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喂,您好?”
对面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声:“余鹤,我是余清砚,你现在在哪儿?”
余鹤皱起眉,看了眼傅云峥,指指手机示意出去接一下电话。
傅云峥颔首示他随意。
余鹤便走到露台,虚掩上阳台门:“什么事?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余清砚:“我听说......你在云苏,还病了,你现在怎么样?”
余鹤心说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黄鼠狼还给鸡拜年了?
“我挺好的。”余鹤回答。
余清砚:“余鹤,我听说你从余家离开后,周文骁介绍你去锦瑟台工作......”
余鹤微扬眉:“是啊,我的卡都被冻结了,之前在锦瑟台玩儿的帐还没结呢,打工还债啊,怎么了?”
余清砚似乎觉得很难启齿,他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就在云苏,我想见你一面。”
余鹤斜歪着身着靠在门上,烦躁的情绪从心间升起,不由地想抽烟压压焦虑。
他轻敲玻璃窗,见傅云峥看过来,伸出中食二指在嘴边比划一下,吊儿郎当的,居然使唤起傅云峥来了。
傅云峥偏偏任纵余鹤恣肆妄为,还真从床上挪到轮椅上,转动轮椅去书房给他拿烟。
傅云峥没有烟瘾,平常并不抽烟,书房里放着些雪茄和内供烟,有别人送他的,也有他买来送人的,他取出一条烟放在膝盖上,边走边拆开塑封。
电动轮椅不需时时操作,等轮椅停在窗边时,整条的烟也正好拆完,傅云峥打开内窗,拿出一盒烟连着火柴一起递给余鹤。
余鹤用肩膀夹着电话,双手合十做了个万分感谢的手势,继而去接傅云峥手里的烟。
傅云峥却收回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划亮火柴先给自己点了一根,才又把烟盒递给余鹤。
余鹤啧了一声:“您怎么还抽上烟了?”
他伸手把傅云峥唇边的烟拿下来,叼在自己嘴里:“这根没收了。”
而后一把将窗户关上,防止二手烟飘进卧室。
烟雾入肺,尼古丁的作用下,余鹤心情好转,连耳边余清砚的声音都悦耳了几分。
也不知道余清砚抽什么疯,非要问余鹤是不是被包养了。
余鹤懒得和他掰扯:“啊,对啊。”
余清砚:“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余鹤又抽了一口烟:“找我干嘛,跟我抢生意啊?”
“余鹤!”余清砚的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你怎么会这样自甘堕落,你亲生父母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
余鹤闲散的目光冷下来:“余清砚,你来余家的第一天,我就问过你我亲生父母在哪里,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余清砚说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余清砚也想和余鹤的亲生父母坦白,但才刚说个假如,他们就险些吓得心脏病发作,含了两颗硝酸甘油片才缓过来,余清砚便不敢再提,连连说是开玩笑的才把事情遮掩过去。
余清砚的声音很柔和,慢声细语地向余鹤解释:“我探过口风,爸爸妈妈根本不接受。”
余清养父也姓余,也正因如此,当年医院才会把两个小男孩弄错。这不是余鹤的错,很多人以为他会恨余鹤、讨厌余鹤。
可事实并非如此,在余鹤离开余家前,他尚且还将余鹤当做对手,可现在,他对余鹤只有怜悯。
余清砚曾经是养父养母骄傲,从小成绩优异考上名校,养父母以他为荣,现在他又成为了亲生父母的骄傲。
比起他,在豪门做了十九年少爷梦的余鹤才是那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余鹤甚至连生存能力都没有,只不过是欠了锦瑟台一些钱,就自甘堕落,跳进火坑里自愿成为玩物。
人在顺遂中总觉得一切都可以原谅,面对不堪一击的对手,余清砚心中只剩悲悯。
余清砚下定决心要将余鹤从火坑中拉出来,以此相报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至少不能让余鹤在那个变态身边。
听周文骁说,余鹤过的很不好,还被折腾去了急诊,要在放任下去,再过一段时间他就真只能给余鹤收尸了。
万一有一天养父养母知道了真相,这让他怎么交待?
余清砚垂下眼帘,他扣紧手机对余鹤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吗?见面后,我告诉你。”
余鹤挂断电话, 把烟掐灭,推开窗问傅云峥:“我有个朋友想来看我,可以吗?”
