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公子之前烧了聘书引起那只鬼的不悦,这趟出游却平息了那鬼的怒气,因而取得了这串白玉珠,日后或许也能得到厉鬼的庇护。
惊慌之余,一家人似乎都明白了与陆秉文结阴亲并非一件坏事。
刘道士所说的夏琰命里的贵人,或许就是陆秉文。
对于夏琰这种天生就被厉鬼视作美味佳肴的人来说,有陆秉文的庇护,至少不会莫名其妙横死。
“阿琰,我跟你父亲在你学校附近给你买了一套公寓,公寓里也供奉了陆先生的牌位。我知道你想跟同学一起住宿舍,但周末有时间的话,你也去给陆先生上柱香。”顾莲叹了口气,“希望这位陆先生能护你周全,对你好一点,别把你给吃了。”
夏琰点点头,乖巧道:“应该不会吧?他要吃的话,我早就被吃了。”
搞不清楚情况的夏潮皱着眉头问刘道士:“刘道士,人鬼结阴亲,除了供奉牌位,还需要做什么呢?”
“这……”刘道士含蓄地说,“自然是人类结婚做什么,厉鬼结婚也做什么。”
他说得已经非常委婉,夏潮看了看夏琰,又叹了口气。
夏琰安静地坐在桌前,他大病初愈,披着一条棕色的毛毯,病容依然精致斯文,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夏潮又问刘道士:“那夏琰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长命百岁了吗?”
刘道士沉思良久,才说道:“贫道暂无他法,从今天的卦象来看,贵子跟这位陆先生结亲也十分有益,生命线都随之延长了,我想,这位陆先生大概就是贵子命里的贵人。而且……”
刘老道神秘兮兮地靠到了夏潮耳边说:“陆先生大概是在冥界有大编制!”
夏潮:……
“不过,人与厉鬼结亲不利于功德积累,甚至影响轮回转世,公子平日里要注意多多积攒功德。”刘道士说,“即便如此,厉鬼既能保公子现世安稳,也比束手无策等死要好的多。”
“轮回转世?”顾莲惊愕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贵子可能会转世为一只草履虫。”刘道士说,“又或者是根本就转不了世,成了世间一抹孤魂野鬼。”
夏琰微微睁大眼,有些震惊。
他轻声道:“知道了,我会好好积攒功德的。”
夏琰已经看开了,生死面前无大事,他这辈子只想活下去,下辈子暂且管不了。
顾莲又唉声叹气了很久,然后默默给夏琰削了一个苹果,又耐心地将苹果切成块,放上了小叉子,叮嘱夏琰多吃一点水果补充维生素,然后就拎着包匆匆前往晚上的慈善宴会。
这些年,夏琰父母为了给儿子祈福,为慈善事业做了不少贡献。
夏琰当然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他玩起了手上这串珠子,和父亲轻声打趣道:“至少这位陆先生相貌堂堂,不像其他厉鬼那样样貌可怖。”
夏潮无奈道:“嗯,估计也不缺金银珠宝,聘礼就给了四千八百万的玉珠一串。”
夏琰弯起眼笑了起来,他说道:“爸爸,换一种角度想,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夏潮点点头,又去给陆秉文点了三柱好香,在祠堂对这位准儿婿赔礼道歉。
“陆先生,找人驱鬼的事情都是我莽撞,您不要怪罪夏琰。”夏潮将三柱香插进香炉,“夏琰还小,您多多包涵。”
夏琰也去为陆秉文供香,他在祠堂轻轻咳嗽了几声,又对着陆秉文的牌位祈祷自己能平安度过十九岁生日,十九岁之后,最好能活得久一点。
离开祠堂时,他莫名感觉到了丝丝入骨的寒意,又发了个小小的抖。
他刚离去不久,那点燃的香火便跳动了几下,静谧的祠堂香烟袅袅,没过多久,那烟似乎形成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陆秉文站在祠堂里看着夏琰远去,又撑起伞,瞬移到了冥界。
冥界万鬼城布满红云,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装点着冥王殿,这里像是马上有喜事发生,鬼差们来来往往布置着殿内摆设,各种珠玉随处可见。
新时代的冥府实行数字化管理,冥府工作人员分为了勾魂组、投胎组、地狱酷刑组三大组,在冥主的带领下按部就班的料理人类死去之后的身后事。
陆秉文存在于世间已有几千年,在冥界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修鬼道也会遇到瓶颈,找一个八字合婚的人类结合,恰好能化解这一点。因而他选择了夏琰。
