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祈：……
“慕、南、乔！”他一脚踩在?那臭狐狸的?脚上?，运动鞋在?皮鞋上?狠狠的?留下个清晰的?鞋印，“你个大骗子！”
这一下踩的?实实在?在?，慕总自食恶果，差点原地跳起来，缓过劲儿来，赶紧追上?跑远的?小?鹿，自己?惹的?事，又要低声下气的?哄：“我错了，没下次了，回家吗？慕师傅今天喝酒了，不能开车，我们打车回去怎么样？”
鹿祈却有点反应过来了。
被慕南乔这么一闹，心头?的?沉重酸涩淡去不少，像被一阵轻快的?夜风，卷着飞向?了夜空。
鹿祈脚步慢下来，回头?看向?慕南乔。
这人就跟在?他身后，步伐悠闲，深邃漂亮的?狐狸眼始终注视着他，眼里的?雾气却好?像消散了不少，眸光澄澈专注。
他是?真的?不愿意让人同情?他，更不想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尽管他面对的?是?一个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他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他追上?鹿祈，和鹿祈并肩而?行，笑着问?他：“还生气吗？”
鹿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第21章
四?只小猫崽转眼已经两个?月了, 奶爸鹿祈尽职尽责，把?几只小东西喂的圆滚滚, 付出的代价就是一对儿若隐若现的黑眼圈, 但他皮肤白，所以就有点明显，许恒星来?接猫猫时被?他吓一跳, 蹲在地上一边往笼子里?塞猫一边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藏了个?狐狸精在家里?，吸你精气了呢……”
他话音刚落, 厨房里?走?出来?了穿着?围裙的高大男人，拿着?锅铲问：“你朋友留下吃饭吗？”
许恒星：……
焯！狐狸精！
鹿祈低头问：“你要?在这里?吃吗？”
许恒星声音颤抖：“这……这谁？你积德行善二十多年，终于?有猫猫狗狗化形报恩了吗？”
他拎起?一只猫猫：“变！给我变！！”
“……”鹿祈轻轻一脚踢在他臀上, 咳了一声，“这是我邻居，他……他没有厨房, 所以经常来?这边做饭……”
他心虚的眼神游移, 眼睛滴溜溜转。
“兄弟，你骗鬼呢？他手上那块表，能买个?小饭店，他还缺个?厨房？”许恒星小声和鹿祈咬耳朵，上下打量鹿祈一番后, 突然嘿嘿笑起?来?，“他在追你吧？”
鹿祈不好否认，含糊的唔了一声。
“那我得留下吃饭！”许恒星摩拳擦掌，“有钱男人玩得花，我得替你把?把?关, 别让你被?人骗了！”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慕南乔。
慕南乔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胸有成竹。
吃饭的时候, 许恒星面?对桌上的六个?菜，吞了下口水，“我承认，我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等?慕南乔和他聊起?救助中心的经营情况，许恒星正经了很多，慕南乔听?的认真，一边还不忘给鹿祈剥虾。
“我可以资助救助中心。”慕南乔说：“许先生，您之后可以和我的助理联系，和他确认相关手续。”
这件事前两天慕南乔就和鹿祈提过了，所以鹿祈并?不意外，他当时和慕南乔详细谈过，希望慕南乔千万别是因为他而花出这笔钱，慕南乔则表示，慕氏每年都有一笔专项支出，是用来?做公益的，而在慕川松掌权后，这笔钱都给了慕瑞吃喝嫖赌。
他不过是把?这笔钱，重新用到正确的地方。
听?到慕南乔每个?月能提供给救助中心的捐赠，许恒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颤巍巍的伸手出手，拍了拍鹿祈的肩。
“老?板，他是你的了。”许恒星说：“我还可以帮你守门，你放心，他叫的再大声我也不会给他开门的。”