傅云峥看着站在阳光下的余鹤, 回答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又不是在坐牢,前两天不是还说跑就跑吗?”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余鹤单手撑在窗沿上:“接着我。”
傅云峥展开手臂, 余鹤一撑窗沿翻进来,正好落在傅云峥怀里。
余鹤低头把别墅地址发给余清砚。
傅云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好的门不走,就显你有腿,能跑能跳。”
余鹤丝毫不慌, 他知道傅云峥并不忌讳别人提到伤腿,也不会因此迁怒余鹤。如果傅云峥是这样气量狭小的人,何必要在别墅主宅里给余鹤搭一座篮球馆呢?
傅云峥是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残疾人,当做废人。
这也是傅云峥选择把自己留在身边的原因吧。
午餐后,余鹤同傅云峥一起在花园里散步。
花园内秋意见浓,百花凋敝而枫叶火红, 银杏金黄,色彩鲜明浓艳, 是春夏没有的热烈灿烂,转瞬风起, 吹卷叶落, 红枫银杏铺了满地。
也是春夏没有的零落萧疏。
一片银杏叶落在傅云峥膝头盖着的毛毯上。
傅云峥捡起那片叶子, 凤眸微垂, 不知在想些什么,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扇形阴影, 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这样凌厉的一双凤眸却搭了漆黑纤长的眼睫,可真是好看。
傅云峥骨相完美, 面颌线条锐利,宛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令人心生寒意,整张脸上唯有一对鸦羽般的睫毛稍显温柔,中和去些许冲击力。
余鹤半蹲在傅云峥对面,把傅云峥手里的银杏叶拿过来,他转动叶片,置于鼻间轻嗅:“想什么呢?”
银杏叶有股草木清香,余鹤将叶子递给傅云峥:“好香,你闻。”
傅云峥低下头,鼻翼微微煽动:“没味道。”
“嗯?”余鹤又闻了闻:“就是叶子味啊,微微苦涩,但比普通的树叶多了丝甘甜,是我鼻子的问题吗?”
傅云峥隔着银杏叶轻点余鹤的鼻尖:“狗鼻子,你之前总是说我身上有香味儿,我就从没闻见过。”
余鹤说:“你就是香,还是我最喜欢的那种。”
傅云峥托着余鹤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跟我说话不用总蹲着。”
余鹤表面慵懒闲散,万事不挂心,实则精细入微,在些许小事中可见一斑。傅云峥坐在轮椅上,余鹤每次和傅云峥说话都尽量保持平视,如果是站着就会半蹲下来,这种自然而然的尊重最能展现修养。
他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傅云峥的情绪,不想让傅云峥感受到与常人的视角差异。
每一次平视都像在无声地告诉傅云峥:残疾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站不起来,那我就蹲下。
余鹤随着傅云峥的力道站起身,弯腰撑在轮椅扶手上:“可是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想看你的眼睛。”
傅云峥抬眸与余鹤对视:“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余鹤眼中是不沾染色欲的欣赏:“我喜欢你的眼睛。”
傅云峥瞳光微颤,今天余鹤说了太多次喜欢。
‘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的眼睛’......傅云峥并不迟钝,相反他情商与智商都是公认的高,旁人都说傅云峥处事周全圆满,慧眼独具,因擅识人心而纵横商海。
他知道余鹤在暗示什么。
十九岁的余鹤藏不住事,对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可他怎么能耽误余鹤呢?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患残疾的男人,和余鹤相差足有十几岁。
傅云峥之前是真不知道余鹤居然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毕竟以余鹤那张脸、那张扬放肆性格......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守得住的样子。
要是早知如此,他绝不会把余鹤往这条弯路上带,他是喜欢余鹤的脸没错,可这份见色起意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余鹤的一时兴起能维持多久他也不知道。
从生物学角度讲,余鹤的容貌、声音、行为刺激他的大脑分泌出多巴胺,让傅云峥产生快乐、轻松等正面情绪。
简而言之,多巴胺的产生才是一切快乐的源泉。
所以爱情刚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神摇魂荡,意乱情迷。
傅云峥也不能免俗,在多巴胺的干预下,某个瞬间他也会有不顾一切的冲动。
