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直愣愣的拒绝掉,许烨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他的恶劣脾气他也见识过,没必要觉得不自在。
“那你叫贺荣出来,我要跟他交朋友。”
贺澄眉头轻佻:“不叫,放学本来就是我的时间。”
“那你还霸占了他上课的时间呢,你现在还回来。”
“你!”贺澄语塞,干脆不跟他交流了。
反正一起吃过这顿饭就没有交集了,以后许烨爱咋咋,贺荣也爱咋咋,受伤了难过了别躲起来把他推出去就行。
“你快叫他出来啊。”许烨坐在他对面一直念叨。
贺澄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吵。
“快点!我要见贺荣!”
贺澄听的心烦,皱着眉头起身,吓得许烨一寒颤。
“你要干什么?不会是要在这里打我吧?我给你说,影响不好啊!”许烨一脸慌张的看着他。
贺澄走到收银台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一个馅饼折回去,看着许烨的嘴还在叨叨个不停,一个馅饼塞到了他嘴里。
这下耳边清净了。
许烨愣了愣,伸手拿住被贺澄塞在嘴里的饼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第6章 北风名为萧瑟(6)
看着许烨那欠揍的模样,贺澄难得的忍住自己的暴脾气没出手把他揍一顿。
小餐厅的门来来回回的被人打开,外边的进来的人带着一身寒气从两个人身边路过。
许烨把咬下来的那口饼咽进肚子里,满足了自己的味蕾后,又开始冲贺澄使眼色:“快,让贺荣出来。”
贺澄暴躁的握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打烂他的嘴。
随后却还是松开了拳头,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短发。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个怪胎!
罢了,让贺荣出来,对付许烨的又不是他,他还能够清静一点。
过了一会,许烨半个馅饼都快下肚了,才听到对面那人开口说话。
“烨……烨哥儿。”贺荣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坐姿大爷的“半个同桌”,声音温澄。
许烨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惊喜。
“他舍得放你出来了?”
贺荣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短发:“贺澄他嫌你聒噪。”
许烨不屑的白了个眼。
服务员把两个人点的米线送了过来,一时间因为贺澄而僵硬不下的氛围被米线热气腾腾的白气给温和了下来。
许烨没心,贺澄又太警惕,对于这位双重人格患者他有太多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
如果单单是因为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就被孤立的话,那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为什么学校的人都对你避之不及啊?哦,除了陈亦舟。”许烨吸溜了一大口米线到嘴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坐在对面规规矩矩吃米线的贺荣呛了一下,连着一阵咳嗽,吓得许烨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递过去。
贺荣也没想到许烨会突然问这件事。
会突然问他本就忌讳的事情。
大口大口的喝了一杯水后,贺荣才缓缓开口:“可……可能因为贺澄太凶,所以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玩吧。”
因为猛烈的咳嗽过,脸咳的通红,贺荣被呛出了眼泪,看起来有些委屈,顿时吓着许烨了。
“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提这个的,你别哭,千万别哭。”
贺荣抬眸看着许烨一脸惶恐的模样,低头浅浅的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见他真的没事了,许烨这才松了口气:“快吃饭吧,一会凉了。”
贺荣又低下头慢吞吞的吃自己碗里的米线。
一顿饭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许烨这种向来厚脸皮的人也感觉到了一丝的尴尬。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饭后结了账,两个人从暖和的小餐馆里出来,迎面吹来的寒风把许烨吹的牙齿打颤。
他生在临召市养在临召市,虽然也是在北方,但是和边城隔了两三个县城,一开始转学过来许烨也没想到仅仅就是隔了两三个县,边城竟然能冷成这样。
贺荣对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塞到他手心里。
手掌突然一热,还有些黏黏的,吓了许烨一跳:“艹!这是个什么东西!”
惊呼过以后低头一看发现是一贴暖宝宝。
怪不得体育课的时候贺澄脱下了棉衣也没说感觉冷,原来是贴了这么个小玩意为自己保暖。
“冬天冷还长,暖宝宝备着总是有用处的。”贺荣看着他那副被吓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许烨也是没想到贺澄顶着的这张臭脸笑起来也挺帅气的。
“贺荣你笑起来挺帅的,以后得多笑笑。”
被许烨这么一夸,贺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吗?我妈也说我笑起来好看,我一直以为是她骗我的。”
提到母亲贺荣心里一惊:“啊遭了,我得赶紧回家了,今天没带手机放学又没有回去,这会我妈估计该找我了,我先回去了!下午见!”
