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宁裴无奈:“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
周厌顿住,感觉不到疼痛,鼻尖发酸,胸口剧烈起伏,不为别的,只为宁裴这熟悉的语气,当年多少个晚上因为他迟迟不愿意好好写作业而无奈。
宁裴不知周厌又有何感想,用输液贴暂时堵住出血口,又让周厌自己按住,“我去喊护士。”
按铃实在太慢,毕竟属于突发情况,就算按住依然血流不止,怕伤及血管,宁裴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看着他背影,周厌却突然记起当年震耳欲聋的关门声,看着自己一手背的血,顿觉无法呼吸。
出来后,宁裴终于喘一口气,他想自己应当表现良好,做到把周厌当成过路人,只不过这突发情况实在是恼人。
所幸无需寻找就找见值班护士,和对方说明缘由,护士也被吓了一跳,直说怎么这么不当心,直奔输液室,宁裴犹豫自己是否要跟上去,突然听见一声久违的“宁裴哥”。
收到白川电话,陆杰从学校匆匆赶来,还没找见输液室,先在人群里看见熟悉模样,然而还不敢辨认,毕竟白色羽绒服上还染了点血迹,着实不是宁裴的风格,然而看脸却无法辨认失败,确实是宁裴,是五年没见过的宁裴,陆杰惊喜万分,撒开脚丫子就朝宁裴奔过去,在即将奔到人身上的时候又生生停住,抹着眼泪哽咽,“宁裴哥真的是你。”
五年未见,陆杰已从当年的矮瘦小子长成了高个,这回是真见故人了,宁裴也觉着惊喜,笑了笑,结果引得陆杰更加伤心,双手捧住脸呜咽:“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啊怎么都不联系我们。”
宁裴说:“我去上大学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指这个!”
当初宁裴突然不来学校,周厌也不来,陆杰顿觉恐慌,怀疑他俩是不是组团私奔,后来询问老师才知道,一个上大学去了,一个休学了,陆杰吓得很,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然而宁裴消息不通,周厌也不通,几番思考下,陆杰想起周厌当初收到的那一条邀请短信,一个人摸到基地外面,终于找到周厌,喜极而泣,然而提起宁裴,周厌也只说不知道。
陆杰想和宁裴叙旧,有好多话说,然而厌哥还在等着他去看护,只好匆匆抹掉眼泪掏出手机:“先交换个微信啊宁裴哥,等有空再聊!这几年发生可多事了!我现在有急事,我得去照看厌哥,对了,厌哥,真是缘分!你知道厌哥也在这里吗?这么多年厌哥也可想你!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见什么见,刚刚才从那边出来,宁裴并未作答,只拿出手机扫码,和陆杰加上好友,撒谎:“我也有急事。”
陆杰只好遗憾和他说再见,找到输液室,直奔进去,护士正在给周厌处理血迹,陆杰气喘吁吁十分兴奋,“厌哥!你知道我刚刚遇到谁了吗!”
周厌不感兴趣,满心满眼等宁裴回来,护士来了许久,宁裴却不见人影,他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陆杰说:“我遇到宁裴哥了!可惜他说有事先走了,不然我就可以带他来见你了!哥你干嘛用这个表情看我,我欠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厌,你老婆不管你咯
周一夹子,下一章更新在周一晚上十一点以后哈,之后会保持日更的,更新时间应该都是晚上,写多少更多少
第24章 又见
周厌这会当真面色不好, 没料到宁裴就这么走了,心中酸楚,然而陆杰提起宁裴, 他又忍不住问:“你们聊天了?”
陆杰心大,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欠周厌钱,听此兴奋地应:“聊了!”
“聊什么了?”
周厌直勾勾看向陆杰,生出羡慕,一只手暗暗使力,被正要离开的护士拍了一下手腕, 责骂:“我才刚把针插进去你就想动了?年纪轻轻要不要命了。”
手一松,护士叮嘱两句走了, 陆杰赶紧上前查看,然而周厌把手藏进毯子下面, 手指不住地抚摸毯子短毛, 回想刚才宁裴到底用哪一只手碰了这条毯子哪里, 行为变态, 他不自知, 满心满眼只在意:“你们聊了什么?”
知道周厌比自己更在意宁裴动向, 陆杰全盘托出,怎么在走廊碰上宁裴,又说了些什么, 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告诉了宁裴周厌也在,然而越说, 陆杰越觉不对劲, 想起方才见着宁裴就是在和护士说话, 那护士眼熟得很, 陆杰拍脑袋一想,可不就是给厌哥插针这位吗,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陆杰胆战心惊,周厌面色反倒如常,陆杰小心翼翼问:“宁裴哥从你这儿走的?你们碰上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可从这漫长的五年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周厌不答这个问题,只问:“你们加了好友?”