好在理性始终没有放弃提防,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傅云峥:要克制。
这份关系太过悬殊,论权势地位他站上风,但论年龄健康余鹤站上风,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匹配的。
余鹤这张脸他惦记太久了,自慈善晚宴那惊鸿一瞥伊始,足足在心里装了一年,听闻余鹤落难他也是犹豫良久,傅云峥想过是单纯把余鹤接出锦瑟台,还是借着此机会叫余鹤陪他一段时间。
他甚至去常去的庙里求了一签,签语只有两个字——
彼时他第三次手术失败,人生可谓了无生趣,唯一能激起他几分兴致的就剩余鹤了。
只有余鹤。
那就自在一回吧。
自在不是自私。傅云峥始终清楚,有朝一日余鹤的人生会回归正规。
余鹤太年轻了,别说是在他身边陪个一年两年,就是呆上十年,届时余鹤也不过29岁,无论是选择其他男性伴侣还是结婚生子都不晚。
傅云峥是愿意放余鹤离开的,无论余鹤什么时候想走都行。
但人的欲望是会不断膨胀的,傅云峥非常了解自己的性格,如果余鹤和傅云峥只维持身体上的关系,自己可以将界限划分明晰,绝不会对余鹤产生独占的欲望。
而爱情具有强烈的排他性。
一旦他和余鹤发展出感情,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会失控。余鹤太漂亮太招人了,他一定会患得患失,甚至因为身体残疾自卑而变得神经兮兮。
他不能这样。
余鹤少年心性,傅云峥却不是少年了。
爱情的冲动只是一时的,而因爱情产生的烦恼才是无穷无尽。
用金钱、权势、身体能维持的关系,远比虚无缥缈的感情坚固许多。
现在这样就很好,余鹤想要什么他就给,余鹤开心,他也开心。
傅云峥什么都可以给余鹤。
余鹤见傅云峥沉默良久,便跨坐在傅云峥双腿上:“又想什么呢,忽然又不高兴了。”
傅云峥担心余鹤摔下去,隔空虚揽这余鹤的腰,很坚决地否认:“没有不高兴。”
余鹤有些许犹疑:“真的吗?”
说实话,傅云峥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余鹤还是敏锐察觉傅云峥眼中的光芒微散,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就是在不高兴吧。
余鹤有点得意,心想自己可真是进步神速,刚认识傅云峥时,观测傅云峥目光路径都是加密的,现在居然能读懂傅云峥眼神的明暗,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像傅云峥解读自己在想什么一样,看出傅云峥在想什么了。
傅云峥往后靠了一点,将全部的情绪隐藏在心底,气定神闲:“你看不出我想什么。”
余鹤:“......”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的想法是写在额头上吗?傅云峥怎么能读取的这般精准?
“你们傅氏旗下的科技公司是不是偷偷发明了读心器之类的东西?”余鹤的手搜身似的在傅云峥口袋腰间拍了拍:“说,藏哪儿了。”
傅云峥被困在轮椅之中,躲不开余鹤的爪子,他脖颈微扬,抓住余鹤作怪的手 :“不在身上。”
余鹤扬起眉:“在哪儿?”
傅云峥喉结上下滑动,抿了下嘴唇。
“哦,原来藏在了嘴里。”余鹤凑过去,主动含住傅云峥的唇,他轻轻一舔:“张嘴,我要好好搜查。”
傅云峥便听话的张开嘴,在欢爱之上,傅云峥几乎什么都随着余鹤。
余鹤想拥抱就拥抱,想接吻就接吻。
但他很少主动抱余鹤,从没主动亲过余鹤。
这太逾矩了。
傅云峥不想让余鹤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故而将主动权完完全全交给了余鹤。
而余鹤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傅云峥也不用他知道。
余鹤用舌头将可疑之处搜了个遍,攻城略地,逼着傅云峥望风披靡,不自觉向后退去。单手扣住傅云峥的后脑,余鹤暂且放过对手,转而侧头吮吸那薄凉的唇瓣。
正在这时,在不远处等候许久安保人员见两人突然间就亲在一起,生怕事情进一步发展,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走来。
傅云峥余光瞥见有人来,双手抵在余鹤胸前,轻轻推开余鹤,示意:“有人来了”
余鹤微微退后。
傅云峥先用拇指抹去余鹤嘴角的水渍,才反手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唇。
哪怕被人瞧见在花园里与同性接吻,傅云峥依旧面不改色,只沉声问:“什么事?”
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躬下身,低声向傅云峥汇报:“傅先生,余少爷的朋友到了。”
“带他去泠花汀。”傅云峥淡淡吩咐。
安保人员呼吸一窒,他感觉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正在跟他挥手作别,然而事已至此,只能微微侧身,咬牙回复:“傅先生,那位少爷说,余少爷让他直接过来。”
余鹤与傅云峥同时侧过头。
只见不远处那人呆若木鸡,直愣愣站在枫树下,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们。
余清砚满面惶悚,叫了一声:“余鹤!”