看着贺荣慌慌张张的跑掉,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渐渐地变成一个黑点,许烨满意的笑了笑。
还是贺荣好接触,这么快就能骗到手了。
手心里握着的暖宝宝还热乎乎的,许烨转身看着街道边的各种小店,想着中午的还剩的这一个小时该怎么打发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小型网吧。
忽然觉得这个小县城也不是这么冷了。
贺荣踏着老楼的台阶慌慌张张的跑上去,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你这个王八蛋,这是我攒着给荣儿上大学用的钱,你还给我!”母亲哭着喊着,却始终没有另一个人给她回话。
“你快还给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这个人渣,诈骗犯,你总有一天会进监狱的!”
贺荣愣了愣,什么钱?什么诈骗犯?
“黎平究你这个骗子!我当初怎么眼瞎了信了你!”
贺荣一听“黎平究”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之前贺澄写纸条给他说过,感觉这个跟母亲谈恋爱的男人不太像好人来的。
可是这个男人平时跟母亲来往的亲切,来他们家的时候也总是给他带一些礼物什么的,对母亲也真诚,看上去是真的不嫌弃母亲是个寡妇。
贺澄后来也接受了他的存在,贺荣也从没多想。
“妈,黎叔叔怎么了?”
第7章 北风名为萧瑟(7)
母亲一脸惶恐的看着推开门的贺荣,原本就急得眼泪出来了,这会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依靠,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母亲这一哭,也顾不上和黎平究打电话要钱的事情,直接走过去抱住贺荣。
“荣儿,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对不起你啊……”
贺荣直接整个人愣在门口。
从小到大虽然见母亲哭过很多次,但是母亲每次一哭,他就会害怕。
那个人渣带给他的阴影太深,以至于从有记忆开始只要放学回来在家门口听到母亲的哭声就会想要躲起来。
母亲一哭,他就知道有事发生了。
“妈,黎叔叔怎么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母亲口中的诈骗犯?
母亲哭的哽咽:“他这个骗子!”
“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骗我们母子俩的钱,都是妈不好,就这样信了他,把给你攒着上大学的钱给他让他去创业……”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个诈骗犯,荣儿,妈对不起你啊……”
贺荣直接眼前一黑。
母亲嫁的早,二十出头就嫁给了贺文这个人渣,早早的生下了贺荣,这会也不过三十多岁,还是有年轻姑娘的风韵存在的。
记忆中的黎平究温和有礼,就算年纪大母亲几岁,但对母亲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总比贺文那个人渣带给母亲的欢笑多。
也比贺文对他好。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个诈骗犯了呢?
贺荣不相信。
贺澄被迫推出来后,看着母亲在自己怀里哭的泣不成声,一头雾水。
可以确定的是贺荣他害怕了,自己躲了起来,把他给推了出去。
距离自己沉睡到苏醒才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妈,你别哭,到底怎么了?”贺澄面对母亲总是冷漠不起来。
可以准确来说他就是为了保护母亲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又问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着这个大男孩,忽然懂了,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把具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贺澄说了出来。
贺澄紧蹙着眉头,不说话,身上的戾气逐渐浓重。
他早就给过贺荣警告,黎平究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是个好人,贺荣不信,母亲也不信。
贺澄扶着母亲坐到沙发上,蹲在母亲面前:“妈,别着急,你再打通电话过去,看看他接不接?”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母亲手里紧握的手机上,电话显示的是不在服务区。
母亲急得又落了泪。
贺澄早就知道再打电话肯定打不通。
他初次见黎平究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太精明,就算再怎么披着温和的绵羊毛皮,也藏不住他眼底透露出来的光。
那是野狼狩猎时才会露出的光。
“报警,我下午请假,跟你去警局一趟。”贺澄伸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起身去自己的卧室找上午忘了带的手机。
说好了做朋友的贺荣下午没来学校,许烨趴在桌子上看着左边那张空荡荡的课桌,觉得学习生活无聊透了。
上午睡的多了,下午怎么的想让自己睡也睡不着。
许烨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零零星星的飘下来了些鹅毛大雪。
边城的雪还真是个常见的物件。
“哇,下雪了下雪了!”不知道前排坐在床边的那个男生走神瞥到了窗外,看着飘下来的雪花,惊呼一声。
他这一喊,整个班跟着躁动起来。
许烨觉得可笑。
明明都是生在边城养在边城的人,边城的雪又那么常见,怎么每个人看到下雪了竟然兴奋的像是南方的人看到雪一样。
“好了好了,收收心一会下课了可劲儿的出去疯!”历史老师拍了拍桌子,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把班里的纪律维持了下来。
许烨叹了口气,伸手从桌子上捞了一根笔,在历史书的某一页写了一个名字。
写下这两个字后许烨心里一惊。
他明明心里想写的是“贺荣”两个字,怎么手写出来的时候就变成“贺澄”了?