鹿祈差点被?呛到，耳朵发烫的踢了一脚许恒星的小腿，无声斥责好友的见财忘义。
慕南乔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轻笑了一声，抬手把?剥好的一小碟虾推到鹿祈面?前。
许恒星顿时觉得自己已经饱了，是狗粮喂饱的。
四?只小猫被?许恒星带走?，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后将开始新的猫生，而猫妈妈小三花则被?鹿祈留了下来?，正式加入这个?家。
送走?许恒星后，鹿祈去厨房把?碗刷干净，再出来?时，发现慕南乔还在小客厅里?，正拿着?逗猫棒逗弄小三花，见鹿祈出来?，他抬眼笑道：“你朋友还挺有趣的。”
“哪里?有趣？特别狗腿吗？”鹿祈想起?许恒星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他这是拜服在慕总的钞能力之下了……不过你今天下午不去上班吗？”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的熟稔，像很熟悉的朋友，也像同居的情侣。
慕南乔知道鹿祈只是单纯的疑问，没有别的意思，但他不管，自顾自的从这句简单的疑问句里?挖点糖，于?是笑的更明朗了，漂亮的狐狸眼里?灼灼有光。
“我周六周日其实可以不去公司。”他抱起?猫猫，放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下逗弄着?猫耳朵，“之前公司的各个?部门正处于?交接阶段，事情难免多了些，现在好了，所以今天打算给自己休假。”
慕南乔看?向鹿祈，捏着?小猫的前爪晃了晃，“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爬山？野餐？射箭？”
鹿祈有点心动，偏圆的小鹿眼亮起?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飞扬的眉眼又垮下去，“算啦，今天恐怕只能客厅半日游了，我接了一个?加急的单子，明天就交稿了，现在要?专心赶进度了。”
慕南乔点头：“哦。”
等?了一会儿，鹿祈眨巴眼睛，“那你还不走?么？”
“去哪里?？”慕南乔看?着?鹿祈，竟然和小三花同时歪了歪脑袋，大狐狸和小猫咪，两双眼睛同样无辜的看?向鹿祈，“隔壁又潮又阴暗，真让我回去吗？”
“你……”鹿祈伸手抱走?猫猫防止学坏，“你不想回就不回，好好说话，不要?撒娇！”
慕南乔目的达成，从茶几的小抽屉里?拿出冻干，又把?小三花招呼回来?，坐在沙发上专心喂猫猫。
鹿祈去卧室把?设备拿出来?，缩去了一个?小角落画画，他明显不想让慕南乔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背对着?墙，面?向着?慕南乔，紧张的像偷偷屯粮的小仓鼠。
但慕南乔的手机却弹出提示，他的特别关注开始直播了。
慕南乔：……
他可不是有意偷看?的，但他身为一名合格的“舰长”，是不是不该错过太太的每一次直播？
他把?猫猫抱起?来?，胸口又蹭上许多毛毛，一人一猫窝在小沙发上，装作刷手机的样子，进了直播间。
一点进去，慕南乔就挑了下眉，伸手捂住小猫的眼睛。
小三花：“喵？”
画稿已经接近完成了，正在进行最后的渲染，慕南乔不认识这个?人物，还是看?弹幕才知道是某款游戏的同人图。
舰长进入直播间是有特效的，慕南乔听?见鹿祈小声的抽气声，好一会儿，弹幕慢吞吞的出现鹿祈亲手打出来?欢迎。
【今天太太为什么不说话？老?婆没说话，总觉得少点什么，我拒绝交出苦茶子】
【555~双厨狂喜，太太画了我本命】
【这个?马赛克有点见外了】
【虽然但是太太画的鲨鱼肌是不是不那么自然啊】
【是的，短板啊，好在大多数时候太太喜欢画含蓄一点的，所以一般都有衣服】
【今天这个?是金主爸爸特别要?求不穿衣服了吧】
【斯哈斯哈~你们都是行家，而我只会斯哈~】
慕南乔默默扔了两个?礼物，听?见缩在角落里?的鹿祈又发出小小的气音，像受惊吓的小动物。
