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排在队伍中间,很快轮到他,进去后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个长长的桌子。
旁边的木板上写着话——“请从以下植株中选出洁净之物。选出的洁净之物将被中央神殿免费发放予神民,请慎重选择”。
林言粗略打量一眼,发现这些植株全部被‘黑雾‘缠绕,有的淡有的浓。
既然是要选出来发放给神民的,林言不敢不认真,将木桌上的植株挨个拿起来检查,最终才找到唯一一株未经污染的植株。
他把选出来的植株放到答题板上,没过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袍的神侍热切地看着他,笑容十分友好,“林言大人,您可以跟我来了。”
走出后门,大狮子第一时间出现,轻盈的跃到他身边,庞大的身躯环绕着他,仔细的嗅他身上的味道,将他从上检查到下,才恢复成散漫的模样,跟在他身边。
林言能感觉得到,进入中央神殿后,大狮子的心情明显亢奋起来。
“您的兽仆很聪明。”旁观的神侍毫不吝啬的赞美。
林言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跟着神侍,他们走进了一处花园。
花园里繁花锦簇,卵石铺路,空气中充满潮湿的水汽,天边有乌云快速压来,吸饱了水汽的乌云酝酿着一场大雨,林言在衣袍被吹乱前,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神殿。
外观庄严华美,纯白的浮雕,镶金雕花的圆柱,威严的台阶一直蔓延到脚下,一节一节迈过台阶,接近那肃穆的大门,依稀能看见门后站着十几个亚兽人。
这十几个亚兽人长相各异,都很端庄大气,身边也跟着所谓的兽仆。
他们的目光落在林言身上,看不出意味,仿佛都很友好。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都是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贵族之子。
神侍道:“最后一名候选祭司也到了。接下来是最后的考验,最终考验耗费的时间可长可短,不一而论。”
“最终考验检验的是诸位的心灵。兽神降世之日,于世间留下七宗罪①。罪行分别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
“接下来诸位要进入‘净心室‘,里面有‘神谕‘祭司根据神谕给诸位出的考验。在‘净心室‘里,诸位会有新的身份、新的记忆、新的人生与经历。
“只有成功通过考验的兽人,才能在七天后离开‘净心室‘。七天之内,任何离开‘净心室‘的兽人,取消候选祭司资格。”
“希望诸位顺利通过这七天。你们的兽仆将由中央神殿代为照顾,我们会给它们安排卧室,诸位不必担心。”
走过长长的、铺有红色地毯的走廊,映入眼帘的便是镶嵌在墙壁上的一个个圆门。
圆门密集,雕有天使浮绘,整齐的排列着,像一个个小山洞。推开门能看见里面的环境,仅有一张床、一副座椅,地面则铺着羊毛地毯。
空间不算大,几平米大小,没有采光,也没有其他出口。
这便是‘净心室‘,毕竟是考验,环境自然不会多好。
林言选了一个圆门,走进去。进去前还担心大狮子会不会发火,没想到素来脾气古怪的大狮子此时却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用催促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老实进去。
林言:“……”你这狮子不能要了。
等
十几个亚兽人全部挑好厢房,木门缓缓在眼前合并,不等林言生出警惕,一股玄妙的、昏沉的感觉自虚空之中笼罩住他。
沐浴在这暖洋洋的光芒中,他舒服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段崭新且扭曲的记忆,也将于睡梦中出现。
第73章
旧约, 公元前600年。
兽人大陆经过上百年的繁衍生息,进入蒸汽时代。中心城池构建出恢弘的钟表塔, 塔身流利尖耸, 直冲云霄。
钟表一圈圈走动,齿轮严丝合缝的旋转着,巨大的时针指向罗马数字‘Ⅵ ‘, 城池边缘的高塔烟囱里, 飘出灰白色的浓烟,与黑色时针遥遥相对。
白鸽扑腾着的翅膀, 划过灰黑色的天空。
城池的主干路上,无数马车自行避让,车内的小农场主们恭敬地下了车, 屏息凝望着一辆辆自眼前飞速驶过的马车。
俊逸的高头大马,华丽的红色帏布马车,以及穿戴盔甲在马车周围警戒的神殿骑士们。
——中央神殿。
聆听神谕的至高之处。
林言于睡梦中惊醒,他大脑有些沉重, 走廊上有急切地脚步声, 不停拍打两旁的房门,低声叫道:“集合,集合!请所有祭司于祷告大厅集合!”