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来了贺澄那张臭脸。
真的是疯了。
许烨心里暗自哀怨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想起初次见面那天中午放学后他扔向贺澄的一个雪球。
额角上的创口贴还是今天上午他扔给自己的。
贺澄究竟是怎么成为第二人格的呢?
母亲在研究多重人格方面有显著的成效,自小家里的各种权威性的心理学医书他闲来无事也看了不少,引发出一个人格总是要有一个契机才对。
贺荣分裂出贺澄的契机是什么?
许烨蓦地发现自己吵着缠着交到的朋友,他可是一点也不了解呢。
许烨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桌子上。
看着左前方坐着正偷偷抄答案写历史习题的陈亦舟,突然脑子里亮了一下。
“哎!”许烨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一时间吓得陈亦舟身体一颤,藏在桌兜里的历史答案随着他的动作一下掉落在地上。
第8章 北风名为萧瑟(8)
陈亦舟慌慌张张的赶紧附身去捡起来历史答案,生怕正在讲台上讲课的历史老师察觉到他的动静收走班里唯一残留下来的一份历史答案。
许烨低了低身子,用笔戳了戳收拾好答案放进桌兜里的陈亦舟:“哎,快下课了咱俩聊聊呗!”
陈亦舟皱了皱眉偏了偏头:“许大爷您都知道快下课了还找我聊什么?”
其实说快也不快,还有十五分钟呢。
历史老师上课最烦谁在下面嗡嗡说话,这要是被逮住了免不了要出去受冻。
陈亦舟正想着,这个祸事就降临在了他的头上。
“陈亦舟!还有那个新来的!就差十几分钟了都不能安静点吗?一会下课又不是不让你们出去疯!有没有点自制力!”历史老师的粉笔头准确无误的砸过来。
陈亦舟倒霉,偏偏是坐在许烨前面的,接连两个粉笔头都被他给挡下了。
“不是想疯吗?你们两个给我出去,可劲儿的疯啊!”
陈亦舟规规矩矩的坐好低着头不说话也没动静。
反倒是许烨像解脱了一样的伸了个懒腰,穿上棉服大摇大摆的去开门。
临走时还不屑的瞥了一眼今天上午闹了矛盾的方余轩。
陈亦舟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地吧,但是也算是个安安分分的少年,羞耻心是有的,不像许大爷那么厚脸皮子。
历史老师见陈亦舟不听她的话,依旧坐着,更火大:“你出去!不出去下课就去你们班主任那里见!”
一提到班主任,陈亦舟可怂了,赶紧起身连棉服都来不及穿,从椅子上拿起来就往外跑。
方余轩在他出去后把后门关上,上了锁,透过窗户得意的看了一眼许烨,却没想到招到一记白眼。
艹,还真是不服他。
陈亦舟出了门赶紧穿上棉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边城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这才十一月份,后面且还有两三个月冷的时候呢。
“呦,你脸怎么红了?没冷的这么厉害吧一出门就把脸吹红了。”许烨看着陈亦舟脸上有一抹红晕,突然觉得他像个娇弱的女孩子一样。
陈亦舟不满的反驳道:“我才不至于,这是羞,羞你懂不懂?被老师请出教室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许烨摇头。
他曾经何止被赶出教室啊?直接在升旗仪式上被提到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气昏了头的主任骂也是常有的事。
实在搞不懂有什么可羞的,更没觉得丢脸皮。
“哎,反正都被赶出来了,你就跟我聊聊呗?”许烨用肩膀撞了撞他。
陈亦舟也算服了:“聊什么啊?”