过了一会儿，弹幕慢吞吞的出现：谢谢@列昂尼德的打赏，关注就好啦，不要?送礼物。
慕南乔心念一动，发了个?弹幕。
【太太加油~如果鲨鱼肌能画好就更好了~期待太太的进步~［捧心心］】
“喵~”
小三花舔爪子，看?不懂这人类发了什么，但看?得懂这人笑得一脸狡猾，简直像晃尾巴的狐狸，猫狗天生气场不合，它瞬间忘了刚才投喂冻干的情谊，哈了慕南乔一声，踩着?对方硬硬的肚皮跳走?了。
慕南乔：？？？
什么养不熟的逆女，罐罐都白喂了？
但小三花转眼跑到鹿祈脚下，绕着?鹿祈转圈圈，发出呼噜噜的撒娇声，又娇又软的夹着?嗓子：“咪呜~~”
鹿祈忍了有两分钟那么久，终于?还是禁不住诱惑，俯身把?猫猫抱起?来?，在怀里?揉揉搓搓，“你要?干什么呀？我在工作呢……”
慕南乔没开声音，这句话是直接听?到的，直播间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弹幕停了几秒钟，接着?被?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刷屏。
【老?婆，你在和我撒娇，我知道】
【我早说让老?婆直播哄睡，我特么梦游都能拉磨转三十圈，生产队的驴直接给我下岗失业】
【笑死，越听?越精神，最后打开某些不可说的软件】
有那么一瞬间，慕南乔觉得酸酸的。
他坐起?来?，轻声询问：“晚上要?不要?出去吃？”
鹿祈下意识的回答：“吃什么？还去上次那家川菜馆吗？”
慕南乔：……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直接说去吃海鲜就完事了。
谁能想到呢，这白白净净软软糯糯像奶油蛋糕一样的人，内馅竟然是火爆辣椒味儿的，偏巧慕南乔不能吃辣，上次差点就维持不住人设，当着?鹿祈的面?哭出来?。
没什么能让一个?霸总流泪，如果有，大概就是变态辣。
但鹿祈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试探道：“不是吗？那我们……”
“是。”慕南乔艰难的微笑，“就吃那家。”
“好。”鹿祈一口答应下来?，“那这次我请你。”
弹幕：……
【焯~神秘野男人】
【他犹豫了，他犹豫了！他心不诚！让我陪太太去！我狂炫辣椒籽都行】
【声音好好听?，耳朵发麻】
【是室友吗？是太太上次说的朋友吗？超帅那个?！】
但接下来?鹿祈没再说话，为了早点去吃饭，专心完成进度，晚饭前成功下播。
订完位置，慕南乔打算回去换件衣服，站起?来?活动一下躺得僵硬的肌肉，随口和鹿祈打了个?招呼，却没得到回应。
低头一看?，鹿祈正盯着?他的腰，若有所思的出神，看?了一会儿，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
慕南乔：……
他要?是掀衣服看?看?鹿祈是不是把?腰掐红了，会不会被?物理学圣剑请出去？
但他真的掐的好用力，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
“想什么呢？”他明明隐约猜到了答案，却故作疑惑的问：“你掐自己做什么？”
小鹿太太坐在小凳子上托着?下巴，很苦恼的皱眉问：“你健身吗？我好像看?不到你健身。”
“……”慕南乔说：“你睡觉的时候，我早起?跑步，有时候回来?的晚，也不全是加班，公司楼下有健身房。”
鹿祈：……
好家伙，慕总偷偷内卷，然后惊艳所有人。
“那你……”鹿祈期待的眼睛亮晶晶：“有鲨鱼肌吗？”
啊，小鱼上钩了。
从这旁敲侧击、步步为营的手段, 也能?窥见一点慕总在商场上的狡诈风采了。
反正目的是达到了，慕总还矜持的推拉了一下, 略做迟疑的答：“有, 你?要看?吗？不太好吧。”
鹿祈抱着小三花想?了想?，是不太好。
早知道上次慕南乔在浴室脱衣服，他就好好看?看?了, 当时光顾着尴尬，现在想?来有点点后悔,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算了，慕南乔已经把手搭在衣服下摆了。
差点翻车的慕总表面仍一派镇定：“不过是你?的话, 也没什么。”
