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培育实验室[无限]——牛油果酱

　　男人退下后，其他人排着队来磕头。
　　孔梦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们说着贺词。
　　来的都是那张照片上的人。磕完头后，又吃了席。
　　菜色倒是很丰富，孔梦却罕见的没什么胃口。
　　他满腹的心事。
　　副本的通关任务到现在都没有发布。他似乎是进入到了那张老照片所在的时空，他成为了那张照片的主人公。也就是在穆冯夏之前的家主。那位没有任何档案记录，没有任何资料可考的先辈。传说中，除远古大妖外唯一的S级。
　　孔梦望着堂前的一面西洋镜。镜中的人长袍马褂，一头长辫。他终于知道相片中的感觉为何会那么熟悉了。那张脸，就是他自己。
　　所以，只是凑巧长得一样吗？
　　“墨怀。”宴席结束，孔梦叫住了那个男人。
　　墨怀和墨托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五官更粗犷一些。
　　他在穆家的身份很奇怪，他像是一个仆役，做的都是些杂活。但他却可以入家族合影，甚至只有他敢和孔梦搭话。
　　除他之外的其余人，对这位老祖宗都是又敬又畏的。
　　毕竟这老祖宗已经两百岁了，面容却依旧精致得像个妖精。
　　此时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个杂役在收拾餐桌。墨怀将那些人驱散后，来到孔梦身边，他微微颔首：“首领。”
　　孔梦盯着他，直接开门见山：“你认识穆冯夏吗？”
　　墨怀点头：“认识。要我把他带过来吗？”
　　孔梦发现墨怀连性子都跟他儿子差不多，说话及其精炼。
　　孔梦摆摆手：“不急，他这会儿多大了？”他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但墨怀没有任何好奇或疑惑，“未及弱冠。”
　　穆冯冬现在不过三四岁，穆冯夏是哥哥，竟然比他大了不少。
　　孔梦算了算现在所处的应该是，封建末期，民国初期。这个年纪算到穆冯夏去世的时间。他活的比穆冯冬还长。
　　孔梦略一思索：“刚才贺寿的人当中似乎没有他？”
　　“穆冯夏是他那一辈中唯一有妖力的，为了避免他妖力外溢，自他出生后就被你保护起来了，十余年未踏足过人世。”
　　孔梦消化了一下信息量：“我把他藏起来了？”
　　墨怀颔首：“要我带你去吗？”
　　孔梦点点头。
　　“稍等。”墨怀出去后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团毛茸茸的橘猫崽子。“现在可以走了。”
　　孔梦站起身，奇怪地看着墨怀，他嘴上说着走，却也不带路，“走去哪里？”
　　墨怀颇意味深长地看了孔梦一眼：“去你想去的地方。”
　　孔梦接过他递来的猫——
　　下一秒，视野如潮水般褪去，再展开时，他身处到了另一个时空。
　　手上的猫崽子不见了。孔梦看着面前的熟悉的猫猫镜，无尽的虚空。这地方和溯回之境太像了。
　　“欢迎回家，旷野为您燃起熊熊烈火。”温柔女声响起的同时，镜子中显现出一间小房间，陈设简单。房间中的书桌前坐了一个少年。少年留着干净的短发。手上握着一卷书，他正在阅读的是柏拉图的《理想国》。他看得及其入迷，时而放下思考一会儿。全然没有察觉有人在窥探。
　　“他就是穆冯夏？”
　　“是。”墨怀站在孔梦身后敛着眸。
　　孔梦碰了碰冰凉光滑的镜面，“告诉我怎么真正见到他。”
　　墨怀沉默了。在这之前他从未质疑或者违背过孔梦意愿。哪怕孔梦表现的再奇怪，行为再离谱。
　　墨怀望着孔梦：“你想做什么。”
　　孔梦紧紧盯着镜子中的青年，神情冷酷：“我要杀他。”他对墨怀直言不讳。
　　这个男人看起来异常可靠，跟他的儿子一样。
　　墨怀摇头，缓慢却坚定：“他不能死。”
　　孔梦：…………
　　“你为何要杀他？”
　　孔梦没办法向墨怀解释。
　　孔梦回到佯山，遇到穆方。把孔雁秋接回佯山，穆冯冬将家主之位传给孔梦。那支浸润父母鲜血的樱花。孔梦理清了一切的线索。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镜中人的棋局。
　　死后二十余年依旧能够操控全局，这样的人只能用“魔鬼”二字来形容。
　　眼前的镜中人目光澄澈，但孔梦知道，那只是他心中的魔鬼尚未觉醒罢了。
　　在穆方和孔雁秋的墓前，他早已经暗暗下过誓，他要复仇。
　　穆冯夏便是那复仇名单上的第一人。
　　孔梦并没有回答墨怀的问题，而是反问：“为什么他不能死，难道家主连这点主都没办法做？”
　　墨怀没有辩驳，只重复道：“这个人不能死。”
