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刷到了……自己的画作。
夏琰怔了怔,他没注意到陆秉文悄悄开通了朋友圈。他印象里,陆秉文的账号是没有朋友圈的。
他点进陆秉文的朋友圈去看,发现陆秉文早在几天前就拍了一张他在海边玩烟花棒的照片,朋友圈背景也换成了夏琰的照片,朋友圈签名是:一只好男鬼。
夏琰耳朵根又悄悄泛起了红,他默默给陆秉文的这两条朋友圈都点了赞。
他不再觉得陆秉文只像他冷冰冰的情人,而是不由自主地开始依赖这老鬼,某种意义上,陆秉文似乎是无可挑剔的老公。
就在这时,刘老道发了个帖子给夏琰看,说道:最近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事,求助者是来自一位村支书。但这算是一个不给钱的公益单,小夏老板,我觉得对人的功德很有帮助,你可感兴趣?
夏琰打开这个链接,链接里的内容是一封来自郑家村的求助信。
信里写道,小村落叫作郑家村,距离最近的城镇隔了整整三座大山。村里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大部分村民都在农作,只靠村里的年轻人偶尔开车去镇上进些生活必备的物资,而且他们基本都姓郑。
而近几年来,村里发生了怪事。
先是三年前老守村人死了,再之后,新的小守村人也死了。
守村人是村里最为古老的职业,大多选的是村里先天愚钝的痴儿。村里的神婆信奉痴傻的孩子都能给村里带来好的气运,一连死了两个守村人,村里的气氛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就在不久前,村里前去镇上进货的年轻人在夜归时遇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在他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畏惧阳光,只在夜里吃生肉,喝动物的血,人也变得像是守村人一样痴痴傻傻。他这种症状大概持续了十天左右,在十天后的一个夜晚,他啃了前来送饭的父亲的脖子,那之后,他父亲便也出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症状。
痴痴傻傻,昼伏夜出,吃生肉,喝鲜血。
在他饥饿的时候,他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攻击,他不会攻击任何熟睡中的人,只会攻击还没有睡的、发出声响的人。
也是因此,现在这个村落在夜幕降临之后就变得寂静无声。但即便大家如此注意,还是有各种不可抗力的存在。因为刚刚出生的婴儿在夜里哭闹的缘故,上周有一个婴儿和一个哄孩子睡觉的奶奶一同遭遇了不测。
那婴儿被吸光了血液当场就死去了,而奶奶却也变成了这种夜行的恶魔。
整个村落陷入了恐惧之中,有些人结伴逃往村外,却不料在山里遭遇了不测。
神婆说,这是守村人死了,村子遭天谴了。
整个落后的村庄都陷入了恐惧之中,神婆每日都在村口跳大神,可这并没有什么用,村里的大夫也对此束手无策。
最终是村支书的女儿和村支书写下了这封求助信,希望能得到天师论坛的帮助,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多钱去支付这次的费用,不过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发了帖子,希望能遇到好心人。
在论坛下是各位天师的回复:
【畏惧太阳并且喝人血,看起来有些像旱魃?旱魃很难搞的,平时给我五百万我都不会接这种单子,何况是一个村】
【这种事小天师也接不了,四大玄门的道长能不能看看他们?】
【这是岳氏玄门管辖的区域,岳氏玄门的负责人能不能出来管管?】
【哇,你们不要道德绑架,四大玄门平日里已经够忙了,这种不给钱的单子哪有空接?】
夏琰思索了一会儿,想到最近复习的网课,他回复道:【这不是普通的旱魃,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不攻击睡梦中的人,古书里记载过,这是一种类似于旱魃的夜行魔,他的攻击性会比旱魃更强,所以一般对付旱魃的大蒜和银剑对他们是没有用的】
【恶魔猫猫买面膜?好熟悉的账号,这是彼岸事务所的那个所长的账号?】
【恶魔猫猫买面膜】:这个公益单,我们彼岸事务所接了!
【哇,夏天师真是人美心善,听说最近滨海市海里鬼船的单子,也是彼岸事务所做的!还有人拍到了夏天师出海的照片[图片]大美人,麦互联网外敷】
【楼上,他身边这位好像是他男朋友= =】
【???夏琰原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啊,我看他这么努力,又是考t大,又是做天师,根本想不到原来他家境这么好!世界上为什么有这种本可以躺平,但偏要努力的完美的人?!】
夏琰抬眼看向正在卧室里装裱画作的陆秉文,说道:“哥哥,周末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趟古村解决夜行魔的单子。”
陆秉文回眸说道:“当然可以。琰琰,看看画挂在这里怎样?”