那年他从医院醒来,反复拨打宁裴已变为空号的号码,后来登上聊天软件,宁裴的账号也从聊天列表消失,连带着两人曾经的聊天记录一并失踪,怎么也找不回来。
“是啊。”陆杰不再瞎想,主动把微信给周厌看。
宁裴头像是生物研究院院标,陆杰感叹好厉害又嘀咕:“看来像是工作号。”
但点进朋友圈看又不像,宁裴不设置几天可见,这几年来所有内容都可见,数量不多,很快翻阅到底,第一条从五年前开始,是一本专业书内页,没有配字,从时间上看,那时大概他刚入学没多久。
第二条时隔半年,是一本证书封面。
再然后是两张图,配两个字“谢谢”,一张是插着“十八”二字的生日蛋糕,一张是扎着羊角辫的赵乐乐,自拍,大概是被赵乐乐逼着发的成年仪式。
再往后都是隔小半年发一次,都是些专业内容。
“宁裴哥和以前一样。”陆杰看完评价,照旧生活全是学习,这样的人生他这种凡人体会不来,却也羡慕。
并不是。
周厌心底反驳。
从前宁裴生活里除了学习还有他,甚至他排在第一位,然而如今,宁裴当过得更好,做他喜欢的事情。
周厌自知自己该从此安分当个路人、过路人甚至透明人,毕竟没见的五年里,他想的是宁裴能过得更好便是,如果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
说对不起。
“厌哥,这你电脑?”
陆杰站累,准备一屁股坐下,看见椅子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款式还较为老旧,陆杰正准备拿起,周厌突然惊醒,厉声让陆杰放下,换个地方坐。
笔记本电脑占了单独一座,周厌心想,但真让他当路人、过路人或是透明人,他做不到。
陆杰琢磨出来点什么,问:“这是宁裴哥的?要给他还回去吗?还是我给他发消息让他来拿?”
“我带回去给他。”
想到两人如今住在对门,总有机会碰面,周厌终于有了生气,陆杰刚想问什么叫带回去给他,两人面前突然站一护工阿姨。
阿姨询问:“请问是周厌吗?有人派我来取电脑。”
直接斩断周厌计划,周厌问:“谁?”
“姜鹤先生,他说电脑是他朋友的,他朋友拜托他取了放他那儿,他就住这儿骨科,我就是个帮忙跑腿的。”
周厌心脏突然又被划了一刀,他从白川口中知道,和宁裴关系亲密那人,就叫姜鹤。
出了医院,宁裴本想回家,忽然想起因为临近寒假,有几份报告任务堆到一起,怕影响状态,他在寒风中裹紧羽绒服,又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纸,把衣服上血迹擦掉,还剩下点印子,黑夜中也看不清,但好像始终能看见方才周厌同自己说话时候表情。
五年过去,周厌依然毛躁,然而不得不承认血溅出来的时候宁裴无法平静,当真怕他出什么事,也想,方才周厌那表情到底是厌烦吗,还是五年过去,周厌学会了隐藏情绪,学会虚假面具,把对他的厌烦藏得严严实实。
得不出答案,宁裴拨通心理医生电话,医生姓陈,宁裴问,“陈医生现在在诊所吗?”
陈医生已经许久没接到宁裴电话,万分吃惊,告诉他在,宁裴干脆利落:“我现在过来。”
打车到诊所楼下,下车时候宁裴惯性拿包,终于记起包和电脑还落在周厌那里,又不愿意再回去取,他给姜鹤打电话,姜鹤问:“结束了?”
“不知道。”宁裴实话实说:“他有朋友来,我就走了,但电脑没拿。”
姜鹤明白他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问:“怎么自己不回去拿?”
这回宁裴撒谎:“有急事。”
姜鹤不戳穿他,更笃定宁裴和周厌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此事需要循序渐进,也不再逼他,当即找了护工阿姨帮忙。
宁裴松一口气,上楼。
诊所不陌生,宁裴当初一周来三次,只不过已经时隔多年,装修升级更华丽,进去后,陈医生早在等候,他实在好奇宁裴怎么会突然又来找自己,宁裴十分主动,直说:“又犯病了。”
虽然只是昨晚,但宁裴记得当初这病有多影响自己状态。
陆医生惊讶:“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和他预料的一样,宁裴沉默不语,对诱因之一依然闭口不谈,陈医生遗憾道:“你不说,我没办法对症下药,我跟你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宁裴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干什么,药他有,当初那么严重都自己撑过来了,如今却不愿意撑下去,他抬头看见桌上一瓶未开封的水,问:“我能喝一口吗?”