忘川河边,无数鬼魂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去投胎。
这些鬼已经取得了投胎的号码牌,他们按顺序喝完孟婆布丁奶茶,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个个往一口叫作“人间美井”的井里跳。
跳进去,就可以转世了。
但并不是每一只鬼都有资格投胎,在冥府,投胎号可谓一号难求,有的鬼功德不够,需要等待两百年才能投胎,他们住在万鬼城的高楼大厦等待投胎时机。若是有人敢逃跑,那必然会被鬼差抓回来。
而生前作恶多端的鬼魂,因为功德不够,要么变成了孤魂野鬼魂飞魄散,要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进入轮回。
而冥界近日最大的喜事,就是冥王陛下要娶亲,投胎号每日多放150个,真是令鬼开心。
他大病一场,又清减了不少,脸都小了一圈。
夏琰父母心头又弥漫着马上就要把儿子嫁给男鬼的悲伤,又担心夏琰活不过十九岁生日,因而对他格外好。
夏琰倒是心态还不错,最近天气很不错,到处都是温暖而和煦的景色。
有了上次毕业旅行的事情,夏琰闭门不出,闲来无事就会画画。有时候画人物,有时候画自家的花园,再无聊了就和陈桐打游戏。
每过完一天,夏琰就对自己说,又活了一天,很棒了。
就在这样一天又一天地期盼中,夏琰终于平安无事地迎来了自己的十九岁生日。
夏琰父母盼了很久才等到了这一天,他们俩都非常高兴,刘老道说这天越热闹越好,所以夫妻俩打算晚上为夏琰举行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也让夏琰叫自己的朋友们来家里玩。
他们也会借此机会,请滨海市的权贵来家里做客,向他们介绍夏琰。
其实夏琰的交际圈并没有很大,他体弱多病,又不擅交际,高中三年比较熟的也只有同桌陈桐。
但他的人缘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陈桐稍微传达了一下夏琰要过生日的消息,蒋若若、彭浩、任晓萍都想要来。
除此之外,刘道士还说在生日这天捐款有利于积功德,夏琰便约了陈桐下午去青年慈善美术展看展,顺便去捐一笔善款,晚上再一起参加生日宴。
“夏崽,生日快乐!”陈桐递给夏琰一个快递盒,“十九岁生日好神奇,阴历和阳历都是同一天。”
“对的。”夏琰捧着快递盒说,“谢谢陈老板。这是什么啊?还挺沉的。”
“降噪耳机,给你的礼物。”陈桐嘿嘿笑着说,“感觉你画画的时候能用得上,网恋也能用得上。”
陈桐这直男直接连快递盒一起送了,夏琰拆开纸盒,准备把耳机放进包里,这才发现盒子上画着一个蓝色的猫耳耳机。
他沉默了几秒钟,开始怀疑陈桐眼里他究竟是什么形象。
“晚上司见空和韩峥都想来,你觉得行吗?”陈桐已经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要不我想个由头给他们拒了,去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在家里吃饭……可能会有点挤?”
“没关系,人多热闹。”夏琰说,“院子很宽敞,不会挤的。”
“院子?”
“嗯。”夏琰点点头,“我父母应该也会叫些朋友来家里玩,所以我这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关系。”
陈桐若有所思地看着夏琰,夏琰除了经常早退和请假,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
除了高二时举办过一次画展,游戏里疯狂氪金抽皮肤,夏琰的生活和其他高中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现在他开始怀疑学校里关于夏琰是实控人儿子的传闻是真的了。
今天是画展的最后一日,又恰逢周末,美术馆门口前的队长到从北门绕到了南门。
正值盛夏,陈桐被晒得汗流浃背,夏琰体寒,一滴汗都没流。
他身周的温度似乎都要比别人低个三度,整个人就像是一抹凌冽的春雪,就算是不说话,站在那儿也十分招人。
有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来要夏琰的微信,夏琰都礼貌拒绝了。
“刚刚那妹妹很漂亮啊。”陈桐真诚道,“不加一下聊聊吗?”
