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如今是什么?
地主、乡绅、果子商。
“越越,我不是十三岁的我了。”齐少扉说。
岑越一听便钻心的疼,阿扉还是自责,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年轻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阿扉的脸颊。齐少扉精神好了些,不沉溺与过去自责之中,让越越担忧,继续说:“我失足落下后,根本没有报案,稀里糊涂的,都说我和墨玉失足摔下的。”
“案子都没报,还想什么翻案。”
但此事不可能作罢的。
岑越想着,说:“你可以继续科举,做了官——”
齐少扉点了点头,也是这个意思,“总归是要考完的,爷爷阿娘的期盼,总是要完成的。”
听阿扉的话,像是墨玉案子,好像走科举路也艰难些。
“我不是不急给墨玉报仇,只是急不得,当年的事情,最有力的人证就是那位李举人了,我只记得和杨善之一个地方出来的,家贫,具体的我没记,若是上盛都,可查。”
岑越一想也知其中艰难,“那位李举人亲眼目睹杨善之行凶,杨善之肯定是恩威并济,李举人要是活着,那就是杨善之的心腹,要是死了,那就死无对证。”
他们没权没势没人。
如今说什么都早,先摸一摸那个杨善之如今在什么位置上,若是地方官那还好,就怕——
岑越眉头一跳,出了神,抬眼看到阿扉望着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曾经的他哄着阿扉那般。
“越越,不担忧了,再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少扉贴了过去,轻轻的抱着越越入怀,“都会好起来的。”
岑越:这些话这个举动,有些熟啊。
都是他曾经做的。
如今却颠倒过来。
便听脑袋上,阿扉有些幼稚的语气,说:“阿扉长大了,如今换阿扉照顾越越了……”
岑越:……幼稚小孩。
虽是这般想,但过去齐少扉受伤以来,所有的事情、情绪,岑越要一个人扛着,焦虑压力大,好在生意场上有二苗,而如今能靠到了阿扉。
岑越嗯了声,贴着阿扉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和香甜,可能心里不担什么事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齐少扉没在,岑越从床上爬起来,穿衣,往下走,门口推门而入,扬着笑喊他越越饿不饿。
岑越看阿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阿扉好了,又好像没好。
就是那种一如既往但又有不同。
“刘妈妈做了鱼糜面,我觉得有些软烂了,越越估计不喜欢吃这个。”齐少扉拿着衣裳伺候越越穿衣。
岑越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学着做大人,旁人学不了,光学我了?”他伸了胳膊过去,穿衣裳。
“那也分人的,做大人也不是谁都要照料的。”齐少扉很认真说。
“你说得对,谢谢你了。”
“不客气越越~”齐少扉语气都飘着上扬。
岑越穿好了衣裳,问阿扉几时醒来,一边去外间刷牙洗脸,齐少扉跟在后头一步,尽管是穿着凉快的短打,但眉目有了几分稳重,有种大人和少年人的英气混着孩子气,很是英俊清爽。
“巳时初醒的。”齐少扉说完这个,略停了下。
岑越正刷牙,就听阿扉说:“可能是越越常说的,九点多吧。”
“咳咳咳咳——”岑越一连串的咳嗽,被牙粉呛到了,忙是漱口。
齐少扉:“越越,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齐少扉有些小得意,“我还知道,越越的小账本也不同。”
岑越:……他妈的,这小子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越越有仙术。”
岑越:沉默沉默沉默。他之前在北雁郡城,把草莓和空间草莓换的时候,这小子不会看见了吧?
他要不要打死不承认?耍懒?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又不是仙人。”岑越咕哝了句,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生硬岔开话题,“我要刷牙洗脸,你别站这儿挡道。”
齐少扉眼底都是笑意,“那我去外头传饭,越越不吃面条了吧?你爱吃有嚼头劲道一些的,难为你哄着我陪我一道吃了……”
罗里吧嗦的大崽。
岑越心想,只是一低头,水盆里的倒映,他笑的很开心。
真好啊。
三少爷好了这事,只在齐家内宅传开了。两位姨娘不可置信,而后是喜色连连,三少爷要是病好了,郎君肩头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是好事。
牛师傅听了跑来请安的,说是请安其实想看看三少爷,刚见到人,也是眼眶泛红,和刘妈妈差不多,只是牛师傅没多说什么话,只点点头不住说好,三少爷好了就好。
“墨玉家里如何安排的?”齐少扉问。
牛师傅愣了愣,当即想到从前了,墨玉是陪着三少爷一道长大,说是书童也是玩伴,可惜——
“当时天冷,我租了车,拉着墨玉尸体一块回来的。”
“老太爷后来给墨玉家包了五十两银子,他老子和娘都高兴,家里有了银子买田买地盖屋,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有好日子过。”
牛师傅还记着当时送银钱的场景,他说的轻快高兴,是想安三少爷的心,墨玉的死——墨玉爹娘并没有多难过的。
这是实话。
谁家半大小子,一条命值五十两银子呢。
“墨玉家在哪处?”