“当然。”
说喝一口就是一口,宁裴不渴,甚至没有出现一点口渴症状,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噩梦。
他不说话,陈医生便等待,翻出文件来看,宁裴静静坐着,难得不忙碌,渐渐犯困,瞥见文件上一行字,写的“TUT战队”字样,忽然惊醒。
见他盯着看,陈医生说:“我还给战队当心理咨询师,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怎么了,你也玩游戏?看起来不像。”
宁裴不玩,否认,陈医生不管他感不感兴趣,抓着机会和他闲聊:“像这种打职业的,外表看上去挺光鲜亮丽,说什么冠军队,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不过心理问题要是太大,过不了我这关,就上不去赛场了。”
“差不多也是五年前吧,就是我认识你之后,我在队里碰上个青训队的小孩儿,心理偏执,一般这种地方竞争压力大,通宵训练是常态,很正常,但他不一样,他几乎不吃不睡,熬坏了身体,他们队经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把人遣送回去,但又不舍得他的天赋,就让我去看看。”
“后来我给他做了心理疏通,心理测评的时候他求我一定要给他过。”
宁裴问:“过了吗?”
陈医生粲然一笑:“当然,至少被他装过了,我只是心理医生,不是肚子里的蛔虫,他要是装成什么病也没有的样子,我也奈何不了什么,如今他拿了冠军,除了脾气差一点,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他顿了顿:“他就和你一样,脾气倔。”
宁裴一愣,不否认,不然当初不会离开那么果断,如今再见,他应当更倔一些。
听完故事,宁裴不作留念,同陈医生道别,回到家,却迟迟静不下心去读书,终于没忍住,打开搜索框输入“TUT周厌”。
战队资料留在姜鹤病房,让他明天找跑腿送来,宁裴不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居然还是想了解关于周厌过去这五年,连短短这一晚上都熬不住。
他告诫自己,只是想看看而已。
毕竟当初周厌拉他出深渊。
资料很多,关于周厌四年前从青训队直升一队首发,第一场比赛拿下全场MVP,宁裴看不懂这些,只知大概很厉害,然后往下拉,乌拉拉一片公告,全是违规罚款警告,一张张看过去,逐渐失笑,想他离开自己,过得如此自由自在,应当快乐很多。
接下去一周,终于无人打扰,宁裴几乎住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家都不回。
一周以后,宁裴坐上去基地的专车,路上,姜鹤打电话叮嘱:“一定要替我要签名。”
“你可以让经理送你。”宁裴果断拒绝,“正好有机会和他联系。”
姜鹤一愣,琢磨宁裴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什么时候心思这么活络,从前不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正想劝说,宁裴不留情面,说了句到了,挂断电话。
白川亲自来接,见到是他,面露诧异,领着宁裴进去,白川说:“还真是有缘,姜鹤只和我说是他同门。”
宁裴不擅和不熟的人打交道,只点头,正要拿出策划案问他地方是否已经备好,岂料白川和姜鹤一样是个自来熟,净提些和活动不相关的内容,领着他进基地,闲聊:“当初这个活动也是姜鹤提的,你也知道打职业嘛吃的青春饭,刚来的时候年纪都比较小。”
当初搞这个活动白川就不乐意,本来就是两个不相干的领域,非得牵扯在一起,要是姜鹤倒还好,如今换了人,之前在医院见,白川以为宁裴顶多刚上大学,然而他能代替姜鹤,定然只是长得面嫩,车上下来,宁裴全程只看手中资料,看起来心高气傲,不是白川看人自带有色眼镜,不提前打个预防针,他怕到时候一言不合起冲突,把人气跑了。
宁裴未读出深意,“现在年纪应该不小。”
他看过资料,主队五人全都已过二十,除去周厌,其余都是十八岁进队。
白川讪讪一笑,心想他到底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想了想干脆直言,“但学历都比较低,还希望能包涵。”
“学历不代表什么。”
说话间已经进屋,宁裴抬起眼,一眼就看见大厅正中央挂着巨幅海报,海报正中间,周厌穿一身蓝白相间队服,眼神锐利,盯着镜头,要不是离得远,恍然有一种他在盯着自己的错觉,宁裴错开眼,白川一愣,松一口气,瞧出宁裴应当话不多,也不太乐意和自己交流,不再多言,领着人去会议室。
地方早就备好,后方架了摄像机,全程录像,用来交差。
宁裴拒绝了白川想要帮自己调整设备的好意,熟练地连接电脑,打开PPT,做完这些,门口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握着鼠标的手不由一紧,继而又平静下来。
白川千叮万嘱虽然是表面活动,但要认真对待,因此,进来几个人都穿着规矩的队服,就是哈欠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要进入年前最后一场比赛,嘉伟的事情风头已过,队里恢复训练,昨晚各个都睡得很晚,早上被这么早喊醒,精神不振,然而白川还要领着他们一个个到宁裴面前准备挨个介绍,搞得好像什么重要会面一样,场面一度尴尬。
宁裴看着其中一人伸出的手,对方表情轻佻,自我介绍:“老师,我叫成嘉伟,你呢?”