“不不不,要不然还是挂在客厅吧。”
夏琰这才发现画框正好对着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某些特定的时间,他一抬眼就能看见陆秉文的画像,那多……多不好。
陆秉文把画取了下来,说道:“为何?”
“卧室里有一个你就够了。”夏琰说,“不然,双……双修的时候,我跟你做,还要看着画里的你,感觉好……好奇怪。”
陆秉文挑眉:“哦?”
夏琰又说:“反正你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主人的肖像就应该挂在客厅。”
陆秉文听了夏琰这句话,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夏琰已经慢吞吞地搬着画向客厅走,陆秉文闷笑着从腰部抱起了夏琰,说道:“那在这个位置放个镜子,如何?”
夏琰耳朵根都红了:“你……你如果在这里放镜子,那你下次就不许弄进去。”
“好,不放这里。”
陆秉文一抬手,卧室的天花板出现了一面正对着床的铜镜。
“那放这儿,行吗?”
等夏琰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天花板的铜镜已经不见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倾泻而入,洒在了卧室的木质地板上。
夏琰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不知何时又被套上了婚戒。他盯着自己的戒指看了一会儿,又见陆秉文从门外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见夏琰醒过来了,陆秉文便捉起夏琰的左手,亲吻了夏琰的无名指。
夏琰看向陆秉文的眼睛,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刚刚睡醒的琰琰像是一只毛发凌乱但非常漂亮的猫,他认真地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心想也许是时候戴上戒指了。
他不再像初识那时那样畏惧陆秉文,也不再忌惮他与陆秉文之间的婚姻关系,甚至觉得……陆秉文也很不错。
见夏琰没有摘下戒指的意思,老鬼微微勾起嘴角,又说:“夫人,客厅这幅画送我,行吗?”
夏琰本想拿去参加个比赛再放到家里做装饰,却没想到陆秉文这样喜欢这幅画,便说:“嗯,哥哥喜欢就拿去,或者我下次再为你画一副也可以。”
“夫人不用再费神,我将这幅画带回寝宫便好。”陆秉文说,“夫人,你是第一个把我画得这样写实的人类。”
夏琰点点头,又仔细品了品陆秉文的话,似乎从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陆秉文说他是第一个把他画成这样的人,那再此之前,陆秉文还被其他人画过很多次?
古往今来,人类并不是什么厉鬼都会画成肖像,肖想画一般是用来供奉和朝拜的某种象征。那既然画师们画得不像,肯定是因为显少有人见过陆秉文。
身居高位,冷漠尊贵,灵力强大。
夏琰莫名就想到了十九岁生日那天,他与陈桐一起去逛画展,在展厅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百鬼夜行图,而那其中,就有一位穿着红衣官袍的男鬼。
该不会……他这鬼老公就是一方鬼王吧?
他饶有所思地看向陆秉文的背影,又说:“哥哥,我们要期中考了,这几天我要在学校复习考试,就先不回家了。”
陆秉文走到夏琰面前,说道:“可是回家也可以复习。”
“你……”夏琰轻声说,“你自己想想,我回家都在做什么,我那能好好学习吗?”
陆秉文忍不住笑了,他搂着夏琰的腰轻声说:“那好几天见不到,你得给我点补偿。”
夏琰扑扑眼睫,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飞快地凑上前在陆秉文的唇角留下了一个带着柔软椰香的吻。
“我才不给你补偿。”夏琰弯起漂亮的眼睛,“我要留个记号。”
夏琰明亮的双眸总是很会撩鬼,陆秉文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刻如果夏琰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估计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星星摘回来给夏琰。
他大概是真的动了凡心,他早已忘记了娶夏琰的初衷是为了双修,只要看着夏琰笑,都会觉得心神荡漾。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陆秉文揉了揉夏琰的脸颊,“等你考完试,我来接你。”
等夏琰回到宿舍的时候,小乔正在卡文。
一个小假期不见,小乔的小说已经写到了第25章。
见夏琰回来,他回过头说:“琰琰,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的play了,你给我点建议吧啊啊啊啊啊!”