天色昏沉。
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拉开窗帘, 依稀能看见远处山峦起伏的兽神山脉。
环绕中央神殿一圈的森林掩映在影影绰绰的黑暗中, 难言的死寂。
林言清醒了一会儿,听见有手脚麻利的祭司已经出了门,才爬起床, 点亮墙壁上的壁灯, 一簇火苗幽幽亮起, 映出他浓墨般微卷的长发。
他迷茫的看向四周,总有些尚未从梦中醒来的晕眩感。
“砰砰砰”
门被急切地敲响。
这微妙的感觉尚未深究,便被拍门声挥散。
“言,快点,神子与大祭司长已经进城了。”传进来的男声清亮柔和,应该是他的好朋友。
……哦,就是他的好朋友。
羊修。
林言下意识穿好白袍、系上腰带和丝巾,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十根修长白皙的指尖。
门外羊修正在等他,见他出来立刻松口气,催促道:“走吧,去迟了会被大祭司骂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赶往祷告大厅的路上,路上不时有从其他楼层下来的祭司。大家互不搭理,显得格外疏离。
中央神殿规矩森严,严守清规戒律,一向缄默无声。祭司与祭司之间感情淡薄,禁止发生超过同伴情之外的其他感情,一旦发现,会处以刑罚。
不光会被驱逐出神殿,还将永远不得进入中央大陆任何一座城池。
就在两天前,一名祭司与神殿骑士私会,两人在月光下见面,被巡逻的大祭司逮了个正着。
现在这两人还被关在牢房,等待神子与大祭司长定夺。
羊修听监守牢房的神殿骑士提过一嘴,两人已经被鞭笞五十,身上血迹斑斑,能不能撑到神子审判,还是个问题。
不过想来他们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没人想到神子与大祭司长能这么快回来,就连主掌刑法的大祭司也没想到。
进入祷告大厅,一片肃穆。
无数穿戴白袍的祭司们垂手而立,大厅上方层层台阶上,坐着五位大祭司,大祭司们披着华丽的红色披巾。
中央神殿等级分明,阶级制度森严。
除了神子与大祭司长,还有五名执掌不同规矩的大祭司,十名管理普通祭司们的小祭司,以及数百名普通祭司。
林言就是普通祭司中的一名,进入大厅,他感觉到窒息,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心头,这里氛围沉闷压抑,让他发自内心的排斥。
为了渲染森严庄重的氛围,大厅里只点了两盏油灯,油灯矗立在台阶两端,灯光昏黄,足以下首的普通祭司仰望他人。
众人垂首安静的等待,呼吸
静的几近于无。
没过一会儿,外面有走动声响起。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神殿骑士拱卫四周,五名俯视众人的大祭司立刻起了身,恭敬地迎上去。
“神子阁下。”
普通祭司们依旧牢牢低着头,人群隐约有些骚动。林言站在最外围,眼帘中走过一道身影。
同样的白袍,袍尾绣有金线,不疾不徐的步伐,显得贵重而冷淡。
普通祭司们该离场了。
神子与他们相隔天堑,今晚的主角是神子与大祭司们。
离开神殿前,林言怀着莫名失落酸涩的心情,恹恹的抬眸看了眼,但他离台阶上的神座太远,光线又太暗,迷蒙中,什么也看不清。
……
这一晚兵荒马乱。
回了各自的住处,羊修还在喋喋不休:“神子回来了就好,要我说狐灵他们根本不该受鞭刑,大祭司私自惩罚祭司,这才是不守规矩。”
狐灵便是那个与神殿骑士私会的祭司。
情。欲在中央神殿看来是肮脏的、污秽的。
祭司们遵守清规戒律,任何祭司都需保持身体的纯洁。
他们禁止与神殿外的人交谈,平日里衣着需得体,除了手指、脸颊,其他地方必须被白袍遮掩,更不能随便对普通民众微笑。
他们代表着兽神的形象。
神,是无情无欲的。
这些年每年都有不少祭司因情。欲而被惩戒,无论是与神殿骑士私会,还是与普通民众相爱,统统不允许,几个大祭司认为,只有严刑峻法才能遏制这种不良风气的蔓延。
于是他们趁神子不在,私下设立鞭刑,对这些触犯色。欲之罪的祭司们进行鞭笞、驱逐。
若非神子及时回来,恐怕狐灵已经死了。
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一股深深的寒意笼罩着林言。