牛师傅知道三少爷想问什么,心底叹气,瞒不住的,便老实说:“墨玉死的时候年纪小,他家祖坟不让小孩子进,说小孩子家家的横死的,进了祖坟坏了风水。”
“我看不过去,就收敛了墨玉尸骨,葬在了我们村子一处,祭拜我祖上时,顺便就给他烧个纸,起码在底下有个纸钱用。”
“三少爷放心吧,墨玉后事都好着呢。”
齐少扉看越越,同越越商量,“我想迁墨玉的坟——”
“可以啊,找苏秀才看个合适的地方,咱们家后头山头一大片,找个好位置葬了吧。”岑越道。
墨玉救了阿扉一命,理该如此。
牛师傅听了,便说:“那迁坟移骸这事,我来吧。”
后来牛师傅下去了,刘妈妈就劝了几句,让三少爷放宽心,墨玉是忠仆,齐家能做的该照顾的都照顾上了,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要是得您记挂太过隆重,要是要折福的。
其实刘妈妈觉得把墨玉葬在后山上有些过了。
但三少爷病好了,想这般做就做吧,刘妈妈只把这件事,当做三少爷心肠好,对过去小玩伴的弥补。
这也没什么大事的。
此事说办就办,到也快。墨玉死的时候十四岁,快十五了,确实是不好大办,只简单迁了坟,定了一口新棺材,苏秀才选了个吉日,定了个位置——
苏秀才得知是葬一个忠仆,并非齐家人,选的位置并没有在山头上,说自此子年少,并非长辈,坐不了太高处,便是在上山的一处幽静处。
也没吹吹打打,岑越买了许多纸衣纸钱,请人下葬,烧了这些,封了土。
墨玉原先肯定不是埋在牛师傅家的祖坟中——都是有讲究的,肯定在村中一处荒凉地儿,花了花银钱,牛师傅祭祀的时候顺手就给墨玉添一添香火。
不过牛师傅常年在外,有时候牛家人给自家长辈扫坟烧纸,自然就忘了个外姓小子。
把墨玉坟迁到这儿,也是方便烧纸祭拜一下。
做完这一切,齐少扉的身体好了许多,胃口也大了,精气神足,刘妈妈看在眼底,是有些迷信了,也没再为墨玉迁坟一事有什么不满。
六月底,曹罗、吴掌柜先后回来。七月初时,姜二苗带着二十多辆车队回来了。
此时天气盛暑,姜二苗晒的黑了一圈,也瘦了许多,可一双眼像是那黑夜里的星辰,明亮闪烁,到了乡里直奔齐
“小越哥。”姜二苗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吵着三少爷了,结果看到院子中,那葡萄架凉亭下,三少爷正看书,当时是一惊,愣在原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这还是三少爷吗?咋跟变了个人似得。
齐少扉听到声响,放下手中书,说:“辛苦你们了。”让姜二苗和寇长峰坐,是看到后头的大黑,脸上略露出几分小孩子的稚气来。
“大黑。”齐少扉喊。
姜二苗跟见鬼似得,拉着寇长峰哪里敢坐。
这是三少爷吗?咋、咋不一样了。
生个病跟换个人似得。
岑越闻声出来,一看院子里的来人,当下眉目一喜说:“二苗你们回来了?快坐。”
“这话耳熟。”姜二苗跟寇长峰嘀咕。
齐少扉当做没听见,做大人他觉得学越越好,总不能学刘妈妈吧,倒不是嫌刘妈妈如何,只是君子不能太呱噪了,多嘴多舌的唠叨不休——
好像说刘妈妈坏话了。
好在他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齐少扉心想。
“小菊烧水,打些水,梅香从井里捞个寒瓜出来。”岑越一串的安排,是目光笑盈盈的跟二苗说:“阿扉病好了。”
“我看也是好了,就是小越哥,你有没有觉得,三少爷不一样了。”姜二苗看这般的三少爷觉得有点陌生。
岑越瞥了眼阿扉,齐少扉乖乖巧巧的端坐。
其实也没什么陌生,阿扉在外人面前是端着君子做派,有点装大人模样,自打好了以后,就很喜欢学人——光学他了!