夏琰放下书包,说道:“哪方面的建议?”
“有什么会让主角感到又羞耻又快乐的小玩具吗?”小乔说,“就那种感官刺激很大的!但还要有点氛围感的,还不能太普通的!”
夏琰小声说:“……铜镜之类的?”
小乔怔了怔,茅塞顿开道:“哦~我今晚就写这个。嘻嘻嘻,琰琰,你怎么看起来清清纯纯,还懂这么多呢!是不是男朋友教的呀?”
夏琰脸颊已经微微泛红,他轻声叹了口气。
是的,就是拜老流氓所赐,他甚至能指导小凰文作者写凰文。
“咦,戒指!”小乔惊呼道,“琰琰你怎么把戒指戴在婚戒的位置!”
夏琰伸出左手给小乔看,又半开玩笑地说:“也许本来就是已婚琰琰。”
夏琰一连三天都在学校温书,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学霸,夏琰学习的时候是心无旁骛、不会分心的。
第三天的夜里,夏琰已经复习完了所有知识。
他抬起头,发现书桌上多了些水果和零食,便回过头看向了四周。
小乔见夏琰看向空无一物的凳子,说道:“啊啊啊啊,琰琰你别这样,我害怕!”
夏琰笑笑,说道:“你别怕,我就随便看看。”
陆秉文坐在夏琰身后的凳子上看着他,轻轻挑眉,对着夏琰指了指手机。
陆秉文:去楼下散步吗?
夏琰怔了怔,默默换了身衣服下楼,在他走后,小乔看到夏琰桌上原本空着的花瓶里插了一束漂亮的铃兰。
“咦。”小乔对这个世界感到更加迷茫了,“难道是魔法男友来送花了?”
在T大宿舍楼下的花园里,有着许多对深夜散步的小情侣。
夏琰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大树下一身白衣的陆秉文。
白色削弱了陆秉文身上的阴郁气质,显得他如同画中仙人一般俊美而出尘,也让他的存在有些不真实。
夏琰快跑了两步跟了上去,说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陆秉文说:“最近来了许多次,你都在看书,甚至没有发现我。”
夏琰总觉得鬼老公似乎还在吃书本的醋,便轻轻拉住了陆秉文的手,对他甜甜的笑了笑,与他一起慢悠悠地在花园里散步。
附近的同学有的已经发现了夏琰与陆秉文的身影,便悄悄议论起了夏琰。
“……哇,这是夏琰的男朋友吗?还挺帅。”
“在牵手哎,好甜的样子!”
“别说,知道夏琰为什么拒绝顶流了,他这男朋友比顶流还要帅呢。”
“啊,他不是建筑系的?我听建筑系的同学说,他们明天考试。建筑系的课业那么多,夏琰这怎么还在楼下谈起恋爱来了?”
月色微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夏琰用余光看向陆秉文,拉着他的手小幅度晃了晃,轻声问:“哥哥来看我,是想双修,还是想我了?”
他以为陆秉文会随他一起调笑,却没想到陆秉文十分认真地说:“是想你了。”
夏琰脚下一顿,心跳都漏了一拍,热气弥漫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耳朵根和脸颊又微微泛起了红。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陆秉文的话,眼睫扑闪的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心跳也快了好几拍。
陆秉文握着他的手轻轻收紧,又说:“我认为,我想你这件事,是和双修无关,只与你有关。”
夏琰怔了怔,因为陆秉文的话而愣了神。
在下一个转弯处,陆秉文搂着夏琰的腰,在他唇角印下了一个吻,说道:“太晚了,考试加油,明天见。”
夏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见。”
次日傍晚,夏琰的期中考试结束了,便与陆秉文一起前往了在西北部的郑家村。
这座村落的交通确实非常不方便,进村前有三座陡峭的大山。因为地势陡峭,丛林茂密,很少有车愿意开进这个村落。
西北部是四大玄门之中岳氏的地盘,岳氏玄门里有许多年轻有为的巫医,郑家村的事情也惊动了岳氏一派。
夏琰与陆秉文来到村落之时,正好看到了一位拿着水晶球的小姑娘站在村门之前的石碑处,石碑上还有一条干涸的血痕。
那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手里的水晶球已经逐渐变得血红,她蹙眉深思了一会儿,又看向夏琰说道:“你是……夏琰吗?”
