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大概懂了,牛老板是想包圆他家香皂。
牛老板觉得今日真是合该他顺,心里美滋滋的,碰着这么个好机会,奉若上宾连求带请赔笑请岑老板齐举人移步。
岑越是‘卖谁不是卖’,牛老板也算是打过交道——他们纯粹的买卖关系,他买牛家的桑绸、布料、首饰挂件,牛老板买他家的果子。
之前也没深交,不过过去看看吧,低于他心里报价,不卖就是了。
移步隔了一条巷子,到了牛老板的绸缎庄,店里伙计认识人,点头哈腰先喊老板,再喊了声岑老板。牛老板说了句:“以后见了岑老板客气些,去泡壶上等的碧螺春,这边的货——”
“岑老板要是信得过我,咱们有的谈,不如先移步到后院,这位兄弟也能歇一歇,凉快凉快。”
岑越点头,也痛快:“成,那就打搅了。”
“不打搅不打搅。”
牛老板笑眯眯的请他的贵客进后院坐,赵立便推着货走了侧门去后院,绸缎庄的活计对他很是客气,底下人就是如此,长了八百个心眼,琢磨老板脸色琢磨的很好的。
绸缎庄牛老板有求岑老板,连着他也能落几分殷勤招待。
坐定上了热茶。
天热,岑越也渴了,但茶水烫不好入口。牛老板见状喊说,再来一壶凉茶,等凉茶上来了,岑越一饮而尽,齐少扉亲自执着茶壶,给越越重新添满了。
倒是真不客气。牛老板心想。这也好,这对夫夫一看就是痛快性子不墨迹,不墨迹好啊。
“岑老板刚说的是不是草莓香皂?”
岑越点点头,让牛老板喊人,让赵立送两块过来。牛老板忙去叫人,先看看货。
“做草莓香皂的,草莓质量品相就不用特别好——”
牛老板心里一喜,这岑老板卖货还是年轻,连着短处都跟他说了。
“里头有两种,一种是草莓蜂蜜的,一种是草莓牛乳的。熬草莓的水也是我们那儿特别的泉水,这泉水灌溉的草莓,才是草莓好的品质,一方水土养一方草莓嘛。”
齐少扉端着茶挡住了上扬的唇角,越越也不算唬牛老板的。
水是空间灵泉,这灵泉虽不是洗精伐髓那么神奇,但也比普通水好许多,长久用了——岑越长久喝了、洗脸啥的,确实是好,皮肤好,细腻,不长痘。
可能是哥儿原因,他汗毛很少的。
“我说的天花乱坠,牛老板怕是不信,一会拿过来就知道了,草莓香皂,我也是下了功夫,从质地到造型,我自夸一句,是很不错的。”岑越笑眯眯的,“本来是两箱子,一箱子送给各府贵客了。”
“如今嘛,就剩这么一箱。”
牛老板听到这儿,生意经疯狂作响,各府的贵人用?这草莓香皂,肯定有高门大户的千金女郎用,要是东西好,不怕传不开,传开了,那时候岑老板回去,一年就卖这一遭,岂不是剩下的货全在他手里了?
