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想：陆贺？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
他也是这么回复小阮学姐的，可学姐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公司里最近都是这么传的，陆贺最近也经常来公司，只要他过来，袁劭一定会跟他出去。】
应晓雨把手机往胸口一盖：这样么。
当晚，袁劭在微信上说自己要晚回来，应晓雨看见，没多问，回了句好，心里不可抑止地想：袁劭是和陆贺一起的吗。
结果晚上袁劭回来，陆贺也一起来了，一进门就笑着四处打量，自来熟地说道：“你们这房子可以啊。”
“陆贺。”
应晓雨从卧室出来，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开口跟陆贺打招呼。
陆贺笑着摆摆手：“嗨，大美人。”
袁劭这时把一双客用拖鞋丢到陆贺脚边，从陆贺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又踢了陆贺一脚：“脏不脏，换鞋。”
陆贺抬脚，拍拍裤腿：“你这什么待客之道。”
袁劭怼：“你算哪门子客。”
陆贺换着鞋：“也是哦，我可是自己人。”
俨然是熟悉的朋友之间才有的嬉笑打闹。
这样的场景画面，明明大学时经常见，一点也不稀奇，看了也没什么感觉，还会觉得搞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在应晓雨眼里，却觉得有点刺眼。
应晓雨甚至转开了目光，不去看。
可陆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又或者说今天的应晓雨过分敏感——自从陆贺进门开始，应晓雨眼里全是袁劭和陆贺之间的互动。
比如陆贺在客厅和几个卧室间转悠着参观，袁劭去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陆贺。
比如陆贺去摸猫，把水杯往后一递，袁劭就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去。
比如陆贺和袁劭说着话，说到什么，陆贺边跟在袁劭身后走出来，边抬手掐住袁劭的肩膀晃了晃。
等等，不胜枚举，太多太多。
应晓雨默默看着，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住了心口。
后来陆贺走了，应晓雨闷闷的，终于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不高兴。
袁劭察觉到，问他怎么了，应晓雨摇摇头，回房了。
一回房，应晓雨又想到陆贺和袁劭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两家还相互认识，完全称得上门当户对。
应晓雨更憋闷了。
“晓雨。”
袁劭在门口敲门。
应晓雨坐在床脚，看过去，没应声。
袁劭又敲了敲门：“晓雨。”
应晓雨突然开口大声：“我睡了！”
第一次，应晓雨对袁劭发了点可以称之为脾气的小情绪。
可惜这情绪实在微弱到连起伏都算不上，别说隔着门的袁劭没感觉到，应晓雨自己都没意识到。
第二天，应晓雨和袁劭也是该干嘛干嘛，只是应晓雨心里一直装着事，在公司上班，偶尔会出片刻的神，不明显。
还有一点：当公司的同事们茶歇时间闲聊，又当着应晓雨的面说你男朋友你男朋友的时候，应晓雨垂了眸子，默默用叉子叉面前的甜点，心里哼了声：才不是什么男朋友，袁劭说不定马上就有自己的男朋友了。
并不知道，那天陆贺来过家里后，回去琢磨了下，告诉袁劭：【我怎么觉得那天我去你们家，晓雨有点不高兴呢。】
袁劭：【你瞎了？】
陆贺：【真的。】
等两人因为工作上的事又一起吃饭的时候，陆贺跟袁劭打听最近他和应晓雨的发展，听说还是朋友，没别的进展，陆贺眼珠子转了转，起先没说什么，等快吃完了，陆贺道：“我给你出个主意，要听吗。”
袁劭：“不要。”
陆贺：“……”
陆贺嫌弃的嘴脸：“你这人现在当了老板还怪让人觉得讨厌的。”
才不管袁劭听不听，自顾说了：“你妈最近不是在喊你相亲吗，你就随便拿一张你妈发给你的照片，拿到晓雨面前，装作征询他的样子，问他觉得怎么样。”
袁劭一听便道：“什么馊主意。”
陆贺不理，继续自顾道：“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你拿照片给应晓雨看，他是会帮你出出主意，还是会一上来就不高兴。”
袁劭一愣，不高兴？晓雨不高兴？
陆贺勾唇笑，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赌不赌？”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陆贺所料的那样，又或者说，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袁劭掏照片给应晓雨看了，也提了他妈让他去相亲的事，结果刚说完，他盯着应晓雨的脸，想从晓雨的脸上分辨出不高兴这个情绪，却不想应晓雨淡定地看了眼，接着平静地摸出自己的手机，也举给袁劭：“刚好，乐西介绍了他们学校一个年轻的副教授给我认识，你也帮我看看照片。”
