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可爱、柔软……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篮球的料!
难道是和黑子一样的特殊球员,还是他们真的在耍我?
可他们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憋笑,绿间真太郎陷入头脑风暴之中。
一定要搞明白这件事!
“鹤见的情况怎么样了?”赤司征十郎的发问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刚刚上了药,正在走廊等他父亲来接他。医生说他治疗及时,再加上他受伤的时候懂得保护,只要半年内不剧烈运动,之后好好复健,未来就不会留下病根。”
这个消息明显让几位前辈松了口气,赤司征十郎眉目舒展,让绿间真太郎带路,他有事要问对方。
白鸟弥挺好奇这次事件到底什么情况,也就跟着一起去了。走廊狭窄,他走在黑子前辈身后。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那个绿间前辈好像一直在打量他。
“赤司副队长、青峰前辈、紫原前辈!”一看到他们到来,脚上包成一团的鹤见撑着走廊里扶手,站起身朝他们鞠躬,“非常感谢前辈们出手相助!”
被这么郑重的感谢,青峰大辉摆摆手说:“没什么的,你是篮球部的后辈,他们欺负篮球部的人,我们本来就应该出手。还有,黑子也在。”
经过提点,鹤见这才发现黑子哲也的身形,慌慌张张地道歉:“对不起,黑子前辈。”
黑子哲也神色淡然,他早已习惯被人忽略:“没关系。”
白鸟弥从黑子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这个倒霉蛋。他看起来比自己高半个头,暖棕色头发,性格温和,和他们一样穿着帝光校服。
总之就是一副一看就很倒霉蛋的长相。
不过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感到一股炽热的视线,鹤见望过去,对上一双充满好奇的金色双眼。
“白鸟君?”
绿间真太郎问:“你们认识?”
其他人看看白鸟弥,白鸟弥却没有什么反应,偏着头好像还在思考鹤见到底是谁。
鹤见笑了笑:“我和白鸟君是同班同学。白鸟君的位置在教室前排,才开学所以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吧。”
他却正相反,每天都能看到那个白色脑袋,对白鸟弥印象十分深刻。
“鹤见……鹤见平助?我记得你。”白鸟弥总算是想起来,“在教室里有人说你打篮球很厉害。”
听同学们吹嘘的语气,他以为是很厉害的人,就留了点印象。
结果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伤了,不应该呀。
白鸟弥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鹤见平助,试图看出对方到底强在哪儿。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我的篮球并不厉害,只是比大家多了几年经验而已,我的父亲是裁判员,所以我接触篮球很早。”鹤见平助腼腆一笑,但目光落到他的脚上,笑容很快又敛去了。
“鹰宫、鹭川他们才厉害呢,都是一年级,他们要是认真起来下次测试肯定能晋升一军。”他落寞地低下头,对赤司说,“赤司副队长,我现在无法进行部活,我申请退部—
—”
“这个不急,等你伤好之后再来申请吧。”赤司征十郎截断他的话,将这件事搁置一旁,寒暄过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和你一起打球的人是谁?是他们把你骗出来导致你受伤的?”
鹤见神色一僵,他没有抬头,而是揪住衣角,攥得十分用力。
过了许久,他无力地松开手,颤抖地说:“我不会说的。”
赤司征十郎感到疑惑,一扫绿间真太郎,而对方也摇了摇头。绿间真太郎一直陪着学弟在医院,他确认没有人来威胁鹤见平助。
“为什么不说?”
鹤见平助错开他的视线:“我很喜欢帝光篮球部……因为父亲的工作,我接触过很多运动员,他们向我讲述过他们的社团生活。在很多学校的体育社团里,后辈要不仅要为前辈洗衣做饭处理一切杂物,还要任其打骂,不敢崭露头角。但是帝光不一样。”
他的语气充满向往:“帝光篮球部的管理很严格,洗衣有洗衣房,吃饭有食堂,还有亲切的经理们。在这里训练任务很重,教练很认真,前辈们不敢用年龄来压制人,即使是一年级也可以出头,像赤司前辈这样特别优秀的一年级不仅能成为首发,还能直接成为副队长。叔叔们都说我进了一个好学校好社团,让我好好珍惜机会,虽然才开学一周,但我也确实很喜欢帝光。”
“只有我的口供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我不希望前辈们卷入我的事惹上麻烦,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了篮球部因此被外人诋毁。我看过很多运动员后悔一时冲动和前辈起了冲突导致被禁赛,我不想像他们一样后悔。”
他再一次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说,“只要好好休养,我还是可以打篮球的,请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空气陷入沉默。
“啊,这算什么?”青峰大辉不理解,甚至有些生气,其他人也同样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白鸟弥冷不丁问道:“不告诉大家,所以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偷偷痛揍他们吗?”
鹤见平助一愣,他茫然地摇摇头,不理解白鸟弥为什么这么问。
白鸟弥若有所思片刻,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你一定是想变得很强很强,让他们当你的小弟,天天听你的话,敢怒不敢言,像猫玩弄猎物一样在精神上折磨他们,让他们日日为曾经伤害你而后悔不已,提心吊胆地活着!甚至相互内斗,相互指责,为今天对你做的一切付出百倍的代价来表示忏悔。”
他一脸“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表情。
众人:?
这张甜美可爱的脸是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因为,白鸟弥的概念里从来没有“息事宁人”。
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不是今天报复回去,就是明天报复回去,但就是没有“不报复”这个选项。
他睚眦必报,心眼超小!
推己及人,他理所当然地觉得鹤见平助也是打算这么做。
看到他信誓旦旦的表情,鹤见平助都要怀疑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了。
他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报复方式该死的有吸引力!