这东西也好放,不会坏的。
牛老板心动的不得了,两眼冒光,几十年的生意人,这会还没谈价格呢,先露出兴奋来了——能不兴奋吗。
岑越话说到这儿就不急了,喝茶。
牛老板急啊,抓心挠肺的。
没一会赵立送来了两块香皂。因为岑越是要送人,算是超级VIP客户专享赠品的,因此确实是花心思做的,香皂盒子是竹盒,淡淡的青色,雕刻了花纹,打开来,包裹着香皂的油纸贴口,那是粉色火漆,落了印。
印章是齐家果园logo,是岑越提起来,齐少扉设计的。
桃花乡,那便是桃花为主,一轮圆月。是以两人儿子小名圆月得的思路。可见齐少扉每次说臭圆月,可心底里是疼爱孩子的。
毕竟圆月是越越和他的孩子。
岑越递给牛老板亲自拆。光那竹盒,选着青翠宽大的竹节,是乡里师傅先打磨削薄,而后过水晾晒,雕刻,雕刻的也是桃花圆月。
就占盒子侧边,一个没留神,就会坏了。
底部是烫字——桃花乡齐
整个香皂外包装以素雅简洁中又带着几分烂漫。打开油纸,扑鼻的一股淡淡的草莓牛乳香味,香皂造型弧度,手握正合适刚好,到没有什么雕刻了。
香皂颜色淡淡的,有些像玫粉色。这是加了牛乳。
蜂蜜草莓那块颜色就深了些,有点像草莓熊的颜色。
“不错不错。”牛老板只说不错,可眼底满意神色都露出来了,等伙计打了一盆水,牛老板要试,一低头,水盆里倒映的是他快笑烂的脸。
牛老板:……
他默默抬头看了眼岑老板和齐举人,齐举人给岑老板打着扇子,岑老板很是闲适再喝茶,顿时便知道,这买卖是他落了下风。
也是,本来就是,岑老板的草莓香皂拿出去,换旁出也是一样好谈的,他是巴着求货的。牛老板很快转换心态,这会也不装了,全是笑呵呵。
天热,顺便洗了一把手脸,这起泡细腻,又带着草莓香甜,混着牛乳,是洗完了,一盆子黑水——
他早上也没干啥啊。
洗的很是干净。
脸上也香香的。
“岑老板,您说吧,这价什么价。”牛老板是抱着‘十两银子’一块了,这个价到时候赚可能也能赚,就是赚多赚少。
岑越也不来虚的,“我带了一百盒香皂,这里是五十盒,连着盒子香皂本钱路费这些,不多要……”
牛老板听加这个加那个,心想还不多要,这就是报高价的前头话。
“五两银子一盒。”
“什么?五两?”牛老板惊诧道。
岑越点点头,“其实我不爱做护肤这块,有时候会麻烦些,里头草莓、牛乳、蜂蜜都是无害的,可有些客人皮肤娇嫩,若是用了敏感什么的——”
“以后货的话,每年我可以提供一百盒到二百盒,看情况。”
岑越想着走长线的。
那借着风头炒香皂赚钱是赚钱,但就跟草莓一样,有一不可有二。钱赚得多,风险也高了。
牛老板喜色,连连点头,这个他晓得,岑老板做买卖真是实在人,他也不来虚的,说都要了。岑越点头。
这桩买卖很快谈成。
“至于明年如何——我觉得不会差的,明年岑老板要是送草莓香皂,尽管到我这儿就是了。”
“北雁郡城今年出了草莓,这香皂炒起来了,明年怕是也会跟风做的。”
岑越知道牛老板是好心,意思这个价要的是对着,乍一听是便宜,可做买卖长期看长期走,要是那便宜草莓做了草莓香皂,卖个三两、二两,前头买他们贵价的客人,这不要恼了。
“牛老板放心,谁家买卖没点独门秘诀,时下市场上各类花皂有,果皂也不难做,但我家的真不一样,牛老板后面就知道了。”
他那是空间泉水!