“是的。”夏琰说,“你是?”
“我叫岳靖,听说这村落的人遇到了些麻烦,我师傅让我来看看。”小姑娘收起了水晶球,“这村里有浓重的魔气,写求助信的村支书已经不见了。我刚刚给他女儿打了电话,但并没有打通。我的占卜结果太凶,我不敢贸然进去,我先回去找我同门师兄一起来看。你们……要不要等等再进去”
夏琰说道:“没关系,我们先进去探探。”
他迈进村子的时候,脚下像是有一条红色的细线一闪而过。
不远处的岳靖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小声说道:“这人竟然这么不怕死,被诅咒的村子都敢进。”
今日本来就冷,夏琰进村之后冷到发了个抖,村里雾气环绕,在那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夏琰冷不丁突然看到了矗立在村口祠堂附近约有两米的纸人,那纸人飘荡在空中,但没有眼睛,空荡的袖子随风摇摆,像是一面招魂幡。
夏琰立刻起了鸡皮疙瘩,陆秉文却捏了捏他的手心,说道:“别怕,这是村里神婆放的东西,没什么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涂着大红嘴唇的神婆突然从不远处狂奔而来,说道:“完了,完了,这是触犯神灵了,我们村子要完蛋了!”
夏琰想要拦住她,她却一个人朝着村门口的方向跑了出去,可她刚刚走到村门口,就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大喊道:“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了!”
夏琰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村落,他正想拦住乱跑的神婆,可神婆却仰天大笑起来,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还用手里的刀剑胡乱砍了起来,边砍边说:“是你,傻子,是你!你不要过来啊!滚滚滚!”
纸人飘荡在这个村落的上空,用没有眼睛的脸俯瞰着神婆。
夏琰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可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户人家突然开了门。
一位女孩无声地对他说:进来,快点进来。
夏琰怔了怔,便与陆秉文一起走进了这户人家的大门。
这户人家正是寻求帮助的村支书家,客厅里放着村民的花名册。
见夏琰进门了,女孩子很紧张地看了一眼时间,又给夏琰和陆秉文指了指钟表,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比了一个“1”的手势。
夏琰不懂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距离四点钟还有一分钟的意思?
他屏气凝神,等到了四点整,突然听到紧闭的房门外出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村门口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满眼泪水的看向了夏琰,又用手机给他打字:不要出声。
大概十分钟之后,外面的尖叫声和呻吟声归于寂静,整个村落又变得悄无声息。
女孩子这才低声对夏琰说:“每一个整点后的十分钟,就是这些被感染的村民捕猎的时间,而他们的视力似乎不是很好,只能靠声音去捕猎。最近村子到了雨季,每天不是雨天就是雾天,这些原本只能在夜里行走的怪物,现在连白天都会出现。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们村落?”
“我们是看到你和你父亲的求助信,前来驱魔的天师。”
女孩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父亲死了,就在不久前,被这些怪物咬死了。不是每一个怪物被咬了之后都会变成怪物,是否能变成怪物,好像也是概率问题。但我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比变成这样的怪物要强。”
夏琰点点头,又抬眼看向陆秉文,轻声问道:“哥哥,我刚刚看到村门口有一条很细的红线,你可知那是什么?”
“那是诅咒线。”陆秉文蹙眉道,“这个村子,是被某个人以死诅咒,从而吸引了夜行魔。但就算是杀死夜行魔,以后也会吸引其他厉鬼或者魔物。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要找到这个诅咒人的牌位,化解他的怨气,从而斩断诅咒之线,村子才会恢复平静。”
第44章 酆都大帝掉马甲
夏琰很久没体验过这样绝望的寂静。郑家村整个村子都像是空了,每户人家都靠着家里的屯粮过日子,而且不敢太大声煮饭切菜,饿了只敢啃馒头,渴了也不敢烧热水。在邻近整点的时候,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夏琰和陆秉文被安排在了客房,客房是一张光秃秃的炕,郑晓特地为他们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褥子,轻声道:“只能让你们凑合一晚了,也没有其他食物,只有几个饼子招待你们,希望你们能拯救我们的村子。”
说完这句话,她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手表,说道:“马上又要整点了,而且太阳落山之后,出来觅食的怪物会越来越多。”
夏琰安慰她道:“你放心,会解决的。有我们俩在,至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郑晓点点头,说道:“你们能来,我已经很感谢了,拯救村落是我父亲最后的愿望,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说。”
“我很好奇,你们村子的守村人是怎么选出来的?”夏琰问道,“我有注意到,你说,在怪物出现之前,守村人接连死了两个,你清楚他们的死因吗?”