袁劭还看什么照片，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他这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收敛好，叫应晓雨看了个彻底，应晓雨心底猛地一跳，时乐西的声音尤在耳畔：
“你要真的不信袁劭喜欢你，这样，我帮你出个主意。”
“你就随便网上找个大帅哥的照片存手机里，给袁劭看，就说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学校副教授。”
“你看袁劭什么反应。”
“他要是没反应，以后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提什么谁喜不喜欢你。”
“他要是表情不对……”
现在，袁劭的表情就很不对劲，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自然。
应晓雨：袁劭原来……
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应晓雨真的吓了一跳。
而他如今的第一次反应不再是觉得不可能，反而觉得是真的——他拿照片给袁劭看，那瞬间，袁劭的表情真的极其不自然。
而应晓雨如今也开窍了，能从这不自然的表情中领悟袁劭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应晓雨惊讶的同时默了——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于是后面无论袁劭是何反应、又说了什么，落在应晓雨眼中，一切都是清晰的——
袁劭说：“你不是不想把精力分给这些事吗。”
“时乐西介绍的人？靠谱吗。”
“现在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你还是得多了解了解。”
应晓雨心里分明：袁劭根本不想他认识这个什么所谓的副教授。
一切的说辞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袁劭喜欢他。
应晓雨心口渐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口。
他不知怎么了，连忙错开目光不去看袁劭，袁劭却急了：“回头我问问时乐西，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晓雨早已听不进去，满心都是自己鼓膜上的心跳。
当夜，应晓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没想什么，思绪却是乱的，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都睡不着，越到深夜越是清醒。
次日，一夜未睡的应晓雨就跟五感上装了雷达似的，什么动静落在他耳朵里都格外的清晰：袁劭进卫生间洗漱，那点衣角都被他瞧得特别分明，两人在餐桌边坐下用餐，袁劭递筷子过来，应晓雨随意一抬眼，都把袁劭那干干净的甲缘看得一清二楚。
见袁劭跟着看过来，应晓雨忙收回目光，接下筷子，低低道了声谢。
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落在袁劭眼中，袁劭简直看得心惊肉跳。
他想晓雨怎么了，一早起来这么安静不说话，是不高兴了吗？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天让他不要随便认识时乐西介绍的那个副教授，不高兴了？
袁劭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吧，难道晓雨有自己的想法，不接受他的建议？
袁劭面上不显，心里简直百感交集。
他想陆贺出的什么破主意，还让他试探晓雨，晓雨没试出来，他自己差点露馅儿！
袁劭在心里狂骂陆贺。
陆贺倒好，白天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袁劭直接让他滚蛋。
陆贺听完前因后果乐了：“这多正常，应晓雨，他可是应晓雨，要不是当年他在学校声称自己独身主义，以他的情况，大学都不知道谈了几轮了好吧，还轮得到你以好朋友的身份守着他？”
袁劭：“滚滚滚。”
陆贺又道：“他不坚持独身主义了，这是好事儿啊兄弟，你有机会了，上啊，表白啊，跟他说你喜欢他啊，还等什么。”
袁劭：“你懂个屁。”
袁劭骂完陆贺，好好琢磨了翻，当天公司的事都给推了，特意又去时乐西学校找了趟时乐西。
时乐西见了袁劭，乐道：“哟，袁总，稀客。”
袁劭沉着表情看了眼时乐西，走近，抬胳膊搭时乐西的肩膀，勾着人转身，边走边道：“故意的是吧？”
时乐西当然知道袁劭怎么特意过来找他来了，装傻，笑：“什么故意的，我怎么听不懂？”
袁劭瞥身边：“装，你就装。”
袁劭过来，自然是来让时乐西少掺和他和晓雨之间，可惜时乐西嘴上答应得好，扭头就发消息给应晓雨：