“你们远道回来,先歇一歇,毛巾脸盆都是你们俩用的,先擦洗擦洗,我刚拌了鸡丝,咱们吃鸡丝凉面,拍黄瓜松花皮蛋,还有井里冰的寒瓜解暑。”
姜二苗听得流口水,顾不上三少爷陌不陌生了,小越哥都能做饭了,兴致很好,那三少爷肯定没大碍了,所以有些变化,不急这会。
“大黑,你给你冲洗一把,凉快凉快?”岑越问大黑。
“汪!”大黑甩着尾巴叫了声。
寇长峰道了谢,齐少扉说:“咱们两家算一家,既是自家人不客气了。”
姜二苗跟见了鬼一样,拉着长峰走远时,还嘀嘀咕咕:“我咋觉得,三少爷说话神色这么熟呢,好像、好像——”
“像岑老板。”寇长峰答。
姜二苗:!
还真是。
奇了怪了,三少爷好了后怎么成小越哥了,嘀嘀咕咕道:“莫不是我阿奶说的,两口子相处久了,那就是夫妻相了。”
寇长峰就去看二苗,点了点头。二苗知道什么意思,嘴上说:“你太高了,我可不能那么壮实,你要跟我像,话多一点好,不过不多也好,什么都好。”
小夫夫俩进了澡间,浴桶是小一些的新的,热水都兑好了,毛巾也是他俩人的,两人脱了衣裳,互相拿着水瓢浇水擦洗,姜二苗是连着剪头发这事,也学会了。
小菊梅香源源不断往澡间送热水。
“姜老板,干净衣裳给你们放在外头了。”梅香说。
姜二苗在这儿有客房的,有时候过年过节,待得晚了,两口子睡在齐家院子,因此也备着衣裳、毛巾、牙刷的。
“知道了,谢谢。”姜二苗喊,等梅香走远了,才跟长峰说:“咋叫我姜老板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喊我。”
寇长峰觉得哪样喊都一样,姜二苗想了下有点高兴,也有点感叹,说:“肯定是小越哥交代的,不让人轻视我,说合伙做买卖,那我就是姜老板,要有老板的威信的。”
“我得好好干了。”
姜二苗说完,瞪长峰,干嘛捏他屁股!这是在小越哥这儿呢,怎么能乱来,要、要乱来也得回去在、在那什么啊。
“你别急,回家再说。”
寇长峰沉默了一瞬,老实说:“我想拍你腰,滑下去的。”
姜二苗憋得脸红。寇长峰又说:“回去吧,你想我也想。”
“我可没想,你污蔑我!”姜二苗说这话都是心虚害臊。好在寇长峰都懂,点了点头说:“那都是我想,是我想的。”
姜二苗嘿嘿笑,“我也有些想。”
两人嘀嘀咕咕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寇长峰才想起来最初是说什么,他想说,自家二苗已经很辛苦努力了,今年收成买卖结束了,能休息休息了,别努力了。
好一会功夫。
齐少扉给大黑都洗完了澡,大黑甩了他一身水,齐少扉也不介意,还有些开心,跟越越说:“好凉快啊,大黑也凉快了。”
“大黑好好晒晒,毛发要晒干了。”岑越跟大黑说。
院子中间有大黑的凉席窝,用竹子条编织的。
大黑便懒懒散散的爬过去,敞开着晒太阳。
“他们俩洗了好一会,怎么还没出来啊越越。”齐少扉看不下去书了,他想吃饭了。
岑越起初也是担心,想着是不是缺了什么,毕竟快一个多小时了,正要说他去看看,阿扉先一步说‘我去看看’——
学人精大崽!
岑越:“等等——阿扉快回来。”
齐少扉拔脚顿住了,扭头不解看向越越,“越越你不饿吗?你肯定饿了,没关系,我就问一问嘛。”
我是怕你被寇长峰打!岑越拉着大崽回来,说:“我觉得咱们谁过去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啊越越?”