“这个事情……”
郑晓的眼神果然开始犹疑起来,她内心挣扎了很久,才说:“第一个死去的守村人是突发疾病自然死亡,而第二个守村人则是……则是自己上吊了。”
夏琰好奇道:“这两个守村人是一家人吗?”
郑晓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们是父女关系,脑子都有点问题。”
陆秉文问:“那如果是痴儿,活得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上吊?”
“这谁知道呢。”郑晓扯出了一个微笑,“那女人奇怪的很,本来就痴痴傻傻,可能她父亲去世之后,她连相依为命的人都没有了,所以就不想活了吧,呵呵。”
她向窗外看去,突然在窗户边看到了一只身着白色裙子,长发长到脚踝的女鬼。
那女鬼非常的高大,她冷不丁地突然出现在窗户前,对着郑晓轻轻扯了下嘴角,血红的眼睛便流出了血泪来。
郑晓尖叫了一声:“啊——”
在发出声音之后,她又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都是眼泪。
夏琰瞬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边已经空无一物,而郑晓却被方才的惊鸿一瞥吓得惊恐万状,整个人都傻掉了,拼命地向后躲。
陆秉文挑眉,给夏琰使了个眼色,夏琰立刻就懂了陆秉文的意思,这位女守村人的死必然有问题,而且郑晓知道些什么。
夏琰咳嗽了一声,款步拉起了郑晓的手,说道:“你要是这样隐瞒,我们可就没办法帮你了。”
郑晓被厉鬼吓得精神都要失常了,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没有害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没有阻止,我很内疚,我应该去阻止的……”
“谁要害她?”
“神婆。”郑晓缩在墙角说,“郑小愿的父母虽然都是傻子,但她并不傻,一直照顾着她的父亲。可是她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村子里没有其他痴儿,而神婆说村子必须要有一个守村人,小愿不傻也被神婆绑起来喂了药,吃了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就被迫成为了新的守村人。”
夏琰没想到这个愚昧落后的村庄竟然这样残忍,下意识地说:“你们这样跟拿活人献祭有什么区别?”
郑晓哭着说:“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信奉神灵,而小愿父亲死后,村子庄稼收成不好,又发生了泥石流,大家都说没有守村人的村落不行。神婆又说小愿是守村人留下的血脉,牺牲她一个人,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所以……”
“所以你们没有一个人制止这件事,硬生生把一个正常的活人变成了傻子。”夏琰蹙眉,“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帮凶,这是毋容置疑的,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代价。”
夏琰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人性自私的险恶,他内心一阵反胃,陆秉文却在此时对他耳语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只厉鬼超度,不然她将继续造孽人间。杀孽太重,死后还要去往十八层地狱。”
夏琰点点头,又看了眼身边的郑晓,把她搀了起来,说道:“你现在带我们去她的墓,我要为她超度。”
郑晓浑身都在颤抖,她害怕外面这些怪物,却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赎罪机会。她瞥了一眼钟表,发现已经马上就要五点钟了。
“好,但是马上就要五点钟了。”郑晓说,“你们先不要发出声音。”
陆秉文勾起一侧嘴角,又低头看了看夏琰,说道:“怕什么,不过是些被魔气侵入人体的行尸走肉。”
距离五点钟还有一分钟,陆秉文不顾郑晓的阻拦,找到了一面村中祭奠要用的大鼓,拿起鼓锤重重地敲了起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郑晓畏惧地捂住了耳朵,“你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大鼓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一个又一个惊雷炸裂在天际。太阳马上要落山了,雾气越来越浓重,最后一丝光线被云层遮盖,天渐渐阴了下来。
待一阵迷雾消散,八个两眼翻白的人站在郑晓家门口,僵硬地向前走了几步,又用头不断地撞击着大门。
“砰!砰!砰!砰!”
这沉重的撞击声和沉闷的鼓声混合在一起,让四周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夏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身周更冷了,他穿着秋天的单外套,可这里冷的像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