泠花汀是傅宅招待贵客的地方,建在庄园北侧碧波湖之上,西面以水晶制成的锦鲤缸代替墙面,极尽豪奢,四面环水,草木蓊郁青翠,景色怡人。
余清砚和余鹤面对面坐着,只见十几名身着统一制服的帮佣鱼贯而入,端菜的端菜、倒水的倒水,将手中菜品放到桌面上便一躬身退下,左上右下,秩序井然。
桌面上菜品精致堪比国宴,自打余清砚走进傅家庄园就时时处于震惊之中。
他原以为余家便已是奉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可和傅宅这王府似的作风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但令他更为惊愕的是,包养余鹤的人居然是傅云峥!
傅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实力在全国都数一数二,傅云峥作为傅家的掌权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凑不到他跟前,放在往日,别说是余清砚,就连他父亲余世泉都难得一见。
车祸后,傅云峥更是久不出现在人前,一直住在云苏的庄园里,旁人想和他说句话都难上加难。
这是真正手握庞大经济走向的大资本家。
傅云峥若是不高兴了,随手收紧供给链,那多少人都得跟着倾家荡产。
余清砚的目光从余鹤眉骨的结痂扫过,又落到余鹤唇边的淤青上,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百感交集:“余鹤,你过的怎么样?”
余鹤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半趴在桌上,侧头看着余清砚,语气同样懒散:“你来到底干嘛?”
余清砚闭了闭眼,他五官很柔和,睫毛同样很长,闭起眼时睫毛轻抖,很容易激起旁人的保护欲,白莲花似的。
余鹤看到他那柔韧模样就烦,不由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余清砚轻声说:“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为了钱做这种事?”
余鹤一阵无语:“......你大老远从奉城跑过来,就是为了教我做人?”
余清砚微微蹙眉:“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
余鹤直起身,目光一下子沉下来:“我不怕任何人知道。”
余清砚猛地站起身:“爸爸妈妈为人正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和他们说,难道要我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儿子被一个残疾的老男人包养,关在云苏的私邸里当禁脔!”
余鹤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一点也不生气,他非常清楚余清砚在故意惹怒他,他才不会上当。
之前在余家余清砚就是这么算计他的。
余鹤仰头看着余清砚:“傅云峥一点也不老。比你那个傻逼男朋友长得好看多了。”
提起周文骁,余清砚底气便没那样足,余鹤会进锦瑟台当服务生背后少不了周文骁推波助澜,在这件事上余清砚是理亏的,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和周文骁已经分手了。”
余清砚要是说这个余鹤可就来兴致了。
余鹤提起茶壶,亲手给余清砚倒茶:“详细讲讲。”
端茶倒水的活计余鹤做的极差,一杯茶洒了半杯。
余清砚用餐巾擦桌案时心想,就这么伺候傅云峥,难怪余鹤被折腾的这么惨。
见余鹤还要再倒茶,余清砚忙把茶壶接了过来,他被接回余家前半工半读,做过服务生,他提起茶壶给余鹤演示怎样倒茶不洒不起沫,又展开餐巾起身教余鹤布菜。
于是余鹤一边吃余清砚夹给他的菜,一边听余清砚讲和周文骁的感情矛盾。
余清砚愿意演大善人,余鹤就坐在这儿等着他伺候。
“你还会拆蟹呢?”余鹤用贝壳勺舀了一勺蟹肉放进嘴里,蟹肉又鲜又甜,余鹤又拿了一只螃蟹递给余清砚:“你也吃,我觉得周文骁其实是很喜欢你的,但是他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够尊重你,自以为是。”
“我不爱吃,你吃吧。”余清砚掰开蟹脐,用拆蟹工具把蟹壳拆了下来:“他是我的学长,奉城大学优秀毕业生,我们刚在一起时余家还没有找到我,但那个时候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不像现在......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
余鹤撑着头,一本正经地分析:“从前你是普通大学生,感情好就在一起,感情不好就分手,相处起来更真实,现在你是余家的少爷,他做事前先考虑的不是你,而是余家。”
余清砚垂下眼,拨蟹肉的手微微一顿:“也许吧。”
午饭后,余鹤亲自送余清砚到庄园门口,余鹤跨坐在摩托车上,余清砚精神恍惚的从摩托后座上迈下来。
余鹤把头盔面罩推上去,摘下余清砚脑袋上的银色头盔:“常来玩儿啊,走了。”
摩托车轰鸣一声,潇洒地转了个弯,拐回庄园。
傅云峥派来送余清砚回奉城的司机拉开车门,请余清砚上车。
余清砚坐在奢华的迈巴赫里,想不通他明明是来劝余鹤迷途知返的,怎么最后反倒成了余鹤开导他如何恋爱。
余鹤总是这样!说话没个重点,和余鹤聊天很容易就被余鹤带着跑偏。
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轻一划,余清砚有点疑惑明明派了车出来,为何余鹤还要骑摩托车送他。
司机回答:“不因为余鹤少爷容易晕车,他要送您到门口就只能骑摩托了,还望见谅。”
余清砚:“......”