　　孔梦微微一怔，他很快冷静下来后，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如果只是副本，那他杀掉穆冯夏也只是实验室虚构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穆冯夏。但假设，他真的回到了这个时代，那么如果他杀死了穆冯夏，穆方也将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就像是一只在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所有过去发生的事都不复存在了。
　　他没有办法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复仇。
　　看着孔梦因为激动而充血的瞳色渐渐淡冷却下来，墨怀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孔梦将视线从镜中挪开：“这里不止有他一人吧？”
　　墨怀：“这里是世上可以保留妖力的最后一片净土，收留的妖数以万计，它们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
　　“那你呢？”孔梦看了墨怀一眼。
　　墨怀：“这里的空间虽大，但总归是有限的，无法在外面生存的妖才会在这儿。”
　　孔梦突然联想到，这个年代那会儿，大妖培育实验室还没有出现。这个空间看起来就像是实验室的前身。也许创立这个空间的人和创立实验室的是同一个人。
　　实验室的目的是培育大妖，虽然死在副本中的妖不计其数，但创立者的目的应该也是想通过物竞天择的方式让好的血脉延续下去。
　　而这个空间更像是一个缓兵之计，给了妖暂时存活的空间。可能过了若干年后，空间创立者发现这个方法无法持续，才动了实验室的念头。
　　想及此处，孔梦问道：“这个空间是谁创造的？”
　　孔梦在问的时候心里也有揣测。创造空间，这样的天赋应该属于上古大妖，或者是某几位大妖联手共创的。
　　墨怀没有做声，只是长久地注视着孔梦。
　　从那目光中，孔梦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感……他思绪顿挫，不可能吧。
　　“是我。”
　　墨怀垂眸：“是你。”
　　孔梦一瞬间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穆冯冬的声音飘荡在耳边，【我没见过那先辈，他是我太祖爷爷辈的。那位是个传奇人物。等我大一些，他就已经不在了。】
　　【关于他的资料都不见了】
　　【族谱是历任家主编纂修改的】
　　【不管你父母结局如何，你不需要有负罪感。一切错在我，是我让不相干的你们成了一家人】
　　【你带着这封信和扳指去找穆方，他会将你的身世都告诉你。】
　　上一任凤凰血携带者死后，凤凰血传递给下一任。墨托他们去迎接新的凤凰血继承者。孔雁秋生下的儿子却夭折了，他没有继承上凤凰血。意味着上一任凤凰血的携带者并没有死去。
　　他的名字，在穆家族谱上找不到，但是孔梦在墨托地方问到了。
　　穆梦。
　　孔梦。
　　穆梦就是孔梦。孔梦也是穆梦。
　　“嘭”镜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继而整张镜子化成无数细细碎片，洒落在地。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一道干练的女声传来。
　　身后的墨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卷发女人，长得温婉大气，她穿着修身旗袍，唇色鲜艳欲滴。
　　孔梦觉得女人有些眼熟。
　　“顾晨真？”他有些不确定地叫出这个名字。
　　卷发女人笑着点点头：“记性不错。”
　　孔梦：…………
　　“不容易啊，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让你记起来了。”
　　孔梦捂着脑袋，坐到了地上。此刻，他的大脑中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大段的记忆。两个姓名，两段人生绞在一起，他的记记忆一片混乱。
　　看着孔梦痛苦的样子，顾晨真在椅子上优雅坐下，两条长腿交叠：“不急，你好好理一下思绪，在这儿我们的时间是用不完的。”
　　孔梦这才发现他所处的地方又有了新的变化。
　　虚空的天与地翻转出无数小小的画框，每个画框中都是活动的影像。每一段孔梦经历过的副本都在上面播放着。
　　顾晨真的美目在小画框之间流连着，像是在欣赏一幅幅杰作。
　　其中有摩天轮下。孔梦躺在地上，顾晨真冲双胞胎笑了笑。
　　“真不愧是梦魇，居然把我也制作进了副本。”顾晨真轻轻挑着下巴，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第147章 尾声
 