许烨的眼中泛了光:“聊聊你的贺澄老大。”
“他有什么可聊的啊,不就那样嘛,生人勿近。”陈亦舟实在觉得许烨无聊。
“不是,我看你跟他关系还可以,你知不知道他双重人格啊?”
陈亦舟点头。
虽然全校都知道贺澄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他阴狠的模样不少人见过,也没人敢惹,只觉得学校里有一个学霸兼校霸,但是和贺澄有一点交集的人都知道他身体里住了两个人,而且这也是全校老师都知道的事情。
高一的时候学校论坛还讨论过贺澄,后来被贺澄揪出来了最先开始传言的人,杀鸡儆猴的狠狠揍了一顿,因此还被记了过,写了检讨,虽然这都是挂在贺荣头上的。
“那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分裂出两个人格的吗?”
被问到这里陈亦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许烨看了心急:“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陈亦舟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又回头瞥了一眼窗户那头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听课的几个人,凑到许烨耳边小声道:“这个说不准,我也都是听说,但是吧,贺澄他忌讳,我不能说。”
作为贺澄的多年同学,他知道贺澄对这件事忌讳得很,只要听到有人议论,就免不了被他揍一顿。
毕竟他还是个少年,被人拿来当成饭后茶余的话题来议论,心里肯定难受。
更别说被人议论了这么多年了。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当时怎么撑到现在的,陈亦舟不敢想。
许烨听陈亦舟不能说,反倒更感兴趣了。
“你偷偷告诉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对吧?”
陈亦舟连忙拒绝:“不行不行,什么事你都可以打听,这件事不行,你要是找别人,估计也没人敢跟你说。”
许烨在陈亦舟这里碰壁了,心里像搁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一想起贺澄那张脸,好奇心就越发大了起来。
他生的俊气,睫毛长长的,眼睛也狭长些,所以一不高兴的时候看着有些傲气,鼻梁高挺的恰到好处,嘴唇也薄,像是为了他这个臭脾气专门生的这副面孔一样。
那双眼睛里满是寒冰。
贺荣跟贺澄明明一张脸,人格不同的时候给他的感觉也不同。
贺荣在的时候,那双狭长的双眸里没有寒冰,清澈见底,像是一位不染世俗的仙子。
第9章 北风名为萧瑟(9)
外边的雪渐渐的越下越大,陈亦舟被冻的牙齿打颤,丝毫没有刚才被老师赶出来时的尴尬了。
“嗐,反正这个事很多人都避而不谈的,全校也没人知道。”陈亦舟搓了搓手,捂着嘴巴哈气,“对了,你也别傻了吧唧的真的去找贺澄问,估计会被打。”
许烨听闻切了一声,笑了笑:“怎么?我许烨还怕过挨打?”