“好好。”牛老板信岑老板,这人不是说大话的,即是如此信自己的东西,那就后头走着瞧走着看。
两人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牛老板送客的时候,还跟店里伙计说:“以后岑老板来买东西,都按着八折打。”
“……牛老板要是这么说,那我要逛一逛再买些布料了。”
“那敢情好啊,您挑。”
岑越买了花色新的细布,棉麻的吸汗凉快,这个两人做居家服能穿,还买了一些时兴的花样绵绸,就是棉线混着丝,做夏衣很不错,挑了一匹颜色深一些的,这个庄重,两位姨娘能穿,又挑了一匹浅色的,称心和圆月做衣裳。
去年刘妈妈回了一趟舟山府县给许家拜年,今年按理来说不必去,不过今年有喜事,一是圆月出生,二嘛来年阿扉要下场科举试一试,想必许外公也在担忧这个事。
岑越便想着多买一些,到时候过年人情走动,送这个挺好的。
牛老板看岑老板花钱大方,是喜笑颜开。
岑越买完了货,包好了,装了一独轮车,回客栈。
第二日又卖了半日寒瓜,卖到了下午两三点左右卖完了,岑越给大伙放了银钱,可以休息半日,明个一早回程。
桃花乡的齐家车队一出北雁郡城,各路的小商贾就打听到消息了,有人酸言:“人家一年就跑两趟,就把咱们一年的银钱赚了。”
“这话说得,我一年可比不得岑老板,这又是出了樱桃。”
“樱桃二两银子一斤,也不贵。”
“听听这话,什么口气二两还不贵?”
说不贵的当即脸色一变,懒得跟这几人打交道了。这人一走,其他几个对味的又说了半晌,最后有人说:“那樱桃核,我花钱收了一些——”
对,这个怎么忘了!
是该花钱买了核,到时候好种,虽说四年才成,但总比没得强。
岑越是装了一车‘礼物’回乡。
北雁郡城内,各收了草莓香皂的院子,有的是才拿到手,有的也是才拆开,也有的用了两回了。
天热,女郎们也洗脸洗手的勤快些,秦府的堂妹便是,如今十三岁,长得亭亭玉立,懂事聪慧。
秦府两房都靠着大房过日子的。
大伯家出了一位惠妃娘娘,大兄长又在盛京做翰林,近圣上身边伺候。因此府里其他两房,孩子们虽是年幼,但聪慧,秦钰送的东西,不管贵贱,两房年轻一辈就是不稀罕,那也要表现的稀罕。
岑越是各府送了五盒香皂,他还觉得挺多,但这些府邸大,里头住的人也多,有时候分下去还真没多少。
秦钰是给母亲祖母那儿各一份,剩下的三份想着府里二叔、小叔家有年轻妹妹,便都送了过去。
秦二伯的女儿得的是草莓牛乳香皂。
她十三岁,观外貌行为举止像是大人了,其实到底年幼,昨日钰堂哥送来的香皂,当日晚上就拆了用了,洗过后,脸上软软的,一股淡淡的草莓牛乳味。
睡一觉醒来,倒是饿了,跟着伺候的小丫头说:“我昨日做梦了,梦到吃了一晚草莓牛乳冰酪。”
“小姐是想草莓了?可惜今年少了些。”
二叔家女儿也乖觉,说:“钰哥哥想着我,送了些,有的吃就吃,少了也没什么,钰哥哥也不是稀罕银子,舍不得买,肯定是不好买的。”
“是啊,奴婢听说那桃花乡的草莓运来的少,也贵价。”
主仆二人说着话,丫鬟伺候主子洗漱打扮,等洗完了手脸,小姐高兴说:“就是这个味,跟我梦里一般,好闻。”
比花香她还喜欢。
等去给祖母请安时,瞧见了钰哥哥也在,小姐当时笑说:“钰哥哥,你送我的草莓香皂好好吃的。”
“这丫头浑说了,香皂可不能吃。”祖母笑说。
小姐天真娇憨,到祖母跟前撒娇说:“祖母我身上真的是草莓牛乳味的。”