【你猜怎么着，袁劭今天来找我了。】
【哈哈大笑.jpg】
【看来你昨天听我的，试探他了。】
【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说得一样？】
【我早说了，袁劭喜欢你。】
【看吧，他这就急了，班都不上了专门来我学校找我。】
正上班的应晓雨看完消息放下手机，本来今天就没什么心思工作，这下更没心思了，人还出神发起了呆。
他这样，刚好被熟识的同事看到，同事举起手机拍了张他的照片，转头就发给了袁劭：【照片】【照片】【晓雨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都没心思上班呢。】
袁劭一看，免不了一通胡思乱想。
那位同事又发来消息：【晓雨好像在和谁发消息，捧着手机就发呆。】
袁劭：“……”
难道是在和那个副教授？
袁劭百感交集，削时乐西的心都有了。
下午，袁劭便扔下工作火急火燎地回了家，等到应晓雨下班回家，门刚打开，袁劭便一屁股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晓雨，回来了。”
袁劭忙迎过去。
应晓雨意外袁劭这个点会在，愣了愣，袁劭迎过来，他默默看着袁劭，做不出太多反应。
袁劭则关切地从应晓雨手里接过外套，道：“累了吧，快进来，去坐，我去给你倒水。”
应晓雨眼看着袁劭转身跑进厨房，心里一下跳出个困惑——袁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最近吗？还是很早就……？
沙发坐下，喝完水，袁劭搓了搓手：“晓雨，你和那个副教授，你们聊得怎么样？”
应晓雨看向袁劭，清澈的眸子抬着，这一刻把袁劭的谨慎、犹豫、试探、小心翼翼，全都尽数看在眼中。
应晓雨默着，不会撒谎的人，却突然鬼使神差地道了句：“还好。”
——根本没什么副教授，照片都是假的。
袁劭一听，心里顿时裂了。
还好，还好，还好，还好……
这两个字就跟魔咒似的响彻在袁劭耳边，令他无法接受。
袁劭忍着，面上自然的神情也是装的：“了解他多少了？”
跟着问了一窜：“他叫什么？多大？家是哪里的？条件怎么样？”
这么细致，应晓雨不会撒谎，自然答不上来。
可他不是近来开窍了么，突然开窍的人，回答这些问题，简直有如神助。
应晓雨：“都挺好的，我都挺满意的。”
说的时候，还直视着袁劭的眼睛。
袁劭差点没绷住。
什么叫“都挺好的”？
什么叫“我都挺满意的”？
不是，现在不是只在聊天了解阶段吗？
怎么就直接满意了？
晓雨满意他什么？
时乐西你个混账东西！
袁劭心里有些急了，这时候堪堪还能忍住，硬憋着，强忍着，维持着神色：“哦。”
哦完默了默：“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考参考。”
应晓雨继续直视袁劭的眼睛：“不用了，这种事我就自己看着吧。”
袁劭：！！！？？？
袁劭差点当场跳起来。
应晓雨这时垂了垂目光，声音不大的同时温温和和、有理有据：“以前确实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现在的话，大概是生活工作都稳定了吧，会觉得找个人做个伴也不错。”
“刚好乐西有合适的人介绍给我。”
“我也愿接触了看看，合适的话，就继续慢慢深入相处下去。”
袁劭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接触就算了，还深入相处下去，深入？深入！？
袁劭暗暗深吸一口气：“晓雨，你听我说，感情这种事……”
应晓雨抬眸，打断袁劭，这一刻再次有如神助般，说了这么一句：
“袁劭，如果是你，你觉得我适合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应晓雨问出这句的时候心口怦怦跳，他想他在期待什么，他又希望袁劭如何回答？
而这一瞬间，应晓雨又开了些窍。
他想他对袁劭如果只是普通好朋友间的感情和情谊，他又何必这样问？
他这是问吗？
不是的，他明明已经知道袁劭喜欢他。
他这是试探。
又或者说，他这是引导，是圈套。
他希望袁劭把他想听的那句话说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因为……
应晓雨在心底很轻地对自己说道：大概因为，我也喜欢他。
应晓雨看着袁劭，心一点点提起，期待袁劭能说出他想要的那个回答。
袁劭开口道：“晓雨，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这是……”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袁劭的话。
袁劭看了眼，原本按掉了，要接着说，电话再次打来，铃声继续响起。
袁劭见是家里的电话，估摸着连打两次是有什么事，便示意了下应晓雨，从沙发起身，走到窗边接起电话：“喂。”
不知袁劭听到什么，应晓雨听见袁劭很吃惊地道了句：“什么？！”
跟着道：“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转身匆匆对应晓雨说了句“我回趟家”，直奔门口，玄关柜上拿了车钥匙便走了。