　　“怎么样，我们一起创造的地方，被我打理的还不错吧。”
　　孔梦捂着脑袋，只觉得头呲欲裂。
　　顾晨真：“久别重逢的感觉不错吧。”
　　顾晨真站起身，身下的椅子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虚无一片的地面上生出成片的绿荫，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顾晨真走在一片翠绿之中，坐到了一条勾起的藤蔓之上。
　　“时至今日，妖力在外面的世界早已完全绝迹。也只有在这里，我们的生命才得以延续。我所做的是救赎…却总有试图阻拦的蠢货。”
　　她说话的同时，一阵尖叫声传来。一对青年男女手拉手飞奔了过来。女人撞到了顾晨真身下的藤蔓，被绊倒在地。两人的手松开了，男人扭头往后看，眼睛中流露出惊恐的眼神……
　　“别丢下我……”女人绝望地伸出手。但男人还是丢下她，跑掉了。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惊恐地看向身后。
　　她被完全笼罩在了黑影之下，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巨大的刺猬埋下头，它周身的尖刺上又多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深红色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开。
　　满意地欣赏着身体上的杰作，刺猬翕了翕巨大的鼻翼，朝男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刺猬扯断了藤蔓，顾晨真轻轻落地，旗袍下摆飘起后垂落，划出好看的流线。刚才女人的血溅落满地，顾晨真就在边上，但浅色的布料依旧干净如初，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你看，人是多么弱小的群体啊。”顾晨真注视着那摊鲜血，往旁移了几步。
　　孔梦看到那对男女只觉得有些眼熟，直到那只刺猬出现的时候，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进的第一个实验室副本。
　　“那是你吧。”孔梦随着顾晨真的目光看去。
　　从刺猬过来的方向，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青年慢慢走了过来。他一面打量着周边的环境。镜片后的眼中满是警惕。他在那片血泊前蹲下，用指尖轻轻一点，温热粘稠的触感让他的身子一僵。

　　青年站起身，他望向丛林深处……那里隐约有男人惊恐的尖叫声传出。
　　孔梦看着面前的青年，仿佛照镜子一般。短短两年，看起来一切依旧，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青年的目光穿过孔梦，他只是稍作了停留，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孔梦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顾晨真也望着青年背影，面露出欣赏的神色：“冷静，机敏……同样的未觉醒血统，没开发天赋，资质一进副本就高下立判。”
　　“实验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培育出S级的妖吧。”
　　“当然，”顾晨真笑了笑，眼神中却颇为冷漠：“画饼嘛，不管是人是妖都吃这套。”
　　孔梦沉声：“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灭亡，这是我们一致的初衷。”顾晨真眼眸中，光彩流动。
　　“那只是妖的事，为什么要把人类也拖进来？”
　　第一次副本，孔梦到现在印象还是很深。一同进副本的，算上他有七个人类。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类活着出了副本。
　　顾晨真摊了摊手：“谁让那些人身上也留着妖的血呢，哪怕只有一丁点儿，这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因为你对母亲的感情，才会导致你对于人类有很强的共鸣。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你身负凤凰血，同具云中和旷野的血脉，难道你不应该更多的替你的族民考虑吗。”
　　“带我看这些东西，应该不止是为了告诉我到底是谁吧。”
　　绿荫的背景迅速消退。他们又回到了那片虚无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