“祖母瞧瞧,还真是。”
屋里便谈论开了。后来府里小姐们说起来,你这个草莓牛乳的啊,我那个好像不是,不过洗完了脸软软的也香香甜甜的。
小小的草莓香皂风才在秦府刮了起来。
秦钰后来想,二伯家的樱儿喜欢这个,他妹妹年岁就比樱儿大了两岁,在家时也是娇憨耍懒性子,喜欢一些有趣稀奇的,草莓送不到京里,可草莓香皂倒是可以,就是他前日得了,全都送人了——
“你去客栈看看,岑老板走了没?没走就请他卖一些草莓香皂。”
自然是扑了个空。
秦钰是惦记妹妹,想到这儿,那边轴着非要办成,送出去的自然不能要,最后是问到了唐宵那儿。唐家府上人不多,府里也有姨娘庶妹,但唐宵是个护短的,或是说没怎么看重庶妹,根本不熟。
因此香皂全送母亲祖母那儿。
听秦钰来音,若是按照唐宵性格,那肯定不讨要的,都送了——这会竟是硬着头皮去祖母和母亲那问一问。
面上还爽快,“你等着,我去拿。”
他这大话说完了,出了门就丧了一张脸,要是祖母母亲都拆开了用了,或是赏给了下人,或是给了庶妹——
诶呦,他都应承秦小二了。
好在两位长辈都没怎么用,唐祖母是年岁大,用惯了自己的香皂,是清清淡淡的茶叶味香皂,孙儿送来听说是草莓果皂,只看了看,夸了句宵儿孝心,便让收着放起来了。
唐夫人那儿倒是拆开了一块。
这会听儿子要用,两位长辈都揶揄了一番,唐宵那么大个人,长的是高高大大,这会为了几块香皂,在长辈跟前扮猴子一般,哄得长辈高兴开心。
后来得了香皂,回去时还擦了擦汗,心想,都是他的至亲长辈,就是扮丑供长辈笑一笑,也没什么丢脸的,反正传不出去……
这般想着,心里好过一些。
唐宵把得来的四块全给秦钰了。
“我家就得了五块,我娘用了一块,这个不好给你,剩下的都在这儿。”
秦钰看着皂,再看看唐宵,说:“以后我不叫你傻大个了。”
“……!?不是你怎么还叫我这个,我哪里傻了?”
“那你背地里叫我秦小二,你以为我不知道?”
“还说我古怪娇气。”
唐宵骂了句粗话,“你听谁他娘的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这个了?秦小二是真的。”他嘀嘀咕咕声小了些,又高了嗓门,“但那古怪可不是我说的,我从没说过你这个,我说你娇气了些,脾气大就大吧。”
谁说他古怪了,倒是冤枉人!
秦钰一听,看唐宵跳脚,便笑了下,说:“那我道听途说了,给你赔不是——”
“倒也不用赔不是那般严重,我心胸开,不跟你计较的。”
后来秦晓得知西市牛老板有草莓香皂卖,就是岑老板的货,花了重金得了三十块,还了唐宵八块,余下的打包全送盛京了。
岑越自然不知这后头事宜,也不知道他的果皂送进宫,到了惠妃娘娘手里……
这会岑越快到家了,想着圆月,还想着八月乡里都上完了粮税,二苗他们都在,车夫们也别回了,请全乡相亲吃流水席!
岑越齐少扉到家中时,那天是傍晚。称心梨头俩个大的,陪着一个小的在院子玩,小的坐在婴儿椅上,头戴一顶纱帽,在哪儿噗噗口水,要么就是玩指头。
称心和梨头是比吹鸟哨。
“圆月你做评判,我们谁吹的好,我吹的好你就笑一下,他吹的好你笑两下。”
岑越和齐少扉躲在回廊那儿看着,他家傻崽崽到底听没听懂啊?
后来发现没听懂。
因为称心和梨头谁吹鸟哨,圆月都在哪儿鼓着脸颊噗口水。齐少扉看了小声说:“这小子怎么这般多的口水——”
岑越目光如炬瞪大崽,这怪谁!