陈亦舟摇了摇头。
看着今天上午体育课他那一系列的帅逼操作,不到几分钟就搞定了三个人,估计跟贺澄打起来不分上下。
“忠诚劝告,你最好别往枪口上撞。”下课铃声响起,陈亦舟趴到冰凉的窗户上看着历史老师收拾了东西从前门出去,赶紧推开后门冲进了温暖的班里。
许烨倒是没像他那么害冷,几步走到走廊栏杆那里,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说是接其实落到手上什么都没有。
他手心温度太高,雪花接触到的那一刻就化了。
虽然很想知道贺澄到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陈亦舟的忠告他得听。
慢慢来吧,循序渐进,没准以后跟贺荣关系好了慢慢套话能套出来。
希望套出话的那一天他能见到在临召市的那位心理咨询师。
贺澄看着警局外下大了的雪,又看了看跟警察道谢的母亲,心里一阵烦闷。
下雪的时候他总是不开心的。
边城的每一个人都喜欢雪,他是个例外。
“荣儿,我们走吧。”母亲红着眼眶走过来。
看到外边下雪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又很快的消失了。
贺澄低头,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低了一个肩膀的女人,心里就难过。
本以为没了贺文他们母子两人的生活会慢慢变好。
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一下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就像是有一座塔压到她身上一样。
贺澄知道,这是他带给母亲的压力。
不,准确来说是他和贺荣带给母亲的压力。
贺荣要上大学,而他想活着。
家里现在最值钱的除了那套房子,就剩下了一辆用了五六年的车了。
那还是贺文还在的时候买下来的。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上课。”母亲拉住他的手。
贺澄突然一愣,回过神来:“我不去,我陪着你回家。”
母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牵上了一个笑容。
“你去上课,我去上班,这件事就不要一直想了,我得去赚钱不是?咱俩也得有钱吃饭啊。”
贺澄放心不下。
正要再次开口拒绝,却被母亲堵住了:“好了,去上课。”
贺澄踏进学校后看着母亲开着车离开,并没有去教室。
他踩着雪水,往那栋废弃了的教学楼走去。
那栋教学楼不高,三层楼,现在用来存放废弃的桌凳和一批一批的书本资料。
贺澄走到三楼,拧开了305教室的门。
这件教室放着废弃和报废了的桌椅,是这楼里算得上是干净的地方。
是贺澄在学校醒来时会来的地方。
贺荣的害怕点太多,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把他给推出来。
教室里文科班的那些诗词文赋不适合他,理科班的那些数据也不适合他。
这是唯一能让贺澄安静的地方。
这件教室的窗已经被摞起来的桌椅遮住了,透过缝隙透露出零零散散的光。
昏暗的环境,确是贺澄的绝佳容身之所。
尤其是在冬天的雪天。
听不到班里同学的欢呼,看不到外边飘落的雪花。
只有他一个人……和这些生了锈缺胳膊断腿的桌椅。
贺澄走到讲台上,从讲台桌下拉出来一个板凳,把上面遮住的一张旧报纸掀开扔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讲桌上铺了一层的旧报纸被他掀开,动作太大,掀起一阵灰。
“呸!咳咳咳!什么破板凳!”许烨从废弃教学楼一楼的某个教室捂着鼻子轻咳几声退出来。
刚才下课方余轩跟他在班里横,他在方余轩扑过来的时候躲了一下,谁知道他坐的那个凳子是个不结实的木板凳,被方余轩这么一压直接掉了一节腿。
估计是前几天贺澄的那一脚把固定的螺丝钉踹松了。
许烨用手扫了扫散落在空气中的灰尘,顺着那个教室透着窗户往里面看去。
那里面的桌椅要么要么残疾,要么锈的没法用。
二楼放的全是书。
许烨踩着台阶一节一节的走到三楼。
三楼落得灰更多了,地面上都有厚厚一层。
这时许烨才发现地上有一串脚印。
许烨一愣,回过头看着楼梯台阶,这才注意到楼梯台阶上除了他这脚印也有一串脚印,看起来像是出自于一人。
难不成也有一个倒霉蛋凳子坏了过来找凳子坐?
不行,他得比那个人先一步找到一个能用点的凳子,不然他以后就得站着上课了!
他可不想站着打瞌睡,又扎眼又不方便,还是老师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绝对不行!
第10章 北风名为萧瑟(10)
教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发出来一阵声响,吓得贺澄把刚从衣兜里拿出来的手机给掉在了讲桌上。
贺澄扭头看向来者。
门口逆光,突然的光亮让贺澄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只能眯着眼睛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挺高,身形很好,就是看不清模样。
许烨看着坐在讲台上的那位……武神?有些茫然。
他原来在学校啊。
许烨看着他面前“堆积成山”的一堆废弃桌子,又看了看坐在讲台上的他,虽然一时间还分不清楚是贺荣还是贺澄,却忍不住的突然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贺澄嘴角抽了几下,不用再想着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肯定是许烨那个嘴炮精。
“哎,你一节课没来就是来这里……找优越感?”
许烨走进来,关上了门。
毕竟这冬天还是挺冷的,他刚从教学楼走到废弃楼,没多远的距离他的双手已经没了温度了。
贺澄瞥了他一眼:“什么优越感?”
一听这语气,是贺澄实锤了。
“你看啊……”许烨走到讲台下面,面对着他侧身展现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那堆桌椅,又冲他所在的讲台努了努下巴。
“你坐在讲台上,下面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