岑越:……绞尽脑汁想出个正经借口:“他俩辛苦劳累一路,风尘仆仆,肯定洗漱的慢一些,咱们等等,我也不是特别饿。”
“越越,我感觉你在糊弄我。”齐少扉想了下认真说。
岑越:……啊啊啊啊大崽为什么变聪明了。
“也没有啦~”
“那等他们出来,我问他们好了,为什么在里面洗了好久好久。”
岑越:……
“好吧,告诉你,他俩是夫夫嘛,回来了,洗澡,肯定是慢了些。”
“我们也是,洗澡就不会很慢。”齐少扉举例。
岑越:“人家两人和咱们能一样吗,人家有夫妻之实——”
齐少扉念了一遍夫妻之实,眼底几分明白几分不解,明白是知其意,不解是不知道夫夫如何坐实夫妻之实。
“小越哥,我们洗好了,还洗了头发耽误了会功夫。”姜二苗的声传来了。
岑越招呼二人落座,“没事,吃饭吧,你们头发要凉干了在绑起来。”
“好。”
梅香小菊上饭,过过泉水的凉面,鸡丝、黄瓜丝,炸的花生米,拌着岑越调的料汁,浇上去,拌均匀,姜二苗没二话,一大筷子送进口中,是狼吞虎咽起来。
岑越送过货,天热人没什么胃口,吃饭也对付一口,多是干粮,借宿时就是农家做了饭,也不如自家做的好吃。
自然是懂二苗的。
“慢点,不够还有。”
“小越哥,你做饭可好吃了,太好吃了。”
齐少扉有些骄傲,越越做饭第一好吃。
姜二苗是一碗过去,缓过劲儿来,寇长峰吃了两碗,到了第三碗时,速度略慢了些,姜二苗吃第二碗,夹着菜,也慢了点,本想边吃边说,结果一尝黄瓜和皮蛋,更是没话了,好吃好吃。
先吃饭吧。
等用过饭,上了寒瓜,冰过的,大黑也凑过来,寇长峰把自己手里的寒瓜喂大黑吃完,再拿了一块。
姜二苗啃着尖尖甜滋滋的寒瓜,终于是有了功夫说话,“小越哥,寒瓜卖的好,赚了不少,不过没草莓多——”
“说起草莓,北雁郡城有人开始花重金买草莓种子,还打听到我这儿了,他们不知咱们是一家——可能也知道,只是觉得两姓人,不是一家,想挑拨咱们呢。”
“我能上他的当!也太看轻我二苗了。”
姜二苗为人仗义,是听书看戏,那都爱看拜把子过命交情的戏码。
“拿了二十两来买种子。”
“我没收,若是在咱们地头,我是想收下来设个计吓唬吓唬他,最后把银子还给他,只是在北雁郡城,不好生事,就直接拒了。”姜二苗当时记挂乡里,三少爷病重,小越哥肯定担忧,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吓唬人,只想早早卖完货早早回来。
“草莓种子目前没人得到,但寒瓜种子——”
“小越哥,寒瓜人家种过,知道什么是种子怎么种,买咱们的寒瓜,怕是明年北雁郡城就有我们寒瓜种子种的寒瓜了。”
姜二苗有些忧心,做买卖做一步得提前看三步的。
“这其实是迟早的事情,有一点,他们土里种出来的没咱们的好,不过要是卖的便宜了,老百姓也不管这几份口感影响。”
泉水虽不是逆天,但有和没有那真是差着呢,还是明显能察觉到的。
岑越继续说:“草莓走贵族路线,那寒瓜就走小富路线,再者我还有其他品种口味的寒瓜,明年换着种,苹果、葡萄、樱桃差不多能下来了。”
田里的果树长出来了,粗粗壮壮的,明年看着能挂果子。
总之,他们水果买卖,有人跟在后头,他们跑在前头,先吃一波盈利,占据市场,就是后来有人来分瓜,那会他们也有他们的市场基本盘的。
做买卖嘛,就别想着全占,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6:如何做大人,记下记下越越做的好,阿扉要学,如何坐实夫夫之实,越越教阿扉~
会客厅内,盘今年的帐。
今年岑越带队卖草莓,光是草莓就有八百两银子,第二趟时卖,齐少扉出事,寒瓜都是托给车夫们卖的,岑越并未太上心。
如今王勇赵立二人也在,两人第一次参加盘账,还是几分紧张的,赵立会一些简单的字,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纸来,说着一个多月前,寒瓜赚的银钱。
“……一共是五十三两八百钱。”赵立说。
岑越记下来。
从去年的帐能看今年,去年除了他卖贵族草莓赚的,其他果子市场分零零散散加起来,净利润有二百八十两左右。今年草莓少了——这个损耗大。
寒瓜在北方盛暑很受欢迎的。
岑越记账,各方都来报,最后算下来,是比去年还多赚了七十两,这就是三百五十两,加上草莓的八百两——
一千一百五十两。
“今年各位都辛苦了。”岑越开始给发银钱,算工资。