人家都这么说?了，鹿祈当然乖乖坐好，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学习”。
被他这样看?着, 原本从容的人反而有些窘迫起来, 慕南乔咳了一声，修长手指抓住黑色居家服的下摆，往上掀起一些。
鹿祈：哇偶！！
顶级男色！金色传说?！
他一向不喜欢那么深刻夸张的肌肉线条，感觉硬邦邦的，但眼前的人鱼线和腹肌都恰到好处的流畅漂亮, 运动裤松垮挂在胯骨上，收进裤腰的线条带着不用言明的性.感。
鹿祈又发现一颗小红痣，在肚脐那个?凹陷的小窝下方，冷白的皮肤上，这么一点简直灼眼, 而且说?不出的……
他主动要求看?人家的肌肉，这会儿反倒闹了个?面红耳赤, 偏偏怀里的小三花还在拱他，软软的小夹子音撒着娇，似乎不满意?他把注意?放在那犬科身上。
鹿祈快速捂住小三花的眼睛。
小三花：“喵？”
但衣服撩的不够往上，还看?不到肋侧的肌肉。
慕南乔又往上拉了一点。
鹿祈突然想?到，有一次他和一家淘宝网店合作，画了几?组游戏同人的涩图，店家后来给他邮寄了一套样品，巴掌大的卡片上，银发的角色半跪着，手被绑在身后，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高?领衣服。
那时候这种卡刚出现，鹿祈还不明所以，他明明没给人物画上衣，随后他收到店家发来的友情提示，那件特殊涂层的衣服是温变的，用吹风机出热风，能?“脱掉”。
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件事呢？
因为眼前的男人也穿了一件黑色短袖，黑色一点撩上去的过程，真?的好像温变卡褪色。
肋侧的肌肉向斜上方流畅的延伸，鹿祈抿了下唇，仰头看?慕南乔：“那个?……能?……摸一下吗？”
“不行。”慕南乔垂眼看?他，轻轻挑眉，“那是另外的价钱，只给男朋友摸。”
“好吧……”鹿祈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轻声喃喃：“嗯，看?来我确实还有进步空间。”
“看?够了？”慕南乔把衣服放下来，低声问：“满意?么？好看?么？”
鹿祈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嗯嗯，超好看?的！”
他竟然还抬手摸了摸唇角，当然不会有口水，但这个?小动作太可爱了，慕南乔喉结滚了一下，勉强移开?视线。
不然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人按在沙发上亲。
还不到时候。
“满意?就好，记得给五星好评。”慕南乔揉揉他柔软的发丝，饮鸩止渴般克制住触碰他的念头，声音微不可查的哑了，“我换衣服去了，你?也收拾一下。”
“好。”鹿祈答应一声站起身。
莫名被捂眼睛的小三花咪呜一声跳开?了，脚脚绊到台灯的电线，慕南乔眼疾手快的俯身扶住台灯，摇头笑?了，“屋里有些摆件要收起来了，台灯换一个?吧。”
养猫猫确实是这样，小三花酷爱从桌子上往下推东西，这两?天鹿祈放在桌子上的画笔、慕南乔的迈巴赫车钥匙，还有她自己亲生的崽……都没能?逃过那只带着粉色肉垫的恶魔之爪。
鹿祈很认同换台灯这一点，于?是点点头，余光却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慕南乔的耳朵，红红的。
真?的好红，因为俯身调整灯罩，他贴近光源，薄薄的耳廓透着一点光，所以烧红的耳廓和耳垂格外明显。
鹿祈像发现一颗从未被记录的彗星，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慕南乔调整完灯罩，他才用很惊叹的语气说?：“慕南乔！你?的耳朵会红！你?也会不好意?思啊！”
慕南乔：……
他叹了口气，忍无可忍的抬手轻轻一弹鹿祈的额头。
鹿祈唉了一声，抬手捂住脑门?。
“你?说?的什么话啊小鹿太太，我长得也是脸皮，又不是鳄鱼皮，被你?盯着肚子看?了这么久，还不能?害羞一下吗？”慕南乔说?：“别撩我了，快换衣服。”
鹿祈：？？？
谁撩谁？明明是他在撩！
但慕南乔不给鹿祈反驳的机会，转身出去，脚步匆匆。