夏琰摇头,虽然他本来也不会加陌生人微信,可自从陆秉文出现,他就莫名地进入了一种已婚状态。
万一他那鬼老公生气了,不管他死活,那他可就彻底凉了。
学校里对夏琰表白的人一直是男生更多一些,但夏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对于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他似乎过于清心寡欲了一些。
陈桐拿不准夏琰,终于忍不住问:“夏崽,那你以后准备给爸爸找个儿媳妇还是儿婿。”
夏琰不假思索道:“儿婿吧。”
“噢。”陈桐点点头,“那也挺好。”
美术馆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因为是七月半,入场大厅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副巨型的《百鬼夜行图》。
这幅画画得非常精巧,画中所画正是七月半当日,冥界鬼门大开,鬼怪都来阳间寻亲,亲人们拿出礼品供奉鬼怪的画面。
夏琰认真看了看,发现画中代表阴间的位置有一处宫殿,宫殿里似乎也供奉着一位红衣邪神,一众恶鬼都在给邪神下跪。
在这张画里,恶鬼皆为青面獠牙,人类则为粉面,而邪神也是粉面,形象更接近于普通人类。
陈桐指着一个画里角落的绿脸婴儿说:“这是什么?”
“是已经成形却没有出生的恶婴。”夏琰淡淡道,“传言这种婴儿因为没能做人,怨气极重,会不断地寻找可供自己附身的身体。”
“那这个呢?”陈桐指了指河边正在爬行的长发男鬼,“这是淹死的?”
“是的。”夏琰轻声说,“这幅画里,绿脸的都是鬼。”
陈桐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指了指画作角落的一男一女,说道:“你看这儿,这男人是绿脸,女的白脸,他俩都穿着喜服,好像是在结婚。这是不是……冥婚啊?”
夏琰眼睛微微睁大,他轻声应了一声,说道:“传言古时候有些大户人家的男孩子如果没有结婚就死于非命,家里就会挑一个八字合适的女人与之结亲。”
陈桐吐槽道:“人死都死了,还要什么老婆啊,无聊。”
夏琰在心里给陈桐点了一根蜡烛,并祈祷陆秉文没有听到。
他并不想继续看画鬼神的画了,便拉着陈桐走远。
美术馆的光线非常昏暗,馆里空气不流通,气氛有些压抑。
夏琰每一幅作品看得都很认真,但陈桐则是走马观花地看,对互动型的艺术作品更感兴趣。
进入长廊之后,陈桐和夏琰就走散了。
夏琰站在长廊尽头,看向面前这张名为《呼救》的画作。
这是一副十分逼真的油画,画中车子零件散落在高速公路上,车子翻在水塘里,隐约能看到车里有一簇黑色的长发和一双拍打着玻璃的手掌。
这幅画绝大部分的水都用了荧光绿打底,灯光昏暗,就显得画里的一切像是一个漩涡,要把人的目光吸进去。
说是油画,更像是美化过的事故现场照片。
夏琰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这幅画,感到浑身都很不舒服,甚至还隐约听到了车子里年轻男人拍打车窗的喊声。
“救救我!”
“救命!”
“有人吗!救救我!”
夏琰回过神,这才发现方才还拥挤的长廊已经没有人了。
这条长廊并非直线设计,而是充满了弯弯绕绕的回形长廊。
夏琰心里发慌,转过身想要原路返回,结果走了没有三十步,他又回到了这幅绿油油的画像之前。
夏琰怔了怔,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
这一次他换了一个方向,走了三十步,再一次地回到了这幅画前。
画里的内容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方才拍打车窗的手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撮头发。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夏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装镇定地给陈桐打了一个电话,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地背过身准备离开,这时却听到了一串可怖的笑声。
“嘻嘻……”
那声音似乎就从夏琰背后传来,夏琰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他快步向外走,可无论他走多远,那笑声都如影随形,就像是有一个人跟在他身后。
夏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
他再一次地走到了画廊的死胡同,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这幅《呼救》。
这一次,这幅画的内容似乎又变了。
车里连头发都没有了,倒是河岸边出现了一只刚刚爬上岸的水鬼。
那水鬼全身都湿透了,看身形是男人的身形,可头发已经变得很长,就连手指甲都变得十分尖锐,身上的肉似乎都开始腐烂。
夏琰轻声惊叫了一声,又迅速地回过头向前走,可再一次地撞上了这幅画。
紧接着,他看到那只在岸边爬行的水鬼,极其缓慢地向着画框外的世界移动着——他起初在河岸的最北边,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却已经爬到了河岸靠南的地方。
“嘻嘻嘻……”
那水鬼垂着长长的头发,竟从画框里探出了半个头,像是机器人一样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夏琰能够问道河边淡淡的潮湿味,也能闻到恶鬼身上的腐臭味,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步都不能动弹。他想要呼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他大意了,以为自己平安活到了生日,就可以顺利活下去了。
可如果死在生日这天,也太可怜了,不是吗?