代入一下,他突然感觉脚也不痛了,胸也不闷了,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篮球出去练上两轮。
他也恍然大悟,满目感动:“谢谢你的安慰和激励,白鸟君。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时间来变得比他们更加强大!”
安慰?
哦哦,原来如此。
就说嘛,这么可爱的小学弟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原来是在激励人啊,真是个小天使。
众人也松了口气。
安慰?激励?
白鸟弥一脸懵,他说过那种东西吗?
第6章 打篮球第六天
虽然为了不连累篮球部和前辈,鹤见平助嘴上说出了希望到此为止的话,但他知道自己是不甘的。
他对无法给那些人一个教训感到愤愤不平,尤其是看到了前辈们生气且失望的表情,心中的委屈让他的鼻头一酸。
白鸟君或许就是看出他的心绪,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作为同班同学,他很清楚白鸟弥是怎样天真无邪又不谙世事的孩子。
听说白鸟弥之前接受的是家庭教育,所以对学校里很多东西都不了解,但他总是活泼开朗,不耻下问,每次都极为认真地听着别人为他解答。
一开始大家还会笑话他“这都不知道”,但渐渐的,大家课间的时候都喜欢去找他聊天,当他的小老师,享受那种“原来如此”的惊叹眼神。
若是听到有人自吹自擂,他也会信以为真,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发出那种小小的极其可爱的惊呼。
而他们有时候故意开玩笑诓骗他,他真的会上当。
那信以为真的单纯表情反而让他们备感自责,也让他们被其他同学投以指责的目光,立刻收敛起玩弄的心态。
他还记得前两天的第一堂家政课上,明明大家的饼干烤出来味道不怎么样,有烤糊的、有不成型的、有混进去蛋壳的……可是白鸟弥却极为认真地品尝了其他人的料理作品,还露出了仿佛在品尝珍馐美味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赞扬大家,甚至说会努力吃掉大家的练习作品,鼓励大家不要气馁。
连原本想把家政课糊弄过去的同学都变得认真起来。
他们心想,起码要拿出点像样的作品投喂白鸟君!
这样纯良的孩子,说是小天使也不为过,怎么可能随口说出揍人、报复之类的话?
一定是他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那双澄澈透亮的金瞳,鹤见平助想起人们总说心思干净的小孩子最敏感,白鸟君一定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
是自己想要把那些人痛揍一顿,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后面又冒出了那些古怪的报复方法。
白鸟君只是说出了他的想法而已。
他一点也没有鄙夷自己阴暗的想法,那样坦然的表情让鹤见平助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慰籍。
“我才不是在安慰他!”发现大家都误解了,白鸟弥大声说。
鹤见平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白鸟君说的没错,他现在不需要安慰。
如果对他说什么“那就把事情忘记”“你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鹤见平助觉得自己反而会更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只是放弃追究,不代表要把那些人伤害他的事实一并抹去,他才不要忘记是谁伤害了自己!
白鸟君说的没错,他应该记住当下,正视自己的仇恨,然后强健自身。就算要套麻袋揍人,也得等他把脚伤养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鸟弥感觉鹤见平助看他眼神更亮了。
人类真是奇奇怪怪的。
既然鹤见平助不愿意说出肇事者的名字,那一时半儿也很难改口。
赤司征十郎让他再考虑下,如果他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他,接着就要带白鸟弥等人去检查膝盖。
“等等!”鹤见平助紧张起来,“白鸟君也受伤了?”
“我们和高中生比赛的时候少了一个人,路过的白鸟被高中生点名加入我们的队伍,他是第一次接触篮球,灌篮了几次,以防万一带他来检查一下。”赤司征十郎简略概括。
鹤见平助的神色变了又变。
“我竟然还把白鸟君卷进来了。”指名让一个从未打过篮球的小个子一年级生上场,那些高中生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甚至还会故意针对白鸟弥。
他愧疚地说不出话来,白鸟弥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我打篮球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和你没关系!”
恶魔是遵从自身欲望的种族,他打篮球一开始是出于自己的兴趣,后面是发现打篮球能压制自己的恶周期,完完全全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他那时候才不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就算知道了也和他没关系。
听了他的澄清,鹤见平助却眼泪汪汪,感动不已。
白鸟君还故意这么说来减轻我的愧疚!
他想送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谢,可是摸遍全身上下也只摸出一颗水果糖,是在医院里一个路过的独居老爷爷送他的。
他窘迫地要收拢手掌,不知道该不该送出这样寒酸的礼物,白鸟弥却主动问:“这是送我的吗?”
面对那双期待的双眼,鹤见平助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白鸟弥一点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地拿起糖果,剥开糖衣塞进嘴里,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好似饱餐一顿。
他咀嚼着水果糖,眯着眼睛看这个同龄男生,虽然有点奇怪,但是送的礼物品质很高嘛。
不过白鸟弥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因为他正紧张接下来的检查。
半途,赤司征十郎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他看完手机后突然停下脚步。
“我有东西忘拿了,你们先去,不用等我。”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青峰大辉嘀咕道:“赤司居然也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绿间真太郎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一定是赤司征十郎有了什么让鹤见平助开口的办法。“赤司征十郎无功而返”这件事才会令他感到惊奇。
另一边,赤司征十郎折返找到鹤见平助,但在说出自己的来意之前,先给对方看了一张照片。
一张白鸟弥的照片。
这是安藤记者最满意的照片,拍摄于白鸟弥第一次灌篮,打算用来作为文章的主图。
那时候天色正值黄昏,但街头篮球场的路灯还未亮起,白鸟弥持着篮球高高跃起,眼神清澈而坚定,落日的辉光镀在金属篮球架和他银白的发丝之上。
久经风雨的篮球网早就破损消失,此时只剩下一个金属圈,像天使的光环一样悬在白鸟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