应晓雨只是奇怪了下，同时有点遗憾不能继续话题，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袁劭家出事了。
他晚上没等到袁劭回来，床上躺下后再次久久没有睡意。
他不停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袁劭的，又是为什么会喜欢袁劭，一直想一直想，没想出头绪，最后只能把一切归结为或许是因为和袁劭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他喜欢袁劭。
想到这一点，应晓雨便心口怦怦直跳，一直无法平静。
是夜好不容易睡着，次日醒来，发现家里没人、袁劭一夜未归，应晓雨这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洗漱吃早饭期间给袁劭发消息还打了电话，但都没有联系上袁劭，应晓雨心想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去公司上班，应晓雨才从同事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
同事们闲聊：
“唉，听说了么，‘袁氏’出事了。”
“暴雷了吧。”
“听说资金链断了，欠了银行不少钱。”
“迟早的事吧，摊子铺的那么大。”
出事了？
工位上坐着的应晓雨豁然转头，瞪眼愕然——那不就是袁劭家吗？！
应晓雨第一反应就是起身拿了手机往外，边走边拨袁劭的电话，结果一直占线，怎么都打不通。
应晓雨想了想，打给了康康的妈妈，也也是袁劭的小姨。
电话很快接通，陈语婷语气疲惫：“晓雨。”
应晓雨背都抻直了：“小姨，袁劭家里怎么了？”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陈语婷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晓雨，出事了。”
袁劭家两代经商，集团业务家族产业就像庞然的树根一样错综复杂且冗余，银行贷款其实一直是一个问题，只是从前资金链充裕，问题并不凸显，这两年生意不好做，资金自然成了问题中的问题。
这次是有贷款银行把公司告了，法院冻结了集团高达几亿的流动款项，债务问题便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连触发。
袁劭的父亲昨晚脑溢血进了医院，凌晨人才抢救回来，而如今要债的银行已经在集团办公室排起了长队，全家用一句“人仰马翻”形容，一点不为过。
挂了电话，应晓雨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应晓雨两天没联系上袁劭，袁劭家公司的事虽暂时没有上新闻，但也在金融氛围浓郁的CBD大楼间传开了。
人人都道袁氏要倒了。
应晓雨联系不上袁劭，自己也帮不上任何忙，焦心不已，而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开的，没多久，时乐西覃东他们全打电话过来问。
应晓雨只能说他现在暂时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时乐西：“你没和袁劭一起吗？”
应晓雨：“他回家了。”
第三天，应晓雨下班回家，进门，突然看到袁劭闭着眼睛，额头上搭着胳膊，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应晓雨拖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走过去，灯光下，他看见袁劭眼睑下的一片灰色阴翳。
他这两天肯定都没睡吧？
应晓雨蹲下来，近距离看袁劭，心疼坏了。
过了会儿，应晓雨起身回房拿了条被子出来，盖在袁劭身上，袁劭也没醒，安静地一动不动地躺着。
应晓雨就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两个小时后，袁劭一个激灵突然惊醒，醒来后就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四处扫了眼，见是在和晓雨的这个家里，才忆起怎么回事，摸手机看了看时间，接着起身。
看见身上的被子，袁劭才意识到晓雨已经回来了，可家里又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袁劭的目光四处搜寻：“晓雨。”
声音都是哑的。
“你醒了。”
开门声和应晓雨的声音同时传来。
袁劭转头，看见应晓雨拎着纸袋从外面回来，满脸疲惫的人像是这才安了心。
应晓雨进门，举了举手里的纸袋：“饿了吧，来吃饭吧。”
袁劭从沙发起身，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两天前夜里和应晓雨聊天时的穿着，可见这消失的两天忙到什么程度。
餐桌边坐下，一时无话，只有从袋子里拿出餐盒和拆包装袋吃饭的动静。