他烦乱的脱掉白袍,披散的长发垂到腰际,赤。身躺进被窝——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祭司们都要衣着得体,哪怕是睡眠,也不能露出除脸颊和手指之外的其他地方。
被窝渐渐由冷转温,四月的夜晚,没有那么冷,也不舒适。
温暖的被窝如阻隔一切寒冷的巢穴,林言有了睡意,心情却依旧烦乱,一股不知名的郁气压在心头,让他喘不上气。
他睡得不安稳,做了个混乱的梦。
还是刚刚的大厅,只是大厅里没了其他人。
他独自站在昏黄幽暗的台阶下,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男人神情冷淡,金色的瞳孔毫无感情,经过他身边时,忽地停下脚步,淡淡的垂眼望来。
阴影缓缓压下,神殿贵不可言的神子抬起他的下颌,很深的亲他。
两条人影于地毯上交汇。
——这是不被允许的。
会被处以情。欲之罪、进行鞭笞惩罚的亲吻。
潜意识里,林言觉得这个梦有些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腿脚酸软,喘不过来气。
捏着他下颌的男人眼帘低垂,细细密密的,鼻梁的弧线自然的延伸至眉骨,清冷而优雅,俊美的令林言脸红心跳,下意识承受着这疾风骤雨、与表面截然不同的吻。
亲吻越来越深,菇滋菇滋的水声陷落。
林言感到快被吃下去的害怕,明明双手没有被束缚,他艰涩的挣脱着,身上汗淋淋的,全部都是滑腻的汗水,像一尾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
神智终于挣脱了这泥潭般深重粘稠的吻。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林言急促的喘息,眼尾晕着迷蒙的水汽,热腾腾的温度从被窝里爬出,他借着窗外明月的清辉,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人影。
男人应该刚从外面回来,白
袍浸着夜间的凉意。
他金黄色的瞳孔垂敛,五官俊美至极,苍白修长的手臂压在林言脸侧,有着一张与梦中人一模一样的脸,薄唇颜色较深,淡淡的舔去唇角的水渍,他静静望着林言,又俯下身,捏起他的下颌,重新亲他。
林言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看清男人的五官后,他所有的警惕都消失了,心里又欢喜又充盈,有扑簌簌地小花绽开。即便再次被亲住,也没有反抗,只是仰着头承受。
这亲吻滚烫又灼人,林言被亲的忍不住蹙眉,指尖抓着床单,整个人像砧板上的鱼肉,哆嗦着、难受的想翻身,亦或者直接坐起来,却不被允许,只能胡乱的在枕头上摇头推拒。
他浓墨般的长发散乱成一团,被褥随着身体的翻动,向下滑落,露出一大片湿红滑腻的颈肉。
林言被亲的掉了眼泪,听着耳边缓慢又深重的呼吸声,他稍稍睁开眼睛,模糊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影。
俊美,尊贵。
中央神殿至高无上的神子。
心中又盛满酸涩的、谨慎的喜悦。
只有在这狭窄昏暗的室内,他才敢放纵自己沉浸,除了这间屋子,其他地方令他压抑、痛苦。
规矩森严的中央神殿,就如一座牢笼,束缚着一切思念与情感。
终于,亲吻他的男人动作稍顿,平静的垂下眸,与他对视。
这样长久的亲吻,男人冷淡自矜的面色也有轻微的变化,他狭长的眼尾有些薄红,喉结很大,冰块一般清晰的弧度,滚动间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不轻不重的,问:“怎么了?”
林言想到了狐灵和他的骑士。
因为私会,于是被鞭笞五十,打入了大牢,面临着被放逐的下场。
他睫毛沁着汗水,湿哒哒的垂着,快怕死了,难言的危机感令他裹紧自己,深深埋进被窝。
他满身都是汗,床单被褥汗湿了一片,唇肉像碾碎的樱桃,清透的汁水来不及擦去,缀在唇边,嫣红柔软的舌尖肿的很疼,被亲得一点也碰不得,一碰就又酸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