江策的车篓里,说:“你可以试试这两本,难度有加大。”
江策一言难尽地看着车篓里的新册子。
“有不会的可以来找我。”宋朝闻说了跟上次一样的话,“我很期待。”
他低下头,用眼镜掩藏住眼神里的热切,说:“我要回去上课了。”
江策这才想起宋朝闻是高二生,比高一放学晚,他竟然利用吃饭休息时间跑到学校外面,特意来送书。
也不知道之前的补习,他以什么借口没去上晚自习。
江策隐隐察觉他是想避开关星罗,所以没去教室门口,而是在这里等着。
宋朝闻说完那些话,转过身,披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走掉了。
江策停在那里,扭过头看宋朝闻的背影,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不过白给的不要白不要,江策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把新的习题集拿出来刷。
他不喜欢听讲,总是埋头看书或者刷题,老师们对后排的学生要求很低,只要他们不在课堂上惹事,做什么都行。
江策自己写自己的,关星罗却眼尖地发现了端倪。
课间的时候,关星罗回头问江策:“你又换了一本。”
关星罗不爱学习,却能发现习题集换了,江策点点头,说:“是新的。”
关星罗刨根问底:“你自己买的吗?”
江策始终对关星罗说实话:“不是,是宋学霸给的。”
关星罗倒是不惊奇,笑道:“他又送你新的了。”
江策没否认。
关星罗不说话了。
到了放学的时候,关星罗喊住江策,说:“陪我一下。”
江策作为小跟班,万人迷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老老实实跟在关星罗身后。
关星罗居然去了高二的楼层。
高二晚上还有自习,许多学生选择这个时间去食堂补充能量,走廊和教室都有点吵闹。
关星罗领着江策来到高二的火箭班门口,微笑着对门口的学生说:“你好,能帮我叫一下宋朝闻么。”
关星罗长得好看,专注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脉脉含情的感觉,高二的学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大声喊:“宋神,有人找!”
火箭班的学生居然称呼宋朝闻为神。
江策站在关星罗身后,立即被激起了一点胜负欲。
他想赶紧到第一次大考,看看宋朝闻的成绩到底有多牛。
他甚至有些遗憾,宋朝闻为什么要高一年级,如果他们平级,就可以在考场上比比谁更厉害。
宋朝闻没有去食堂,听见有人喊他,立刻抬起头。
他远远地看见关星罗和后面的小尾巴,愣了一下,继而笑了。
宋朝闻走到教室门口,温和地问:“找我有事?”
他问的是关星罗,目光却往江策身上飘。
关星罗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平静地说道:“朝闻哥,你以前不是说要给我补习?还算数么?”
宋朝闻很淡定。
江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胸有成竹,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江策站在关星罗身后,背着关星罗,无声地张嘴,用唇语告诉宋朝闻,谢谢我吧。
能把关星罗哄来补习,都是他的功劳。
宋朝闻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不仅准许他不参加晚上的集体自习,还把实验教室的钥匙借给他。
宋朝闻带着关星罗走进实验教室,和气地说:“今天主要是看看你的水平,不会太复杂。”
江策目送他们进去,停在门口没有动。
宋朝闻招呼江策:“小孩,你也跟着听。”
关星罗听见宋朝闻这么喊江策,看了江策一眼。
江策才不会当电灯泡,说:“我不听了,之前补习过两次,放过我吧。”
他故意大声对关星罗说:“这次轮到你了。”
宋朝闻闻言笑笑,没有强求。
上次宋朝闻见过关星罗的作业本,心里大概有数,这次他照例挑了一些题,先让关星罗做。
江策见教室里的两个人进入正题,默默退出教室,把空间留给万人迷和第一位男配。
他本来想走,可又觉得自己身为跟班是不是需要随时在外面侯着。
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内总管一样,时时刻刻为皇帝今天翻谁的牌子操心。
咒自己是太监不太好,江策把这个想法抛出脑袋,可也没离开,而是靠着教室的外墙坐到了地上。
怎么说还是有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