门?在身后合上，他呼出一口气，背抵着冰凉的防盗门?，那些因情动而起的旖旎潮热，被身后冷硬的金属一激，终于?不再叫嚣。
只有心跳仍鼓动着胸膛。
一门?之隔，鹿祈心情不错的哼着歌，一顿一顿的，后来逐渐流畅，好像是柴可夫斯基的《芦笛之舞》。
明快、活泼，像一只扰人不自知的小麻雀。
慕南乔靠着门?仰起头，修长的手指撩起额发，眼睫垂落半遮住瞳仁。
也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笨笨的小鹿。
耳朵红了有时候可不只是害羞。
好在川菜并不是只有红彤彤的辣椒，慕南乔谨慎点菜，夹菜时战略性的避开?辣椒，最后成功保全自己身为总裁的颜面。
抬眼看?鹿祈，鼻尖上沁出一点汗珠，冷白的皮肤也泛了红，筷子却动个?不停。
这家川菜馆不太大，但价格实惠且菜码友好，隔着透明玻璃能?看?到后厨亮堂堂的火光，卫生还算有保障。
慕南乔和鹿祈都穿着休闲款的短袖和运动裤，老板还以为他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给赠了个?小凉菜。
慕南乔对上菜的阿姨说?不上热情，但仍礼貌客气的微笑?道谢，双手接过盘子放下，然后给鹿祈倒了杯水递到手边。
虽说?有点晦气，但鹿祈还是想?起同为总裁的林渊，那狗玩意?儿吃饭极讲究排场，有几?次鹿祈去接醉酒的林渊回家，去的都是那种星级酒店，某些餐厅甚至不让身着休闲服的人进去，还要出示会员卡。
最后一次，鹿祈被当做过代驾司机，嗯，司机等人的待客厅也豪华漂亮，还有水果?饮料不限量，鹿祈漠视别人的目光，吃够了山竹自己回家，从那之后再也没去接过林渊。
有些人的教养和气质，不是吃山珍海味，穿高?奢限定就能?堆出来的。
慕南乔就这样一身磊落坦荡的坐在人间烟火气里，见他望过来，就眉眼温煦的笑?起来：“吃饱了吗？”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踏实，这个?人可以西装革履，清贵矜傲的周旋在觥筹交错的酒宴上，也可以穿着休闲，毫不突兀的融入一片喧嚣的路边小店。
嗯，也不是毫不突兀的，脸还是有点招人眼了。
鹿祈笑?起来，心底有一个?小角落，被温水泡了一段时间，其实已经软的不行了，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轻轻触碰就会裂开?小口，长出一个?小芽。
他笑?得格外明朗，眼睛都弯了，开?开?心心的答：“吃完了。”
“你?很喜欢这家店？”慕南乔好笑?的看?着他，“吃饱了笑?的这么开?心？”
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好看?，颊边的梨涡盛满了阳光。
“也不只是因为吃饱了才笑?啊。”鹿祈用湿纸巾擦了擦嘴巴，稍微收敛了点笑?意?，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我去结账！”
慕南乔没和他争这个?，向服务员要了包装盒，把剩下的菜打?包好。
鹿祈扫完微信回来时，他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拎着包装盒站在店门?口，低头点开?一条微信消息。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很温柔，但和普遍的女孩子的声色比，要低沉一些，听?得出不是个?同龄人。
鹿祈下意?识停住脚步，慕南乔毕竟是个?总裁，谁知道他手机里会不会有什么商业机密，但已经晚了，隐隐听?见那位女士说?：
“下周过生日回家里来吧，妈妈给你?准备了惊喜，我们把老宅炸掉，申报危房拆除的手续已经下来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欣赏爆破怎么样？”
慕南乔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鹿祈：……
慕南乔小时候的作文会不会是《我那来自战斗民族的母亲》？