袁劭埋头一阵吃，什么都没说，应晓雨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在袁劭吃着的时候，应晓雨起身暂时离开了下。
等袁劭吃完，放下筷子，应晓雨温和道：“衣服帮你拿好了，去洗个澡吧。”
又说：“今天哪儿都别去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明天再说。”
袁劭沉了口气，满脸疲惫道：“好。”
浴缸里放着水，热气氤氲上镜面，袁劭站在洗手台前拿起牙缸上摆着的挤好牙膏的电动牙刷。
袁劭明明在这时候已经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了吗，但还是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和晓雨聊天的时候，晓雨特别认真地问，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和他在一起。
那天袁劭原本想答感情的事不是合不合适，但如果一定要有这么一个人，那当然是喜欢他的且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人。
袁劭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不二人选，可如今家里和集团天翻地覆……
袁劭拿着牙刷，手抵洗手台边沿，撑着胳膊低着头，深深的无力感拢上心头。
浴室门外，应晓雨站在门口看着门，两只手搅在一起——他担心袁劭，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知什么时候，浴室门一下打开，洗漱完的袁劭走了出来，抬眼对上门口应晓雨的目光。
四目相对，却无言相向，两天前聊天的那个晚上，似乎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应晓雨只是说：“早点休息吧。”
袁劭只是答：“好。”
接下来七八天时间，袁劭有时候两天回来一次，有时候隔三天才回来，回来便是满脸疲惫，洗漱完倒头就睡。
把刚刚开窍意识到自己喜欢袁劭的应晓雨磋磨得心疼不已，上班都成了煎熬，时常魂不守舍，职业素养全凭意识硬撑。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休息，急忙四处打听袁氏的情况，也问了陆贺，一向乐观什么时候都嘻嘻哈哈的陆贺，这次都说不出太积极的话。
应晓雨穿越以来头一次这么着急，也头一次品味到感情中的酸涩。
他捧着手机，屏幕上是和袁劭的聊天界面，却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聊天记录停留在几天前，他发消息给袁劭，却联系不上袁劭。
袁劭最后的留言，则是更早前的内容。
应晓雨感觉到无力，因为不能帮上喜欢的人。
终于这日，袁氏的债务问题上了新闻，应晓雨在公司和很多同事一起看到的，别人无关痛痒议论纷纷，应晓雨拿着咖啡杯，手指越攥越紧。
袁氏大楼，袁劭父亲的办公室，几个老总并律师财务都在，袁劭独自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页又一页的文件，所有人都在向袁劭传达一个意思：债务危机非常严重，集团要完了，袁氏要完了。
袁劭面对一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而需知不久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袁家少爷、自己创业的袁老板。
袁劭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却只有此刻，只有最近，令他成长到了一夜成熟的地步。
他冷静果断，需要替所有人承担集团如今的一切。
但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最优解”。
所有人都出去后，集团如今的副总，袁劭的叔叔，对袁劭说，他如果愿意和姜家的独生女联姻，姜家或许可以帮忙解除这次的债务危机。
袁劭冷脸平静地听着，心里骂起了世界和剧情——他和晓雨的感情线一点没推动，这原剧情里有的袁氏破产的内容倒是一点没变。
袁劭甚至知道这个让他和姜氏联姻的剧情都是原剧情里为了凸显他对主角受忠贞不二的一段戏码。
袁劭觉醒的时候没为此少骂世界，如今经历这些，袁劭依旧只觉得操蛋——BL小说安排什么BG联姻？有病吗？！
袁劭抬眼看他叔叔，不接受什么联姻不联姻：“我有喜欢的人。”
叔叔：“你喜欢的人可以帮你度过这次危机？”
袁劭往沙发靠背一靠，支起二郎腿，眉眼神态间展露上位者的镇定从容：“他不能。”
叔叔叹息：“那不就行了，你……”
袁劭还没说完：“但如果他不能，别人也一样不能。”
袁劭果敢冷静，目光睥睨傲视：“我为什么要靠别人？我可以靠我自己。”
霓虹斑斓人来车往的CBD，下班的应晓雨走着走着，与迎面而来的袁劭在街上巧遇碰面。
他们一个刚下班，精英气质不减，一个从满身麻烦中暂时脱身，疲惫与慵懒并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