四周似乎越来越暗,夏琰被恐惧湮没,似乎能听到四周窸窸窣窣的恶鬼交谈声。
水鬼已经爬到了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它拖出了一条很长的水迹,正狞笑着看着夏琰,眼放绿光。
“嘻嘻嘻……你……好香……”
水鬼一把撩起了自己的长发,露出了被泡的发胀的脸和满嘴的獠牙,凶狠地朝着夏琰扑了过去。
夏琰恐惧地闭上眼睛,可恶鬼碰到他的刹那间,他手腕的玉珠在黑暗里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下一秒,一把旋转的黑伞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水鬼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物,尖叫着向画框爬回去。
可它没爬几步,就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打成了一缕青烟,缓缓消散。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十秒钟,夏琰还没回神,呆滞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黑伞。
黑伞下的男人依旧西装革履,手捧一束火红的彼岸花,深邃的眼睛望向了脸色苍白的夏琰。
见夏琰惊魂未定,陆秉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为他扫去了那厉鬼留在他身上的鬼气。
夏琰仰起头,他刚刚被吓得头发凌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却还是小声道谢。
陆秉文冰冷的手指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说道:“夫人对我,不必言谢。”
彼岸花的花瓣闪动着淡金色的光晕,华美而诡谲。
陆秉文把花束放进了夏琰的怀里,俯下身对夏琰道:“生日快乐,夏琰,所愿皆所得。”
第6章 七月半
说来也怪,每逢撞鬼,夏琰身体都不舒服。可今日被陆秉文摸了摸发顶,他却顿感神清气爽。
那副绿幽幽的《呼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周围环境也变得正常。
“夏琰,你在这儿呢啊。”陈桐从不远处匆匆跑了过来,“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叫你半天了。”
看着陈桐紧张的表情,夏琰诚恳道:“对不起啊,刚刚走神了,没听到你叫我。”
他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和无措,怀里还抱着一束诡异的红色花束。
陈桐觉得眼前的场景略微有些奇特,他指了指夏琰怀里的花,说道:“你这……哪儿来的花?”
夏琰这才低头看向了怀里这束彼岸花,说道:“噢,刚刚……遇到了一个朋友,这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陈桐“噢”了一声,他顺着夏琰的目光望向了这幅《呼救》,嫌弃地皱起眉头,说道:“这画好可怕啊。”
“嗯?”
“我也不懂什么艺术,就觉得这幅画的颜色和视角都让人很不舒服。”陈桐缩了缩脖子,“你觉不觉得……这幅画的视角像是一个人谋杀了另一个人,站在岸边看着他的车子掉进去,享受地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啊?”
夏琰眨了眨眼,竟觉得陈桐的描述让画面活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夏琰看向画框边的小字,“作者还是佚名。”
“卧槽,你看画框下面,竟然还有一小滩水?空调漏水了吗?总不能是画漏水了吧。”陈桐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美术馆里空气也不流通,我闷得慌,要不然咱走吧?”
夏琰点点头,说道:“好,我去捐个款就走。”
出租车上,夏琰脑海里不住地浮现陆秉文英俊的脸。
他抚摸着手腕上这串晶莹剔透的玉珠,开始相信陆秉文真的可以护他一世周全。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会发生,可陆秉文总能及时出现。
陈桐看着夏琰怀里抱着的一小副插画,好奇道:“夏崽,我也捐钱了,怎么没有送我画啊?”
夏琰这才回神说:“我稍微……多捐了一点。”
陈桐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滨海市的独栋别墅区,这是夏琰父母找风水大师选的风水宝地,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看着宛若电影中贵族庄园般气派的夏宅,陈桐瞳孔地震,说道:“夏琰,这不会是你家吧?”