不过鹿祈听?到了关键信息，回去的路上，两?人压马路消食时，他问慕南乔：“你?要过生日了？那我要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慕南乔那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看?他，“我想?要的礼物也很简单，你?今天对我做了什么，我也想?对你?做一遍，可以吗？”
他本意?只是开?个?小玩笑?，脚步都没停一下，漫不经心的继续往前走，随口说?：“其实你?送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
发现鹿祈没跟上来，他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落后的青年。
鹿祈跟了两?步，又停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皱着眉说?：“那我现在健身还来得及吗？”
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我最近好像长肉了。”
鹿祈觉得这件事好像还比较公平，都是大男人，看?看?肚子而已，深究起来，还是慕南乔比较吃亏，毕竟衣服下的5A景区和门?口小公园不可相提并论。
就是怪不好意?思的，他腰上也没什么肉，但捏起来软软的，有点拿不出手啊。
只是等了一会儿，慕南乔都没回话。
抬眼看?过去，他目光沉沉，脸上没有笑?意?，说?不清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本就深邃俊美的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狠厉，又杂糅着一些柔软。
鹿祈眨眨眼，本能?的想?跑。
“鹿、祈。”他竟然连名带姓的叫他，叫完之后又轻笑?起来，那些复杂汹涌的情绪消弭于?眼底，好像都是鹿祈的错觉。
他开?玩笑?似的说?：“我不是个?好人，你?对我这么真?诚，我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想?关起来欺负到哭那种。
第23章
不得不说, 鹿祈确实具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那天之后, 他再也不提给慕南乔看肚皮的事了。
慕南乔觉得可惜, 却也没特别失望，他做事一向有耐心?，对鹿祈的耐心?更是无穷无尽, 幸而鹿祈恰好喜欢同性，这一点算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幸运, 不然?更是难以想象的漫漫长路。
他知道自己该徐徐图之。
对他而言，鹿祈是他少年时就渴望抓住的温暖阳光，是他辗转多年, 跋涉于迷途之上也难以忘怀的神祇的吟唱，他本来没打算找当年翩跹而过的小蝴蝶，如果?他走不出?过往, 就不该再拉一个人?一起陷入泥沼。
但鹿祈偏偏出?现了, 哪怕最开始慕南乔不知道他就是那只破窗飞入的蝶，仍然?被他吸引了，蛮荒的植物般追逐着阳光。
那些汹涌的情绪浓烈的像酝酿多年的酒，在很多个素不相识又?念念不忘的梦境里发酵，渐渐流淌满整个胸膛。
可对鹿祈而言, 他只是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年的朋友，鹿祈当然?喜欢他，朋友般的喜欢欣赏，像和?风细雨，如果?没有林渊在前, 这种程度的喜欢也许能让鹿祈接受一段感情，但踩过林渊这个陷阱之后, 莽撞的小鹿开始谨慎了，想要?更确定心?意，才肯接受他的爱意。
这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慕南乔不得不克制，那些汹涌的情绪，一旦不加以枷锁，就会像冲破囚笼的野兽，会把小鹿吓得远远躲起来。
这不是，才露出?一点端倪，就开始缩头?缩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