司机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余清砚:“以后您要来云苏找余鹤少爷玩,请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
余清砚接过名牌:“谢谢,这是傅总交待的吗?”
司机说:“是的。”
余鹤又收到了豆芽直播平台的短信,因他的直播间被AI检测到‘无生命活动迹象’,系统判定余鹤消极怠播。
去健身房健身时,余鹤就把手机支在一边,直播他健身的背影,这回总有生命活动迹象了吧。
就这么摸了几天鱼,余鹤被分到健身博主的序列中,还涨了六个粉丝,有人给他留言说他背肌好看。
晚上,余鹤背对着傅云峥双臂外展,做扩胸运动展示背肌,他后背线条流畅,脊椎处一道深沟格外惑人,腰上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傅云峥不由失笑,淡然品评四个字:“仙鹤开屏。”
余鹤啧了一声,侧过头半嗔半怒斜觑傅云峥。
“过来,”傅云峥把余鹤的手机倒扣在腿上,把余鹤的裤子往上提了提:“去吧,我给你录着呢。”
余鹤把健身器械上搭着的T恤套在身上,背对着傅云峥做了一组高位下拉,漂亮的肌肉线条绷紧、放松,绷紧、放松,一组推二十个,连做六组,又接了一套卷腹。
做完他拿回手机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露脸就发了出去,剪辑滤镜一概皆无,糙的不能再糙。
运动过后,汗珠从余鹤鼻尖脖颈上淌下来,余鹤掀起背心擦了擦,见傅云峥的眼睛从他腰腹处扫过,就撩起上衣非要傅云峥摸他的腹肌。
余鹤的腰还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瘦削,不是传统意义上硬挺八块,腹肌线条流畅分明又少了几分攻击型,看起来比雄性气息逼人的那种更好摸。
傅云峥移开眼:“不摸,全是汗。”
余鹤放下衣角,一屁股坐在傅云峥腿上,把额头的汗往傅云峥身上蹭:“现在你脏了,快摸,别不好意思。”
“是是是,我脏了。”傅云峥靠椅背上,躲开余鹤毛绒绒的脑袋:“快下去吧,别成天撩拨我,上次叫余清砚瞧见,你也不担心他回去编排你。”
余鹤漫不经心地勾起唇,带着几分痞气:“他敢编排我,难道还敢编排你?”
傅云峥哑然,把余鹤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把你能的。”
余鹤定定看着傅云峥,开始商业互捧:“还是傅先生厉害,我这是狗仗人势。”
傅云峥一阵呛咳:“口无遮拦,哪有说自己是狗的。”
叮咚——
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余鹤低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把刚才健身视频的评论给傅云峥看。
【啊啊啊啊啊,这身材绝了,我一生行善积德,刷到这个是应该的,好想摸啊。】
“看,人家想摸还摸不着呢。”余鹤扬起下巴,骄傲宛如小孔雀:“白给你摸你还不摸。”
傅云峥闻言,垂眸轻笑:“是,我也是一生行善积德,才捉到了你这只小仙鹤。”
彼时余鹤尚且不知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慈善晚宴上。
傅氏集团一直心系公益事业,傅云峥在车祸前甚至亲身参与公益事业,比如前往西北荒漠,亲力亲为和牧民一起种植胡杨。
可上天似乎并没有因为傅云峥的善行而厚待他,在最风华鼎盛的年纪,忽如其来的意外令他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是一种怎样的遗憾啊。
余鹤无法感同身受,他难以想象如果有天他也失去了双腿,能否像傅云峥这样豁达,豁达到能够看着另一个青春正盛的年轻人在自己眼前又是打球又是健身的。
余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正巧这时手机又叮咚两声,他站起身,把手机递给傅云峥:“看,有新评论。”
“有人给你刷礼物。”傅云峥指腹从屏幕上滑过:“怎么想起来玩直播了?”
余鹤不看合同拿起笔就签字这一点始终为傅云峥诟病,他不敢直接说自己随手跟豆芽平台签了电子合同,虽然十万违约金对傅云峥来说不值一提,但余鹤还是想维持在傅云峥心中的正面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