齐少扉心虚偏开头,继续看,岔开话题,“虽然傻乎乎的,但看起来还挺机灵的。”
“……你听听你那话,真是傻乎乎的,我说儿子随你了,看来是真的。”岑越嘀嘀咕咕,看吧,不是他傻,是大崽傻。
圆月随着大崽了。
“好我的圆圆诶。”称心不吹了走过去,语重心长给圆月教怎么叫笑一下,什么是笑两下。
岑越看的也跟着笑,说:“称心这语气是跟刘妈妈学的吧……”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一走,称心没少往他们这儿跑寻圆月玩,都学会刘妈妈腔调了。
齐少扉双目含笑,是挺像的。
“你要乖乖的,姑姑一会给你吹个好听的鸟叫。”称心捏了捏圆月的帽子顶,上头是个软球球,还挺好摸的。
岑越:“这个跟你学的,你捏称心发揪揪,现如今称心捏回来。”
齐少扉心想,反正捏的不是他的帽子。
称心一通好话,圆月都‘我行我素’,根本不笑,只能小小叹气,算了,逗圆月好难,明日吧。哥哥阿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五小姐,小少爷笑了。”梨头说。
圆月望着一处,突然就咯咯咯咯的笑,坐在椅子上还扑棱着胳膊,高高兴兴的,像个——
“还挺像个大鹅子的。”齐少扉说。
岑越:“哪里像了——”他一看,确实是挺像的。
崽崽发现他俩了,这会看着他们笑呢。岑越心里一片柔软,同阿扉几步上前过去,也顾不得旁的,一把抱着圆月。
“好崽,阿爹可想你啦~”
齐少扉在旁也捏了捏儿子的帽子球球,捏完了,再去捏称心发揪揪,连着旁边梨头都没少,也挨了一顿捏。
可见兴致好。
回家了,高兴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49:爹捏捏【一手口水,嫌弃脸
第103章 北安伯103
“阿爹今年不出门了,在家陪你玩。”岑越摸了摸圆月的脑袋,“阿爹瞧瞧,是不是头发长了。”
圆月就探着身子,把脑袋凑过去让阿爹看。
齐少扉看了,心想圆月真是一只小狗腿。
圆月的胎毛一直没剃,岑越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个新闻,一家大人给才出生几个月的小孩子剃头,结果坏了毛囊,以后都长不出来了。
太可怕了。
圆月生下来头发就黑,又浓又黑,这点随着齐少扉的,别的小朋友胎发都软软的,翁大娘那会就说,小少爷胎发硬着,听说头发硬的脾气也硬。
岑越觉得这个不可信,阿扉脾气就挺好的。
翁大娘说小少爷胎发好,自己掉的话可能掉的慢,要么就是满月剃,要么百日的时候剃。
岑越便定了百日宴剃,可到如今都半岁了,也没办百日宴。帽子一摘,圆月头发是短的,应该是有人给圆月剪过,暑期天气热,短发凉快些。
“回头给你扎上。”
圆月坐在他阿爹怀里,挥着胳膊,小手一会摸摸阿爹胳膊,一会吧唧脑袋扎进阿爹胸口,反正是要紧紧贴着阿爹。
齐少扉在旁看的撇了撇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岑越和阿扉回来三日,圆月是一直很粘两人,最先粘阿爹,要是阿爹没空了,那便让爹爹抱着,不能坐,非要去外头院子瞧着阿爹,要是看不见阿爹了,圆月就有些气鼓鼓的模样,瞪大眼咿咿呀呀跟他爹说话。
齐少扉就说:“你瞪我也没用,阿爹有事情,等会吧。”
“有我抱着,你不高兴吗?”
圆月咿呀说话,齐少扉听了点点头,“高兴就好。”
一到九月中,车队都回来了,今年果园暂时得闲一些时候,岑越盘完了上半年的帐,合了本子,就说:“车夫们都先别回了,要是想走也行,我家要办席,还想请大家伙吃个饭,这些日子辛苦了。”
王勇赵立二人听了,俩人说那敢情好,谢谢岑老板。末了,又说,回头问问其他车夫情况。不过应该是都留下的,吃个席功夫还是有的。
九月中这会,天气凉爽不炎热,地里也得几分闲。
齐村人听说齐家摆席,说什么的都有。
“大户人家办酒席就办,同咱们也没关系,我们也吃不上。”
“这不年不节了,办什么酒席?”