赵立王勇二位多加了一两,其他车夫辛苦费各多半两,还有一人送两个寒瓜。曹罗也涨了工钱,去年第一年没经验,今年时,是单打独斗跑了一趟福宁府县,买卖做成了,赚的不错。
岑越去年给曹罗压了压,今年顺势就涨了。
给大家都发了银钱,各个高兴领着钱先出。
今年活到这儿结束了,车夫们临走前还问岑老板明年什么时候来,今年车夫多了十位,二苗后来等不回来他们,又招的,这新来的十位车夫今年第一次跟他们跑货,如今走时,还是很忐忑又羡慕原先的车队,想着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起料就听岑老板说:“明年从四月中,陆陆续续到十一月基本上都是要用车的,活会更重,按照今年顺序,早春四月中十五号左右,先来十五辆车,跑惯丰禾府县和北雁郡城的车夫……”
“五月中,寒瓜上来了,车辆都能来了。”
“到时候找姜老板。”
众位车夫一听,当即是纷纷道知道了,脸上笑的乐呵,跟了齐家跑货,一年年的有了稳定收成,比以前拉散活可赚得多,也平安许多。
人多了跑远途也不怕。
姜二苗把人都记着呢。
蕊红送各位师傅出门,是人人都得了寒瓜,同乡同村的轻车熟路三三两两结伴,寒瓜也舍不得吃,高高兴兴回家了。
厅里就剩岑越、姜二苗,还有吴掌柜。三人说起明年的收成,岑越道:“我看了下,明年葡萄和樱桃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早熟第一年的葡萄,不知道滋味,这个葡萄和草莓一样,不是很好运。”
“去年说做草莓干,今年也耽误了。”
姜二苗当即想起来,在北雁郡城西市里吃到过葡萄干的,这个还挺贵,当即是知道小越哥的意思,高兴说:“小越哥,晾晒果子这些事,乡里女工能干的,草莓干和葡萄干可以一起晒。”
“葡萄下来是七八月,正好天热能晒一些,草莓的话不强求,晚一些五月底的草莓,也不是特别好了,天热的话能晒就晒……”
岑越一一安排,明年活多也繁琐一些,今年该准备的都要备上,像是运送葡萄,绒绒草不说,还要有油纸包着。
“苹果的话,明年看情况,这个是晚熟品种,十月底十一月下来,那会天气凉爽,这个要是保存得当可以过冬的。”
姜二苗眼神都亮了,“小越哥,这个果子好,可以往北方去,北方天冷,冬日时没什么果子,到时候可以卖的贵价一些。”
“可以,你定吧。”
“今年葡萄架要拾掇检查检查,该换的换,明年葡萄下来了,沉甸甸的,会压损的。”
岑越一一说完,没什么事了,便今年可以放大假休息了。
吴掌柜起身回屋收拾,明日就能回家了,明年果子多,他还是负责丰禾府县这条路,虽是多忙了几个月,可赚的也多,比以前做掌柜时还要多。
姜二苗和寇长峰也带着大黑回家了,这一忙几个月,家中一层尘土,也得好好收拾收拾,摸着大黑脑袋,家里不养鸡鸭猪,得给大黑买鸡喂的,不过现在他们家也有钱了。
犒劳犒劳大黑。
今年果园这片,刨去人工、车费等等,分成下来有个五百四十两银子,岑越和二苗搁掏了一百四两出来,先放公家,这是明年果子买卖,绒绒草编织、女工工钱、车费等活动用钱。
这就是四百两银子了。加上今年药铺的钱下来,家里年收入有个五六百两银子,不错了。
“越越,你们忙完了?”齐少扉从邹长青的书室出来。
岑越点了头,“今年果子买卖得了闲。”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齐少扉牵着越越的手,摇了摇头,说:“天气热,越越歇一歇,不做饭了。”
“那就看梅香做什么了。”
傍晚时,梅香烧了绿豆汤,放凉的,拌了份凉菜,还包的素馅虾肉饺。桃花乡在北方,鱼虾少见不过也不是没有,这活虾还是桃源乡那边送来的。
岑越差人给送了寒瓜,早上桃源乡的堂兄就送了一桶河虾来。
当天下午,就进了两人的饭桌上,河虾还给俩姨娘、二苗那儿各送了些。姜二苗吃不惯这个,起先是不要的,后来岑越说要是不过敏的话,尝尝鲜好了,回去跟鸡蛋炒也很香的,姜二苗才少带了一些。
下午回去时,夫夫俩打扫完,寇长峰就在一旁剥虾,姜二苗听小越哥的话,要拿鸡蛋炒虾仁,大黑蹲在旁边,是虾头一口一个。
素三鲜饺是好吃,岑越调的料汁沾着更香。
齐少扉如今吃东西慢条斯理,很文雅风度,岑越吃饭照旧,不快不慢,也不会发出声响,但到底没齐少扉吃东西看着赏心悦目。
“越越,你老看我干什么。”齐少扉停下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