宁裴轻轻皱眉,并不想应,也没有和他们一个个交流的打算,白川也是突然被搞了这么一出,刚想制止,一只手突然抓住成嘉伟的手腕举过头顶,直直把他从宁裴面前拽离。
成嘉伟手臂被拽痛,新仇旧恨一并涌上,质问:“怎么,你想毁了你队友的手?”
周厌从人群末端挤到最前,直勾勾和宁裴对上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上次医院一别,一周没见,周厌不再像在医院时那般,穿一身队服,相比起其他人,精神十足,他比宁裴高出半个脑袋,低头,手微微发抖。
宁裴早就有了再见面的心理准备,不躲避,倒是周厌先败下阵来,心跳加速地转过脸去。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没想到会是宁裴,上次医院一别,哪怕是住对门,都没能再见到宁裴一面。
周厌心跳不稳,连话都说不出口,渐渐低下头去,小声又难掩高兴:“好巧。”
宁裴一愣,掩住心绪,淡淡嗯一声,不知道周厌这句好巧什么意思。
对话声太小,没人注意,都在担心成嘉伟这番话又要惹得两人起冲突,白川拉住成嘉伟正想劝说不要在这个时候闹事,周厌却一声不吭,直接越过他们,理都没再理。
几人皆迷茫,转性了?
然而接下去还要让人跌破眼镜,本身这种活动就枯燥乏味,他们都准备好趴在会议桌上睡一觉,然而周厌平时这个一心只有训练和比赛的人,听得比谁都认真,平时坐没坐相的人,坐得端端正正,仿佛小学生上课。
白川都无法理解了,难道他的提前劝说这么有用?他可记得昨晚周厌一脸不耐。
宁裴给他们讲述生物学起源,讲起自己热爱的领域,他专心致志,神情都比平时生动,PPT只是摆设,他脱口讲,内容过于学术,并不生动,除去周厌,就连白川都昏昏欲睡,强撑着没睡着,又趁着宁裴不备一个个把人戳醒。
宁裴并未注意,他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从前也是,他给周厌讲,等他讲完,周厌趴在桌上睡着,把卷子压得皱巴巴。
如今,一个多小时过去,宁裴停下,脱离自己的世界,一抬头,和周厌再次对上视线,没看见厌恶,倒是看见周厌满眼专注,坐得笔直,从前说他好多次都不听,现在倒是成了这样,略为怪异,宁裴微顿,不愿多想,轻轻点头,平时做完报告,他也经常对底下的同学这般,表示感谢倾听。
然而周厌心头颤动,一是高兴宁裴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二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宁裴,恨不得时间再久一点,手脚全麻也不在意。
然而宁裴并不给这个机会,他说:“今天的活动到这里就结束了。”
对他来说这也是□□,和一群毫不相干的领域的人谈这些,谈得过多,更加无意义,惹人心烦。
他从周厌身上吸取来的教训。
会议室里立马传来欢呼声,宁裴兀自收着东西,白川去看后边的摄像机,确认全部录上,收了设备,身后站了一人,周厌道:“录像给我一份。”
“你要这个干什么?”白川不解,“难不成你对这个感兴趣?等你退役了你再去考个专业?”
“算是。”周厌不否认,只想多留一份纪念。
白川诧异,行吧,难得周厌有除了游戏以外感兴趣的东西。
白川把摄影架拖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人。
宁裴把电脑塞进背包准备出去,背后传来说话声。
周厌忐忑、惴惴不安地问:“你要走了?”