“听说是给宅子里的小少爷补办百日宴。”
“算了下,不对啊,这小少爷二月中的生人,这会都半岁多了。”
“人家都说了补办的。”
不到半日,又有人说:“不对啊,我听来的,听说齐家是请全村人吃席。”
“啥?”
“!!!请咱们吃席?”
“这得花多少钱啊。”
“你管人家花多少钱,人家齐家愿意,你就说吃不吃?”
吃!齐家要是真请他们吃席,自然是高兴,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如意,粮税一交,也不敢卖粮,一家子糊口都怕一年填不饱肚子,到时候没得吃,是省了又省,如今村里没几家锅里见荤腥的。
以前农忙时,还能吃口肉,今年……唉。
齐村村民说着,小娃娃们也听见了,都流着口水问大宅子家啥时候办席。过了又没一日,又有人说:“不光是请咱们村,听说是请整个乡里吃流水席。”
“!!!”
“整个乡里?!”
“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也是听来的,赵春花那儿忙的脚沾不了地。”
“去问问。”
“赵婶她闺女是不是在赵村?让她闺女打听打听。”
后来不用打听了,乡长往齐家去,九位村长也去齐家,众人一瞧八九不离十,这是轰动全乡的大事——这二年,都馋着肉呢。
自然也有眼红的,巴巴提一嘴要是全乡摆席得花多少银子,齐家挣钱不少云云。这话没人搭理,一是酸,谁都不傻听出来了,不做那挑事的。
二则是齐家三少爷郎君住这儿之后,发善心做的好事还少吗,村里招女工,家里有府县大夫不要钱帮忙看病。
你眼红嫉妒齐家,怎么不瞧瞧你自己给村里、乡里做了什么?
人啊,要是两家差个丁点半头的,那一家突然发了,另一家自是眼红,背地里盼着你倒霉,但齐家不说现在,就是先前,那也是地主老爷,三少爷是举人,身份跟他们地里刨食的不一样的。
你说你再眼红,嘴上再编排,齐家日子照旧红红火火的,你呢?能讨上什么好,就说你不想讨齐家的好,那之后摆席,别吃那口肉呗,人家又不巴着求你的。
乡长和九村村长出了齐家,见门口围了不少村民,有胆子大的就上前问是不是真的。乡长乐呵呵笑说:“齐举人岑老板心善,说这两年大家日子不好过,请乡里吃饭,希望以后顺顺当当的,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给孩子办百日宴,这倒是后话了。
郎君说,孩子小,其实是借着名义想热闹热闹。
这会便跟大伙说:“齐家请乡里乡亲吃席,郎君话也对,咱们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去一去晦气,保佑明年风调雨顺……”
“对对对。”村民附和。
竟是没想到这茬。
今年地里收成实在是太惨了,众人先前听说吃席,那是高兴光惦记一口荤腥,这会听乡长说,觉得对啊,热闹热闹,可不能这般下去了。
“各村村长回去调动,齐家出钱,咱们也不能光吃——齐举人郎君说了,不收村民礼的,不用拿东西,但该出力的出力……”
每村都有公用办红白喜事的桌椅碗筷,平日里收起来,谁家办事借就成了,这是大伙出钱置办的,如今九村全都拿了出来,该洗刷的洗刷,晾干。
席面从齐家大门口开始摆,一路蜿蜒下去。
赵春花母子俩是主办这事,曹罗管外头采买事宜,他娘则是后勤这边,厨子也是郎君花钱请来的,乡里本来就有做席面的厨子,一个肯定不够,后来去镇上又找了两个厨子。
桃花乡上半年,村民嘴角就没几天向上的,嘴里跟喝了苦水一般,上完粮税那更是家家愁云惨雾,这几天,乡里热闹许多,娃娃们成群结队在村道上喊:过年了过年了。
哪里是过年。
等成群的猪、羊、鸡鸭往乡里运,各村都出了人,村长挑着能干活的,杀猪宰羊——就没见过这么多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