夏琰抱着怀里的彼岸花,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庭院。
“嗯,好像一直没什么机会带你来玩。”夏琰说,“陈老板,晚上还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接大家进来。”
“啊,没问题,我记住路了。”陈桐有些头晕目眩,“夏崽,我还有资格当你的野生父亲吗。”
夏琰被逗笑了,他说:“当朋友吧。”
他带着陈桐穿过诺大的院子,他家里的佣人已经在准备晚上的自助餐,院子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期间,陈桐还和夏琰母亲问了好。
“你妈妈真漂亮啊。”陈桐说,“好奇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俩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真好啊……夏琰,那你找对象用找个门当户对的吗?啊,说不定还得家族联姻?”陈桐感慨道,“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
夏琰思索了几秒,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大概没机会了。”
晚一些的时候,夏琰换了身黑色西装,跟在父母身旁迎接宾客。
纯黑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原本应当佩戴腕表的地方戴着一条价值连城的白玉珠,那玉珠更衬得他气质温润,肤白盛雪。
但哪怕是穿上了西装,夏琰也并没有什么精英气质,倒是有种易碎感。
蒋若若和任晓萍头一回见夏琰穿这么正式,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抱在了一起,两眼冒光的发出了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小夏真的是大美人啊啊啊!”
司见空只看了一眼,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辈子一定要谈个这样的,我愿意做夏琰的狗。”
“你已经被拒过一次了。”韩峥挑眉,“你还是下辈子直接做狗吧。”
“我总比一些不敢表白的人强。”司见空嗤笑一声,“你不就学习比我好点,长得还没我帅呢。”
韩峥喝了一口香槟,说道:“我体力也比你好。”
司见空白了他一眼:“我体育生,我体力更好。”
“卧槽,你俩把腰子噶了比比大小得了。”陈桐受不了了,“我儿子还是个宝宝,你们俩还在这肖想什么鬼东西?滚滚滚。”
司见空勾起了嘴角,说道:“陈老板,人家夏琰都十九岁了,你还觉得人家是宝宝,这不合适吧。”
“合适不合适,关你什么事?”韩峥嗤之以鼻。
蒋若若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别吵了,我实话实说,你们都和夏琰没有西皮感。”
陈桐一头问号,问自己女朋友:“什么是西皮感?”
蒋若若激动地说道:“在我心里,没人能配得上夏琰,除非对方是超级大帅哥,强大无比又对夏琰很好很好,还有很多金银财宝!”
陈桐:……
滨海市的权贵十几年前就知道夏家独子体弱多病,怕是活不久,却也没想到夏琰平安地长到这么大,还如此优秀地考上了T大。
夏潮和顾莲这些年很低调,这还是他们头一回为儿子举行这样隆重的生日宴会,基本上能请到的人都请来了。
顾莲婚姻幸福,儿子又如此优秀,圈里一个贵妇忍不住悄声感慨:“这孩子长得真好,学习又好,性格还这么好,不过,你们听说了吗?”
“可惜活不久。”另一位太太的语气里多了些酸味,“我听说他一直被鬼怪困扰,顾莲生了这种孩子,也真是没福气啊……”
“哎,是啊。”
她们聊着天,夏琰与父母徐徐而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们身后,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阔太太的丈夫方才正向夏父引荐自己,没想到被自己太太摆了一道,连忙说道:“夏总和夫人平日里常做善事,功德无量,夏琰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的是的。”阔太太这才意识说错了话,“夏公子一定长命百岁。”
“谢谢方阿姨。”夏琰抿唇笑了笑,语调依旧温和,“我母亲的福气有多少,并不是你和张阿姨聊几句天就能改变的。”
等这些人走远了一些,身着黑裙的顾莲才对夏琰笑了笑,把B市新买的那套精装公寓的钥匙放进了夏琰掌心。
“生日快乐,宝贝。”顾莲弯起了眼睛,“以后,公司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我们不希望你过得很累。上大学之后,学习也不要太用功,别累着自己。”
夏琰感慨良多,他轻声笑道:“妈妈,哪有这么劝的。”
夏潮一向不善言辞,但此时此刻望着夏琰的眼神也非常温柔。
对于夏琰来说,每一岁的生命都好像是一个关卡,关关难过关关过,好在父母一直在支持他。
“学习还是要认真学。”夏潮说,“还要多做好事,多积累功德。”
夏琰很乖地说:“好。”
顾莲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去陪你朋友吧,晚一点爸爸妈妈再过去看看你们。”
陈桐看夏琰就要过来了,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模型,用筷子指挥道:“兄弟们,起!”