他不走,难道还留在这儿,宁裴不解,没回头,只应:“是的。”
“你刚刚讲得很好。”又和宁裴对上话,周厌像突然被丢了块糖吃的小孩儿,内心极度高兴。
宁裴客套:“谢谢。”
疏离礼貌,也搞不懂周厌想干什么。
周厌不在意,盯着宁裴露出的一小段他曾经想留下牙印的后颈,小心翼翼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到晚饭时间了。”
被他提醒,宁裴看一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哪有人这么早吃晚饭?
“不了。”宁裴直截了当拒绝,不想和周厌多言,就算是吃,也不是和周厌一起。
“那要不要参观基地?”周厌不舍得放弃,上次身体有恙,这次好不容易用健全面貌见他,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过。”宁裴转过身,和周厌面对面,表情淡淡,“你还想说什么?”
想说的很多,不知从何说起,从前那些不顾宁裴心情的话多容易说出口,而现在,周厌自知自己不会说话,小心翼翼,怕再惹宁裴伤心难过,斟酌再三,说:“就是想和你——”
一起吃顿饭。
然而话没说完,宁裴也没听清,因为白川边打电话边进来了,他把电话递给宁裴,说:“姜鹤找你。”
周厌刚刚鼓舞的心绪突然被抽空,他看着刚才还对自己冷淡的宁裴接过电话的时候愣了下,很快神情放松下来。
宁裴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对谁都很冷淡,不爱说话。
后来长大了,不爱和不熟的人说话。
周厌安慰自己,虽然他把自己算进了不熟的人行列,但总比——宁裴只拒绝他一个人要好很多。
姜鹤问:“你没走就好,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宁裴不解:“你能走路了?”
“还不能走路,但嘴巴能吃,你不是说给我制造机会吗?现在不是正好,我都和白川说好了,一起吃顿饭,带上我偶像,顺便要签名,你该不会拒绝吧?”
宁裴:“……”
宁裴很想拒绝,然而姜鹤直接挂断电话,报了刚来时候宁裴挂电话的仇。
白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打完电话,笑着问宁裴:“那我去订地点,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式吗?”
宁裴无奈,“没有,都可以。”
周厌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悲哀地想,自己该不该高兴。
目的达到了,却是通过宁裴身边的别人。
白川又征求周厌意见:“你要不要去?不去的话我就和他说一声,你给我张签名照就行。”
周厌毫不犹豫:“去。”
通过别人又怎样……能和宁裴靠近一点点,就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周厌:老婆这么果断拒绝我,而姜鹤只需要打个电话,我恨(发现有读者很在意陈医生的医德,还是解释一下,确实是没有医德,具体不多说了,后面会写的)
第25章 又见
白川订了家私房菜, 宁裴对吃的没讲究,主求填饱肚子,前几天忙, 几乎餐餐面包都没吃腻,然而姜鹤不同,姜鹤在这方面有研究,一到地方就给宁裴介绍:“这里的菜应当合你口味。”
他走路不方便,拄着拐杖,偶尔扶一下宁裴肩膀, 当真身残志坚。
宁裴不在意地点头,姜鹤又说:“待会儿多吃点, 我请客,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肩膀都硌得慌。”说着伸手捏一捏宁裴瘦削的肩。
宁裴走神地说:“还好。”他能感觉到背后视线, 也能听见白川同周厌说话。
“别吃刺激性食物, 你的胃才好没几天, 别又给我搞坏了。”白川叮嘱, 周厌闷闷嗯一声, 心思显然不在,白川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说罢,惯性掏出手机看一眼网上, 还行, 周厌并未发言。
白川感觉不对劲,还没琢磨出来, 走前面的姜鹤摸了摸自己后颈, 问:“你们冷吗?哪儿来的阴风?”
阴风没有, 虎视眈眈有, 周厌抿紧唇,仍一言不发,掩藏好情绪,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姜鹤不纠结这个,转头看向白川,要求:“我走不动了,白川你扶我走。”
他朝白川伸手,宁裴让位,落后一步,恰好和周厌并排,然而祸从天降,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后倒,被一条手臂稳稳搂住后腰,扶起,站定,那条手臂还搭在腰间,即使隔着衣服都有着极强存在感,宁裴晃神,听见动静,姜鹤扭过头来:“我一个残疾人士都没摔倒,你怎么还差点摔了?”
话落,周厌手中一空,宁裴已经后退两步,不仅躲开了他的触碰,还离他远了不少,周厌抿紧唇,心底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